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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身免疫性脑炎的MRI 研究进展

2021-12-01邸雅琴张权

国际医学放射学杂志 2021年5期
关键词:基底节颞叶脑炎

邸雅琴 张权*

自身免疫性脑炎(autoimmune encephalitis,AE)是一组由抗神经元自身抗体导致的炎性脑病,可引起包括精神行为异常、认知障碍、近事记忆力下降、癫 发作等一系列临床症状。疾病的炎性过程不仅可以发生在脑边缘系统,引起边缘性脑炎(limbic encephalitis,LE),还可影响基底节等多个脑区,统称为AE。根据是否与肿瘤相关,可分为副肿瘤性和非副肿瘤性AE。从免疫学角度,引起AE 的自身抗体可能针对2 种不同类型的抗原:①细胞内或典型的副肿瘤性抗原,包括Hu、Ma2、谷氨酸脱羧酶(glutamate decarboxylase, GAD)、CV2/CRMP5 等;②细胞膜表面抗原,包括富亮氨酸胶质瘤失活蛋白1(leucine-rich glioma inactivated 1,LGI-1)、n-甲基-d-天冬氨酸受体(N-methyl-D-aspartate receptor,NMDAR)、电压门控钾通道(voltage-gated potassium channel,VGKC)受体、多巴胺 2 型受体(dopamine 2 receptor, D2R)、γ 氨 基 丁 酸 A 型 受 体(GABAA receptor)及 γ 氨基丁酸 B 型受体(GABAB receptor)等。

目前对AE 的诊断主要依赖于临床症状、神经影像学检查、脑脊液中自身抗体的检测及病人对免疫治疗的反应等。由于自身抗体的多样性,AE 的临床及神经影像学表现也相对复杂。本文综述AE 的常规MRI 及高级MRI 研究进展。

1 AE 的常规 MRI 表现

目前,常规MRI 检查是诊断AE 的重要辅助手段之一。常见检查序列包括T1WI、T2WI、T2加权液体衰减反转恢复(T2-FLAIR)、扩散加权成像(DWI)、增强MRI 及磁共振波谱成像(MRS)等。虽然部分AE 病人常规MRI 无异常表现,但并不能排除AE的诊断。常规MRI 检查中病变部位及常见序列的信号异常对于AE 诊断及不同亚型的鉴别有一定价值。

1.1 病变部位 大多数AE 病人可表现为单侧或双侧颞叶内侧面(包括海马)受累,其中40%的病人有边缘叶皮质和皮质下异常改变[1]。由于引起AE 的自身抗体种类较多,不同类型抗体相关AE 的病变分布特点也可不同。抗NMDAR 脑炎是目前发病率最高的AE,其病灶分布范围较广,缺乏特异性,可见于额叶、顶叶及内侧颞叶的皮质及皮质下区,也可损害扣带回、丘脑、基底节及脑干等部位[2]。抗LGI-1 脑炎早期可累及基底节区,随病变进展,多数病人出现单侧或双侧颞叶内侧面异常[3-4]。一些发病率相对较低的AE 在病灶分布上也有一定特点,如抗Hu 抗体脑炎,除累及双侧颞叶外,还可累及小脑和脑干等部位;抗Ma 抗体脑炎更多累及脑干及丘脑;抗GABAA 抗体脑炎常出现多灶性或弥漫性皮质及皮质下受累;抗D2R 抗体脑炎常累及基底节区,故又被称为基底节脑炎;抗GAD 抗体脑炎可累及小脑[5-6]。因此,病灶的分布对于鉴别不同类型AE可能具有一定的价值。

1.2 信号特点 AE 在平扫T1WI 上呈稍低信号,T2WI 上呈高信号。T2-FLAIR 序列是检出该疾病较为敏感的序列,病灶表现为高信号。MRI 增强检查中,15%~25%的AE 病人可出现强化,如抗NMDAR脑炎常表现为软脑膜强化及病变区的皮质强化[2,7]。

DWI 对显示细胞毒性水肿较为敏感,因此对显示早期AE 病变可能更加敏感,表现为扩散受限,呈高信号[5];但也有报道,抗NMDAR 脑炎病人较少出现DWI 异常,而出现DWI 异常的病例都伴有T2-FLAIR 高信号[7]。因此,DWI 在 AE 诊断中的价值尚需进一步研究。

MRS 在AE 中也有初步应用。在抗NMDAR 抗体脑炎病人中,右侧小脑半球及小脑扁桃体病灶部位的N-乙酰天冬氨酸(N-acetylaspartate,NAA)峰减低,NAA/肌酸(creartine, Cr)降低,胆碱(choline,Cho)峰轻度升高,Cho/Cr 升高[8]。抗 LGI-1 抗体脑炎的MRS 研究表明,急性期病人脑白质中的谷氨酰胺/谷氨酸盐显著下降[9]。Ueno 等[10]对 1 例抗 GABAA 抗体脑炎病人的MRS 研究发现,病变部位乳酸/Cr 升高,经过治疗后,病灶部位乳酸/Cr 值逐渐恢复至正常,说明疾病进展过程中可能出现神经元过度兴奋,从而导致乳酸堆积。上述研究提示MRS 可反映AE 发病过程中的脑代谢物改变,但其临床意义尚需深入研究探讨。

需要注意的是,部分AE 病人在常规MRI 上可无异常表现,如50%以上的抗NMDAR 脑炎病人常规MRI 上无明显异常[5,7],因此MRI 表现阴性不能除外AE 的诊断。另外,部分抗LGI-1 脑炎病人在急性期常规MRI 上也可无异常表现,但在随访中几乎所有病人均出现海马萎缩和硬化[11],说明MRI 随防对AE 的诊断有重要帮助。

此外,AE 的MRI 诊断要密切结合临床表现。如面臂肌张力障碍性发作(faciobrachial dystonic seizure,FBDS)是抗 LGI-1 脑炎的一种特征表现,病人表现为同侧的面部、上肢或下肢的肌张力障碍性发作,以单侧面部及上肢为著,伴或不伴有意识障碍,通常发生在LGI-1 抗体脑炎发作之前,有助于早期诊断[12]。

2 AE 的高级 MRI 研究

2.1 结构MRI 对AE 诊断价值 目前AE 的高级脑结构MRI 研究主要包括基于体素的形态学分析(voxel-based morphometry,VBM)、基于表面的形态学分析(surface-based morphometry,SBM)方法及扩散张量成像(diffusion tension imaging,DTI)等。

Finke 等[13]采用 VBM 方法对 24 例抗 NMDAR脑炎病人分析发现,抗NMDAR 脑炎病人全脑灰质体积没有明显异常,双侧海马总体积有减小的趋势,但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组间差异;随后,Finke 等[14]又采用VBM 方法对40 例抗NMDAR 脑炎病人进一步研究发现,病人双侧海马总体积明显减小,进一步利用SBM 技术进行海马亚区分割发现,病人双侧海马部分亚区体积明显减小,并且海马亚区体积与病人记忆障碍、疾病严重程度及持续时间等显著相关,说明结构性的海马损伤及相关的记忆缺陷可能是AE 病人重要的长期后遗症。对抗LGI-1 脑炎病人的SBM 研究也发现双侧海马总体积及部分亚区体积明显减小,且与记忆表现显著相关[11]。尽管抗NMDAR 脑炎和抗LGI-1 脑炎病人海马体积均显著下降,但在抗NMDAR 脑炎病人中主要表现为海马输入及输出结构的受损,而在抗LGI-1 脑炎病人中主要累及除CA1 之外的海马亚区,提示不同抗体类型AE 的病理机制可能不同。也有研究表明AE对海马的影响是一个动态变化过程,如Wagner 等[15]利用SBM 技术对抗VGKC 脑炎病人进行研究发现,病人发病后1 年内海马体积增大,在发病1 年后的6~12 个月随访中,海马体积逐渐恢复正常,并有缩小的趋势。

除了海马以外,AE 也可引起颞叶以外脑区的微观结构损害。针对抗LGI-1 脑炎病人的SBM 研究发现,病人在没有出现基底节体积改变时,其FBDS 的持续时间与苍白球体积已呈现出显著负相关[11]。Szots 等[9]也发现抗LGI-1 脑炎病人在急性期时基底节没有异常MRI 表现,但1 年后壳核体积与认知功能呈正相关,提示在疾病发展过程中基底节的微观结构可能受到损害。另外,有研究[9,16]发现AE病人的脑干、小脑体积也会出现明显萎缩。如Iizuka等[16]对抗NMDAR 病人进行长期随访研究发现,病人可出现进行性小脑萎缩,且这种萎缩通常是不可逆的,临床预后相对较差,提示小脑萎缩预示着预后不良。

AE 也会造成脑白质微结构的损害。利用DTI研究发现,抗NMDAR 脑炎病人双侧海马平均扩散系数(mean diffusivity,MD)均显著升高,且海马微结构的受损与病人疾病严重程度及持续时间显著相关[14]。除海马外,抗NMDAR 脑炎病人全脑白质微结构也广泛受损,表现为各向异性分数(fractional anisotropy,FA)下降,伴 MD 升高,并以扣带回最为显著;且FA 的下降与疾病严重程度显著正相关[13]。对抗LGI-1 脑炎的DTI 研究也表明,病人双侧海马MD 均增加,但FA 未表现出明显的下降,说明双侧海马微结构的受损;但与抗NMDAR 脑炎病人不同,抗LGI-1 抗体脑炎病人全脑白质微结构未观察到明显异常[11]。

2.2 功能MRI 对AE 诊断价值 目前,基于功能MRI(functional MRI,fMRI) 的静息态功能连接(functional connectivity,FC)、低频振幅(amplitude of low-frequency fluctuation,ALFF)、脑网络以及任务态fMRI 正逐渐应用于AE 的研究。

AE 病人海马FC 发生异常,可能是其记忆功能受损的一种神经机制。Finke 等[13]研究发现,抗NMDAR 脑炎病人双侧海马与前默认网络的FC 下降,且与记忆损害显著相关。另外,在针对一组以LGI-1 为主要自身抗体的边缘性脑炎的研究中发现,病人的海马与后扣带回-楔前叶之间的FC 以及海马内部的FC 均明显下降[17]。除了记忆相关脑区的FC 改变外,也有研究表明AE 病人运动相关脑区的FC 也存在异常[18-19],如抗LGI-1 抗体脑炎病人的辅助运动区与尾状核间的FC 显著增加,但额下回与辅助运动区之间的FC 显著降低,提示病人脑内与运动调节相关的脑区存在功能异常,这可能是AE 病人出现运动功能障碍的神经机制[19]。

ALFF 可反映静息状态下的脑局部自发活动情况。一项针对17 例抗NMDAR 脑炎病人的ALFF 研究发现,与正常对照组相比,抗NMDAR 脑炎病人双侧后扣带回、左侧楔前叶、双侧小脑等区域的ALFF 下降,提示这些脑区自发神经活动减少;此外,双侧后扣带回与双侧舌回、楔叶、距状皮质、梭状回及中央后回等多个脑区的FC 显著增加,且与病人认知功能显著正相关,提示AE 病人可能会通过增加FC 来进行功能代偿,以提高认知能力[20]。

基于MRI 的脑网络方法的优点是可以从脑的整体角度进行研究,分析网络属性改变及其与临床表现之间的关系。Heine 等[21]对27 例抗LGI-1 脑炎病人进行了脑网络研究,发现抗LGI-1 脑炎病人背侧及腹侧默认网络、高级视觉网络及感觉运动网络的FC 显著增强,并与记忆表现呈正相关;与之相反,突显网络的FC 显著降低。此外,该研究还发现病人海马体积越小,腹侧默认网络中的后扣带皮质的FC 越强,提示海马结构损伤可以引起远隔脑区FC 的改变,这种现象可能是脑网络潜在的一种代偿机制。一项针对抗NMDAR 脑炎病人脑网络的研究发现,病人双侧海马与内侧颞叶网络,以及内侧颞叶网络与默认网络之间的FC 均明显下降;此外,内侧颞叶网络、感觉运动网络及视觉网络内部的FC也显著受损,且这些脑网络指标的改变与疾病严重程度显著相关[22]。Phillips 等[23]将脑功能网络和结构研究相结合,发现AE 可导致广泛的脑白质结构损伤和功能网络紊乱,而灰质结构损伤相对不明显。

目前,将任务态fMRI 应用于AE 的研究相对较少。一项针对伴FBDS 的抗LGI-1 脑炎病人的任务态fMRI 研究发现,与对照组相比,病人在进行情景编码任务时,海马的激活明显降低;且FBDS 发作的频率与海马激活降低显著相关,但与海马体积、MD等无相关性,提示急性期FBDS 发作可能以影响海马功能为主[24]。

3 小结

综上所述,AE 的常规MRI 表现只能提示诊断,但缺乏特异性。高级的结构及功能MRI 技术可发现更多的脑微观结构和功能改变,有助于理解AE 病人的认知损害的神经机制。然而,目前尚缺乏利用高级的结构及功能MRI 技术对AE 病人进行个体化的研究,这些技术在探索AE 发生和发展的神经病理机制中的价值尚需深入研究。另外,新的抗体类型逐渐被发现,如接触蛋白相关蛋白-2(contactin associated protein-like 2, CASPR2)、α-氨基-3-羟基-5-甲基-4-异唑酸受体(α-amino-3-hydroxy-5-methyl-4-iso xazolepropionic acid receptor, AMPAR)和GAD65 等,由于发病率较低,目前尚难以总结出有特征性的影像学表现。但是,随着对AE 研究的逐步深入开展,神经影像学将在AE 的诊断、指导治疗和疗效评估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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