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设计审美观念的变化对服饰中汉字应用的影响

王 钠

（苏州大学，江苏 苏州 215127）

1 汉字在古代服饰上出现并长期存在的条件

为了满足审美需求、匹配社会地位，古代服饰上会点缀大量精美的纹样作装饰。中国传统的织、绣技艺高超，为文字在服饰和服饰材料上的设计与生产提供了必备的工艺条件[1]。汉字具备表意性，这种由描摹事物演化而来的象形文字本身具备图案、图画的特征。中国汉字在从古老的画纹符号演变成现代文字的过程中，出现了篆书、隶书、楷书、草书等不同书写形式，这些风格各异的字体都具有很高的艺术欣赏价值和使用价值，为服装的设计与制作提供了优良的创意素材。

2 汉字在古代服装中的应用

古代服饰中的文字图样并不少见，这些文字大多是通过织造、刺绣、印染等方式来呈现，在服装中既起到装饰的作用，又能寄托民众心中的美好愿景。

2.1 织造

文字织物主要是通过文字锦的显花、提花技术来实现的。譬如坚柔精致的宋锦，通过调整织机经纬纱的排列来显示纹样；又如通经断纬的缂丝，需将纹样描绘在经纱上，呈现纬纱纹样。这些织物上的汉字往往具有祈福含义，如“寿”“禧”“禄”等字，强调了文字的意义。

2.2 刺绣

中国的刺绣工艺由来已久，技艺娴熟的绣娘们用针线在面料上进行刺绣创作，可以使用平绣、挑绣、破线绣、打籽绣、锁绣等针法丰富服装上的汉字表达形式。如“寿”字被图案化、寓意化为一种吉祥纹样，变化丰富，存在数百种图形；连续不断的“卍”字纹被称为“曲水”或“万字不断头”，意为绵长不断。这种类型的纹样一般作为服装图案的底纹，在古代服饰中运用极为广泛。

2.3 印染

传统印染工艺有夹缬、蜡缬、灰缬、绞缬等。夹缬是我国民间印染纹样的基础工艺，这种工艺在唐时就已达到鼎盛。由于受对称性的限制，夹缬衣物除了对称文字“囍”字之外，很难展现其他文字。灰缬创于唐朝，由于材料价格低廉、操作简便而快速得到传播使用。

3 汉字在古代服装中应用的意义

3.1 祈福性

古人对自然和神灵抱有天然的敬畏。为了区分身份，帝王及高级官员礼服上分别绣制了12种纹饰，通称为“十二章”纹。这些纹样各有明确的含意，具有祈求神灵保护、祈祷安平富饶的神学色彩。随着社会进步和文化发展，章纹的神圣光环逐渐被民俗化，人们发展出一种更直白的符号—“汉字”。将文字织、绣在服装衣物的面料上，寄托了人们对美好未来的愿景和期盼，渐渐形成一种独特的服饰文化现象[2]。

3.2 装饰性

随着汉字的演化成熟，祭祀典礼中的祈福性纹样逐渐被民俗简单化，更简单方便的吉祥文字常被人们结合卷草、云纹、鸟兽等纹样做成装饰图案。汉字的形象性特征本身具有丰富的形态，传神生动，富有画面感，具有装饰美化的作用。汉字的字体形式多变，结构均衡饱满，装饰美感强烈，书写线条简单质朴，力求表意，体现了很好的线性节奏美感。这些都为文字在服饰设计中的转化和应用提供了良好的结合基础。

3.3 标志性

中国传统服饰上的文字还有表明服饰特征的标志性意义。这种标志性特征表明了当时织物的流通地域和制造产地，譬如胡王锦中的“胡王”二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藩国前来朝贡、丝绸之路贸易往来频繁的场景；印有“长乐明光”字样的织锦应是出自西汉时期位于长安的织造室；一些服饰面料中的文字还说明了织物主要图案的名称，如汉晋时期织有“延年益寿长葆子孙”八字的长葆子孙锦。

4 汉字图案在现代审美下的转化

4.1 图案装饰意义增强

中国古代图案具有“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特征，汉字图案更是积累了数千年历史文化内涵。随着现代化的高速发展，汉字图案逐渐表现出独立的美学价值倾向，作为一种更符合人们需要的图案装饰被保存延续。譬如Nike设计师别出心裁地将中国传统玉石文化和“金镶玉”象征含义融入鞋款的设计中，鞋后跟的“耐克”汉字充满细节感。2014年，耐克公司推出了一双年画主题的Air Foamposite One（Tianjin）特别版篮球鞋，印有天津杨柳青年画“莲年有余”的经典图案，中国风十足[3]。

4.2 图形化的装饰功能日益凸显

在现代，文字成为一种设计元素，更多地以无规律、无定式的图形状态履行装饰的功能。1951年，克里斯汀·迪奥设计了一款鸡尾酒裙，上面印满了唐代书法家张旭的《肚痛帖》，将狂草书法的大气恢弘与服装裁剪的自然流畅完美融合；在2005年春夏秀场中，乔治·阿玛尼将中式侧襟、盘扣、立领、书法字等元素与法国20世纪30年代的流行元素相结合，设计款式完全采用西方风格，而各种楷体的汉字印花被随机组合在裙身、裙摆上。这些以汉字图案为设计元素的现代服饰，不仅让人们直观地看到了汉字的外在美，也提升了整件服装的结构美感和艺术性。

5 汉字书法元素在现代服装设计中的应用方式

5.1 直接表现方式

直接表现指的是将汉字书法元素以一目了然的形式呈现于服装设计中，这种方式具有直观、冲击力强的特点。中国书法艺术在现代服装设计中的直接表现可以从刺绣、补花、贴花、印染等方面实现。

5.1.1 刺绣艺术

现代的刺绣工序规避了费时、费工的传统手绣方式，更倾向于选择机绣，造价低廉，越来越多的绣品能被普通百姓使用。通过刺绣的方式将书法艺术体现在服装设计中，能使服装产品更加精致美观而富有工艺特色，同时也传承和弘扬了我国的刺绣文化。

5.1.2 贴花、补花艺术

贴花和补花都是将面料直接裁剪成书法图案附着在衣物上，区别在于补花是通过锁绣的方式，沿着图案纹样的边缘固定贴布，贴花需要使用相应的黏合剂进行粘合。这两种方式适用性较强，能使面料具有一定的立体性特征，工艺简单明了，非常方便实现工业化生产。

5.1.3 印染

现代印染又可称为染整，是前处理、染色、印花、后整理、洗水等综合处理加工方式的总称。在服装上增加花纹图案，通过纤维物与染料之间产生的特殊反应，使织物最终呈现出一定的色泽与光泽。书法元素通过印染的方式附加于面料上，不仅能丰富服装的设计元素，还便于大面积加工生产。

5.2 间接表现方式

5.2.1 书法意境表现

书法中不同的笔画线形给人不同的审美感受。一般直线明确刚毅，可以用来表现男装挺拔、有力的质感；曲线温情婉转，可以用来表现女装柔曼优雅的身姿。书法线条律动产生的不同节奏，可以转换为服装中的褶皱线设计，如褶裥给人统一有序之感、细皱褶给人蓬松柔和之感、自然褶给人随性潇洒之感。此外，书法元素经常出现在棉、麻质地的服装上，因棉、麻面料独具一种飘逸悬垂的感觉，穿着时下垂形成的自然褶会随着身体摆动而自然起伏，这也表现出书法变幻不羁、畅意自如的意境。

5.2.2 汉字结构表现

探寻汉字图案之外的设计运用方式，可以从文字的精华—汉字的结构入手。设计师可以进一步细化服装的结构与细节，从传统文字的笔画构造中提取能为服装款式设计带来灵感的结构。譬如选取某些文字的笔画结构，用简单的线描方式获取基本的文字结构，经过挑选后重新组合，将其放在人体图片上，以此为设计灵感，对服装的内部结构和外部轮廓分别进行设计。

6 结语

文字是一种符号，也是一种艺术。汉字作为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将其作为设计元素运用于服饰设计中，能满足现代民众的审美需求。消费者通过服饰上的汉字元素来深化对历史风俗变迁、造字艺术的了解，不仅丰富了服装艺术设计的创意元素，还深化了服饰的文化内涵。古老而传神的汉字元素在高速发展的社会中没有被艺术设计领域淘汰，还能从众多创意元素中作为重要表现形式跳脱出来，充分展示了我国文化底蕴的深厚优势，展现了传统融于现代的现实性和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