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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当代艺术观者身份转换的关注

2021-12-04曲妙然

艺术品鉴 2021年11期
关键词:观者当代艺术身份

曲妙然

一、当代艺术对身份命题关注的原因

身份是在先天因素、文化和政治环境下被建构出来的概念,并由此延伸成一种艺术观念。身份有自然条件下创造出来的诸如性别、人种、血缘、性取向等分类,以及社会因素产生的包括民族、阶级、职业、信仰等身份。在讨论当代艺术的身份命题时,我们当下正处于这个信息高速化、多元化的当代社会环境中,人们对身份认知的提高使得自我身份剖析变得越来越重要,利用身份概念去影响文化社会取得关注成为今天社会、政治、生活的常态,由此诞生的艺术流派、作品成为群体间相互交流的手段。

纵观世界艺术史,传统的艺术形式在其意义及其内涵上始终被镌刻着时代与文化的烙印。早期的西方美术的艺术创作者们都是身份固定的职业画家,即便到了古典时期,这种状况也没有得到改善,艺术家或展现上流社会的贵族生活或描绘唯美静谧的田园风光,职业的局限性让艺术家们不曾跳出身份的范围,也不曾借由他者身份反思过自身身份,所创作出的艺术作品不论题材和种类皆是单方面输出,在多数传统的艺术作品中,作者始终占据着整个艺术过程的绝对地位,自始至终没有解放作品的创作权,也没有给观者留出更多地参与与体验的空间,其作品的核心内容大多仅停留于经验叙事上。直到当代艺术思潮将“人人都是艺术家”这一观念提出,艺术家固定不变的身份才彻底被打破,艺术创造不再是一种单一职业行为,越来越多的艺术家开始审视自身被建构出的身份在社会中存在的意义,对身份问题的积极探讨深入到社会各个领域,取代激进的政治运动,艺术创作成为互动交流、激发对话、增进认同的综合体。

二、观者身份转换在现当代艺术中的表达

在诸多艺术表达手段中,一部分作品的图像和符号是比较直白能够发现艺术家身份的,这一类可以被看作是陈述式:主题、形式和创作材料上可以直接解读出艺术家所站立场,以及所代表或构建的“身份”。在此之外,也有一些相对隐喻的艺术表现手段,通过行为、装置的互动体验,进行身份信息的置换,引发观者互动及反思,从而实现观念和情感的传达。这类作品以感官式居多,包括体验、暗示、互动,强调观者在身份转换中激发对观念的感知,因为观念艺术的内核是以观念来取代传统艺术内容进行创作,且不以传统的物件制造为创作目的,重点不在物件的形式状态,并以此挑战观者的认知系统,艺术家通过这样的艺术创造过程引发不同身份的对话,并且使观众参与到艺术家的创作过程当中,充当重要角色。

欧文·沃姆的跨媒介雕塑作品通过模糊“观众”和“雕塑”的身份界限,进一步拓宽了“雕塑”的定义。观者通过参观作品概念图了解作品完成方法,再参与进作品中成为作品的完成者,完成作品的同时成为作品本身,最后由观看自己的参与照片重新成为观者,这种具有偶发性的艺术体验因为艺术家的幽默化处理而变得荒诞,吸引了大量观者自发参与,完成观者-艺术家-作品“三种身份”的互换。《一分钟雕塑》实际意义是为了挑战人们对于雕塑的固有观念,这种固有观念由在社会文化中被潜移默化的人产生,也由人去打破,当观者尝试去介入到艺术家的观念引导中将自己变成作品,在改变自身身份的同时就对传统雕塑观念产生一种冲击。同样的,丹尼尔·罗津的装置艺作品《mirror》则通过像镜子一样的几何拼块设备将观者动态形象以平面像素形式转化出来,给予观者行为对应的反馈。罗津试图通过“机械镜”,把观者转换成作品内容的一部分,观者的入镜行为干扰并建构了作品存在的意义。

这类作品在创作动机和手段上没有刻意揭露某种现实存在的深刻问题,也没有对观者行为产生诘问,更多的是介入消费文化的魅力,吸引观者主动参与实现观者身份的转换。

在诸多充满反叛意识的女性主义艺术作品中,妮基·圣法勒的《Hon(她)》作为一个巨型空间雕塑装置,体现的是观者对自我身份的确认,观众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参观者,其身份在艺术的朝圣者与亵渎者之间转换,引人反思。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1974 年的行为作品《节奏0》,大胆地实现了行为艺术与观众行为的互动,暗示男权社会中女性的处境。《艺术家现场出席》则展现了与观众的情感互动,以无情绪的静止状态引导观者产生自发情绪。表面上,艺术家本身并没有与观者进行主观交流,也没有干涉任何观者的自发性行为,但是互动依旧成立,因为艺术家已经通过将行为决定权交还给观众的方式触发观者对于作品的真实反馈,这种反馈往往伴随着观者对自身行为动机的思考,当观者从原来的身份变成作品某些意义的建构者身份时,作品就不再是单纯的艺术家的行为。

观者在这类作品面前往往伴随着严肃的选择,作者的创作初衷带有很强烈的意图,对观者的身份转换带来一定的压迫,使观者对自己的选择或行为产生反思。

三、不同文化视域下的观者身份建构

全球化为文化带来两种矛盾倾向,文化的驱同化与多样化。在此语境下身份问题异军突起,尤其在20 世纪90 年代的中国,身份的认同与焦虑更加明显。一体化时代通过网络和市场实现了图像、信息、消费品的全球同步,世界联系更紧密,差异性更小,差异同质化导致了个性的缺失与“身份”的惶恐。艺术家试图以破坏同质化、展现自我与民族特色的方式,消解全球化的负面影响。由于西方的社会意识与国内存在着巨大差别,受二元对立论影响的西方当代艺术所呈现出的社会矛盾。例如,美国非裔艺术家巴斯奎特毫不避讳地在作品中运用带有政治性的色彩和符号展示自己的身份,试图打破艺术与社会中的精英主义的屏障,他对自身身份的强调和关注也体现了对其所在群体的情感关怀。而辛迪·舍曼(CindySherman)则对电影、电视、杂志、互联网和艺术史上无限量的图像提供了当代式的身份建构,《无题电影系列》作品运用了当下流行的角色扮演式的自拍表现形式,借由去身份化的艺术家身体形成作品鲜明的主体,引发观者对自我身份定义的重构。

反观活跃至今的中国当代艺术家,不少都有过留学或旅居国外的经历,在文化碰撞的驱使下,引发了更多对于身份的探讨和关注。如徐冰所说,处境与问题是艺术家创作的源泉。旅居海外的中国艺术家站在他们特殊的文化处境中直面问题,跨越东西方文化,寻求文化归属感和身份认同感,在作品中所体现出对观者身份的关注,更多是基于现实国情下的独特考量。当下中国由于经济的高速发展,产生了特有的城乡二元体制,人们在身份认同上的主要矛盾会体现在城乡的身份归属问题上,催生出诸如“农民工”“返乡大军”等身份概念,无论是徐冰的《凤凰》还是艾未未的《一亿颗瓜子》,都体现出对底层劳动群体身份的关注,观者在面对这些作品的时候能够强烈感受到作品中蕴含的身份特征与观念情感。而进入了全球化的国际语境,一些艺术家会主动或被动地表达身份特征,如蔡国强利用烟花火药这样一个具有文化指向性的符号提出了“如果不穿中国外套,究竟艺术怎么样”的身份疑问,表达了艺术家对个体身份的关注,同时引发观者对自身文化身份进行确认。

“观者身份构建”问题本身是艺术家就“身份”问题的一个“特定表达手段”研究,强调了艺术手段与观念的联系。通过艺术作品让观者意识到自我身份的转变,引起人对自身身份的确认。在日新月异的时代演变中,身份的概念会不断丰富,不断地给艺术家提供新的来源,值得进一步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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