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进展、新亮点、新趋向——2020年国内学界毛泽东思想研究述论 *

车宗凯

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一个重大理论成果，多年来毛泽东思想都是国内学界研究探讨的热点议题。2020年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议题多元、内容丰富、主线鲜明，既涵盖了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生平与事迹研究，同时也涵盖了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的诸多重点议题，充分展现了当前国内学界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的新进展、新亮点、新趋向。

一、2020年度国内学界毛泽东思想研究的主要议题

从数据上看，2020年度国内学界毛泽东思想研究成果较为丰硕。以“毛泽东”为题名、关键词检索中国国家图书馆馆藏目录，2020年度国内全年共出版各类有价值的毛泽东研究专著(编著)20部；以“毛泽东”为关键词检索中国知网期刊全文数据库，2020年度国内各类期刊发表毛泽东研究相关学术论文共1161篇，其中CSSCI来源期刊和核心期刊论文238篇；以“毛泽东”为题名检索中国知网博士/硕士论文数据库，显示2020年度国内相关主题学位论文共计74篇。同时，2020年度也有部分关于研究周恩来、朱德、刘少奇、陈云等同志的学术专著(编著)、学术期刊论文等出版、发表，也产出了一些相关研究的学位论文成果。以上数据说明，2020年度毛泽东思想仍然是国内学界关注的重点和热点。

从内容上看，2020年度国内学界毛泽东思想研究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的议题。

(一)马克思主义视阈下毛泽东思想的形成发展研究

毛泽东思想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在中国的运用和发展，因而毛泽东思想研究也必须置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宏大历史进程中进行考察。2020年，许多学者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宏大历史视阈考察毛泽东思想的形成和发展。

一是视野前置，研究与探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与概念前史。“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概念从何而来？厘清这一问题，对于研究毛泽东思想的形成和发展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与理论意义。有学者通过考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前史”，提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缘起于“非自觉性”实践，而《反对本本主义》《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两篇文章是毛泽东走向“理论自觉”的重要里程碑(1)黄力之：《毛泽东“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前史考略》，《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20年第8期。；也有学者考察了大革命后期毛泽东在反思和总结党内右倾错误基础上推动马克思主义统战理论、关于工农联盟理论以及关于武装斗争理论中国化的过程(2)熊辉、谷秀娟：《毛泽东反思大革命后期党内右倾错误 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研究》2020年第3期。。

二是思想溯源，研究毛泽东等人物的思想变化，探索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思想逻辑。譬如，有学者关注20世纪20年代初期毛泽东在湖南求学时期对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实践，尤其是考察了毛泽东创办文化书社的经历，回顾了毛泽东等湖南早期马克思主义者在湖南地区开展建党建团工作、推动马克思主义传播的历史(3)郝智浩：《毛泽东传播马克思主义的早期实践——以文化书社为中心的考察》，《党的文献》2020年第5期。；也有学者以1920—1921年毛泽东致蔡和森的系列书信为切入点，分析了毛泽东对历史唯物主义中国化早期探索的批评理路，探讨了毛泽东早期唯物史观的意蕴指向与毛泽东唯物史观探索的方法路径(4)王向清：《毛泽东早期唯物史观探析——以毛泽东1920—1921年致蔡和森系列书信为例》，《湖南社会科学》2020年第2期。。

三是专题讨论，围绕毛泽东思想中某一理论的形成发展过程展开研究与梳理。针对毛泽东思想中某一理论形成与发展的专题探讨是近年来学界深耕的重点。譬如，有学者指出延安时期毛泽东民主理论中关于“各方面的民主”的系列论述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典范性创造”(5)彭臻：《延安时期毛泽东民主理论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2期。。按照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设想，无产阶级革命应该首先在资本主义较为发达的国家同时发生。但是，俄国和中国的革命实践却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有学者指出，在毛泽东看来，“社会主义革命首先在东方那些经济落后的国家获得胜利绝不是偶然的，而是诸多因素共同作用的必然结果”(6)沧南：《毛泽东论社会主义革命首先在东方那些经济落后的国家获得胜利》，《毛泽东思想研究》2020年第5期。。

四是比较思考，考察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与毛泽东思想的内在联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与毛泽东思想同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因而不少学者开始将研究视角放在二者的对比上。譬如，有学者以请示报告制度为切入点，分析了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对毛泽东请示报告论述的继承与在此基础上的发展和创新(7)陈金龙：《从毛泽东到习近平:请示报告制度的继承与发展》，《吉首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6期。；也有学者将关注点放在了毛泽东与习近平在斗争精神上的内在联系(8)王绍霞：《习近平对毛泽东斗争精神的继承与发展》，《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20年第2期。；还有学者分别围绕“一带一路”倡议与毛泽东三个世界理论(9)黄东桂、陈幻：《“一带一路”倡议对毛泽东三个世界理论的继承和创新》，《广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1期。、毛泽东“工业学大庆”的指示与新时代大庆精神(10)赵金子：《从毛泽东“工业学大庆”到新时代大庆精神的演进逻辑》，《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3期。等主题进行了深入系统的研究与探讨，等等。这既有利于深入探讨毛泽东思想的新时代价值，也有利于拓展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与阐释的纵深。

(二)毛泽东政治思想研究

毛泽东的政治思想始终是学界的关注重点，2020年毛泽东政治思想研究的议题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一是毛泽东与新中国的国家建构研究。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热度在2020年仍然有所延续，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精神在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也有所回应。譬如，有学者以制度优势话语为线索，探讨毛泽东与新中国制度优势话语的建构问题(11)陈金龙、邹芬：《毛泽东与新中国制度优势话语的建构》，《现代哲学》2020年第2期。；有学者总结了毛泽东运用政治协商建立新中国的历史性贡献(12)李雅兴、伍安：《毛泽东对运用政治协商建立新中国的历史性贡献》，《马克思主义研究》2020年第2期。，等等。研究毛泽东关于新中国的国家建构思想对于挖掘、探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家制度的建构逻辑具有深远的意义。

二是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理论研究。2020年不少学者继续深挖毛泽东新民主主义理论。譬如，有学者以1947年土改纠“左”的历史为线索，指出这一时期毛泽东和中国共产党人在土改过程中发现问题、改正错误，从而实现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的新发展(13)蒋建农：《毛泽东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的新发展——关于1947年土改纠“左”历史的考察》，《广东社会科学》2020年第2期。；也有学者对“新民主主义社会”问题作了研究与探讨，考察了毛泽东新民主主义社会构想演变历程，并着重分析了毛泽东结束构建新民主主义社会的主要原因(14)张太原：《毛泽东新民主主义社会构想演变历程考察——基于理想追求和历史变动视角》，《党的文献》2020年第3期。，还有学者引入概念史方法，探讨了“新民主主义”概念的缘起、现状和展望(15)李张容：《“新民主主义”概念史研究的缘起、现状与展望》，《毛泽东研究》2020年第3期。，等等。

三是毛泽东关于党的建设思想研究。作为中国共产党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核心，毛泽东在如何建设党的问题上曾有过不少深刻的思考。2020年有学者系统总结党的八大前后以毛泽东为核心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建设的重要思想(16)刘正妙、崔科静：《党的八大前后毛泽东等领导人的党建思想及其当代价值》，《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5期。。在毛泽东关于党的建设思想中，关于党的政治建设的思想是2020年学界关注的重点。譬如，有学者系统梳理了毛泽东关于党的政治建设思想的发展脉络、理论创新、当代价值(17)肖贵清、佳日一史：《毛泽东关于党的政治建设思想及其当代价值》，《广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3期。；有学者认为，在党的政治建设中毛泽东领导中国共产党人探索出了“坚定马克思主义政治信仰”“维护党中央权威”“积极塑造党内政治生态”等多维路径(18)于涣茹、尚庆飞：《毛泽东党的政治建设思想及其当代价值》，《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1期。。关于毛泽东党建思想的热烈探讨体现出当前国内学界对于党建思想史研究正在不断深化。

(三)毛泽东哲学思想研究

毛泽东的哲学思想在中国现代哲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2020年学界围绕毛泽东的哲学思想也涌现出了一些优质成果。

一是毛泽东哲学思想与中国哲学史研究。长期以来，学界多从马克思主义哲学史的维度探讨毛泽东哲学思想的历史地位，但探讨马克思主义哲学在近现代中国的发展绕不开毛泽东的思考与贡献。2020年部分学者将毛泽东的哲学思想放在中国近现代哲学思想史的发展进程中加以考察。譬如，有学者将毛泽东“实践论”的创立置于中国哲学史的进程中加以考察和讨论，认为毛泽东“把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兴奋点由本体论移至认识论”，是“20世纪上半叶中国认识论开展的代表性成果”，“深化了中国知行观的现代开展”，对20世纪中国哲学开展乃至对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哲学的现代转型和传统更新作出了重要贡献(19)李维武：《毛泽东“实践论”的创立与20世纪上半叶中国认识论的开展》，《武汉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4期。。此外，1957年北京大学哲学史座谈会前后毛泽东关于哲学和哲学史的相关论述也得到了学界的关注(20)张允熠：《毛泽东与中国哲学史研究——以1957年北大“哲学史问题座谈会”为案》，《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20年第6期。。从中国哲学史维度切入毛泽东哲学思想研究，对于当前学界毛泽东哲学思想研究的范式拓展与思维拓新而言具有一定启示意义。

二是毛泽东的政治哲学思想研究。作为对西方自由主义政治哲学话语挑战的回应，2020年有学者通过比较研究、专题研究等方式继续深耕毛泽东的政治哲学议题。有学者比较了毛泽东与卢卡奇在阶级意识问题上的探索，分析了二者所处历史情境与理论归宿的差异(21)张明：《毛泽东与卢卡奇阶级意识理论的比较研究》，《思想教育研究》2020年第8期。。也有学者以社会主义改造前后的历史时期为窗口，梳理了毛泽东对“党内民主”与“人民民主”关系的认识(22)周家彬：《论社会主义改造完成前后毛泽东对党内民主与人民民主的认识》，《广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5期。。近年来，毛泽东的现代性思想是毛泽东哲学思想研究中的新热点，因此有学者围绕王韬、李大钊和毛泽东对建构现代国家“根本性议程”的认识展开探讨，指出三位不同时期的政治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何以安民”这一问题上，而这一问题是他们“运用国家根本性议程的基点”(23)闾小波：《何以安民：现代国家“根本性议程”的赓续与创制——以王韬、李大钊和毛泽东为中心的讨论》，《文史哲》2020年第2期。。同时，也有学者通过史实展现了新中国成立前后毛泽东运用和发展唯物史观，丰富与发展马克思主义社会革命学说、国家学说以及社会主义学说的思想史过程(24)金民卿：《新中国成立前后毛泽东对唯物史观的运用和发展》，《近代史研究》2020年第4期。。

三是毛泽东哲学思想的渊源问题研究。毛泽东的哲学思想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是有着深厚的思想和文化渊源。围绕这一问题，2020年不少学者进行了一些新的尝试与新的探索。譬如，有学者从毛泽东的青年时期思想开始，系统梳理了毛泽东群众史观形成和发展的思想轨迹(25)代红凯：《论毛泽东群众史观形成发展的思想轨迹及内在根据》，《毛泽东思想研究》2020年第3期。；有学者认为，毛泽东的唯物辩证法思想在理论陈述方式、理论探讨范围、理论面向三个方面分别实现了本土化、细化与深化、常识化的延展(26)陈英：《论毛泽东唯物辩证法思想对二元对立思维的超越》，《毛泽东研究》2020年第2期。，等等。以上成果为毛泽东哲学思想的溯源与形成发展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

(四)毛泽东关于医疗卫生的思想研究

2020年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使公共卫生问题备受关注。毛泽东关于医疗卫生的思想也成为2020年学界关于毛泽东思想的系列研究中的新议题。

一是毛泽东关于国家卫生事业的重要观点研究。2020年部分学者以新中国成立初期毛泽东等中国共产党人领导开展传染病防治工作的史实为线索，突出毛泽东等中国共产党人的医疗卫生思想。譬如，有学者系统总结了新中国成立之初党在血吸虫病防治过程中社会动员的历史经验(27)高中伟、段文健：《新中国初期中共对血吸虫病防治的社会动员》，《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2期。；有学者指出政治性、人民性、科学性、普及性、公平性是毛泽东卫生防疫思想的主要特征、内容(28)朱继东：《毛泽东卫生防疫思想的主要内容及启示》，《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学报》2020年第2期。；还有部分学者探讨了毛泽东与新中国的医疗卫生事业建设(29)李尚明、刘圣陶：《毛泽东与新中国的医疗卫生事业建设》，《湖南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4期。以及毛泽东应对疫病灾害的战略(30)张俊国：《毛泽东应对疫病灾害的战略之策及其当代启示》，《毛泽东研究》2020年第2期。等等。这些成果对当前新冠肺炎疫情防治工作的开展提供了历史经验的借鉴。

二是毛泽东关于中医药事业发展的思想研究。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治实践中，中医药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也引发了全社会对中医药事业发展的高度关注。这一热点也同样反映在了2020年学界对毛泽东思想的研究中，出现了一批反映毛泽东发展中医药思想的学术成果。譬如，有学者总结了毛泽东对中医创新性发展的贡献(31)盛海英、王盛：《毛泽东对中医创新性发展的贡献浅析》，《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20年第4期。；有学者总结了毛泽东关于“中西结合”的中医药发展思想，分析了思想来源与主要内容(32)肖圣鹏、刘儒、郭鹏：《毛泽东“中西结合”的中医药发展思想及其当代价值》，《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6期。；还有学者关注到了1958年毛泽东对《卫生部党组关于西医学习中医离职班情况成绩和经验给中央的报告》的批示，认为毛泽东的这一批示“使中医药获得了难得的发展空间”，“也培养了一大批中西医结合的优秀人才”(33)李德瑞：《试论文化自信的根源与基础——以毛泽东“西医学中医”批示为例的探讨》，《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20年第4期。。总而言之，学界对毛泽东关于中医药事业发展思想的关注是2020年时事热点在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的反映，同时也为毛泽东思想研究提供了一个较为新颖的切入点。

(五)毛泽东经济思想研究

2020年学界同样产生了一批关于毛泽东经济思想的成果，主要包括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毛泽东关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思想研究。1959年至1960年，毛泽东在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下册)时曾发表了一系列谈话，作出了一系列批示。2020年是毛泽东发表与作出这一系列谈话、批示60周年，因此许多学者围绕毛泽东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这一主题展开研究与探讨。譬如有学者指出毛泽东读斯大林《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和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下册)是继《论十大关系》《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之后探索建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道路上的“重要路标”(34)吕晓琳：《毛泽东对建构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若干原则思考——以〈毛泽东读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批注和谈话〉为中心》，《现代哲学》2020年第1期。；有学者从毛泽东农治思想角度对毛泽东读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批注和谈话展开研究和探讨(35)杨思敏：《探索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过程中的农业发展之路——围绕〈毛泽东读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批注和谈话〉展开》,《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20年第4期。；同时，也有学者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探索始于毛泽东”的观点，突出毛泽东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探索过程中的贡献(36)朱鹏华、王天义：《毛泽东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探索》，《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20年第4期。，等等。

二是毛泽东关于国民经济发展方针方略的思想研究。如何建设一个新世界，是毛泽东等中国共产党人在新中国成立之初面对的历史性课题。新中国成立之初，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围绕国民经济发展的问题曾有过不少深刻的见解与论述。 “鞍钢宪法”是新中国成立初期毛泽东政治经济学思想的体现。2020年在“鞍钢宪法”60周年之际，有学者围绕这一问题进行了探讨，认为“鞍钢宪法”“是毛泽东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思想在企业管理方面的体现和延伸”(37)尹胜：《“鞍钢宪法”的产生及其蕴含的毛泽东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思想》，《现代哲学》2020年第6期。；也有学者以《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一文为中心，考察了毛泽东关于少数民族聚居地区农牧业生产经营的思想(38)徐田、付东东：《毛泽东关于少数民族聚居地区农牧业生产经营思想论析——以〈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为中心的考察》，《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20年第2期。；同时，有学者还关注到了毛泽东社会公平思想(39)陈志刚：《毛泽东社会公平思想的实践及其当代启示》，《毛泽东研究》2020年第2期。。总体而言，学界对毛泽东关于国民经济发展方针方略的研究多从新时代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的实际出发，力求从历史中汲取经济建设的宝贵经验。

(六)毛泽东著作与版本研究

近年来毛泽东著作与版本研究成为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的热点，2020年学界在这一问题上同样不乏一些颇具亮点的思考与研究。

一是关于毛泽东著作的内容与意义研究。毛泽东的著作是研究毛泽东思想体系的最直接材料。其中，《实践论》《矛盾论》依然是2020年学界研究的重点。譬如，有学者认为延安时期毛泽东在写作《实践论》前后所留下的一系列批注，是对列宁关于哲学和革命理论的发展和创新(40)曾荣：《延安时期毛泽东对列宁哲学思想的运用和发展——以〈实践论〉为中心的考察》,《党的文献》2020年第4期。。同时，2020年学界也有学者针对《实践论》的版本问题进行了探讨与研究，譬如有学者对《实践论》的版本演变与国际传播做了系统的梳理与总结(41)龚格格：《〈实践论〉的版本演变及国际传播》，《高校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2020年第4期。。实际上，无论是“两论”的内涵研究，抑或是版本研究，其核心都在于毛泽东关于实践与矛盾观点的变迁与发展。研究和考察这一思想过程，对于研究、梳理毛泽东的哲学思想发展历程具有重大意义。2020年也是毛泽东写作《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反对本本主义》两文90周年，作为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毛泽东阐述工农武装割据思想和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经典著作，学界也围绕这两篇著作展开了研究和探讨。譬如，有学者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生成逻辑为主线，分析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境遇、逻辑进路和方法论总结(42)王雪超：《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生成逻辑——重读毛泽东〈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和〈反对本本主义〉》，《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20年第5期。。同时，一些新材料也在学界的努力探索下不断涌现。譬如，有学者关注到1930年毛泽东在会昌县进行“仁风山调查”基础上写作的《前委给安于会赣四县边界特区委的信》，认为本文是了解“毛泽东运用调查研究成果指导工作”的又一重要材料(43)凌步机：《毛泽东运用调查研究成果指导工作的又一典范——解析〈前委给安于会赣四县边界特区委的信〉》，《苏区研究》2020年第3期。。此外，一些解读、分析毛泽东著作的新角度、新方法也值得关注。例如，有学者从毛泽东著作文本的“言说对象”入手，分别围绕《论持久战》言说对象的三种解读进行分析，认为“《论持久战》的主要言说对象是全国军民，尤其是国民党、国民政府和国民革命军的军政领导层”(44)桑兵：《〈论持久战〉的言说对象》，《社会科学战线》2020年第7期。。这对于毛泽东著作研究方法的深化与创新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二是关于毛泽东著作的版本研究。2020年学界围绕毛泽东著作版本的研究亦产生了不少优秀的成果。譬如，有学者在毛泽东著作的版本研究中引入了图书馆学的研究方法，以国家图书馆“民国时期文献联合目录”数据为样本，分析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1919—1949年)出版的毛泽东著作文献版本、出版年份、出版机构的分布规律，以及这些版本的收藏情况(45)雷亮、马静：《基于“民国时期文献联合目录”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毛泽东著作出版及馆藏情况分析》，《图书馆杂志》2020年第7期。，为毛泽东著作版本研究提供了有力的数据、资料支撑。也有学者围绕毛泽东的某一篇经典著作展开文本考察，譬如有学者从版本勘校等角度对毛泽东《必须制裁反动派》一文的版本问题作了详细的研究与探讨(46)曹欣欣：《毛泽东〈必须制裁反动派〉版本研究》,《党史研究与教学》2020年第1期。。同时，有学者还关注到了竹内实版《毛泽东集》的编辑问题(47)李捷：《〈毛泽东集〉的编辑局限——以第二版第一卷为例》，《现代哲学》2020年第3期。。值得关注的是，有学者对中共中央文献出版社编辑出版的《毛泽东年谱(1893—1949)》进行了史实正误研究(48)李泽民：《〈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一则史实正误》，《党史研究与教学》2020年第3期。。

三是毛泽东著作的宣传与传播研究。毛泽东思想的传播与发展离不开党内党外对毛泽东著作的宣传与传播。2020年围绕毛泽东著作的宣传与传播，许多学者进行了有益的探索。有学者考察了1950年代初期中共、理论界、各民主党派和社会其他各界人民对《毛泽东选集》的学习宣传及其特点(49)丁俊萍、白雪：《1950年代初期〈毛泽东选集〉学习宣传活动的历史考察及特点》，《毛泽东研究》2020年第3期。，也有学者对毛泽东著作西班牙文版(50)何明星：《毛泽东著作西班牙文版的翻译、出版与发行》，《中国出版》2020年第9期。与阿拉伯文版(51)何明星：《毛泽东著作阿拉伯文版的翻译、出版与发行》，《中国出版》2020年第17期。的翻译、出版、发行、传播等做了深入的研究与梳理。毛泽东著作的宣传与传播是毛泽东著作中一个值得深挖的新增长点，特别是对于研究和探讨毛泽东思想的国际传播与世界意义能够起到基础性的作用。

(七)毛泽东国防军事与外交思想研究

毛泽东的国防军事思想是海内外学界持续关注的焦点，2020年学界继续围绕毛泽东国防军事与外交思想展开系列研究。

一是毛泽东与抗美援朝战争研究。2020年正值抗美援朝战争爆发70周年，毛泽东作为抗美援朝战争中国方面的主要决策者，在涉及抗美援朝战争的诸多历史问题上具有较大的研究价值。有学者指出抗美援朝战争是毛泽东一生中“最难下决心打的战争”，并分析了毛泽东领导决策抗美援朝战争的战略思想(52)石仲泉：《抗美援朝:毛泽东一生中最难下决心打的战争》，《中国党政干部论坛》2020年第9期。。同时，该学者还回顾了毛泽东谋划抗美援朝停战谈判的过程(53)石仲泉：《毛泽东:精心谋划抗美援朝停战谈判的总设计师——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作战70周年》，《毛泽东思想研究》2020年第5期。。通过史实回顾，鲜活展现了70年前毛泽东在抗美援朝战争期间决胜千里之外的历史画面。

二是毛泽东领导中国革命的思想与战略研究。作为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主要领导者，毛泽东领导革命战争的思想与战略也是学界关注的焦点。譬如，有学者系统总结梳理了毛泽东关于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指导方针(54)王硕民、阚乃虎：《毛泽东关于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指导方针》，《党的文献》2020年第5期。；也有学者总结和概括了解放战争时期毛泽东等中国共产党人在战争环境下加强军队政治建设的历史经验(55)吕臻：《解放战争期间毛泽东抓军队纪律的实践及启示》，《毛泽东研究》2020年第3期。；还有学者从战术角度分析了毛泽东领导中国革命战争的思想(56)于景森：《〈基础战术〉与毛泽东战术思想探析》，《毛泽东研究》2020年第1期。。

三是毛泽东的和平思想和外交策略研究。毛泽东是中国革命斗争的主要领导者，但同样毛泽东也是和平主义者。有学者指出，抗战时期毛泽东深刻阐明“对待战争的科学态度”“提出为争取‘中国和世界的永久和平’而战”“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以及“戳穿各种‘假和平’的阴谋”等做法，都体现出抗战时期毛泽东的和平思想(57)李爱华：《论抗战时期毛泽东的和平思想及其意义》，《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学报》2020年第2期。。在毛泽东的外交策略方面，毛泽东处理中美关系的战略智慧同样受到了部分学者的关注(58)周余云：《毛泽东处理中美关系的战略智慧》，《前线》2020年第11期。。深入研究毛泽东的和平思想与外交策略，对于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当下具有特殊的现实意义，尤其是毛泽东在认识世界格局、处理大国关系方面所表现出的战略思维具有跨越时空的永恒价值。

(八)毛泽东文化与教育思想研究

2020年关于毛泽东文化与教育思想的研究主要有两个方面的趋势。

一是毛泽东与传统文化研究。毛泽东曾长期接受传统文化的滋养，其思想体系也深受中华传统文化的影响，同时毛泽东也在马克思、恩格斯的基础上实现了对马克思主义传统文化观的超越与发展。有学者认为，毛泽东的传统文化观形成了“马克思主义的传统文化观的世界视野”，“确立了对待东方民族传统文化的合理标准和科学方法”，使“马克思主义的传统文化观具备了真正的世界意义和完成形态”(59)周可：《论马克思主义的传统文化观：从马克思到毛泽东》，《湖北社会科学》2020年第7期。。学界对于毛泽东与传统文化关系的深入研究，对于进一步厘清毛泽东思想的传统文化根源，分析毛泽东思想的独特文化价值具有深刻意义。

二是毛泽东的文化与教育理论研究。早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毛泽东等中国共产党人就已经开始建构属于中国共产党自己的文化话语，有学者聚焦毛泽东新民主主义文化理论的形成过程，指出新民主主义文化理论是从“经验形态”到“理论形态”的转变，是中国共产党的一次理论创新过程(60)吴起民：《从经验到理论：整体地考察毛泽东新民主主义文化理论的形成》，《毛泽东思想研究》2020年第2期。。同时，也有学者聚焦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等中国共产党人对文化理论的深化与发展，指出毛泽东在新中国成立之初逐步将新中国的文化建设立足点“置于东方国家和东方文明的基础上”，力图“重建一种立足‘东方’、融合中外的中国文化主体性”(61)罗嗣亮：《立足“东方”与重建中国文化主体性——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文化建设相关论述研读》，《现代哲学》2020年第4期。。此外，2020年有学者从渊源、精髓等角度系统梳理了毛泽东的教育价值观(62)戴水姣、贺满足：《毛泽东教育价值观及其当代意义》，《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6期。。以上这些成果显示出2020年国内学界在毛泽东文化与教育思想研究方面所取得的阶段性进展，形成了一些良好的经验做法。

(九)海外毛泽东以及毛泽东思想研究的评介

多年来，海外毛泽东研究已经形成了一定的研究基础。作为毛泽东思想研究的重要议题，海外毛泽东以及毛泽东思想研究在2020年有三个主要趋向。

一是关于毛泽东海外版传记的评介。在过去几十年时间里，海外学界已形成了多个版本的毛泽东传记，为我们提供了观察毛泽东以及毛泽东思想的“国际视角”。比如，有学者对比了亚历山大·潘佐夫、罗斯·特里尔、迪克·威尔逊的三本《毛泽东传》的异同，认为三本《毛泽东传》在写作时都存在“权力斗争论”的倾向，在史料的运用上也存在不严谨性，作者的主观性也遮蔽了传记的客观性。但同时，三个版本也存在国别立场、主观倾向以及对史实的观点等方面存在差异(63)孙帅：《海外视阈下的毛泽东传记评述》，《马克思主义研究》2020年第3期。。也有学者指出，法国学者鲁林所著《毛泽东传》在记述关于“责任田”的问题时存在“不甚准确之处”(64)李嘉树：《“责任田”问题再探讨——与鲁林〈毛泽东传〉商榷》，《党史研究与教学》2020年第4期。。这些成果恰恰说明，海外版本毛泽东传记虽然能够为我们提供另一种观察毛泽东思想的视角，但是在立场、史实上还存在许多值得商榷、考证的地方，因而在借助海外毛泽东传记材料开展相关学术研究时，对这些问题做充分的推敲与考证是十分有必要的。

二是关于海外毛泽东哲学思想研究的评介。多年来，海外学界高度关注毛泽东的哲学思想问题，尤其是毛泽东的辩证法思想。就2020年国内译介成果看，毛泽东的辩证法思想依然是海外学界关注的热点议题。譬如，有学者总结指出，海外学者多以“通变”的维度解读毛泽东及其辩证法思想，但同时存在着一些不可忽视的特征与缺陷(65)罗建华：《“通变”:异域学者解读毛泽东及其辩证法思想的重要锁匙》，《毛泽东研究》2020年第4期。。也有学者关注到阿尔都塞在反思重构马克思主义的过程中对《矛盾论》的新解读，指出阿尔都塞在哲学转向后其所构建的《矛盾论》理论体系也产生了一些问题，“在‘不足以决定’的理论框架的观照下，《矛盾论》的价值意旨又被严重消解，走上了《矛盾论》的对立面”(66)王振民：《阿尔都塞哲学转向后对〈矛盾论〉的新解读及其存在的问题》，《毛泽东研究》2020年第2期。。以上成果说明，海外毛泽东哲学思想研究有其独到的理论见解，但同时也存在一些问题。因此，国内学界在参考和利用海外毛泽东哲学思想研究成果时，应站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上仔细甄别。

三是关于海外毛泽东思想研究的各种范式讨论。多年来，海外学界关于毛泽东思想研究已经形成了多种范式、多种派别。2020年许多学者围绕海外毛泽东思想研究的各种范式展开了研究探讨。譬如，有学者关注到美国毛泽东研究中“心理历史学派”的三种分析模型，认为应该从“思想史的脉络”中对“心理历史学派”加以准确衡量和定位，同时对于其所开展的毛泽东研究也应“辩证看待”(67)贺银垠：《美国毛泽东研究“心理历史学派”的批判性透视》，《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4期。；有学者与美国学者迈斯纳依据《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一文所得出的“毛泽东一生深受民粹主义影响”一说展开了批判性对话(68)沈金霞：《迈斯纳视阈中的毛泽东与民粹主义——基于〈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的文本分析》，《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5期。。同时，也有学者梳理总结了日本学者竹内实对毛泽东的研究，并将其研究与战后日本思想脉络关联——这种将海外学者的研究“置于他们所成长的知识脉络之中进行考察”的方法(69)张放：《竹内实对毛泽东的研究》，《毛泽东研究》2020年第1期。，是一种较为新颖的研究方法，可以进一步探析毛泽东研究对于海外学者的个人成长发展影响，以更好掌握海外毛泽东研究学者的思想发展轨迹。运用类似的方法，该学者还关注到了毛泽东对战后日本知识分子的影响，分析了毛泽东研究在日本战后思想史中的地位(70)张放：《论毛泽东对战后日本知识分子的影响》，《党史研究与教学》2020年第4期。。

(十)毛泽东的生平与事迹研究

毛泽东一生中有许多值得深挖的经历与事迹，毛泽东的生平与事迹始终是国内外学界的研究重点。2020年学界关于毛泽东生平与事迹的研究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通过新的视角、借助新的史料厘清有关毛泽东的历史细节。譬如，有学者指出革命时期与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通过美国记者斯诺的三次采访传递中共“对外话语”，实现了中共与外界的“联通”，也面向世界彰显了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时代意义(71)张虹：《斯诺历次采访与毛泽东对外话语的传递》，《毛泽东研究》2020年第1期。。也有学者借助更多的文献史料，深入思考“共产国际究竟如何看待毛泽东”这一问题，指出虽然双方确实存在着一定的分歧与矛盾，但是二者的关系总体上是“良好、融洽的”(72)吴炜：《共产国际究竟如何看待毛泽东？》，《理论学刊》2020年第3期。。由于历史原因，1934年“通道会议”的文献档案没有保存下来，这也使得学界在“通道会议”研究方面缺乏支撑材料，因而有学者以毛泽东等“通道会议”参会人员的回忆为线索，力图重现“通道会议”的基本情况(73)邓丽华：《毛泽东与通道会议历史记忆的建构》，《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6期。。在历史细节的考证与历史记忆的重构方面，“鸡鸣三省会议”同样也由于会议记录等材料丢失，长期以来关于该会议时间和地点没有定论，因而也有部分学者通过文献考证与实地调研深入探讨了这一问题(74)蒋建农：《“鸡鸣三省会议”研究》，《苏区研究》2020年第6期。。总的看来，以上这些有关毛泽东等人的历史细节考证对于学界进一步厘清毛泽东等中国共产党人的生平与事迹，进而更深入地研究其思想体系与发展脉络具有重要意义。

二是从毛泽东的生平与事迹中思考经验与启示。毛泽东在领导革命斗争、开展党的建设以及治国理政方面的部分做法与思考对于当前各项工作的开展仍然具有启示意义。譬如，有学者分析了党的七大前后毛泽东在国际国内比较有利的形势面前的底线思维(75)朱薇：《毛泽东在中共七大前后是怎样坚持底线思维谋划和推动工作的》，《党的文献》2020年第2期。。也有学者分析了毛泽东之所以能够应对党的七大前后的“大事变”的主要原因(76)王颖：《从中共七大文献看毛泽东如何应对“大事变”》，《党的文献》2020年第4期。。同时，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在治国理政方面的一些经验、做法也受到了学界的关注。譬如，有学者考察了新中国成立前后毛泽东争取和安置旧政权公务人员的历史，认为这些“争取”和“安置”的做法有积极效用(77)陈金龙、李依睿：《新中国成立前后毛泽东对旧政权公务人员的争取与安置》，《求索》2020年第5期。。这些成果对于当前加强党的自身建设与干部教育具有一定的意义与价值。

三是关于重大党史事件中毛泽东的问题意识研究。毛泽东有着深刻的哲学思辨，同样有着强烈的问题意识。需要注意的是，近来不少学者开始引入“问题意识”的概念，探析毛泽东在重大党史事件中的动机与心理。譬如，有学者从毛泽东探索中国道路的问题意识入手，概括和总结了毛泽东探索中国道路的三种主要发问方式、问题导向和解题路径(78)丁俊萍、孟维嘉：《毛泽东探索中国道路的问题意识及其当代启示》，《高校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2020年第1期。；也有学者运用思想史方法，深挖毛泽东创立人民内部矛盾学说背后的问题意识(79)付克新：《毛泽东创立人民内部矛盾学说的问题意识的思想史考察》，《毛泽东思想研究》2020年第6期。；还有学者通过研究指出“建设新中国”是毛泽东在党的七大上的“问题意识”(80)樊宪雷：《毛泽东在中共七大上的问题意识及解决之道》，《毛泽东思想研究》2020年第4期。。“问题意识”所反映的是一个人的行为动机与行为目的，研究毛泽东在重大党史事件前后的问题意识，对于跳出传统叙事模式以更深刻理解党史事件的来龙去脉以及背后的历史逻辑具有重要意义。

(十一)关于周恩来、朱德、刘少奇、陈云等老一辈革命家的生平与思想研究

2020年学界关于周恩来、朱德、刘少奇、陈云等老一辈革命家的生平与思想研究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论题。

一是上述人物的生平事迹考察。2020年周恩来、朱德、刘少奇的相关研究持续深入，其中既包括史实考证的命题，如1936年底至1946年初周恩来在西安八路军办事处的住留问题(81)陈答才、吕越颖：《周恩来住留八路军西安办事处及其历史贡献》，《中国高校社会科学》2020年第6期。等，也包括经验与总结类命题，如刘少奇在华中敌后开展党的建设的诸多做法与经验的考察等(82)徐剑雄：《刘少奇加强华中敌后党的建设探析(1939—1942)》，《党的文献》2020年第5期。。需要指出的是，2020年是陈云诞辰115周年，因此陈云的生平事迹研究热点突出，学界分别从不同方面考察了陈云的生平事迹，尤其是考察陈云在革命、建设、改革的不同历史时期所作出的重要贡献，例如有学者考察了陈云在中央苏区时期对于工会工作的历史贡献(83)林妹珍：《中央苏区时期陈云工会工作的思想与实践》，《中国矿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6期。，等等。

二是上述人物的思想与论述梳理。在革命、建设时期，上述人物都分别在不同领域领导开展各项工作，因而也在实践中形成了一系列思想与论述。譬如，周恩来对于新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奠基性贡献(84)石仲泉：《周恩来与新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奠基》，《毛泽东思想研究》2020年第1期。、朱德关于建立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相关思考与实践(85)张牧云：《朱德关于建立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思考与实践》，《党的文献》2020年第2期。、新中国成立之初刘少奇对于党的执政党形象建设的探索(86)郭国祥、覃雅兰：《新中国成立初期刘少奇对中国共产党执政形象建设的理论探索及其当代启示》，《理论月刊》2020年第11期。以及新中国成立后陈云关于“搞活经济”的理论思考与实践探索(87)姜长青：《陈云搞活经济思想与实践初探》，《晋阳学刊》2020年第2期。等均得到了学界的关注。同时，有学者关注到了上述人物之外的其他党的领导人对毛泽东思想所作的贡献(88)左伟尘：《论董必武的经济思想及其现实启示》，《毛泽东思想研究》2020年第5期。，艾思奇等理论工作者的贡献也得到了学界关注(89)高贤栋：《20世纪40年代艾思奇对毛泽东反对经验主义哲学思想的阐释》，《苏区研究》2020年第5期。。毛泽东思想是一个庞大的思想体系，其中既有毛泽东本人的贡献，也有诸多领导人、各战线工作者的贡献，探寻这些人物的思想轨迹，对于深化毛泽东思想的内容与体系研究具有重要意义，以上成果充分体现出目前学界对于毛泽东思想的研究视野正在不断拓展。

三是上述人物的重要著作研究。作为直接反映相关人物思考过程与基本观点的材料，上述领导人物的著作近年来也成了学界研究的焦点。譬如，2020年有学者以周恩来《反对官僚主义》的报告为基础，梳理总结了周恩来关于反对官僚主义的论述与观点(90)孙新：《始终保持对官僚主义的高度警惕——周恩来与〈反对官僚主义〉》，《中国党政干部论坛》2020年第5期。。同时，刘少奇的著作依然是学界研究的热点，其中有学者创新性地从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艺术的角度分析了《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一文(91)宋友文、马浩男：《〈论共产党员的修养〉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艺术探析》，《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20年第2期。。但是需要注意的是，目前学界在部分重要党史人物的著作研究方面尚还存在较大研究空间，加强对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成员重要著作的文本研究，对于未来毛泽东思想研究的深化而言意义重大。

二、2020年度国内学界毛泽东思想研究的基本特点

总体而言，2020年度国内学界毛泽东思想研究主要呈现出以下基本特点。

第一，国内国际热点议题与毛泽东思想研究呈现融合趋势。2020年国际国内热点议题较多，新冠肺炎疫情使学界关注毛泽东关于医疗卫生的思想与论述，中医药在疫情防治过程中所发挥的独特作用，也促使学界的目光开始关注毛泽东发展中医药的思想。2020年也是抗美援朝战争70周年，因而也产生了一批毛泽东与抗美援朝战争的相关研究成果。中美在国际舞台上的战略博弈也使学界开始关注毛泽东的外交思想与外交策略。这一趋势正说明毛泽东思想研究的现实意义较强，也显示出学界注重结合理论与实践确定选题，这对于未来拓展毛泽东思想研究的深度与广度，形成兼具历史思维与现实关怀的问题意识，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二是毛泽东思想研究的新维度、新视角、新方法方兴未艾。在过去几十年的发展过程中，有关毛泽东思想的研究成果汗牛充栋，许多问题、领域早已有人耕耘，因此，毛泽东思想研究呈现出了“新材料挖掘和使用难、新研究领域开辟难、创新性观点提出难”的“三难”困境(92)杨凤城：《困境与突围：毛泽东思想研究的若干思考》，《毛泽东研究》2019年第4期。。从2020年度毛泽东思想的相关研究成果来看，传统议题研究持续深入，但也不乏令人眼前一亮的创新成果。譬如，有学者从文本学的角度出发，探析“历史周期率”背后深刻的文本与思想逻辑(93)冯务中：《“历史周期率对话”文本之辨析》，《中国高校社会科学》2020年第3期。；还有学者以《人民日报》“逢十”周年纪念文本为核心，深入探讨了毛泽东诞辰纪念本文的话语主题、话语特征和话语功能(94)魏强、何旗：《毛泽东诞辰纪念文本的话语表达——以〈人民日报〉“逢十”周年纪念文本为考察中心》，《中共福建省委党校(福建行政学院)学报》2020年第4期。，等等。同时，2020年度海外学界在毛泽东思想研究问题上亦产生了一些新的成果、提出了一些新的观点。综合来看，2020年国内外学界的这些新维度、新视角、新方法是推动毛泽东思想研究往深里走的有益尝试。与此同时，对于参与创立毛泽东思想的其他党的领导人的生平与思想研究成果也在不断涌现，这说明毛泽东思想研究新的场域、新的范式正在开辟，毛泽东思想研究的前景较为光明。

三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与毛泽东思想的比较研究成为新的热点。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与毛泽东思想一样，都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理论成果。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对毛泽东思想的继承与发展，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21世纪马克思主义。当前，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研究与阐释是国内理论界的热点。部分学者将视野放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中，观察毛泽东思想这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一个理论成果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这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新理论成果之间的内在逻辑，并形成了一些研究成果。这些成果为研究与阐释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提供了坚强的学理支撑。

三、2020年度毛泽东思想研究的“薄弱点”与“增长点”

毛泽东思想研究既具有深厚的历史感、又具有深刻的现实指向，既具有理论厚度、又兼具实践的广度与深度。在学界的共同努力下，2020年度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涌现出一系列新论题、新思路、新方法，为毛泽东思想研究这一经久不衰的研究主题注入了源源不断的生机与活力。但是，从学科长远发展角度看，目前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还存在一些问题，需要学界共同努力在未来的研究中进一步完善、创新。

(一)目前国内学界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存在的薄弱点

从2020年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的现有研究成果来看，目前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主要在以下几方面还稍显薄弱。

一是研究视域仍需拓宽，部分研究主题同质化，新论题、新领域的开辟相对不足。就2020年的现有成果而言，传统性议题依然占据主要地位，部分研究主题呈现同质化趋势。这种趋势的出现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毛泽东思想研究所具有的政治属性使得其在传统议题外进一步拓展新的研究领域难度较大；另一方面，也与过去几十年里学界对毛泽东思想研究相关文献档案史料挖掘得较为充分、对于相关论题研究得较为全面有关。因而，学界在现有研究基础上进一步拓展新材料、新论题难度较大，难免出现“炒冷饭”的现象。

二是研究方法仍需创新，新视角、新方法的使用相对不足，跨学科的研究还相对较少。目前，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的大多数成果在研究方法的使用上存在单一化倾向，新视角、新方法的使用整体而言还相对不足，尤其是跨学科的方法引入还相对较少。需要指出的是，目前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中在文本研究上也还存在着不足之处：一方面体现在单篇文本挖掘深度不够，对于文本背景与核心观点的把握还略有不足；另一方面在文本比较上，尤其是毛泽东不同时期的著作比较、毛泽东与其他党的领导人的著作比较以及毛泽东与中共党外人士的著作比较研究还有待加强。

三是研究对象仍需拓展，目前学界对于中国共产党第一代领导集体中除毛泽东之外的其他人物研究比较少。毛泽东是毛泽东思想的主要创立者，但并不是“独创”。毛泽东思想是中国共产党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中所取得的理论成果。但目前学界对于中国共产党第一代领导集体中除毛泽东之外的其他人物研究还略有不足。目前的研究成果大多是以某位领导同志的生平事迹、在某一领域的理论与实践考察等展开，缺少具有创新性的研究成果。

(二)未来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可持续探索的增长点

综合看来，学界下一步仍可从以下几方面探索毛泽东思想研究的“新增长点”。

一是拓展研究思路，尝试开辟毛泽东思想研究的新维度、新主题，探索跨学科的研究方法。2020年已有不少学者在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的新维度、新主题、新方法上展开了尝试与探索，也形成了一些具有启示意义的经验和做法。实际上，毛泽东思想研究是一个覆盖了包括马克思主义理论、政治学、历史学、经济学、社会学、哲学、文学等多个学科的研究领域，因此学界应主动在毛泽东思想的研究中引入跨学科的研究方法和研究范式，打开毛泽东思想研究的学科壁垒，探索同一领域、同一主题下的跨学科融合。

二是紧扣热点议题，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为主线探讨毛泽东思想的理论价值与现实启示。理论的强大生命力正在于服务现实问题。毛泽东思想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理论成果，具有跨越时空的理论魅力和思想穿透力。就近年来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的成果看，目前学界出现的一种倾向是，将毛泽东思想与当前党和国家的热点议题相结合，从毛泽东等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开展革命、建设的理论与实践中汲取理论滋养与实践经验。这对于毛泽东思想研究的深化和创新而言是一种很好的尝试。同时，毛泽东思想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逻辑关系也是可以深挖的研究方向，有助于站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方位探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深化研究和阐释的力度与厚度。

三是深挖史料资源，注重毛泽东思想相关史料的文本挖掘，关注海外史料文献的搜集与研究。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目前毛泽东思想研究“主要素材已经具备，基本上不存在重大遗漏和缺失”(95)杨凤城：《困境与突围：毛泽东思想研究的若干思考》，《毛泽东研究》2019年第4期。。这一方面说明毛泽东思想研究领域的基础文献已经十分齐备，但同时也说明要进一步在史料上下功夫或者拓展出更多新的史料，具有较大的难度。因而，学界可尝试从两个维度入手解决“史料不足”的困境：一方面，注重单篇史料文本的深度挖掘，尝试展开多篇文本的研究互动，尤其是注重同一人物不同时期、同一时期不同人物、同一人物同一时期的相关文本比较研究，同时毛泽东著作的宣传与传播也是一个值得深挖的研究问题；另一方面，目前海外依然还有许多没有深度挖掘的毛泽东研究史料文献，例如海外多个版本的毛泽东全集等，这些都是值得搜集挖掘的宝贵研究资源；同时在海外一些高校与研究机构中，还保存着许多珍贵的中国近现代史与中共党史研究文献资料，这些资料对于深化毛泽东思想研究而言也具有重要的意义。因此，学界也应该拓宽研究史料的搜集范围，积极发现和挖掘新的研究史料。

四是扩展研究对象，深化中国共产党第一代领导集体中除毛泽东之外的其他人物研究。毛泽东思想“是中国共产党集体智慧的结晶”，“我党许多卓越领导人对它的形成和发展都作出了重要贡献”(96)《三中全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下)，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156页。。研究毛泽东思想不能只研究毛泽东个人的思想，而要拓宽视野同时关注周恩来、朱德、刘少奇、陈云等老一辈革命家的生平与思想，关注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思想体系。当前已有不少学者对周恩来、刘少奇、陈云等领导人物展开了较为深入的研究，但是朱德等领导人物的研究还稍显不足。除了主要领导同志的研究外，一些重要党史事件亲历者的研究也还需要进一步加强与深化，一些党和国家重要工作战线上(如宣传思想战线、秘密工作战线、国防科研战线等)的人物研究还可以进一步拓展，以更全面系统地展现以毛泽东同志为核心的党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领导革命、开展建设的伟大历史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