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中国特色学科评估推进“双一流”建设——本质追求、现存问题与根本出路

张继平

(三峡大学 田家炳教育学院，宜昌 443002)

“双一流”建设是一项事关中国高等教育未来走向的重大战略决策，是建设高等教育强国的必然要求。学科评估是诊断、监测、检视高校学科建设成效与质量的重要手段，是“双一流”建设的一项政策工具。[1]以学科评估推进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和“双一流”建设，标志着中国高校学科建设和学科评估工作进入新时代。努力构建具有中国特色及国际影响的学科评估体系，科学、全面地对建设高校和学科进行评价，有效释放学科评估的促进和改善功能，不仅关系到“双一流”的建设进程，也关系到中国高等教育的长远发展。

一、中国特色学科评估具有丰富思想内涵与精神实质

中国特色学科评估是高等教育改革实践的理论结晶，是中国特色高等教育研究的最新成果，不仅蕴含着丰富的思想内涵，而且蕴藏着深刻的价值理念。从根本上讲，中国特色学科评估是中国高校学科评估显著区别于世界上其他国家学科评估的独特风格与形式，是由中国高等教育赖以产生和发展的特定的、具体的环境因素所决定的，是中国高等教育质量保证所独有的形态与样式。可以说，中国特色学科评估的形成，既是评估理论创新与评估认识提升的结果，又是评估实践创新与评估经验升华的结果，是学科评估理念发展的新境界。

坚持学科评估的中国特色，就是要以党的教育方针为行动指南，以社会主义办学为根本方向，以加强党对高等教育的领导为改革动力，以“立德树人成效”为判定标准，以“质量、成效、特色、贡献”为价值导向，以坚决破除“五唯”顽疾为突破口，扎根中国大地，立足中国国情，遵循高等教育规律，遵循学科评估规律和学科建设规律，积极发挥中国智慧，创造性传承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探索建立独具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国际影响的学科评估体系，形成有别于国外学科评估的中国标签，助力新时代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更好地为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服务，为建设高等教育强国服务，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实现中国梦服务。这既是中国特色学科评估的基本界定，也是其核心内容。

中国特色是中国高校学科评估最本质的特征，是评估健康可持续发展的最大优势。将中国特色与学科评估融为一体，是新形势下学科评估服务“双一流”建设的新特性和新要求。深刻认识和理解中国特色学科评估之理念，需从学理角度出发，在学科发展、高等院校发展和高等教育发展三个维度上把握其精神实质与核心要义。

一是遵循学科发展基本规律。遵循学科发展规律、按学科生长规律办事，是建立健全中国特色学科评估制度的前提条件。规律是事物内部各要素之间的关系，是事物内在的、本质的必然联系。任何一个学科发展都是内外关系的结合体，都具有内在生成性与外在给定性，都是内在本质与外在现实的统一。建立中国特色学科评估制度，必须遵循学科赖以发展的内外部关系规律，既为知识生成提供内在动力与支撑，又为学科发展创造适宜的政策环境、和谐的文化环境和宽松的学术环境，而不能通过经济手段来干预高校学科建设，更不能通过行政手段来实现以评促建，否则会使学科评估流于形式，难以取得理想效果。

二是促进高等院校生态发展。坚持生态发展理念、构建大学发展的新生态，是建立和完善中国特色学科评估体系的根本目标。强调大学生态发展，意在分类管理、分类建设思想引导下，各高校分层定位、分类发展，形成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局面。学科评估作为大学生态发展的动力机制，其宗旨不在于总结成绩，而在于通过分类评估、分类引导，促进不同层次、不同类型的高校发现办学特色，在自己所属的领域争创一流，形成高等院校高质量发展、分类发展的生态；开展学科评估的目的也不在于学科排名，而在于通过学科诊断，促进高校内部不同学科发现学科特色，形成高校内部各学科高水平发展、差异发展的生态。从分类建设“双一流”角度出发，要形成世界一流大学与一流学科成长发展新生态，必先构建中国特色学科评估体系。

三是适切中国高等教育实情。坚持从中国国情和教情出发，是将学科评估理论成果转化为工作实践、内化为具体行动的根本要求。中国国情不仅是形成评估话语的关键词汇，是讲好中国教育故事、传播好中国教育声音不可缺少的核心要素，更是中国特色学科评估理论逻辑与现实逻辑的天然结合点。学科评估要为“双一流”建设提供有价值的服务，为高等教育强国建设提供高质量服务，必须立足国情和教情，走中国道路，通过凝聚中国智慧和中国经验，形成具有自身特色的评估品牌，构建符合自身实际的评估模型。任何拿来主义的做法都只能是“削足适履”，在中国根本行不通。

二、“双一流”建设需要中国特色学科评估

建立健全中国特色学科评估制度既是一个崇高的教育理想又是一个迫近的教育现实，既是评估理论创新的理念所在也是评估实践创新的现实要求。新形势下，随着“双一流”建设进程深入推进，中国特色学科评估日益成为高等教育改革发展的本质追求和迫切需要。

(一)中国特色学科评估是时代所需

中国特色学科评估既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又是时代要求的反映。在建设“双一流”过程中，高校学科评估正面临着两方面的时代要求：一方面，大学排行榜时代，[2]伴随着高等教育规模持续增长和高校毕业生就业竞争不断加剧，家长、考生、用人单位等高等教育利益相关者迫切需要了解高校学科质量信息，而民间出炉的五花八门的大学排行榜又让人眼花缭乱，排名差异大、推荐不靠谱、缺乏权威性 ……面对排名乱象，社会各界呼唤中国化、可靠性的学科评估。另一方面，在强调内涵式发展新形势下，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双一流”建设总体方案均将加强学科建设与强化本土评估作为“双一流”建设的重要任务和核心理念，对高校学科评估提出更高要求。2020年10月13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进一步强调，要改进学科评估，突出学科特色、质量和贡献，引导高校争创世界一流，[3]为学科评估制度改革指明了方向。顺应时代要求，“双一流”建设的当务之急是建立具有“中国特色、国际水平”的学科评估制度。

(二)中国特色学科评估是实践之需

构建中国特色学科评估体系，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在高等教育领域的重要实践，是解决中国“双一流”建设问题的重要实践。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办好中国的世界一流大学，必须有中国特色”。[4]教育部部长陈宝生强调：“双一流”的定性是“中国特色、世界一流”，标准是中国特色和世界一流的有机融合。[5]建设中国的世界一流大学与一流学科，要以世界一流学术标准来评价学术发展，但必须结合中国实践，吸收本土养分，融入中国元素。经过四轮评估洗礼，中国高校学科评估在建立评估体系的“中国标准”、评估方法的“中国模式”、评估结果发布的“中国方式”等方面取得重要进展，对促进“双一流”建设和高等教育事业持续健康发展起到很好的推动作用，但依然存在本土特色不明、国际影响不强等问题，成为制约高等教育科学发展的桎梏。问题是时代的声音，而问题解决就意味着学科评估实践的升华。为更好地服务“双一流”建设，学科评估要以解决“中国问题”为导向，在保持继承性和稳定性的基础上，与时俱进、改革创新，加快构建本土化、高水平学科评估体系。

(三)中国特色学科评估是改革必需

中国特色学科评估既是深化高等教育管理体制改革的重要动力，也是加快推进“双一流”建设进程的重要动力。《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与一流学科建设总体方案》明确提出，建立激励约束机制，鼓励公平竞争，强化目标管理，突出建设实效，构建完善中国特色的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评价体系。[6]学科评估作为“双一流”建设对象遴选、中期及末期考核的重要机制，既是高校学科建设的“诊断仪”，又是“双一流”建设的“推进器”。学科评估要贯彻落实国家教育方针政策和改革战略，有效发挥以评促建、以评促管、以评促改的功能，不能跟在英美等国后面亦步亦趋，更不能简单拿来，必须遵循中国特色和国际标准相统一、传统文化与时代需求相统一、民族性与世界性相统一的原则，[7]既要在可比领域和具有显示度指标上借鉴国际通行的做法，又不能因为与国际标准接轨而放弃中国特色，而是要在博采众长的基础上自成一家，形成富有个性、特色鲜明、国际知名的评估品牌，[8]加快推进高校建设“双一流”进程，影响全球高等教育评估发展与文明进程。

三、服务“双一流”建设：中国特色学科评估的现存问题

学科评估是“双一流”建设的重要推动力量，是高等教育强国目标得以实现的重要保障。经过多年努力，中国高校学科评估在服务“双一流”建设、服务利益相关者的教育选择等方面取得一定成效，但由于学科评估在中国起步较晚，理论探索与评估实践都还不够成熟，依然存在中国化不足、本土特色不够鲜明的短板，突出表现在以下方面。

(一)忽视师德师风评价

在建设“双一流”背景下，学科评估对高校的影响是多方面的，但首当其冲的是师德师风建设。中国传统教育的特色，莫过于对师德的重视，并素有“教育德为先”之说。学科评估的一个重要缺憾就是存在重科研成果轻师德师风建设的价值取向，误导高校在聘任与考核教师时只考虑项目、论文、奖励等科研资源与成果，而不关心师德师风和教学质量。在以科研为导向的学科评估场域里，教师往往凭借堆积如山的著作和论文而获得晋升机会，但真正能激发学生灵感和创造潜能的教师可谓凤毛麟角，具有无私奉献精神、全身心投入教学和人才培养工作的教师更是屈指可数。为了应付教学考核，他们习惯于在“填鸭灌输”的课堂里照本宣科、照屏宣科，把学生的获得感与成长发展抛在脑后。教师们很清楚，真正能让学生学到真知的其实是高质量的课堂教学和高水平的科研训练。然而，为了让学校在学科评估中有卓越表现，为了让自己在评价考核中有不凡成果，他们不得不牺牲学生的利益而迎合科研。于是，学生散落在大学的各个“生产车间”，得不到应有的关怀与指导。学生和教师之间没有深度交流，教师对学生的思想品德不闻不问，对学生的学习、生活漠不关心，对学生的职业发展置若罔闻。有的指导教师因为对学生的政治表现、理论基础、科研能力和学术水平等情况不了解，竟然无法给自己的学生写评语和推荐信。更有甚者，有的学生到毕业时才和指导教师有一面之缘。师德师风退化到如此地步，或许是学科评估没有关注到学生的获得感与满意度，或许是学科评估方案的设计者认为学生尚没有能力对师德师风做出准确评价的能力。但无论如何，对师德师风的忽视，都使学科评估远离“师者，传道授业解惑”的传统角色定位，丧失固有特色。

(二)论文评价脱离国情

学科评估没有真正建立论文评价的中国标准、中国方法，存在典型的重外文期刊轻中文期刊的倾向，过于看重SCI、SSCI、A&HCI来源期刊发表的论文，导致国内学者盲目迷恋SCI、SSCI、A&HCI论文。学位中心在第四轮学科评估时曾尝试推出A类期刊，其中包括一定数量中文期刊，虽然初衷是强化中国期刊在学术评价中的重要作用，鼓励优秀科研成果优先在国内发表，增强中国期刊的影响力，引导学术论文由数量评价向质量评价转变，[9]但这个初衷和中国高等教育实际情况相去甚远，并没有得到高校教师认可。相反，由于A类期刊目录强调外文期刊甚于中文期刊，其发挥的“指挥棒效应”无形中还对高校科研管理与评价的唯外文期刊取向推波助澜，学术大家的论文渐渐让位于平庸之作，基础性、突破性、原创性成果则寥若晨星，教师们为追求外文期刊论文数量而罔顾成果质量。这种局面的愈演愈烈，归根结底其原因在于：学科评估以SCI、SSCI和A&HCI期刊论文为导向，高校教师入职、晋升、考核则以SCI、SSCI和A&HCI期刊论文为准绳。学术论文评价的西方化倾向，使学者们追求真理与尊重原创的崇高学术理想，以及批判学术成果质量的传统方式，在西方中心主义者、功利主义者和不可知论者的抨击下摇摇欲坠，不仅背离中国高校“双一流”建设实践，也与党中央、国务院提出的建设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学术评价和学术标准体系的思想背道而驰。[10](P135)更为重要的是，以SCI等为导向的论文评价对中国科技发展带来较严重负面影响，使学者们习惯于用西方思维来思考中国发展，用西方模式来解决“中国问题”，造成科学研究脱离国家需求实际。

(三)参评规则巧被利用

第四轮学科评估采取“绑定参评”规则，要求同一学科门类满足参评条件的学科须同时申请参评或均不参评。“绑定参评”的本意是克服材料不合理整合的弊病，真实反映高校学科整体水平。然而在实践中，“绑定参评”规则不但没有成功抑制材料不合理整合之风，反而被参评高校巧妙地加以利用，成为应对“双一流”建设的“法宝”。参评高校巧用参评规则的方法主要有二：一是“撤并法”，即撤销一个相近一级学科，将其成果归并到另一个一级学科之下，通过材料堆砌使另一个学科冲击评估排行的高位，形成“双一流”建设的竞争优势。比如，有的参评高校撤销软件工程，将其成果归并到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之下；有的参评高校撤销工程(项目管理)，将其成果归并到管理科学与工程之下。这些看似一个学科的成果，实则是两个甚至多个学科成果强行合并的结果。二是“隐身法”，即参评高校为保住优势学科，让弱势学科在评估中悄然隐去，通过材料整合集中选报强势学科参评，形成“双一流”建设的“集聚效应”。比如，有的参评高校让教育学放弃参评，将其成果整合到管理学之下；有的参评高校让生物学放弃参评，将其成果整合到药学之下。表面上看，将一个学科的成果整合与归并到另一个学科之下，似有学科交叉之用；实质上看，一个一级学科放弃参评转而支持另一个一级学科，是优势学科“借鸡下蛋”的典型做法，同时又是弱势学科逃避质量监测的手段。

(四)省级数据参差不齐

不同省区的省级平台(如省级重点实验室、协同创新中心、校企校地共建科技创新平台、高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实验教学中心、虚拟仿真实验教学示范中心)和奖项(如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自然科学奖、科技进步奖)存在很大差别，缺乏直接可比性。学科评估在合理使用质量参差不齐的省级平台和奖项指标等方面显得力不从心，影响到“双一流”建设的公正性。从各省区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的评选来看，其差异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评奖频率差异大，如山东、云南等省区每年评选一次，江苏、湖北、浙江等省区每两年评选一次。二是评奖数量差异大，如江苏省2016年第十四届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共授奖500项，其中一等奖59项、二等奖150项、三等奖291项；湖北省2016年第十届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共授奖257项，其中一等奖20项、二等奖80项、三等奖157项；江苏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授奖总数、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分别是湖北省的1.94倍、2.95倍、1.88倍、1.85倍。社会科学成果的质量、学术影响都需要经过一定时间检验，评奖频率越高，检验时间就越短，获奖成果的质量自然就越低；社会科学成果的质量、学术影响还需要经过严格筛选，评奖数量越多，淘汰概率就越小，获奖成果的质量自然就越低。学科评估用同一个标准对待质量参差不齐的奖项，必然对不同省区的参评高校不公平。在评奖频率高、评奖数量多的省区，各参评高校可能因获得更多省级奖项而获得更好评估结果，进而有更多机会入围“双一流”行列，而评奖频率低、评奖数量少的省区的高校则受到不公平待遇。

(五)评估结果不够可靠

学科评估缺乏可靠性结果，是学术界普遍反映比较强烈的问题。正如北京大学秦惠民所言，“由于评估结果不仅影响学校声誉而且有可能与资源分配挂钩，‘应付’好学科评估就成了高校中学科建设的头等大事”。[11]尽管学位中心采取主观评价与客观评价相结合的方式来保证评估结果的科学性，但由于缺乏行之有效的监督机制和信誉机制，主观评价与问卷调查优势并没得到合理发挥，学科评估逐渐演变为中国高等教育界的“学科竞赛”，各参评高校为获得好的评估结果和占据“双一流”建设上风而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于是我们看到这样荒诞的一幕——无论在主观评价还是问卷调查中，一些毕生致力于教育事业的高校领导、学科负责人及其教授们，竟掩耳盗铃地将有关高等教育与学科建设规律、良知和理性束之高阁。有的高校采取“丟车保帅”的策略，随意对学科进行关停并转，通过“拆、撤、拼、凑”的手段应对评估；有的高校采用“合谋串供”的手法，引导用人单位、在校学生在问卷调查中给自己打高分；有的高校甚至不惜弄虚作假，通过虚构学科信息、伪造状态数据、杜撰定性材料等手法应对学科评估。参评高校对学科评估结果的过度关注，使学科建设质量与成效评价难免落入形式主义的窠臼，要让高校静下心来脚踏实地进行学科内涵建设则成为一件难事。

四、加快推进“双一流”建设：中国特色学科评估的根本出路

中国特色学科评估是推进中国特色理论体系与话语体系建设的有力抓手，[12]坚持中国特色是“双一流”建设的必然选择，也是学科评估科学发展的根本出路。随着“双一流”建设项目的深入实施，移植性、外来性评估已经滞后于中国高等教育改革发展步伐，正在成为遏制学科发展的障碍，必须改进原有评估体系，在此基础上形成创新性、本土化学科评估体系，才能破解“中国问题”，走出一条推动中国高等教育由大变强的道路。

(一)关注师德师风传承

师德师风是教育的灵魂。加强师德师风建设是提升新时代教师素质、办好人民满意教育的首要任务。良好的师德师风是赢得学生、校友、雇主等利益相关者好评的标签，也是建设一流大学与一流学科的重要内容。世界上著名的顶尖大学如斯坦福、普林斯顿、哈佛、耶鲁等，学生对学校和教师的评价都有着很高的满意度，而校友也从不吝惜对母校的溢美之词，[13](P46)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些大学有着过硬的师德师风传承。评价一所大学的师资队伍是否达到一流水准，必先看其师德师风传承是否达到一流水准。《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与一流学科建设实施办法(暂行)》指出，一流的师资队伍体现为“教师队伍政治素质强，整体水平高，潜心教书育人，师德师风优良”。[14]《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与一流学科建设总体方案》将“加强师德师风建设，培养和造就一支有理想信念、有道德情操、有扎实学识、有仁爱之心的优秀教师队伍”作为一流师资建设的重要任务。[6]以学科评估推进“双一流”建设，需要将师德师风作为重要评价内容，形成师德师风建设长效机制和制度保障。为增强师德师风评价的实践操作性，学位中心可以从第五轮学科评估开始，在评价大学的立德树人时融入体现教育价值观、人才使命感与责任心的相关指标，[15]同时在在校生调查环节增加师德师风评价内容，着力对教师传承中华民族美德、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履职尽责、为人师表、关爱学生、依法从教、专业学习等情况进行评价，以此敦促高校在人才引进、聘任考核、培训进修、教学实践等过程中加强师德师风建设，不断增强广大教师做好立德树人和教书育人工作的自觉性。

(二)创新论文评价方式

高水平学术论文是科学研究成果的重要体现，开展学术论文评价是进行学科评估的基础性和常态性工作。中国高校学科结构复杂，自有一套与国外不同的学科目录和设置基准，要构建适应中国高校学科发展的评估体系，引导学者秉持正确的论文发表取向，须构建中国化学术论文评价体系。不容置疑，鼓励学者们在国际顶级期刊上发表论文，有利于科研成果的检验、传播和交流，提升科学研究的学术声誉和国际影响力。但我们也必须认识到，以特定期刊为目标，过于看重甚至神化国际顶级期刊在学科评价和“双一流”建设中的作用，很可能加剧学术界的腐败倾向，使论文发表成为一种寻租，学者们为追求SCI、SSCI和A&HCI发表的“短平快”，可能通过抄袭或伪造数据来提升论文发表的数量，实质并未改变论文的质量。因此，学术论文评价应按照整体审视、分类评价原则，建立分类评价体系。根据科学研究活动的性质不同、研究对象及研究方法的差异，可以分为自然科学、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学科评估可以据此建立起适应中国高校学科建设需要的评估指标体系和评估标准，尽量避免评价指标单一化、评价标准西方化、评价方法简单化和评价结果功利化。例如，以研究中华文化传统、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等为主题的人文科学，学术论文很难在国外SSCI期刊发表，学位中心可以和CSSCI评价中心、北京大学图书馆、《新华文摘》编辑部等机构合作，联合开发A级期刊目录；以研究社会变迁、经济转型等为主题的社会科学，部分成果可以在国外期刊发表，学术论文评价体系的构建可以少量吸纳国外期刊；以定量作为手段，研究无机自然界和有机自然界的各门科学，包括天文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材料学等，则可以和国际接轨。

(三)重构绑定参评规则

科学合理的评估规则是引导学位授予单位理性参评、公平竞争的重要保障，是规避参评材料不合理整合、促使学位授予单位注重质量自律的有效途径。破解参评高校在材料填报过程中的随意整合问题，学科评估的规则体系必须进行根本性调整和重构，使之更具有本土适应性，具体包括以下三方面。一是坚持“科学评价、合理交叉、从严把握”准则，有效区分参评成果的学科归属，客观审核填报材料与参评学科的匹配性，既鼓励学科之间交叉，又防止填报材料的不合理整合。二是按照“创新发展、整体规划、重点突破”思路，重新构建适用于中国高校的参评规则，明确“三个绑定”：①单位性绑定——一所高校参评或不参评，所有满足参评条件的学科必须同时申请参评或不参评(如果某大学申请参评，而某个具备参评条件的一级学科不参评，则被视为有舞弊之嫌)；②学科性绑定——同一学科门类满足参评条件的学科须同时申请参评或均不参评；③成果性绑定——某一学科门类的成果必须填报在该学科门类之下，没有实质性交叉的成果不得拆分与转借(如教育学的成果不能随意填报在管理学门类下，社会学的成果不能随意填报在经济学门类下)。三是采取“分步实施、有序推进、试点先行”模式，将新绑定参评规则在全国范围进行调研，征求社会各界的意见，形成规范的参评规则，在试点评估的基础上，逐步在全国范围内推广。

(四)优化数据处理方法

数据处理是学科数据统计分析与挖掘的一项基础工作，其科学化、合理化不仅影响着学科评估结果的权威性和可靠性，也影响着“双一流”建设进程。从此前的评估来看，不同省级平台和奖项往往具有不同质量要求，这种情况会影响到数据分析结果，造成参评高校因省级平台和奖项多寡及质量差异而导致评估结果不公平。为了消除评估指标的量纲影响，合理使用当前质量参差不齐的省级平台和奖项指标，需要采取标准化处理方法，对原始评估数据进行科学化处理，以解决省级平台、奖项等数据指标之间的可比性问题。经过标准化处理后的学科数据，可以直接加权进行横向比较，成为有价值、有意义的学科质量信息。比如，用“折扣系数法”将每两年一届的省级奖项与每年一届的省级奖项进行归一化处理，从而使不同质量的省级奖项具有可比性。按此思路，不同省级平台的原始数据经过数据标准化处理后，各指标处于同一数量级，也可以用来进行综合对比评价。

(五)构建失信惩戒机制

学科评估中的弄虚作假、投机取巧等行为之所以盛行，根本原因在于缺乏失信惩戒机制，给投机者、失信者留下活动空间。治理学科评估中的不端行为，需要加快推进评估信用体系建设，形成失信必惩的体制机制。第一，建立失信必惩的约束机制。充分运用诚信激励和约束手段，建立严重失信参评单位的“黑名单”制度，依法依规规范“黑名单”产生和发布行为，建立健全退出机制，让失信者参与评估和竞争“双一流”建设的权利受限，从思想上防范学科评估中弄虚作假行为的滋生蔓延，形成风清气正的学科评估氛围和学术环境。第二，构建部门联动的惩戒机制。通过学科信息公开和共享，建立跨部门、跨领域、跨行业的联合惩戒机制，形成政府部门协同联动、参评单位自律管理、学科评估机构积极参与、社会舆论广泛监督的共同治理格局，从行为上规范学科评估主体依法诚信参评，维护学科评估的正常秩序。第三，建立依法治理的惩戒清单。在评估委托人与代理人签署合作协议的基础上，梳理法律法规和政策明确规定的惩戒事项，科学界定学科评估的失信行为，正确区分“合谋串供”、弄虚作假等行为的失信限度，建立失信联合惩戒措施清单，从制度上保障学科评估健康运行。第四，形成重点推进的惩戒措施。坚持问题导向，着力解决当前危害公共利益和教育声誉、人民群众反映强烈、对“双一流”建设造成重大负面影响的重点领域失信问题。通过反面典型警示，增强参评单位的自律意识，让参评者知敬畏、明底线、受警醒，真正做到心有所畏、言有所戒、行有所止，从根本上治理学科评估中的失信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