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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级融媒体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路径

2021-12-03何顺民曹文泉

北方传媒研究 2021年2期
关键词:县域基层

文/何顺民 曹文泉

人类社会的生活因互联网而发生了巨大的变革,技术赋权之下,人们获取、发表、传播信息变得更加便捷、畅通,这样一来,中国原有的“相对封闭、固化的传播格局”①就被打破了。传播格局的变化给国家治理带来了挑战。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过不了互联网这一关,就过不了长期执政这一关。”为应对互联网给我国社会治理带来的挑战,不断推进我国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成为必有之路,媒体融合也成了必然趋势。

“郡县治,天下安。”县域的安定稳定是国家发展的重要基础。然而,在互联网发展的“上半场”,由于传播力的弱化,县级媒体并没有承担好其在基层社会治理中的主体角色,基层传播的“最后一公里”面临着失灵困境。近年来,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上升到了国家战略层面,县级媒体正获得越来越多的关注。随着实践探索的铺开,学界的研究也随之展开。通过梳理相关文献,发现目前关于县级融媒体中心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其一,相关政策解读与逻辑阐释,这类型的研究主要是结合中央的政策,阐释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的精神要义和价值;其二,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的历史和现状、存在的问题与路径探讨,在路径创新上代表性的观点提出要坚持移动优先、以用户的需求为导向进行服务的提供,将自身嵌入大的平台之中,形成广泛的联结②;其三,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的模式与架构探讨;其四,业界经验总结与案例介绍;其五,对县级融媒体中心的体制机制改革进行研究。此外,还有少数研究者将县级融媒体中心的建设指向“县级治理枢纽”③,认为其承载着县域社会治理转型的角色,需要创新构建基层社会治理的模式。总体上,当前对县级融媒体的研究经验描述居多,理论性较弱;并且多集中在“为什么建”“怎么建”和“建得怎么样”的微观层面,宏观视野不够,尤其是嵌入治理现代化视角下的研究层面没有充分展开,研究力度不足。

本研究在做好相关文献分析的基础上,笔者于2019年4月13日、4月26日、9月20日分别赴浙江长兴传媒集团、江苏洪泽融媒体中心和江苏邳州银杏融媒三个县级融媒体中心进行调研,综合运用实地考察、案例研究、访谈等方法获得了县级融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经验材料,试图探讨:在技术变革条件下,县级融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现实动因有哪些?其理论逻辑是什么?县级融媒体在参与基层社会治理中承担着怎样的角色和功能?进而,县级融媒体推动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的路径选择有哪些?

一、县级融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现实动因

(一)新历史方位下县域民众自身的参与诉求

新历史方位下,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发生了变化,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从物质方面扩展到了政治、社会、文化、生态环境等各个领域。因此,县域民众参与基层社会治理需求的全面性与参与基层社会治理渠道的有限性之间的矛盾日益激烈。“以网络技术促进我国协商民主制度的建立健全,既是我国国家治理未来的趋势所在,也是传媒业改革与发展的方向。”④技术变革条件下,县级媒体如何进行改革与发展,从而满足县域民众日益增长的基层社会治理需求,推进基层社会治理,推动我国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值得期待。

(二)技术变革条件下县级媒体的突围之道

截至2020年3月,我国的手机网民规模已经达到了8.97亿,占我国网民总规模的99.3%,并且,利用手机获取新闻资讯的用户规模达到了7.26亿,⑤移动端已成为用户获取新闻资讯的主要渠道。也就是说,县域民众的新闻来源几乎被今日头条、抖音等平台上的头部媒体和当地的自媒体垄断了,随之而来的是县级媒体用户大量流失、广告收入断崖式下滑。于是,县级媒体面临着生死存亡的考验。

5G时代开启了互联网发展的“下半场”,社会生活不断由“线下”向“线上”转移。有学者指出:“如果传统媒体依靠具有专业分工的‘在地性’资源与力量,发挥在文明的传承和社会逻辑的洞察方面的优势,获得某种专业的服务于用户的适用能力,传统媒体就能在5G时代获得很好的发展机遇。”⑥所以,如果县级媒体能够抓住机遇,参与到基层社会的治理之中,打造出服务于县域群众的基层治理平台的话,那么这将为解决基层传播“最后一公里”失灵的困境提供突围之道。

(三)社会转型期基层政府执政的重要抓手

除了县域民众以及县级媒体的诉求外,县级融媒体推进基层社会治理更是满足了基层政府的实际工作需要。一方面,信息的生产与传播模式因互联网的发展而被彻底颠覆了,社会的交往方式也受到了影响,网上网下互动频繁,这给社会治理带来了诸多不稳定因素;另一方面,随着改革不断地向纵深推进,我国的社会结构正发生激烈而深刻的变化,转型期的各种矛盾加剧了社会的不稳定性,社会治理环境日趋复杂,社会管理难度加大。

如何稳定县域社会,安定县域民心,巩固执政根基成为摆在基层政府面前的关键问题。而县级融媒体中心除了具备一般媒体的功能和属性,还具备服务群众、服务社会的能力,处于防范和化解风险挑战第一线和最前沿的县级党政部门应当利用好县级融媒体中心这一新型的具备综合功能的媒体,使之成为基层治理工作的重要抓手和得力助手。⑦所以,面对复杂的基层社会治理环境,加强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有利于维护县域社会稳定,巩固基层政权。

二、县级融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历史演进和理论逻辑

(一)县级融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历史演进

中国的传媒改革与国家、社会治理模式的革新息息相关,著名学者李良荣曾据此将中国传媒的发展分期概括为宣传本位、信息本位、服务公众利益和协调社会治理网络这四个阶段⑧,不过他没有对各个阶段做出具体的阐释。因而现以此为参照,对我国媒体参与社会治理的实践做出如下划分:

第一阶段:1949——1978年,传媒通过正面宣传维护无产阶级专政。

经历了建国初期几年的过渡,1956年三大改造完成后社会主义制度正式在我国确立。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国实行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构成国家治理的主体。这一时期传媒作为“喉舌”是党政策主张的宣传者,为无产阶级专政服务。当然,在此期间,传媒也一度成为阶级斗争的工具。

第二阶段:1978——1992年,媒体加强新闻报道以服务国家经济社会发展。

1978年我国开启了改革开放进程,经济建设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成为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随着改革的不断推进,我国形成了“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并存”的经济发展格局,相应地,我国的社会阶层开始分化,涌现出了私营企业主、个体工商户、知识分子、专业技术人员等新的社会群体,我国的国家治理格局正不断发生变化。在这段时间里,新闻的时效性大大增强,经济、科技领域的新闻数量大幅增加,不少报纸特辟了反映市场经济建设的专栏,不仅满足了人们日常的经济信息需求,还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此外,批评式报道在此期间也开始恢复并得到了加强,对于改革开放新时期出现的新情况和新问题,媒体进行了大胆的揭露,发挥了良好的舆论监督作用。

第三阶段:1992——2012年,传媒重视反映民众诉求,服务公共利益。

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在我国的确立,各种发展要素被不断激活,社会分工也更加精细,各阶层的社会地位得到不断提升,国家治理的主体渐趋多元。1994年,中国正式接入了国际互联网,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其聚集了大量的用户,逐渐成为媒体参与社会治理的主阵地。而且,传媒“双重属性”的提出也调动了媒体的积极性,为了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赢得优势,它们积极为群众发声,反映群众诉求。

在这一阶段,媒体一方面通过舆论监督推动社会问题的解决,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事件是2003年的“孙志刚案”,该案由《南方都市报》首发,后在网络上引发民众的大量关注,最终促成了《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的出台,推动了我国民主法治进程。另一方面,随着微博的创立并不断发展,其日渐成为舆论的聚集地。在2011年浙江甬温动车事故中,共青团浙江省委主管的《青年时报》通过官微第一时间发布事故相关信息,并在号召群众献血、及时辟谣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对救援产生了积极作用,展现出了微博在应对突发事件中的优势。此后,人民日报、央视新闻等主流媒体以及大批政务媒体纷纷入驻新浪微博,搭建了一个官民对话的平台,民众的诉求有了反映的渠道,同时也便于政府民意的收集和突发事件的应对。

第四阶段:2012年至今,传媒发挥联系与协调社会“治理网络”的功能,主体性得到不断彰显。

随着改革发展进入“深水区”,我国在发展中面临的各种问题凸显,社会矛盾与冲突加剧,再加上互联网给我国社会治理带来的巨大压力,社会治理难度不断加大。2012年,我国从国家战略层面上开始了媒体融合进程,主流媒体开始积极转型以适应时代变迁。2013年,“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被确立为我国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目标之一,成为继“四个现代化”之后的第五个“现代化”,这也为传媒参与社会治理提供了实践场域。这一时期,传媒参与社会治理的主动性不断增强,通过微信公众平台或移动客户端提供服务,借力短视频平台进行文旅宣传或直播带货,推出问政栏目等等,媒体参与社会治理的领域已涉及经济、文化等方方面面,这些行为对于联系与协调多元治理主体,维护社会治理网络的稳定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与此同时,媒体还积极调整传播姿态以适应不同平台的传播生态,真正做到了融入其中。

从中央到省级再到县一级,我国的媒体融合的进程不断下沉,各级融媒体纷纷加入到了社会治理的行列之中,但总体而言,此前县级融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程度并不高,这一方面是因为县级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意识的缺失,另一方面也是由县级媒体本身用户流失、影响力不足造成的。而当前,作为新型主流媒体建设的托底工程,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正在全国范围内如火如荼地展开,县级媒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这将为其推进基层社会治理提供很好的支撑。未来,在5G、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的加持下,县级融媒体参与社会治理将拥有无限可能。

(二)县级融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理论逻辑

中国在政治、经济、文化的全面转型过程中迎来了互联网社会。互联网作为信息化社会的重要工具,从根本上打破了中国社会以往的垂直结构,我国的社会交往和社会关系结构呈现出了卡斯特所描绘的“网络化社会”:“知识生产、经济生产力、政治——军事权力以及媒体传播的核心过程,都已经被信息化范式所深深转化,并且连接上依此逻辑运作的财富、权力与象征的全球网络,形成了信息化社会”。⑨互联网降低了组织和参与社会运动的成本,大量的网络事件还伴随着线下行动,给社会稳定带来了威胁,而且在此过程中,大众媒介作为信息生产者的垄断地位被打破了,网络社会中的任何一个节点都可能成为信息的发布者和传播者,“人人都有麦克风”时代使得价值观的呈现出现了多元化的局面,主流价值观和意识形态体系在一定程度上被消解了,这给社会认同的达成带来了难度。那么,如何破解以上难题,以进一步维护社会稳定,社会网络分析理论给出了答案。该理论认为,在各种社会生态系统中,媒介治理系统是桥节点,是社会网络协调的中心要素。⑩也就是说,媒体应当作为社会网络中的“节点”,承担协调社会网络关系的重任,通过参与社会治理来维护社会网络的稳定。

此外,互联网给我国社会带来的变化也意味着,社会管理必须实现从“管理”到“治理”的转变。与此同时,互联网的便捷高效也迫使政府摒弃以往效率低下的层层汇报的信息流通机制,不断推进治理能力现代化。与“统治”“管理”等不同,治理的主体非常广泛,涵盖了政府、市场、社会组织、民间团体等等,它是一种多元主体之间谈判式合作以及协商安排的方式。⑪学者丹尼尔·考夫曼曾指出,媒介

在社会由权威控制转向多元治理的过程中处于协调力量的核心位置。⑫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传媒在我国一直被当作“喉舌”或者是反映社情民意的窗口,只是一种“工具”。而有学者提出,传媒作为多元社会的主体之一,其现阶段及今后应当为多元群体的利益进行表达,为社会公众服务,以参与国家和社会的治理为主要实践,因为这是它建构自身主体性的社会必要。⑬所以,参与社会治理是建构传媒主体性的应有之义。

综上,媒体参与社会治理既是协调社会网络关系、维护社会稳定的需要,又是传媒为建构自身主体性的应有之义。随着我国媒体融合进程的不断下沉和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不断向基层深入,作为基层主流媒体,县级融媒体就自然地成了协调基层社会治理网络的中心要素,承担着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重要使命。

三、县级融媒体推进基层社会治理的角色与功能

县级融媒体作为基层社会网络中的“节点”,是协调基层社会治理网络的中心要素。从不同的维度出发,我们可以发现其在推进基层社会治理的过程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一方面,从传媒的机构属性来看,其作为多元治理主体中的一元通过媒介产品的生产与传播直接参与到基层社会治理的过程中;另一方面,从传媒的工具属性看,它又承担着协调社会网络关系、维护社会稳定的“中介”角色。具体而言,需承担以下功能:

(一)打造主流舆论阵地,提升危机沟通能力

“后真相”时代,驳杂的舆情给县域的安定带来了诸多不确定因素,基层社会治理面临着严峻的考验。在日常的工作中,县级融媒体需要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及时传递党和政府的声音,打通传播的“最后一公里”,发挥好舆论引导作用,切实做到“举旗帜,聚民心”。2020年初爆发的这场疫情是对我国的治理能力和治理水平的一次考验,暴露出了我国各级政府在突发公共事件时应急处理方面存在着问题,其中在危机沟通方面体现为缺位与滞后。所以,要将县级融媒体建成新型主流媒体,光有强大的正面宣传能力还不够,危机沟通能力也应当成为县级融媒体扎实的基本功之一。江苏邳州县级融媒体中心在疫情期间紧跟形势,通过广播、电视、移动客户端、短视频等多平台实现联动,第一时间发布权威消息,及时转发市委市政府相关战疫文件,每日通报当地疫情,积极回应社会关切,减少了谣言滋生的土壤,净化了基层社会的舆论环境,对于维护基层社会的稳定发挥着重要作用。

(二)搭建舆论监督平台,促进政府工作落实

在我国,舆论监督与正面宣传两者是统一的,舆论监督应成为县级融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重要角色。邳州广电推出的《政风热线》直播栏目就为县域民众提供了一个舆论监督的平台,其每期邀请县域内各级党政机构主要领导轮番坐镇直播间,直面百姓提出的问题,在节目结束之后记者还会以暗访或热线回访的形式跟踪问题的解决情况。直播间就好似一个“共景监狱”,民众的凝视于无形之中对官员们产生了强大的威慑力,身体的“在场”使领导干部们必须对民众指出的问题立刻做出回应,于是经常有领导被问得“脸红”和“出汗”,这就迫使领导干部们不得不在日常将工作做细、做实,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三)构建地方服务平台,便利基层群众生活

各县级融媒体积极整合县域内的媒介资源,一方面为基层政府搭建了一个政务公开平台——各乡镇、机关单位可以直接通过该平台发布政府文件、通知公告等政务信息;另一方面,它还将各县域内各级政府机构的政务服务窗口接入中心的移动客户端,解决了以往“一事一App”给民众带来的困扰。此外,房屋租售、求职招聘、休闲娱乐、教育培训等生活服务功能也在很多县级融媒体客户端上被一网打尽。于此,县级融媒体搭建了一个以政务服务为核心的、包括公共服务和生活服务在内的地方综合服务平台,为基层群众的日常生活带来了便利。

对于网络社会的诸“节点”而言,它们在网络中的重要性取决于网络中其它节点对其能力的信任程度,而非其自身属性。⑭也就是说,县级融媒体在发挥上述功能的同时也在赢得其它“节点”的信任,而信任的维系要靠治理路径的优化。

四、县级融媒体推动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的路径选择

新闻价值的重要构成要素是“接近性”,地理上的接近,心理、思想、感情上的接近都在它的范畴之内。县级融媒体的在地性使其与生俱来拥有“接近性”这一优势,但要想将这一优势转化为基层治理效能,必须加强自身传播能力的建设,在推进基层社会治理的路径上有所创新。

(一)丰富传播形式,提升舆论引导艺术

随着时代的发展,传统的“知沟”与“信息沟”并未消失,相反,它们在新媒介技术环境下延伸成了“数字鸿沟”。由于媒介接触内容和使用习惯的不同,随着传播技术的不断变革,“数字鸿沟”在代际间不断地扩展、加深,这在2020年初我国爆发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中得到了凸显。相较于青年群体,疫情在爆发初期并没有得到中老年群体的过多关注,于是在微博这个以青年用户为主的社交平台上出现了“如何劝说父母戴口罩”等相关热门话题。与此同时,受制于经济发展水平、文化程度等因素,“数字鸿沟”在城乡之间也依然存在,农村对疫情的重视主要是被乡村大喇叭、电视和村干部的线下工作激活起来的。那么,在“代际鸿沟”与“城乡数字鸿沟”并存的县域治理环境中,究竟什么样的传播形式才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呢?

要摆脱这一困境,县级媒体需要借力新传播技术,运用基层群众喜闻乐见的话语方式打造契合基层群众需求的融媒体产品,丰富基层传播形式,实现县域群众的全覆盖。在5G技术的赋能下,视频传播将迎来新风口,其打破了文字传播和印刷传播对受众文化程度的要求,能够直观立体地向受众呈现信息,将在一定程度上弥合“城乡数字鸿沟”,5G+4K/8K+AI的超高清视频想必也能满足年轻受众对用户体验的追求。在此背景下,县级媒体可以探索短视频、Vlog、VR/AR直播等丰富的报道形态。例如在这场抗疫阻击战中,江苏省南京市各县级融媒体中心综合利用报纸、广播、电视、网站、“两微一端一抖”、户外大屏、应急广播大喇叭等载体,通过短视频、MV、H5、手机短信、横幅、海报等形式,线上线下齐发力,构建了一个立体式、全方位的抗疫宣传矩阵,打造出了《我们在一起》公益主题MV、《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音频专辑、《溧水城管小姐姐硬核喊话劝退灌篮高手》新闻等爆款产品。

(二)践行建设性新闻理念,提升官方舆论公信力

在行使舆论监督的过程中,媒体过多的负面报道必然会引发公众的不安,加剧社会的负面情绪,给社会的稳定带来威胁。而建设性新闻将心理学上的“习得性乐观”理念吸收了进来,在新闻报道中注入积极因素,在陈述事实的基础上更着眼于问题的解决,⑮不仅指出了存在的问题,而且还以一种积极的态度为问题的解决出谋划策,能够博得公众的信任,从而形成社会合力以促成问题的解决。因此,县级融媒体可以转换思路,引入“建设性新闻”理念,维护基层社会稳定,推动基层社会治理。如苏州广电的实践就为县级融媒体引入建设性新闻理念提供了经验借鉴。针对苏大学生将苏州轨道交通公司告上法庭一事,“看苏州”客户端一方面安排专人对评论区的偏激和疑惑留言进行疏导,引导网民建言献策;另一方面还派出记者赴国内其它城市调查,并组织法学领域的专家走进直播间对该事件进行探讨,后将网络焦点、专家建议方案汇总后一并交给了苏州轨交公司,促成了诉讼双方达成调解协议。在此过程中,人民群众通过积极建言献策参与到了社会治理之中,人民的主人公地位得到了重视,人民日益增长的参与社会治理的需求也得到了满足。所以,引入建设性新闻理念能够使县级融媒体在推动基层社会治理的同时提升自身的影响力和舆论公信力。

(三)注重情感治理,促进基层社会认同

中国乡土社会的一个特点是“这个社会里的人是在熟人里长大的”⑯。基层治理是直接面向人民群众的,情感联系是党与人民血肉关系的一个重要维度,要将基层治理打造成一种充满人情味的情感治理,那么普通国人的心理习惯应当被充分照顾。⑰所以,情感共振、关系认同应当成为基层主流媒体进行社会沟通和舆论引导的重中之重。县域治理环境中城市和农村的交错并行导致了受众身份交错,要想提高舆论引导的效果,必须打破城乡区隔,寻求情感共振。因此,县级融媒体在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实践中,可以基于地方特色,利用富有仪式感的“媒介事件”⑱来引发县域民众的情感共鸣,从而塑造集体记忆,增强民众对地方文化的认同感和自信心,促进基层社会认同。比如江苏洪泽县级融媒体中心将极具当地特色的“中国洪泽湖国际大闸蟹节”打造成了凝聚县域情感的“媒介事件”,通过直播创造出了一种“节日性收看”的景观。同时,其产生的“在场感”让开幕式的现场氛围得以同频共享,这既是在直播历史,也是将县域民众连接起来一同见证历史。在这一过程中,权力层级的“宣传意味”得到了弱化,基层社会变得可见、可感、可参与,观众的主人翁意识得到了激活,他们对基层社会的认同感也得到了提升,相应地,基层社会的凝聚力也得到了增强。

(四)利用大数据技术,实现精准治理

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的目标之一是要将其打造成“综合服务平台”,这也是县级媒体相较此前的最大变化,而数据既是提供服务的基础也是优化服务的关键。一方面,服务的提供依赖县域资源的数据转化,只有将线下的资源整合到线上才能提供服务入口;另一方面,县级融媒体在提供服务的同时能够收集到大量的地方优质数据,如果能够利用大数据分析技术对积累的数据进行处理的话,那么县级融媒体将能准确了解到县域内社会资源的分配情况,从而实现精准化治理,同时,自身的服务功能也会相应地得到提升。江苏太仓县级融媒体中心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的作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其充分利用先前建设的乡村振兴大数据中心,让农民的“菜园子”直通市民的“菜篮子”,不仅为市民买菜提供了便利,还为菜农解决了农副产品滞销的问题。

此外,在“万物皆媒”的5G时代,基于物联网传感器的信息采集应用将可采集的信息范围扩展到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⑲,根据既定数据形成的“用户画像”也将更加精准。如果县级融媒体能够引入个性化推荐算法机制,那么无论是新闻的分发还是服务的提供都将更加精确,这将大幅提升用户体验,增强县级融媒体产品与服务的用户黏性。不过在考察中笔者了解到,受制于资金、人才等因素,未将县域内的媒体资源接入更高层级媒体云的县级融媒体在数据收集、个性化推荐等方面存在技术壁垒。对此,这部分县级融媒体可以尝试与当地或周边的互联网公司建立合作关系,从而突破技术的瓶颈。

结语

当前全国上下积极推进建设的县级融媒体中心正成为县域治理的重要力量,推动着我国基层社会治理的现代化。对于县级融媒体而言,参与基层社会治理既是协调基层社会网络关系、维护基层社会稳定的需要,又是其为建构自身主体性而提出的要求。县域群众、县级媒体以及县级党政机构三者共同的需求构成了县级融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现实动因。

县级融媒体通过舆论引导、舆论监督和提供公共服务参与到基层社会治理之中,可以破除县域群众与基层社会治理之间的壁垒,移动客户端更是为基层群众参与社会治理提供了便利,也使得参与行为“碎片化”,这弥补了现实中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时空局限性。长期以来,我国的舆论监督由媒体和政府主导,而县级融媒体搭建的舆论监督平台则扭转了这一局面,县域民众参与社会治理的热情也被激发了出来。同时,它不仅推动了基层社会问题的解决,还有利于政府部门强化服务意识、提升服务水平。

县级融媒体参与基层社会治理在缓解县域人民群众参与基层社会治理需求与参与渠道有限性之间的矛盾以及满足县级政府实际工作需要的关键节点上,也提升了自身的影响力。与此同时,通过借力新传播技术、引入建设性新闻理念等方式对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路径进行优化,县级融媒体能够将自身的“在地”优势转化为基层社会治理效能,推动基层社会治理能力的提升。不过,只有当社会治理网络上的各个“节点”共同努力,形成“多元共治”的良好局面,我国基层社会的治理效果才会得到提升,我国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基础也将得到夯实,这样一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巨大优势才能得到彰显。

注释:

①张涛甫:《传播格局转型与新宣传》,《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7年第7期。

②朱春阳:《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经验坐标、发展机遇与路径创新》,《新闻界》2018年第9期。

③张诚、朱天、齐向楠:《作为县域治理枢纽的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刍议——基于对A市的实地研究》,《新闻界》2018第12期。

④⑧⑬李良荣、方师师:《主体性:国家治理体系中的传媒新角色》,《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4年第9期。

⑤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第45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http://www.cnnic.net.cn/hlwfzyj/hlwxzbg/hlwtjbg/202004/P020200428596599037028.pdf,2020年4月28日。

⑥喻国明:《5G时代传媒发展的机遇和要义》,《新闻与写作》2019年第3期。

⑦方提、尹韵公:《论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的重大意义与实现路径》,《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9年第4期。

⑨〔西〕曼纽尔·卡斯特:《网络社会的崛起》,夏铸九、王志弘等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年,第24页。

⑩郑恩、杨菁雅:《媒介治理:作为善治的传播研究》,《国际新闻界》2012年第4期。

⑪沈国麟等:《善治安心:中国网络理政的理念与实践》,北京:华夏出版社,2017年,第16页。

⑫Kaufmann,D.:Media,Governance and Development,Challenging Convention:AnEmpiricalPerspective,Washington:The World Bank Institute,2006年。

⑭黄旦、李暄:《从业态转向社会形态:媒介融合再理解》,《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6年第1期。

⑮丁继南、韩鸿:《基于建设性新闻思想的媒介社会治理功能》,《青年记者》2019年第12期。

⑯费孝通:《乡土中国》,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12页。

⑰汪仲启:《给基层治理保留部分灵活弹性空间》,《社会科学报》2019年9月26日,第3版。

⑱〔美〕尼尔·戴扬、伊莱休·卡茨:《媒介事件:历史的现场直播》,麻争旗译,北京: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0年。

⑲胡正荣:《打造2.0版的县级融媒体中心》,《新闻界》2020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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