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剪纸作品《双鱼图》的美学意趣
2021-11-30胡广泽
摘 要:南京剪纸是南京地区传统手工艺类的代表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有着南京文化特有的融合南北、粗中有细的特点。南京剪纸代表性传承人张方林先生创作的《双鱼图》作品,承载民俗情感,传承“非遗”技艺,结合传统与时代,大胆进行审美创新,体现了南京剪纸的文化特色,也表现了极高的美学价值,对于传承与发扬传统手工艺类的“非遗”项目有着借鉴意义。
关键词:南京剪纸;双鱼图;民艺;美学
南京剪纸是中国剪纸艺术大家庭里特别的一員,它诞生于南北交汇的历史文化古城南京,造就了它融合南北、形神具备的整体气质,具有突出的个性特征和很高的美学价值。“金陵神剪张”第4代传人张方林先生在传承家族南京剪纸技艺的基础上,借鉴西方造型方法以及对中国工笔线描等知识,融合自己的艺术感悟和审美理念,将南京剪纸的美学成就提升到了新的历史高度。张方林先生著名的剪纸作品《双鱼图》,不仅技艺上精湛,审美意趣更是让人回味无穷。南京剪纸作品《双鱼图》是中国气向和民族特色的杰出代表。
一、南京剪纸作品《双鱼图》
剪纸是中国流传最为广泛的民间艺术之一,而南京剪纸则是剪纸艺术中具有较高欣赏价值的一种。“双鱼吉庆”是民间剪纸等工艺美术经常表现的主题之一,表达劳动人民期盼富贵有余、兴旺发达、多子多福、爱情美满的朴素愿望以及期求生活喜庆的精神文化需要,同时双鱼图案在我国文化历史中有着很深的渊源,南京剪纸大师张方林先生用自己的剪纸技艺对“双鱼”这一传统民间工艺主题进行了创新,创造了贴近人民群众生活的民间工艺美术作品。
(一)南京剪纸
南京在地理上沟通南北,逐渐形成了具有本地文化特色的剪纸艺术形态。南京剪纸据传在明代时就已经流传于南京城南附近的市井民巷。清代南京著名文人甘熙在《白下琐言》中记载,三百多年前(明朝)在评事街、笪桥一带就流行剪纸这一民间艺术。旧时南京人婚嫁喜庆,多聘请艺人来家用大红纸剪各式喜花,缀于箱、柜、被、枕等嫁妆之上,其他如斗香花、鞋花、门笺等品种,都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1]。明清时期,南京的云锦纺织、灯彩织绣、商业贸易、科举服务等也非常繁荣,南京剪纸在往来买卖、满足顾客绣样要求、融入文人审美趣味的基础上,逐渐形成了“花中有花,题中有题,粗中有细,拙中见灵”的艺术特点。诸如喜花之类,大都在特定的花纹外廓内,围绕主题,根据内容需要,填满散花散叶,和谐地构成完整的图案,显得美满充实,喜气洋洋。南京剪纸在造型上多以弧线为主,流畅优美,作品也多具有韵律感、节奏感和强烈的装饰感[2]。2008年,南京剪纸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扩展项目名录[3]。
(二)《双鱼图》剪纸
南京剪纸中的《双鱼图》是南京剪纸大师张方林(1949年—)的著名代表作品。张氏家族世代以南京剪纸为业,传承有序,有“金陵神剪张”之称,现已传承5代。张方林先生的父亲张吉根先生是公认的剪纸艺术大师。张方林先生跟随父亲学艺,曾较系统地进行过素描和中国画学习,也接受过近代图案学名家陈之佛等人的指导,相对于其父张吉根亦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成就,作品也常包含着时代精神。“金陵神剪张”南京剪纸技艺的传承现也以家族职业传承为主,张方林先生为“金陵神剪张”第4代传人,其子张钧为第5代传人。
《双鱼图》剪纸是一幅单色剪纸,用中国传统红色宣纸剪制。采用南京剪纸中的“题中有题,花中有花”创作思路,将传统的“双鱼”和“鱼戏莲”形象融合进一个图像造型之中,加之传统剪纸的造型和艺术语言特色,达到了内容和形式上的审美创新。《双鱼图》作品中“双鱼”形象非常具有喜庆之感,鱼头朝上,鱼身近乎圆,朝下的鱼尾好似一双手托住像寿桃的鱼身和鱼头,鱼嘴处还有两根弯曲的鱼须,虽然没有水的形象,却让人透过鱼儿的创意造型觉得水气淋漓。“双鱼”在剪纸、织绣等民艺作品中也常用于结婚场合,寓意夫妻和谐美满。除了像一个寿桃以外,也可看作是一个“心”形图案,“双鱼”合为“一鱼”,既尊重了传统与民俗,也进行了更大胆的创意设计。这种独特的“双鱼”合为“一鱼”的剪纸造型,配上红色热烈的中国红色宣纸,突出了热闹、喜庆、灵动、吉祥的艺术美感。
二、《双鱼图》中的图像考析
“鱼”是中华文明古老的图腾之一。中国的鱼文化源远流长,现考古发现最早的鱼形纹饰可追溯至仰韶文化时期。“双鱼”和“鱼戏莲”的图案形象在中国造物历史文明中比较常见,但是在造型表达上却没有约定俗成的样式,多为艺人根据对题材图像的理解进行艺术造物。一般来讲,“双鱼”和“鱼戏莲”在造物艺术中是单独进行表现的。
(一)双鱼纹图
“双鱼”纹是中国传统纹饰图案符号里历史悠久、流传广泛的图像之一[4]。从仰韶文化中的陶器到商周时期的青铜器再到汉代的铜洗、金代的铜镜、明清的丝织服饰绣品至民国时的彩瓷均可以看到“双鱼”的倩影。汉乐府诗《饮马长城窟行》言:“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故又称书札为“双鲤”。“晋砖五鹿宜子孙,汉洗双鱼大吉羊(通祥)”,“双鱼吉庆”的吉祥图纹在汉代已有,汉代铜洗底部绘对鱼,侧面题有“大吉羊”三字。在民间,“双鱼吉庆”图案多应用在结婚用品上,以祝夫妻吉庆。后代渐以“双鱼”题材寓意吉庆丰收,二鱼戏水更是表示男女相爱,寓意婚姻美满和多子多福。随着历史的发展,鱼形纹饰逐渐演化为民族和民间追求富裕、吉庆、爱情、幸福、美好的象征[5]。
在几千年的民族融合、文化交流、民俗演变当中,“双鱼”图像也渐渐加入了文化和人类学、社会学内涵。道教中的“太极图案”是道教哲学对于世界的认知,黑白相间的“太极图”很像是抽象化的双鱼戏水图。在佛教的“八吉祥”图案中,也有着“双鱼图”的存在。“双鱼”在民间渐渐有了大致3种图像功用。吉祥的代表:追求吉祥如意、祈求平安祥瑞、驱邪消灾。爱情的代表:人们对于幸福美满爱情的追求。两两相对的鱼儿嬉戏于水中,含蓄地表达了男女之间恩爱缠绵、形影相随的生活情景和美好情意。生育的代表:期盼多子多福、生生不息的朴素愿望和原始的生命意识。
(二)鱼戏莲图
汉乐府民歌《江南》有云:“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这首汉乐府诗用平和易懂的文字描绘出了江南水乡秀丽的荷塘景色,其表现出的鱼儿在莲中嬉戏的画面也渐渐在各种艺术形式中流传开来。古代诗歌,如《乐府诗集》《西洲曲》《江南弄·采莲曲》《子夜四时歌·夏歌》中均有源于“鱼戏莲”的各种衍变诗句。在文学艺术之外,“鱼戏莲”纹样或意象也大量出现在不同时期的造型艺术中,如铭纹、壁画、服饰纹、剪纸等作品中。但是,“鱼戏莲”出现在民间剪纸中的几率比其他艺术形式要多[6]。
探析鱼戏莲图案背后的人文和审美内涵,既要理解“鱼”,也要理解“莲”,从而整体理解“鱼戏莲”的艺术形象,以致窥探“鱼戏莲”这一普遍的民间文化艺术现象。“鱼”是繁殖能力非常强的动物,被视为生命的象征,这在我国原始文明中就有体现。“莲”是中国的一种植物,以优美纯洁著称,而莲蓬也是多籽的,因此其多籽的特点也被借用到民俗民艺之中,可以借托为“连生贵子”等意。鱼和莲在艺术中结合,如民歌《江南》所表现的,有学者认为《江南》隐含着鱼莲是阴阳代表和男女生殖的意识。姑且不去探究论证“鱼戏莲”中的“阴阳之道”云云,其画面确实是生活的、生命的,动静结合、虚实相生,既营造出了自然生活场景,也给人以艺术想象的空间,极易与之共鸣共情。鱼,是动态的象征;莲,是静态的象征。鱼儿在莲中游来游去,是一幅充满着生命活力的自然画卷。而鱼和莲的结合,在民俗和艺术中蕴含着民间百姓对男女情爱、生殖繁衍、祈福纳吉的原始情感和真诚愿望。
三、《双鱼图》剪纸的审美阐释
民间工艺是人民大众生活的一部分,它具备艺术形态,也具备劳动人民社会文化活动的内涵。民间工艺不仅仅是静止的艺术现象,同时也是具有生活情感和生存意义的动态历史过程。因此,民间工艺具备着艺术美和生活美。许多传统手工艺也因为其不可替代的文化艺术价值成为了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双鱼图》剪纸不仅在题材和内容上蕴含着丰富的文化信息和民俗情感,其审美上的成就还体现在其形式语言以及南京剪纸的独特技艺创造上。
(一)圆融和谐的形式美
《双鱼图》剪纸创造性地利用剪纸的平面化特性将“双鱼”换化成了一条鱼的整体造型。但是这一条鱼的外形却能体现“双鱼”的形式。一般鱼在美术中会表现为一只眼睛,给人以想象的空间,也显得更为真实。《双鱼图》中的这一条鱼却镂空出了两只眼睛,从而能够表现出虽有一鱼之形却又有双鱼之感。而这样的形式表现处理又体现了剪纸中的对称美感。而这种“一鱼”即“双鱼”、“双鱼”即“一鱼”的形式表现手法,又恰好暗合道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哲学思想。再结合着“一鱼”周边圆融顺畅的表现,这“一鱼”与太极双鱼图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圆润流畅的造型线条高度抽象出“鱼”的轮廓,体现出传统文化中崇尚“圆融”“和气”的审美观念。圆的形式,意味着完美,意味着变化,蕴含着中国文化中对于宇宙的思考和生命的周而复始;圆的形式,在中国传统哲学里,更是完美比例的象征,如中国古代钱币、天坛等均采用圆的形式以达到中国传统文化意识中的完美比例。剪纸《双鱼图》中将鱼身的轮廓造圆化处理能够将鱼的非凡活力和生生不息体现出来,又有着艺术家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独特审美理解,在形式美上也不落俗套。
“粗中有细,拙中见灵”是著名的工艺美术史论家、民艺学家张道一先生对于南京剪纸形式风格的评价。南京剪纸在风格上能够在全国各地的剪纸中独具特色,这是基于沟通南北地域的背景所发展产生的。北方文化厚重质朴,南方文化雅致娟秀,南京作为南北文化重要的交汇点使得南北不同的文化风格进行了交流融合。剪纸《双鱼图》的“双鱼”便有着强烈的南京剪纸风格,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出它的创作人张方林先生神乎其技的南京剪纸技法,越是平淡之处越能够体现出功力。《双鱼图》的“双鱼”主要造型形式采用圆的处理,让鱼的形象看起来胖乎乎、圆嘟嘟非常呆萌可爱,既能够营造出喜庆祥和的民俗审美气氛,也体现了粗犷简约的艺术风格,极具乡土民俗特色。然而鱼头、鱼尾等处的流畅飘逸处理如行云流水般具有娟秀灵动之感,令观者回味无穷。民间工艺美术中常用以造型的方法,上文提及《双鱼图》剪纸中意象的造型可以看作是寿桃形、心形之类,但是结合其造型视觉表现,也可以将其看作是“石榴形”,而在内侧两排整齐的斜点状镂空是鱼的鳞片,也可看作是石榴腹中的“籽”,正好契合“双鱼”“鱼戏莲”图像求子多生的主题本意。而多种造型设计创意之下,将“鱼”形进行合理的夸张变化,塑造出“感觉真实”的艺术效果,也很好地表达了情感诉求和思想意图,做到了形式与内容上的双赢之美。
(二)自然有情的艺术美
南京剪纸在形式技法和艺术风格上喜欢“粗中有细,拙中見灵”。这种技法的传承基因也深深地影响着南京剪纸的艺术创作,形式技法的多样性使用、艺术风格的多重化体现使得南京剪纸能够在作品中将更多的艺术内容信息表达出来,也就是张道一先生所讲的“花中有花,题中有题”。剪纸,民间又称为“剪花”,而“花”既可以理解为剪纸艺术作品或者剪纸艺术作品的内容,又可以理解为剪纸艺术语言。剪纸是在纸上镂空花纹的艺术,而花的镂空以及如何镂空花纹就是剪纸艺术表达最为基本的艺术语言。北方剪纸在剪花上长于粗简朴拙以能体现出原始的生命张力,南方剪纸比如扬州剪纸等在艺术表达上注重繁缛重复。南京剪纸在艺术语言上有着“花中有花”的技艺特点,提高了技艺的复杂性和难度,也造就了艺术表达的灵活性,能够更加出神地体现出所表现的主题内容。
中国传统文化在千年的岁月中一脉相承又交织融合演变,鱼文化在传统纹饰中有着多种多样的体现,比如“双鱼”“鸟鱼”以及“鱼戏莲”等。张方林先生作为南京剪纸技艺的代表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出于文化和艺术自觉,创造性地将“双鱼”和“鱼戏莲”结合在一幅艺术作品中,做到了南京剪纸的“题中有题”,极大丰富了剪纸作品所表达的文化信息,也营造出了非凡的图像审美想象空间,所带来的审美意蕴也更为深刻和凝聚。抽象化的外在“双鱼”造型简约粗朴,在内容上属于少,而将“双鱼”腹中镂空出4条金鱼、3朵莲花以及荷叶莲蓬等物却极尽细节刻画,两种题材相得益彰而又虚实相映。在“双鱼”腹中镂空出热闹的“鱼戏莲”场面,也暗示着鱼这种意象所代表的生命力,以及民间百姓所希冀的子孙绵延、生生不息、兴旺发达、连年有余的真诚情感和愿望,而“鱼戏莲”内容利用“花中有花”的方法,精心刻画镂空、惟妙惟肖,生动地表现出了江南水乡鱼戏莲叶间悠闲自然的生活场景,富有文化趣味。
(三)物道合一的境界美
民间工艺对一个艺人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制作技艺要熟练且精湛,在高超技艺的要求上还有更高的“道”的要求。高超的技艺,领悟的道,方能成就作品的“神与逸”。民间工艺作品贵在贴近民间生活,情感表达真诚且质朴,但往往也因此给人留下“粗”“俗”等成见印象。明清时期的南京已成为江南首善之区,科举制度的繁盛也吸引着众多江南文人的旅居。南京剪纸相对于其他地区的剪纸,本身就带有着江南文化的水韵灵秀、雅致超脱的独特气质。而文人“重神求意”的审美观念对于南京剪纸的审美境界也有着或多或少的影响。在物境上,《双鱼图》剪纸展现出了创作艺人的技艺层次。不论是外形的飘逸流畅,还是内在的细节处理都表达到位,惟妙惟肖,使得观者好似在面对气韵生动的活鱼真荷画面,获得了极佳的精神享受,展现出艺人对南京剪纸技艺的超凡掌握及天分。情与境中,在神乎其技的技艺基础上表达出了“双鱼”“鱼戏莲”多种意象下的多重民俗文化信息和求生多子、热闹祥和的情感及装饰诉求,从而达到了物我合一的非凡审美境界。民间工艺美术往往不注重物象的真实再现,用夸张的想象和不符常理的比例进行“达意”造型的创作。三国时王弼在《周易略例·明象》说:“得意在忘象,得象在忘言……故立象以尽意,而象可忘也;重画以尽情,而画可忘也。”而在艺术的创造中,得意忘象的境界,也是“悟”的境界。外取意象,内取具象,意与具结合平衡互补。剪纸《双鱼图》达到的物道合一、意象尽得的境界之美是人与物统一起来后的心灵之美和生命之美。
四、结语
如上所述,南京剪纸作品《双鱼图》在艺术审美上是成功的。《双鱼图》能够体现出南京剪纸本身“花中有花,题中有题,粗中有细,拙中见灵”的技艺特点,做到了用传统技艺表现美学气象,表达劳动人民期望多子多福、连年有余的朴素情感,营造出了民间艺术所特有的喜庆热闹氛围,是一幅艺术创新和民族文化特色兼具的南京剪纸作品。南京剪纸是“非遗”手工艺的杰出代表,工艺美术类的“非遗”手工艺需要代代传承,也需要传承人能够承担起联接时代和传统的责任,用自己手中传承的手艺创造出既具有手艺特点,也符合时代需要、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作品。而传承“非遗”手艺的特点与表现时代需要、个人艺术创作之间并不矛盾,当然也需要“非遗”技艺的传承者进行传统文化的学习、积累与沉淀,张方林先生的剪纸作品《双鱼图》称得上是一个比较好的范例。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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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周星.作为民俗艺术遗产的中国传统吉祥图案[J].民族艺术,2005(1):52—66.
[5]刘佳,林鸰.中国民间剪纸艺术的造型特征及其在现代平面设计中的应用[J].设计,2013(6):136-137.
[6]邓倩蓉.民间剪纸的意象造型在平面招贴中的运用[J].神州(下旬刊),2015(11):209.
作者简介:胡广泽,南京艺术学院人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艺术学理论(艺术博物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