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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延安精神的出场之路及其启示

2021-12-08佘湘

中共宁波市委党校学报 2021年6期
关键词:延安精神出场语境

佘湘

[摘  要] 延安精神作为在延安时期形成的中国革命精神,是在一定历史语境下选择一定路径以一定形态而出场的。延安精神的出场逻辑表明新时代弘扬延安精神必须把握当代语境,回应时代问题;继承延安精神必须把握中国革命精神的内在统一性,厘清延安精神所创造和蕴含的“同一”价值。

[关键词] 延安精神;出场根据;出场路径;启示

[中图分类号] D26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4479(2021)06-0070-10

延安精神是中国共产党在延安时期孕育形成并在中国革命和建设时期不断承续发展的一种优良传统作风和宝贵精神财富。人无精神不立,国无精神不强,习近平同志多次提出要深入研究延安精神、积极宣传延安精神、认真践行延安精神、大力弘扬延安精神,强调“任何一个民族都需要有这样的精神构成其强大精神力量,这样的精神无论时代发展到哪一步都不会过时。”[1](p38) 但是,对于这样一个诞生于七十多年前的革命精神,如何才能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继承发展并不断发扬光大?如何才能弄清楚哪些是我们真正需要继承并长期坚持的,哪些是需要我们与时俱进不断弘扬的?特别是今天推进伟大事业、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如何才能从延安精神中汲取信仰的力量、查找党性的差距、校准前进的方向?如果我们只是停留在感性经验层面探讨,沉醉于回忆式的故事教诲,或者仅仅满足于一种仪式性的纪念,而不进行出场学的追问,那我们就很难打通延安精神与现实政治生活之间的通道。因此,本文试图建构一种延安精神出场学的分析框架,通过分析延安精神的原初出场语境、出场路径和出场形态,分析这一精神在中国革命精神谱系中的出场“差异”及其对原有革命精神“同一”价值的重新现身,来更好地理解延安精神的深刻内涵,厘清中国革命精神谱系所具有的内在统一性,把握中国革命精神从历史通向现实的与时俱进机制。很显然,不进行出场学的追问,不把握延安精神中所创造的“同一”价值,也就不能真正理解不同历史语境下中国革命精神谱系中的“坚守”,也就不明白為什么延安精神“永不过时”以及不断弘扬延安精神的意义之所在;同理,不理解其中的“差异”,也就不明白在新的历史语境下如何用延安精神来“滋养初心、淬炼灵魂”,也就不能与时俱进地继承和发扬延安精神。

一、出场学视域:延安精神出场的一种分析框架

马克思主义出场学是一种深度揭示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的出场原因及其根据的哲学研究范式。这一范式的主要创新就在于可以阐明在差异化的时代和空间语境中马克思主义是“如何不断选择自己恰当的出场路径、出场方式和出场形态,进而与时俱进地把握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当代形态”[2] 的。首先,这一范式认为马克思主义的“‘出场是在一定的‘出场语境中、选择一定的‘出场路径而形成一定‘出场形态的行动过程。”[3] 亦即出场是对缺场的否定和空场的扬弃,是由不在场或局部缺场状态向在场状态转变,而这一转变的实现依赖于一定的出场路径,并在不同语境下采取不同的出场形态。其中,场或场域是一种总体的历史语境。每一个出场者(无论历史主体,还是思想),只能在一定之历史条件所构成的语境中出场;同时,每一个出场者在一定的语境中具有主体选择性,能够创造和选择一定的微观位置而出场。其次,这一研究范式的核心就在于强调出场者的出场是一种与时俱进的过程,出场不是对原有场域结构、场景意义、出场路径的简单重复,更不是为了复制原有在场状态,而是重新现身、重新布展和意义重构,是为了向在场转变的过程,是通过不断出场来秉持在场。因此,每一次出场因场域、出场者、出场语境、出场路径、出场形态存在差别,因而都是“差异”。所谓“差异”就是为了打破在场的“同一”镜像而产生不同,即出场本身是“差异”而非“同一”,但这个“差异”并非对抗性矛盾冲突和根本性质变,而是在连续性与同一性基础上的“差异”,是位居于完全等同和根本质变两极之间的“差异”。也就是说,“出场是对现成在场状态的超越,永远是对出场路径、出场方式与出场形态的时代选择。”[3](pp42-47) 第三,出场学认为出场和在场是辩证循环的。出场是为了在场,在场的追求推动着出场者的出场;出场是生产,在场是结果,“出”而不“在”,则无结果,“在”而未“出”,则无新“在”;生产决定结果,出场决定出场状态,一切在场之状态均由出场之本质、结构、指向所造就。因此,出场和在场是辩证循环的关系。由于在场追求“同一”,出场呈现“差异”。在场和出场的循环又转化为“同一”和“差异”的循环。把握了出场与在场、“同一”与“差异”的循环,就把握住了“出场”和“差异”这个出场学的核心范畴,就把握住了出场学的本质。由此可见,马克思主义出场学视域是一种阐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大众化、时代化的创新机制。

某种程度上,中国革命精神谱系的孕育、形成、继承与发展也可以用出场学视域来进行说明,因为中国革命精神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一样具有类似的与时俱进的创新机制,尤其是延安精神的“出场”更是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现息息相关。首先,延安精神是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具体实际相结合而形成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科学理论——毛泽东思想——指导下形成的,是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的产物,是伴随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而创立并为全党所认可的过程。这一过程既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亦是延安精神科学内涵及其出场路径、出场形态的选择、形成和确立过程。因此,延安精神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体现和产物,正是马克思主义在延安时期的“出场”,马克思列宁主义中国化不仅得以实现,延安精神也随之形成。其次,延安精神虽然成于延安时期,但是其前承红船精神、井冈山精神、苏区精神、长征精神,后启西柏坡精神等一系列中国革命精神,是中国革命精神谱系中的集大成者。从中国革命精神的演化来看,“出场”和“在场”、“同一”和“差异”的循环,是导致中国革命精神在差异化的时代和空间语境中不断“出场”和“在场”,而形成中国革命精神谱系的。由此看来,尽管延安精神是中国共产党在革命斗争时期的伟大的历史成就,对于它对中国革命胜利和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发展的作用我们今天怎么评价都不过分,它是中国革命精神中的一个链条、一个环节,但不是一个重复的链条和环节,而是无产阶级革命精神在延安时期的升华和集中体现。因此,从出场学视域来看,它是中国革命精神在延安时期“出场”的一个在场状态,是对前一个在场的继承和发展。最后,与马克思主义一样,中国革命精神不是永恒在场、一成不变的形而上学,而是在时空差异的语境中、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进程中不断出场的精神谱系,需要通过不断“出场”来秉持在场。因此,对于延安精神而言,我们今天的问题不仅在于如何科学地指认这种精神的在场本身和在场意义,而在于深度揭示这一精神形态的出场逻辑、出场路径和出场形态。没有出场学的追问,不考察延安精神的出场之路,我们就不可能理解在差异化的历史时代我们如何用延安精神来滋养初心、淬炼灵魂。

二、出场根据:延安精神在历史语境中出场

中国革命精神绝不是一经在场就永恒不变的形而上学,也不是没有时空限制可以任意跨界的教条。马克思认为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亦即思想、精神的出场对于历史语境具有根本的依赖性,正所谓“发展着自己的物质生产和物质交往的人们,在改变自己的这个现实的同时也改变着自己的思维和思维的产物。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意识”[4](p152)。延安精神之所以能够进入历史场域并成为中国革命精神谱系的重要组成,并非是与实践、历史、主体感性活动无涉的产物,也不仅仅是一个地域的代名词、一个外在的时间尺度,而是这一历史时期总体语境下的必然产物。只有从历史语境出发,我们才能把握延安精神的出场根据,也才能真正理解延安精神应否出场和能否出场。

(一)延安精神应否出场

首先,时代历史坐标的转换要求延安精神必须出场。出场学认为每一个出场者都是在一定的历史语境中出场的,因为人们创造自己的历史,只能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考察延安精神的出场不能仅仅关注延安精神本身,而要穿透精神抵达让精神出场的历史底蕴。如果把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划分为中国共产党的创建时期、大革命时期、土地革命时期、全民族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那么,与延安精神相对应的延安时期总体上处于全民族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这一时期的革命环境、革命对象、革命任务等与土地革命时期相比具有了新的历史方位和时代坐标。这些差异和区别是重要的,表示中国革命战争在其历史进程的各个时期中有不相同的内容。如果说党的创建时期孕育产生了红船精神,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创造了井冈山革命精神、苏区精神和长征精神,那么,中国革命时代历史坐标的转换必然要呼唤并产生一种新的革命精神,这是中国革命发展的必然逻辑,也是中国革命精神不断“出场”、与时俱进的逻辑。

其次,重大现实问题的实践反思及其解答呼唤延安精神必须出场。延安精神是伴随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而出场的,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精神成果。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出场是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对中国革命重大实践问题进行总结反思的结果,或者说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是中国革命乃至建设的重大现实问题。毛泽东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一文中指出:“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我们要“谢谢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斯大林,他们给了我们以武器。这武器不是机关枪,而是马克思列宁主义。”[5](p1471,1469)出场学原理表明,出场者出场的场域不仅是历时态的,也是共时态和空间的。马克思主义这个“仅限于西欧”的理论一旦播撒于东方大地成为中国共产党人的行动指南,就必然会产生马克思主义原初语境所没有的问题即究竟是将国外马克思列宁主义跨界平移至中国,然后教条式地照搬照抄,还是实事求是、理论联系实际地从中国革命的实际出发来创造适合中国革命场域的“山沟沟里面的马克思主义”。应该说,在解决中国革命这个重大现实问题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经受了严峻的考验。在党的幼年时期,由于我们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与中国革命的实践相结合的了解还不完整,还不统一,再加上对中国的社会历史状态、中国革命及其规律懂得不多,所以,大革命在右倾机会主义的指导下失败了。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又由于党的领导机关中的一部分人跌入了机会主义的泥坑,他们自称为马克思主义者,其实半点马克思列宁主义也没有,只知道教条式地照搬照抄,而不知道从本国本民族的具體实际出发,“只会片面地引用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个别词句,而不会运用他们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来具体地研究中国的现状和中国的历史,具体地分析中国革命问题和解决中国革命问题”[6](p295),其结果使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革命又受到了极大的历史性惩罚,并使党在这一时期所创立的井冈山精神和苏区精神在某种形式、某些方面出现了局部缺场。因此,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凭借着对于党的历史经验教训的总结和反思,尤其是凭借着对于历史上处理马克思列宁主义与中国革命具体实际关系这个重大现实问题教训的深入反思和统一理解,我们提出了“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的口号和任务,并最终形成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科学理论——毛泽东思想。因此,从促使延安精神形成的指导思想、理论基础及其精髓的成熟来看,对重大现实问题的实践反思及其解答呼唤延安精神应当出场、必然出场。

(二)延安精神能否出场

延安精神的出场具有内在的历史语境,这个历史语境不仅是指特定的历史场域、历史舞台,更是一个人们世世代代实践活动的产物。因此,把握延安精神的出场语境不仅包括应否出场,还包含能否出场。

第一,中华民族优良传统和中国共产党革命精神为延安精神出场提供了历史养分。马克思说:“我们仅仅知道一门唯一的科学,即历史科学。”[7](p20) 列宁也指出:“不要忘记基本的历史联系,考察每个问题都要看某种现象在历史上怎样产生”[8](p61)。延安精神出场及在场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必然要扎根于民族优良传统和自身革命历史的沃土之中批判其糟粕、吮吸其养分而出场。首先,延安精神从中华民族优良传统与精神中走来。中华民族是最优秀的民族之一,在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上,就以自己的勤劳智慧创造了世界历史上最为光辉灿烂的历史文化和博大的民族精神,如朴实无华的求实精神、刻苦耐劳的自强精神、反抗黑暗统治的革命精神、抵抗外敌入侵的斗争精神、襟怀豁达的乐观精神,等等。近代以来以五四运动为界碑,又发展形成了民主精神、科学精神和反帝爱国精神三根主弦。这种优良传统和民族精神不仅仅是一个共时性的结构,也是一个流动的历时性结构,一经形成就具有连续性和整体性,会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以不同的特征和风貌来不断地出场以至在场,是延安精神赖以出场的沃土与养分。其次,延安精神从中国共产党的革命精神中走来。十月革命开创了无产阶级革命的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领导中国人民在进行反帝反封的斗争中相继形成了红船精神、井冈山精神、苏区精神、长征精神等一系列革命精神。延安精神作为中国革命黄金时代出场的革命精神,必然要体现出对中国无产阶级和中国共产党人在伟大革命斗争历史发展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共产主义精神、革命精神的继承和发展。正所谓历史之物是逻辑之物的基础,逻辑之物是历史之物之派生。延安精神的出场就是历史与逻辑的辩证统一。

第二,中国革命的实践条件为延安精神出场提供了客观基础。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一定的主观精神意识是一定的客观存在的反映。延安和陕甘宁边区丘陵起伏、沟壑纵横的地理环境易守难攻、出易进难,但同时又极其落后、地瘠人贫,是20世纪30年代中国最贫穷落后的区域之一,“端上饭碗照影影,睡在炕上望星星,身穿羊皮垒补丁”是当时陕北地区贫困状态的真实写照。再加上国民党反动派的军事围剿和残酷封锁、日本帝国主义的疯狂扫荡,中国共产党的生存一度面临“饿死”“解散”和“自己动手”三种可能。这种极度困难、极度恶劣的生存环境有它消极的一面,但也有其积极的方面,就是促使中国共产党下决心自己动手,其结果反而成了磨炼人的意志品质的最好课堂和延安精神的实践产床。其次,革命圣地在革命实践中的特殊地位为延安精神的出场奠定了坚实的政治基础。毛泽东曾经在党的七大上指出:“有人说,陕北这地方不好,地瘠民贫。但是我说,没有陕北那就不得下地。我说陕北是两点,一个落脚点,一个出发点。”[9](p12) 在抗战和解放战争前期,延安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革命的大本营和抗日战争的中心,是八路军北上抗日的出发地和坚持敌后游击战的战略总后方,是中国共产党培养干部和各类人才的大熔炉,是中国光明和希望的象征,是传播新思想、新文化的重镇。革命圣地的特殊地位为延安精神的出场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政治条件和客观基础。

第三,中国共产党人的成熟为延安精神的出场提供了主体条件。出场是出场者在一定的历史语境中创造和选择一定的微观位置(立场)而出场的,具有历史制约性条件下的主体选择性和能动性。马克思之所以能找到通向现实的历史道路也在于他将人理解为“历史中行动的人”。延安精神在抗日战争时期出场,确有其产生的时代背景、客观基础和社会环境,但是我们不能把延安精神的出场看作是与精神主体无涉的产物。延安时期,历经两次胜利又两次失败,中国共产党人的斗争经验已相当丰富,政治思想组织已日益成熟,逐渐形成了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科学的理论体系毛泽东思想逐渐成熟并成为全党的行动指南。因此,中国革命发展到即将成熟阶段,领导中国革命的主体——中国共产党能够审时度势、把握时局、从实际出发转变并制定中国革命正确的路线方针和政策策略,能够实事求是、坚持真理并修正自身的错误,能够艰苦创业、时刻牢记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的根本宗旨,能够排除万难、自力更生而又与时俱进地解决中国革命中的一切问题。中国共产党从思想到行为再到工作作风、思想作风的这种主体性的成熟,为延安精神的出场奠定了良好的主体条件。

三、出场路径:延安精神在实践反思和问题应答中出场

每一个精神都是时代的精神,时代精神必然要回应和解答时代问题,如果不能解答和应对时代问题的挑战就不能称之为时代精神,也就不能出场。

(一)延安精神在政治建设中出场

旗帜鲜明讲政治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根本要求,也是中国共产党的一项优良传统。延安时期,党的政治建设的根本任务和根本特点是确定和保持全党全国人民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1936年6月1日,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成立后,毛泽东多次在《为什么办抗大》《抗大的教育方针》《在抗大应当学习什么》《抗大三周年纪念》《一定能达到我们的政治方向》等讲话、训词、文章中明确地提出“抗大的教育方针是: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10](p188),要求学生在抗大首先是学一个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不仅要学到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还要“经过你们传播政治方向于广大的人民,教育他们,组织他们……使这个政治方向成为全国人民的政治方向。”[10](p117)

首先,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解决了革命前途问题——正确处理了上下篇关系,坚定了政治信仰。延安精神出场之前,在中国革命的历史上,“二次革命论”和“一次革命论”的错误主张长期困扰着党,使中国共产党人不能正确地认识和处理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两者之间的区别与关系,因而也就不能正确地领导中国革命。到了延安时期,如何处理二者之间的关系问题又成为摆在中国共产党人面前一个首要的现实问题。一是资产阶级顽固派认为你们既然宣称“三民主义为中国今日之必需,本党愿为其彻底实现而奋斗”,那么就应该把共产主义暂时收起。这种错误思想在党内的“应声虫”就是不仅把抗大看成是一般的统一战线的学校,认为三民主义是抗大政治团结的基础,而且强调“对外抗日高于一切,一切服从抗日”“统一战线的建立,抗日之外没有其它的条件”“只问抗日不抗日不问思想信仰”[11](pp558-561)。二是一些人迷惑于所谓“一次革命论”,一口否定中国应该让资本主义有一个必要的发展,主张将三民主义和社会主义“毕其功于一役”,一下就达到社会主义社会。针对这两种错误思想,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通过反对错误倾向的斗争,通过总结历史经验教训和理论创造,批判了“以为我们只有在现在阶段的民主主义革命的任务,没有在将来阶段的社会主义革命的任务,或者以为现在的革命或土地革命即是社会主义的革命”[12](p651) 的错误观点,正确地阐明了中国革命的前途、中国革命现在阶段和将来阶段的关系是上篇与下篇的关系,确定了要“走历史必由之路”。其次,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解决了革命领导问题——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把准了政治方向。延安时期,通过批判张国焘分裂主义纠正了张国焘在长征期间所犯的分裂党、分裂红军的错误,维护了党和红军的团结,维护了党中央的集中統一领导;通过与王明“左”、右倾错误作斗争,纠治了其以“第二中央”发号施令的错误,有效维护了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党中央的政治领导和权威;通过延安整风运动,进一步构建了党内健康良好的政治生态,在实践中又确立了毛泽东的领导核心地位;通过党内法规制度建设,建立并加强了党的一元化领导,维护和巩固了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再次,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解决了革命立场问题——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站稳了政治立场。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认为人民群众才是历史的真正主人,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初创原则”就是要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就践行了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和政党“初创原则”,但并没有从理论上把这个宗旨提出来。只是到了延安时期,这一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和政党“初创原则”才得到了极大的发扬、提倡并定型。比如:毛泽东在《致徐特立》的信中提出要全党同志学习徐特立“革命第一,工作第一,他人第一”[13](p99) 的精神。在《吴玉章寿辰祝词》中提出要学习吴玉章“一贯地有益于广大群众,一贯地有益于青年,一贯地有益于革命”的精神,并说要这样做,“需要有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10](pp261-262)。在《纪念白求恩》中,他提倡每一个中国共产党党员都要学习白求恩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共产主义精神。在纪念张思德的追悼会上,他指出“我们的共产党和共产党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革命的队伍。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14](p1004) 最后,在《论联合政府》特别是七大党章中,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把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和政党“初创原则”上升、规定为政党的根本宗旨,要求中国共产党人必须具有全心全意为中国人民服务的精神,必须与工人群众、农民群众及其他革命人民建立广泛的联系,从而站稳了政治立场。

由此可见,延安精神是在党的政治建设中出场的。从内容来看,通过党的政治建设形成了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这是延安精神内涵的灵魂和实质核心。从形态来看,马克思从来不离开实践去谈论什么真理体系、哲学形态。也就是说,一定的出场形态总是依赖于一定的出场语境和出场路径,或者在一定的历史语境、独特的出场路径中会形成一定个性之出场形态。延安时期,通过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与坚定政治信仰的政治建设形成了抗大精神,通过政治立场的政治建设又形成延安五老精神、白求恩精神和张思德精神。党的政治建设不仅决定了延安精神其中之一的出场路径,也孵化和限定了延安精神出场的形态和内容,抗大精神、延安五老精神、白求恩精神和张思德精神即为政治建设路径下的延安精神的原生形态。

(二)延安精神在延安整风运动中出场

延安精神也是马克思主义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的范例[15]。马克思、恩格斯一再告诫人们:“我们的理论不是教条,而是对包含着一连串互相衔接的阶段的发展过程的阐明”[16](p586),反对把他们的理论当成是超越时空、永恒在场的形而上学和一成不变、一劳永逸的僵化教条到处套用,痛斥那种把“仅限于西欧”的理论泛化为“一般历史哲学”或奉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体系,强调对于他们理论的运用要“随时随地都要以当时的历史条件为转移”[4](p376)。亦即马克思主义的出场必须要在差异化的时空条件下解决好“原初民族实践与传入民族本土实践的交往关系,以及原初思想与本土思想的关系”的问题,创造性地、与时俱进地选择自己恰当的出场路径和出场形态。然而,尽管马克思曾经说过“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16](p603),并严厉痛斥过那种将马克思主义形而上学化的企图,但是历史与现实中将马克思主义教条化、形而上学化的企图从未终结过。

1941年,毛泽东在《改造我们的学习》的报告中说:“中国共产党的20年,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日益结合的20年。”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这是一回事。有了这个武器,会不会使用它,会不会把它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这又是一回事。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只有在和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后,才会使中国革命面目为之一新。然而,要学会得心应手地使用这个武器来指导中国革命,把它很好地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中国共产党是经历了二十年的曲折探索才学到这一点的。在党成立到1942年延安整风运动的二十多年时间里,无论是大革命时期的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还是土地革命时期瞿秋白、李立三和王明等人的“左”倾错误,抑或抗战初期王明的右倾错误,其实质是理论和实际相脱离,思想不合于客观外界规律性,主观和客观不一致,结果给中国革命造成了极大的损害。延安整风运动既是一个全党范围内的马克思主义教育运动,更是一场思想解放的伟大运动。这一运动的实质目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就是为了把党内犯了错误和不善于、不会运用马克思主义这个武器的同志,从热衷于把马克思主义简单跨界平移照搬照抄于本土,从对马克思主义教条式、形而上学式的理解运用的禁锢中解放出来,从而系统地而不是零碎地、实际地而不是空洞地从中国的大地出发、从中国的具体环境出发、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出发,“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使之在其每一表现中带着必须有的中国的特性,即是说,按照中国的特点去应用它,成为全党亟待了解并亟须解决的问题。”[12](p534) 也就是说,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具体实际相结合是延安时期通过整风运动这一实践机制来实现的。

延安整风运动对延安精神的出场起到了极其重大的作用,特别是从思想作风层面上丰富了延安精神的科学内涵与理论体系。第一,整风运动使延安精神由自发而走向自觉。正如陆定一所回忆:“我们的党在思想上政治上成熟的程度,在1935年1月遵义会议以前和以后是显然不同的。”[17] 他认为1942年的整风运动是一个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思想运动,这次运动使党的广大干部脱离了盲目性的状态,掌握了以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这样一个基本的方向。这样一个思想方法上的收获给后来的革命运动带来了说不尽的好处。第二,整风运动使延安精神的内容由零散而臻于系统。整风运动之前的延安精神,表现在工作作风、思想作风和政治作风方面的内容比较欠缺。经过延安整风运动,不仅使全党牢固树立了理论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群众、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三大优良作风,还形成了彻底的求真务实的唯物主义精神,确立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这是延安精神的核心内容之所在。第三,整风运动也使延安精神的影响与作用范围由局部而遍及全局。整风运动之前,延安精神的作用范围是有一定限度的,整风运动后延安精神迅速地在所有的根据地和解放区得到了推广和发扬。正如毛泽东所说:“只要我们的党作风完全正派了,全国人民就会跟我们学……就会影响全民族。”[14](p812)

(三)延安精神在大生产运动中出场

毛泽东指出:“一九四二年和一九四三两年先后开始的带普遍性的整风运动和生产运动,曾经分别地在精神生活方面和物质生活方面起了和正在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这两个环子,如果不在适当的时机抓住它们,我们就无法抓住整个的革命链条,而我们的斗争也就不能继续前进。”[14](pp1107-1108) 马克思主义认为,精神根源于物质,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延安精神不仅在整风运动中形成,也在大生产运动中出场。1939年2月至1945年8月開展的旨在渡过抗日难关的大生产运动,不仅克服了严重的财政经济困难,解决了穿衣吃饭等生存问题,为抗战的最后胜利奠定坚实的物质基础,而且也影响和塑造着中国共产党人的内心精神世界,导致了延安精神以原生形态的形式,即以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为核心内容的创业精神、南泥湾精神等形态出场。

首先,大生产运动更加彰显了中国共产党人自力更生的传统和特色。自力更生是一种主体精神、创造精神、民主精神,“自己相信自己,自己依靠自己,自己主宰自己,自己当家作主。这是一种自信、自立、自强、自尊的无产阶级主体精神”[18](p152)。从纵向的历时态来看,独立自主是中国共产党在革命、建设各个时期的一个优良传统,但是相比较而言,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意志品格更加明显、更加突出,与之前相比也更加成熟。从横向的共时态来看,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人的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意志品格表现在了革命根据地创建、武装斗争、统一战线、与共产国际的关系、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确立、干部人才的教育培养等各个方面、各个维度,但是相比较而言,大生产运动中的中国共产党人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品格更加鲜明,影响更加深远。在《抗日时期的经济问题和财政问题》这篇指导根据地生产运动的纲领性文献中,毛泽东曾经形容我们的困难真是大极了,“没有衣穿,没有油吃,没有纸,没有菜,战士没有鞋袜,工作人员在冬天没有被盖”,国民党又“企图把我们困死”[14](p892)。面对这些困难怎么办?是饿死?还是解散?结果,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作出了响亮的回答:“我们是确信我们能够解决经济困难的,我们对于在这方面的一切问题的回答就是‘自己动手四个字”[10](p461),并发出了开展大规模生产运动的号召。正是因为中国共产党人认识到中国抗战主要依靠自力更生,并且有自己相信自己,自己依靠自己,自己主宰自己的精神意志,其结果不仅达到了克服困难的目的,还学得了经营经济事业的经验。也正因为此,毛泽东说:“‘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古话,对于我们,是完全自觉地被理解的”[10](p462)。所谓“自觉”,也就是“自力更生”这一本属被逼无奈之举经过大生产运动带来了许多副产物,改善了官民关系、军民关系,增强了劳动观念、纪律观念。特别是“自力更生”这一指导大生产运动的方针从中国共产党人的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自觉,从实践层面的政策方针化为了共产党人克服困难的精神品格,群众性的物质生产运动孕育形成了意志層面的延安精神。

其次,大生产运动铸就了中国共产党人艰苦奋斗的本色和作风。大生产运动为什么要出场?从大的方面来讲,是政治与经济的关系使然。战争不但是军事和政治的竞赛,还是经济的竞赛。但如毛泽东所说:“我们的抗战是在极端艰苦的情境中实行的。我们与苏、英、美诸同盟国是不同的,他们是先进的工业国家,我们是落后的农业国家”[19](p40),这就决定了“八路军、新四军与敌后人民的艰苦奋斗是史无前例的”[19](p44)。大生产运动就在这种艰苦的抗战时空背景下以“大家动手,克服困难”[14](p1105) 这种精神和姿态出场了。从小的方面来讲,是特殊历史语境的使然。陕北黄土高原的贫瘠落后、天灾频仍的客观环境,再加上国民党的封锁围堵、日本帝国主义的扫荡、“蚕食”“三光”政策以及边区机关学校人口增多导致财政经济的巨大困难。面对这种极大的困难、极大的矛盾,毛泽东却说:“什么叫工作,工作就是斗争。那些地方有困难、有问题,需要我们去解决。我们是为着解决困难去工作、去斗争的。”[5](p1161) 因此,大生产运动也是为了解决、克服困难而不得不以主体的精神自觉、以大无畏的创造精神来进行全体动员从事经济建设运动而出场的。由于它在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的效果以及历史意义,以至于毛泽东后来要求应进一步、普遍地推广这项运动。他认为“只要我们全体英勇善战的八路军新四军,人人个个不但会打仗,会作群众工作,又会生产,我们就不怕任何困难,就会是孟夫子说过的:‘无敌于天下。”[14](p929) 在这个群众性的生产运动过程中,涌现出了一大批艰苦奋斗的先进典型,比如说像王震、习仲勋等22位模范干部(生产英雄),也培育出了一系列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凯歌,比如说“南泥湾——陕北好江南”“南区合作社”等。这些典型和凯歌高度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不怕困难、艰苦奋斗、不屈不挠的精神境界和政治本色。

四、结论

第一,弘扬延安精神必须把握当代语境,回应时代问题。差异化的历史语境决定了延安精神的出场根据、出场路径和出场形态,这表明“出场”就是“差异”。中国革命精神谱系中每一个革命精神、时代精神的出场都是在差异性的场域、出场者、出场语境和出场路径下出场的。这告诉我们:第一,任何革命精神的出场都不是没有时空限制而任意跨界的教条。因此,在新的历史时代,要发展和弘扬延安精神,打通延安精神与现实政治生活之间的通道并用延安精神来滋养初心、淬炼灵魂,对延安精神我们就不能秉持永恒不变、一劳永逸的态度,也不能采取简单跨界平移、照搬照抄的方式,更不能陷入教条主义、形而上学的陷阱。发展和弘扬延安精神必须要在结合新的时代背景、回应新的时代问题中来传承和发展。第二,任何革命精神的“出场”具有与时俱进的特点。历史语境的“差异”决定了延安精神之于红船精神、井冈山精神、苏区精神和长征精神出场路径和出场形态的“差异”。这一特点决定了中国革命精神的每一次“出场”都具有与时俱进的特点,即每一次“出场”都不是对已有革命精神的重复和复制,而是重新现身与创造超越。这决定了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弘扬延安精神必须坚持与时俱进和不断发展的精神,只有这样延安精神才会在新的场域中“出场”并不断创新发展。

第二,继承延安精神必须要把握中国革命精神的内在统一性,厘清延安精神所蕴含的“同一”价值。延安精神在时空“差异”中出场,但这个“差异”是在继承性与同一性基础上的“差异”。也就是说,延安精神本身是对红船精神、井冈山精神、苏区精神和长征精神的继承和超越,是中国革命精神在延安时期这个特定语境下对出场路径、出场方式和出场形态的时代选择,其产生后本身又具有中国革命精神所蕴含的统一性和同一性的价值。这种内在的统一性和同一性价值,是延安精神成为我们党宝贵的精神财富和干部教育培训永久教材的原因之所在。因此,我们今天继承和弘扬延安精神,最根本的是要把握延安精神当中的内核,亦即它所创造和孕育的“同一”性的一面,而非“差异”的东西。那么,在差异化的时空背景下,我们今天要用延安精神来滋养初心、淬炼灵魂,从延安精神中汲取信仰的力量、查找党性的差距、校准前进的方向,那么,就必须要回到延安精神原初的出场语境、出场路径、出场形态中来探寻其中的“同一”性的价值内核。延安精神在加强党的政治建设中出场,实际上告诉我们今天要从延安精神中汲取信仰的力量,就必须要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坚定政治信仰;就必须要坚持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把准政治方向,就必须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站稳政治立场。延安精神在整风运动中出场,实际上告诉我们要查找党性的差距,就必须反对主观主义、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这种党性不纯的表现,而要坚持主观与客观相统一、理论与实际相统一的实事求是的党的思想路线和工作作风。延安精神在大生产运动中出场,实际上告诉我们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全局只要我们坚持和发扬敢于斗争、不怕困难、艰苦奋斗的精神以及自信、自立、自强、自尊的无产阶级主体精神,我们就一定能校准前进的方向,中国共产党在创造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千年伟业中就一定会“无敌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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