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穆荀学研究述略
2021-12-03陈开林
陈开林
(盐城师范学院 文学院,江苏 盐城 224002)
作为一代通人,钱穆先生治学博及四部,著述繁富,蜚声学林。就子部而言,钱先生即撰有大量的专著、论文,涉及到儒家、墨家、道家、法家、阴阳家等,其内容既有生平的勾稽、文本的考证,又有文章的笺证、义理的诠释,颇为丰富。然而目前学界对其子学研究的总结,稍显不足,主要集中于孔子、老子、庄子,而荀子、墨子的相关成就,尚未引起学界关注,有待发掘。
一、问题之提出
荀子为先秦大儒,《汉书·艺文志》将其《孙卿子》三十三篇与《孟子》十一篇并列儒家[1]。在随后的历史进程中,孟子的地位逐步上升,后与孔子并称,被尊为“亚圣”,《孟子》一书也由“子”而转为“经”。荀子及《荀子》的命运则较为曲折。荀子本来有传经之功[2],然而在汉魏以后相当长的时段内颇受冷落或备受非议。如唐代杨倞所云:“所以荀氏之书千载而未光焉。”[3]51直到清代,随着考据学的繁盛,荀学才得以复兴。正如齐思和所言:“有清汉学昌明,经生由两汉而上溯其源流,渐知重荀子。”[4]在此机缘之下,出现了一批研究荀子及《荀子》的成果,涉及到荀子生平勾稽考辨、思想阐释以及《荀子》版本考订、文字校勘、词义训释等方面,并在晚清出现了“尊荀”与“排荀”运动[5]。诋之者如谭嗣同,称“二千年来之政,秦政也,皆大盗也;二千年来之学,荀学也,皆乡愿也”[6];誉之者如章太炎,尊其为“后圣”[7]。聚讼纷纭,莫衷一是。对此,康廷山《清代荀学史略》一书有较为全面的总结。
民国时期,诸子学持续升温,恰似郑大华所指出的那样,“先秦时期的百家争鸣,造就了儒、墨、名、道、法等众多学派,诞生了诸子学。汉代‘独尊儒术’以后,儒学(经学)成为学术主流,其他学派沦为附庸。清代以降,特别是晚清以来,随着社会历史条件的深刻变化和西学东来,非儒学派再度受到研究者的重视,诸子学研究渐趋繁荣,弘扬非儒学派蔚然成风气,出现了被一些人士称作‘诸子学复兴’的局面”[8]。《荀子》虽为儒家典籍,但早被排除在经学之外。作为子学的一部分,受当时时代环境的影响,荀学也备受重视,先后出现了钟泰《荀注订补》、梁启雄《荀子柬释》、陶师承《荀子研究》、陈登元《荀子哲学》、熊公哲《荀卿学案》、杨筠如《荀子研究》、余家菊《荀子教育学说》、杨大膺《荀子学说研究》、刘子静《荀子哲学纲要》等著作,无论是生平、文本,还是思想,学界都有涉及。此外,还有大量冠名“诸子概论”“诸子通论”及读书札记,涉及荀子的亦不在少数。
钱先生对先秦诸子用力甚勤,创获颇多,诸如《先秦诸子系年》等,蜚声学界,泽被至深。其老学、庄学等成果,前贤时修多有论列。关于荀子及《荀子》,钱先生也有较为重要的研究成果。《先秦诸子系年》中有六篇文章,偏重史实的考证;《国学概论》第二章《先秦诸子》、《中国思想史》第十三节专论荀子思想,偏重思想的总结。另外,《求是学社社刊》1928年第1期于“学术”栏刊载钱先生的《荀子篇节考》[9]、《秦人焚书坑儒本诸荀韩为先秦学术中绝之关捩论》[10],《钱宾四先生全集》《钱穆先生全集》均未收录,系其佚文,也是其荀学研究的重要成果。然而,令人遗憾的是,钱先生的这些成果,特别是两篇佚文,是荀子研究的专题论文,迄今尚未引起学界关注。
马积高《荀学源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仅言及章太炎而止。江心力《20世纪前期的荀学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版)未论及钱先生,王天海《荀子校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仅列《先秦诸子系年》。中央民族学院图书馆编《历代法家和进步思想家著作、传记及其研究资料目录(先秦部分)》(中央民族学院图书馆1975年编)搜罗晚清至20世纪70年代有关荀子研究的论文甚为详备,然未列钱先生之文。刘桂荣编著《论荀辑要》(安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辑录历代学人的荀学研究资料,下限已至庞朴、董志安等,也没有涉及到钱先生的成果。韩复智《钱穆先生学术年谱》(台北五云图书出版公司2005年版,中央编译出版社2012年版)备列钱先生早年著述,亦未载前举两篇佚文。汪学群《钱穆学术思想评传》第二章《先秦诸子学研究》[11]则从“泛论诸子”“儒家与墨家研究”“道家研究”“诸子的统一”展开论证,未曾言及荀学。
管见所及,仅郭齐勇、汪学群《钱穆评传》对钱先生的荀学研究有所提及。该书第四章《梳理百家,自成系统(子学论)》(1995年初版,2010年二印,2015年再版)指出:“到了战国晚期,学术思想又发生变化。钱穆称这时期的学术为‘平民学者之反动思想,或从此激而为反游仕反文学之思想’时期。这时期代表为老子、荀卿和韩非。钱穆对这三家思想及关系进行了分析。”然后分述三人思想,各用一段文字,指出“荀子与老子不同,主张礼治”。之后总结,“三家立论各有不同,然而在主张裁抑战国末年游士高涨的气焰上,却是一致的。这三家的理论,都已为秦汉统一政府开了先路”[12]。然所言较为简略。
由此可见,钱先生关于荀学的研究成果虽然颇具学术价值,然而其价值并没有得以彰显。职是之故,本文拟对钱先生的荀学研究加以发明,以补相关研究之阙。
二、钱穆荀学研究述论
总结钱先生的荀学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如下三个方面。
(一)荀子生平之考订
由于书缺有间,关于荀子生平的材料不多,司马迁《史记·荀卿列传》所记已然不甚明了,所言极为简略。加之各书的记载颇有异同,以致其生平扑朔迷离,迷雾重重。正如胡适所言:“荀卿生死的年代,最难确定。请看王先谦《荀子集解》所录诸家的争论,便可见了。”[13]因此,有关荀子生平的研究也是荀学研究的重要部分,相继产生了汪中《荀卿子年表》(《述学》)、梁启超《荀卿及〈荀子〉》(《古史辨》第四册)、游国恩《荀卿考》(《古史辨》第四册)、胡适《荀子略传》(《中国哲学史大纲》)、陈登元《荀子传略》(《国学丛刊》1924年第2卷第1期)、陈谦《荀子事辑》(《国学专刊》1926年第1卷第2~3期)、罗根泽《荀卿游历考》(1932年)及《荀卿年代补考》(《东方杂志》1947年第43卷第5号)等成果。然而各自为说,疑而未定。
钱先生《先秦诸子系年》一书“以诸子行迹及学术流变作为纲领”[14],直接涉及到荀子的内容共有六篇:卷三《荀卿年十五之齐考》及卷四中《荀卿自齐适楚考》《春申君封荀卿为兰陵令辨》《荀卿齐襄王时为稷下祭酒考》《荀卿赴秦见昭王应侯考》《荀卿至赵见赵孝成王议兵考》,均为考订荀子行迹而作,对荀子生年、入齐时间、为兰陵令、入秦等争论较大的问题作了一番辨析。
学界研究荀子生平,所据基本材料为《荀子》《史记·孟子荀卿列传》以及刘向《荀子叙录》。由于相互记载或简或异,分歧自此而起。对此,钱先生通过自己的研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史记》载:“齐人或谗荀卿,荀卿乃适楚,而春申君以为兰陵令。春申君死而荀卿废,因家兰陵。”[15]学界谈荀子之仕履,基本都援引此说。而钱先生在《荀卿自齐适楚考》文中指出“春申君以荀卿为兰陵令,益不足据”[16]440,一反古今相沿之说。又作《春申君封荀卿为兰陵令辨》,排比众说,一则曰“(刘)向之言则尤谬”[16]447,再则曰:“《史记》所传,失情实者多矣。荀卿、春申之事,岂必以见于《史记》而信之哉?”[16]449
除辩驳司马迁、刘向外,《荀卿自齐适楚考》对胡元仪之说,《春申君封荀卿为兰陵令辨》对唐仲友、晁公武之说,亦指陈其谬误。对于今人成果,钱先生也格外关注,并有所驳正。比如《荀卿自齐适楚考》,云:
近人有疑荀卿来齐,已在王建之世者,不徒与《盐铁论》背,而荀子本书《王霸》一节,更为难通。[16]440
《荀卿齐襄王时为稷下祭酒考》云:
近人有疑《史》文“邹衍”以下一节为衍文,谓当以“田骈之属”一语直接“始来游学”云云,是荀卿始来,乃在齐襄王时,亦不与田骈诸人相接,皆与《盐铁论》所记背缪,殊不足信。[16]454
此两处“近人”,可稍加考索。前一则是指罗根泽《荀卿游历考》,后一则是指胡适《中国哲学史大纲》。据《师友杂忆》[17]、《先秦诸子系年自序》[16]5,知钱先生于1923年秋,转入无锡省立第三师范任教,并着手撰写《先秦诸子系年》,时年29岁。因涉及时贤,故钱先生在文中隐去姓名。他的这些意见是否可为定谳,尚可讨论。但其中体现的独立思考、不盲从的精神,时至今日,仍具有启发意义。
(二)《荀子》文本之辨析
唐代杨倞称,“独《荀子》未有注解,亦复编简烂脱,传写谬误”,文本讹误可知。有鉴于此,清代王先谦才有《荀子集解》之作。序称:
顾其书仅有杨倞注,未为尽善。近世通行嘉善谢氏校本,去取亦时有疏舛。宿儒大师,多所匡益。家居少事,辄旁采诸家之说,为《荀子集解》一书。管窥所及,间亦附载,不敢谓于荀书精义有所发明。而于析杨、谢之疑词,酌宋、元之定本,庶几不无一得。[3]1
虽然王氏用力甚深,使得《荀子集解》成为荀学史上的集大成之作。但依然遗留了不少问题,后人多有补苴,如潘重规《王先谦〈荀子集解〉订补》等。
钱先生早年对诸子有深入研究,撰有《论语要略》《孟子要略》《论语文解》《公孙龙子解》《墨经闇解》《惠施公孙龙》等书。对《荀子》的文本研究,主要集中于《荀子篇节考》一文中。此文系钱先生佚文,价值重大,笔者曾撰《钱穆佚文〈荀子篇节考〉》[9],从“指出《荀子》乃集语、造论并存之书”“批评前人‘徇其篇名’的做法”“是正篇节,解决错节脱简问题”三个方面对其价值加以说明。其中,第三个方面是文章最有价值的部分。《荀子篇节考》对《荀子》三十二篇中的十七篇进行了考察,分别为《不苟》《荣辱篇》《非相》《非十二子》《仲尼》《儒效》《王制》《富国》《君道论》《臣道》《致仕篇》《强国篇》《天论篇》《解蔽》《正名》《性恶》《君子篇》。虽然清儒及民国学者对《荀子》的文本校订工作用力至深,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钱先生凭藉自身的学养,又对《荀子》篇节之误多有是正,富于创见。这一梳理《荀子》文本的工作,对于理解《荀子》的文句、篇章及其思想具有重要的意义。
钱先生指出“《荀子》篇节,盖多错乱。有可正者,有虽不可正而断可疑者”。可正者如《不苟》,钱先生云:
篇中各节皆以“君子”二字发端,自“有通士者”以下,非本篇文字,当移归下《荣辱篇》,辞意正相衔接。[9]
总结此篇“各节皆以‘君子’二字发端”,从而发现“自‘有通士者’以下,非本篇文字”,进而从文意顺畅的角度,认为此当移归《荣辱篇》。尤其是《非十二子》,钱先生认为“此篇起首即述十二子名字言说,其实尚有前半文字,误入上篇《非相》后者”,并条列七则证据,加以论证。
对于有疑问的文本,如果没有确证,钱先生则提出疑问,而不下定论,即“虽不可正而断可疑者”。如《儒效》,钱先生云:
“不闻不若闻之”以下皆可疑,不似本篇文字,疑当移入《荣辱篇》。本篇各节皆言治,末三节独否,故知非本篇文字也。[9]
从“本篇各节皆言治”这一文本规律出发,对“末三节独否”的现象加以怀疑,认为“非本篇文字”。既非本篇文字,那么到底是哪一篇的错简呢?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钱先生只说“疑当移入《荣辱篇》”,显现了一种审慎的态度。
(三)荀子思想之抉发
荀子思想庞杂,历来多有论说,多从专题入手,如荀子的教育思想、政治思想、军事思想等,并结合相关内容加以说明。钱先生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则有别于传统的方式。
对于荀子之思想,钱先生首先肯定其功绩,即“有功儒家”。钱先生称:
战国思想,在庄周、惠施同时,及其稍后,除却道、名两家外,尚多有反对儒家别树异帜的,于是又出了荀卿,来驳击诸家,重回孔子。荀子在当时,其有功儒家,不在孟子下。[18]54
就其思想而言,钱先生着重指出荀子“驳击诸家”,认为“荀卿在当时思想上之贡献,不在其提出了性恶论,而在其对其他各派反儒家思想能施以有力之抨击”[18]55,并结合荀子批评墨子、庄子、惠子进行了剖析。
在批评墨家时,钱先生指出:“荀子着眼在人类群体生活上来阐述儒家的‘礼’之精义。外面注意物质经济条件,内面注意情感需要条件。”并进而提出:
孔孟言礼,主从人类相互间的“爱”与“敬”出发,荀子则改从人类经济生活之利害上出发。故孔、孟言礼,是“对人”的,而且当下即是一目的。荀子言礼,则转成“对物”,而且仅成一手段。荀子发扬儒学,而忽略儒之言仁,荀子毕竟只是一个智者,非仁人。但荀子言礼极具体,他说“礼”中包含人生种种之“欲”,对此后中国经济思想有关政治实际措施方面之影响则极大。[18]57
在批评惠施时,钱先生认为:
这一番驳正惠施一派辩者之言,极似庄子,而说来更透辟。名、墨两家的思想方法,在将来中国思想界无大进展,荀子的影响极大。[18]59在批评庄子时,钱先生指出:
孔子奖励人“知命”,积极方面像是庄子,消极方面像是荀卿。而且孔子的知命之学,还留有一条天人相通之路,荀子则把天、人界线划得太清楚了,遂变成天、人对立,变成“制天命而用之”了。[18]60
后来孟子说“尽性知天”,便是沿着孔子看法而来。孔子言人,孟子言性善,宇宙界与人生界即从此人心之“仁”与人性之“善”上通气。现在荀子因为要力反庄子之太偏向自然,而过分提高了人为,于是把天与人截然分开,主张性是恶的,天是要制的,他的理论遂不免太偏于重智。他讲了人心功能,也看重思虑,而忽略了情感。于是在荀子思想中,遂不得不更多承认了“欲”的地位。[18]61
则荀子此处所谓“道”,与上引之所谓“礼”,皆是人群面对物质生活之所需,而非发源于人与人相处之一片深情厚意而始有,此为荀子与孔孟之相异处。在此处,荀子虽力反庄子,其思想路径又实与庄子为近。[18]62
荀子之一理论,思想上一转为韩非法家,见之实际政治,则为李斯相秦,焚书坑儒,禁人以古非今,偶语《诗》《书》即弃市。而令学者以吏为师。李、韩都是荀卿弟子,这是本着偏智不仁的态度来讨论人类群体生活者所应有之结果。[18]65
钱先生的特殊之处,不单是就荀论荀,而是将荀子置于先秦诸子之中,进行整体观照。一方面,荀子作为儒家代表,与之前的孔、孟思想有何沿袭,又有何“变异”。在和孔子、孟子的比较中,进行儒家思想嬗变的考察,可以看出荀子思想的形成情况。另一方面,通过将荀子所代表的儒家和其他流派如墨家、道家、法家进行对比,又能看出不同流派之间的分合。值得一提的是,钱先生没有将荀子一元化,简单地贴上儒家的标签,从而隔断儒家和其他流派之间的关联,而是会通诸家,看到了荀子思想中的非儒成分。比如前文所引,就可看到钱先生在分析荀子批判庄子时,恰恰看到了二者之间的共同点。
同时,作为思想家的钱先生更能从长时段的历史来把握学术思想变迁的脉络。比如他指出荀子对惠施的批判,导致了“名、墨两家的思想方法,在将来中国思想界无大进展”。又指出荀子对韩非子、李斯等法家的影响,从而开启了秦王朝的专制统治。关于这一点,钱先生在其他地方还有论说。比如在《国学概论》第二章《先秦诸子》讨论荀子时,就提出“为专制者所藉口,而荀学遂为秦政渊源”[19]。另有《秦人焚书坑儒本诸荀韩为先秦学术中绝之关捩论》加以论述。
在评说荀子思想的时候,钱先生也对其不足加以说明。除前引之外,再如:
荀子指自然为“性”,人为为“伪”。人类文化皆起于人为,但人为与自然之界线,则并不能严格划分。谓人性中有恶,固属不可否定。但谓善绝非自然,全出人为,此见实太狭窄。因此后来中国思想界,大体还是承袭孟子。[18]55
他虽很看重人类群体生活,而注意到其间之礼义法度。但其对人群,亦如对物般,只就其生活之外面着眼,没有一种人与人之间之情意之相通。[18]63
从这些角度出发,荀子在后世的命运不如孟子,也就不难理解了。
如前所述,历来对荀子及其思想的评价,“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20],形成了对立的两端,毁誉参半,势如水火。而钱先生对荀子思想的评价,则能从宏观的视角加以说明,颇为中允。此一态度正如四库馆臣所言:
平心而论,荀卿之学源出孔门,在诸子之中最为近正,是其所长;主持太甚,词义或至於过当,是其所短。韩愈大醇小疵之说,要为定论。[21]
三、结语
在近代学术史丰硕的诸子学研究成果中,钱先生的诸子学研究取得了显著的成就。荀学研究是钱先生诸子学研究的组成部分,也是其整体学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理当加以总结。通过对其荀学研究的述评,既可以补充学界相关研究的不足,也可以为总结钱先生的诸子学研究以及整体学术成就甚或近代诸子学研究略尽绵薄之力。
此外,如前所述,目前关于钱先生的诸子学研究在选题上存在明显的不均衡,有的关注较多,有的则无人问津,尚有较大的研究空间,诸如其墨学研究、阴阳家研究,笔者另有专文讨论。通过这样的专题研究,期于能够不断地深入探究钱先生的学术研究,最终汇为钱先生诸子学研究、学术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