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三个基本问题
——基于中国传统文化视域
2021-11-30毛俊超陈文殿
□毛俊超 陈文殿
[内容提要]习近平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是为当代全球发展和全球治理提供的富含中国智慧的中国方案。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植根于中国传统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在当代的创新性发展、时代性运用。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产生、发展、成熟与实现都离不开中国传统文化的滋养。本文在此基础上讨论三个基本问题:第一,为何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诞生于中国而不是全球化进程领先中国上百年的西方发达国家?第二,中国传统文化以怎样的独特品质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文化滋养?第三,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与超越具体体现在哪?解答这三个基本问题,不仅能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提供理论支撑,更能向世界各国展现中国传统文化的独特魅力。
习近平指出:“中国历史文化积淀深厚、涵量广博、底蕴丰厚,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要积极发掘中华文化中的处事之道和施政理念,通过从中汲取精华和营养找寻同当今时代精神、发展潮流和世界大势的契合点、共鸣点。”[1]当下,世界处于政治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文化多样化、社会信息化的时代背景之中,社会生产力得到了极大的解放和发展,既创造出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也带来了一系列新威胁、新挑战。这些新威胁、新挑战呈现出超越国家和地区的界限,关系到整个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全球性特征。处理好全球性问题,构建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需要充分挖掘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深邃智慧,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是中国为世界繁荣发展提供的中国方案。
一、为何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诞生于中国而不是西方发达国家
随着新航路的开辟,世界市场的雏形开始出现。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需要促使资本主义国家进行早期殖民扩张,世界市场进一步扩张。第一次工业革命后,资本主义凭借便捷的交通和廉价的商品,加速拓展世界市场,直到1857年第一次世界性经济危机的爆发,标志着世界市场初步形成。从历史进程上看,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早在十九世纪中叶就通过世界市场将世界各地联系起来。反观中国,新中国成立后,1971年重返联合国,并成为五个常任理事国之一,这是中国重返世界舞台至关重要的一步。这意味着中国能够参与处理国际事务,在国际上获得承认和应有的地位;1978年实行改革开放,执行对外开放方针,追随世界经济发展趋势,中国进一步融入世界;2001年加入世贸,标志着中国正式成为世界市场经济和多边贸易化体系的一部分。可见,中国融入全球化进程比西方发达国家晚了上百年。为什么不是西方发达国家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笔者认为,是西方传统文化精神和资本逻辑主导的思维范式决定的。
(一)对人性不同的评价:“原罪说”与性善论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体是人。对人性的评价,这自古至今充满争议的问题不仅关乎对人的价值的评价,更影响对人类共同体的价值判断。不同民族、国家的文化精神,呈现出不同的人类情怀。基督教—希伯来文化作为西方文明的重要来源之一,将人性定义为生而有罪的恶。无论是伊甸园中亚当和夏娃通过偷食禁果从而获得自由与智慧的“原罪说”,还是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赠于人类,使人成为万物之灵。人的自由与智慧都被视为通过偷盗的方式获取的。基督教指出人受到亚当犯罪的影响,生来带着罪性,为解决这个先天缺陷只有信仰耶稣才能被拯救。奥古斯丁更是指出人类遗传了作恶的“基因”,每个人都有犯罪作恶的本能。总而言之,基督教—希伯来文明预设人性本恶的思维方式否定了人的价值,导致西方国家很难自发产生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
人性本善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占据主流。道家强调“无为”,不过多干预、限制百姓,充分发挥百姓创造力,从根本上肯定了人的价值;儒家强调“人之初,性本善”的性善论,以“四端之心”、“明明德”和“复性”为例。孟子认为人天生具有“四端之心”,指出人天生具有恻隐、羞恶、辞让、是非的情感,仁、义、礼、智皆来自这四种情感;“明明德”出自《礼记·大学》,讲的是人要弘扬内心的光明德行。“明德”并非来自别处,是人本身具有的赤诚之心;中唐时期,李翱主张“性”是纯善无恶的,以“复性节情”作为通达圣贤的途径,所谓“复性”,亦非寻求它物,而是归复人的先天本性。佛教自西汉末传入中国,虽不是中国本土文化,与儒、道文化经过多年碰撞融合,到隋唐时期形成了若干中国化的佛教宗派,如天台、华严、唯识、禅宗。尤其是禅宗强调顿悟成佛,慧能提出“何期自性”的本心佛性说,在《行由品第一》中,慧能指出自性本自清净、本不生灭、本自具足、本无动摇、能生万法。“自性具有本自清净,能生万法诸种体性的观点,与《愣伽经》中如来藏思想一致。”[2]这表明自性之中包含佛性,所谓顿悟成佛也是因为人自身内有佛性。一言以蔽之,在中国传统文化语境中,性善论占据绝对主流,这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提供了宝贵的思想资源。
(二)维护社会秩序的主要方式:立约成法与道德约束
对人性的不同评价,是东西方社会采取不同方式维持社会秩序的重要原因。人性本恶的价值判断体现在现实世界中是通过建立一系列的法律制度制约人性、规范行为,保护个人利益,维持社会安宁。人性本恶的价值预设深刻影响了西方政治文明。霍布斯指出,在“自然状态”下,人的状况是“一种每一个人对每一个人战争的状况”[3],而人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每个人都自觉转让自己的权利形成“社会契约”,通过这种方式来维护个人权利;洛克虽然不认可霍布斯将人的最初状态定义为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自然状态,但是他仍然强调人们需要通过协商,订立契约,制定人人都要遵守的法律,来保护公民的自然权利;孟德斯鸠将“法”贯穿于一切事物之中,认为人类在进入社会状态之前遵从“自然法”,进入社会状态之后要遵循“人为法”。自由和法律是相辅相成的,法律并非自由的限制,而是自由的底线。
与西方立约成法不同,中国传统文化将人性本善作为最高政治文明价值准则,更多强调通过道德约束来维持社会秩序、解决社会问题。道家强调指出政府可以无为,百姓自治,达到“为无为,事无事”的理想状态;儒家强调“仁政”、“为政以德”,宽厚待民,济众施惠。“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为政》)在治理国家中,仅凭政令、刑法虽然能维持社会秩序,但这让人民只是因为恐惧守法,并非心悦诚服,甚至毫无廉耻之心。直至现在,道德约束在规范社会行为、调节社会功能、维护社会秩序中仍发挥着重大作用。国际交往中要遵守国际法,但国际法只是底线,并不能涵盖所有领域,解决所有问题。道德约束相比于法律制约,具有调整范围大、更为国际情感接受、在处理国际事务中调整方式更加灵活等优势。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仅要遵守国际法,更需要道德约束的力量。
(三)社会主体:原子式个人利己主义与以道德伦理为核心的集体主义
在精神世界中,基督教—希伯来文明预设人性之恶,人人皆有“原罪”,人们只有信仰上帝才能获得终极救赎。这种原罪—救赎说为上帝的存在提供了合理性、合法性,满足了人类的道德情感需求,为人类提供了精神上的最终归属。面对世俗世界中信仰与幸福不一致的现象,基督教表明幸福并不能在任意时刻无条件实现,全知全能全善的上帝会以末日审判和终极救赎的方式来实现公平正义,信徒终将会得到上帝的救赎。对上帝的信仰是为获得上帝的救赎,遵守法律的落脚点仍是维护自己的利益,这是一种原子式个人利己主义。随着世界市场的形成,资本主义制度逐渐在全球建立,直至二十世纪初,世界资本主义体系最终形成。资本主义社会遵循资本逻辑,以私有制为核心,把现实生活中的人抽象化,看不到活生生现实的人,彻底否定了人的价值。劳动本是人的智慧与力量的彰显,现实中却变成谋生的手段。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劳动者不是自由的,资本才是自由的。虽然现代资本主义社会采取一系列的福利措施、政治改良,缓和了阶级矛盾,但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整个社会处于暂时平稳状态。生产的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私有制的矛盾使得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危机不断爆发,阶级矛盾尖锐对立,最终将会导致资本主义社会解体、崩溃、走向灭亡。
与西方传统文化将上帝作为终极依靠不同,中国传统文化强调宗法道德,主张家国一体,中国传统文化强调要以道德感化百姓,以礼法约束百姓,让人民知荣辱、晓礼节,自觉维护社会秩序。在这种人伦道德影响下,中国传统社会中形成了以道德为核心的集体主义,以氏族血缘为纽带,家国同构的社会图景。儒家以“仁义礼智信”为伦理准则,在“温良恭俭让”的思维模式中处理人与人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这种家国一体的社会图景,以伦理道德为核心的社会问题处理准则,在社会中有效避免社会分化,甚至模糊分化,在社会治理中发挥不可估量的作用。
中国传统文化将人放置于“道德人”的维度中,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中国传统文化对弥补市场规则下只见“工具人”,不见“道德人”的价值缺陷的作用日益增长。“民族文化的长久积淀必然成为塑造民族性格的文化环境,民族性格就是在一定生产方式基础上被内化的民族文化。”[4]不同的传统文化塑造出不同的民族性格,中国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基因。中国传统文化站在人性本善的立场上,展现人类情怀,在发展中兼顾各国利益,是对传统文化以“道”“仁”来处理人与人、国与国的关系的传承与超越。基督教—希伯来文明奠定西方精神世界中“原罪说”,导致了西方世俗社会中原子式的个人主义。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以私有制为核心、资本逻辑主导的社会运行模式更是决定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无法孕育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
二、中国传统文化以怎样的独特品质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文化滋养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离不开中国传统文化的支撑,中国传统文化以其海纳百川的包容性、持之以恒的创新性和敢为人先的担当性等独特品质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文化滋养。
(一)海纳百川的包容性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离不开文明的交流互鉴,中国传统文化以其海纳百川的包容性为文明之间和谐对话提供了重要保障。中国传统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富含包容性。以中国文化发生几次交融为例:道家归本于自然,强调原始的平等,倾向返于自然,要求“无为”以保持社会安宁。儒家归本于伦理,强调克己复礼,要求“有为”以维护社会的和谐。西晋,郭象提出“有为”也是一种“无为”,将人为与顺自然联系起来,既没有抹杀儒、道两家的文化特点,又使得两种文化找到了交汇点,为双方都能接受;印度佛教传入中国,经过近千年发展、融合,形成中国本土化的佛教。尤其是到了隋唐,充分吸收了儒、道的思想,形成了若干中国化的佛教宗派。宋明理学在排斥佛教中也充分吸收了道、佛的心学文化,为儒学发展提供了新的契机;十月革命一声炮响为中国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历史和人民选择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共产党人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实现了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形成了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产生两大理论成果,即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
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在把整个世界视为一个具有“无外”性质的内部整体的基础上,建立的一个具有共同利益、命运相关的世界秩序。“天下无外的概念先验地否认了对立的外部性,并且先验地承认了多样性和兼容性。”[5]历史上文明的交融总是带来新的发展机遇,中国传统文化的包容性、兼容性促进了不同文明之间的交流互鉴。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离不开文明间的交流对话,中国传统文化以其海纳百川的包容性为世界上不同文明取得共识,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思想资源。
(二)持之以恒的创新性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礼记·大学》)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不仅敢于创新,更强调持之以恒的坚持革新。中国传统文化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文化源泉,更需要主动适应新的时代背景,紧跟时代潮流,实现自身的创新性发展和时代性进步,为全球治理、全球发展贡献中国智慧。
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与超越。中国传统文化既有精华,也有糟粕,必须在扬弃中继承,在继承中创新。首先,要区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与糟粕。要继承天下为公、精忠报国、尊老爱幼、自强不息等思想精华,摒弃男尊女卑、等级观念、封建迷信等糟粕;其次,要在继承中国传统文化精华的基础上在国际交往中展开运用。古代中国国力强盛,政治、经济、文化都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中国自视为天朝宗主国、世界中心,把一些小国家作为自己的藩属国,这实质上是一种不平等主义、文化中心主义。明清时期实行闭关锁国政策,导致了中国与世界的隔绝,中国慢慢落后于世界进程,这是一种文化保守主义。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要在尊重其他文明的基础上实现交流互鉴,既要充分吸收世界各国文明成果,又要向世界展现中国传统文化的独特魅力;再次,要在继承中国传统文化精华的同时,增添时代性新内容,如天下为公的国际观、和而不同的交往观、义利相兼的义利观、天人合一的自然观等等都可以在新的时代背景中汲取营养,实现中国传统文化的创造性发展、时代性运用,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提供了理论支撑。
(三)敢为人先的担当性
中华民族一直都是有担当的民族,夸父逐日、女娲补天、精卫填海等神话故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位卑未敢忘忧国”“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等名言警句都展现出中国传统文化中敢为人先的担当性。
青年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主力军,新时代青年更要有担当、敢担当、能担当。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时代中国青年要担当时代责任。时代呼唤担当,民族振兴是青年的责任。”[6];为人民谋幸福、为国家谋复兴是共产党人的执政担当,领导干部要有担当的精神和勇气,面对矛盾敢于迎难而上,面对危机敢于挺身而出,面对失误敢于担当责任;中国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主动担当大国责任,彰显大国道义精神,在维护世界和平、稳定世界经济、保护生态环境、携手共同抗疫中都显示出中国不甩锅、不扯皮、敢担当的良好国际形象。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与超越具体体现在哪
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蕴含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智慧,是中国为解决全球性问题提供的富含中国智慧的中国方案,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与超越。这种传承与超越具体体现在天下为公的国际观、和而不同的交往观、义利相兼的义利观、天人合一的自然观等思想中。
(一)天下为公的国际观
中国自古就重视公道正义,“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礼记·礼运》)原意是指天下是公众的,后来逐渐发展成为一种社会政治理想。在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世界格局加速演变的时代背景下,“天下为公”没有过时,反而重新焕发出生机活力,实现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更要充分发挥“天下为公”精神。“天下为公”思想,在当代世界是指尊重世界各国主权平等,营造共建共享、合作共赢的国际社会发展格局,构建新型国际关系,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在经济全球化时代,各国联系日益紧密,整个世界呈现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景象。冷战思维、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早已不适合现代的国际社会关系,国际金融危机、全球变暖问题、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等等全球性问题要求人类要立足于整体性思维,奉行合作共赢新理念,摒弃零和博弈旧思维。
整个人类群体是一个命运共同体,唯有团结协作才能应对各种风险性挑战。中国秉承“天下为公”精神,并将“天下为公”实践于国际交往中。面对全球性问题,中国始终担当大国责任,展现出负责任的大国形象。在世界金融方面,“一带一路”为世界经济增长提供了新的动力,中国奉行合作共赢理念,欢迎世界搭乘中国发展“顺风车”;在国际交往中,中国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发生国际争端时,中国反对武力威胁,主张和平解决争端,国际援助中总是能看到中国身影;面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在全球蔓延,中国在进行本国疫情防控工作的同时,对全球抗疫也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在这场疫情防控斗争中,习近平总书记亲自部署防控工作,本着公开、透明、负责的态度,迅速透明公布了新型冠状病毒相关信息,允许世界卫生组织和病毒实验室观察员入境,加强国际合作,努力防止疫情在世界扩散蔓延。秉持“天下为公”为精神内核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中国向有需要的国家和地区派遣医疗专家团队,分享抗疫经验,提供物资援助,充分展现了中国的人类情怀,尽显大国担当。
(二)和而不同的交往观
全球化背景下,文明之间发生碰撞交流,“和而不同”的交往观使不同文化传统的民族、国家、地域之间能够在差别中发展,相互补充,适应文化多元化发展的新趋势。“和而不同”是指在尊重文化差异性的基础之上,交流互鉴,彰显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强大包容性。
东周时期,史伯回答郑恒公有关周幽王的弊端之处,指出:“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国语·郑语》)这是说在多样性的统一和谐中,万物能够生长发育,但是在完全相同的情况中,事物无法发展、延续,只能止步不前。这就在区分“和”与“同”不同内涵的基础上指出“和”具有更高的价值;孔子进一步指出:“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论语·子路》)是指君子可以在保持自己独立见解的前提下,与环境保持和谐融洽;小人则是人云亦云,盲目附和,并非真正的和谐。子思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中庸》)意为中是天下的根本,和是天下共同遵循的法度。达到了中和,天地就会各安其位,万物便生长发育了。总而言之,和而不同是指在人与人、民族与民族、国家与国家交往中不必在具体问题上保持一致,要能够在尊重差异性上保持和谐友善,共谋发展。承认“不同”,在“不同”基础上形成“和”才能使事物真正得到发展。不同文明之间的交往要通过文化的交往对话中取得共识,寻找交汇点,并在此基础上推动双方发展,达到“和”的境界。
截至2020年,当今世界有234个国家和地区,2500多个民族和宗教,不同国家和地区孕育出各具特色、异彩纷呈的文明。随着全球化进程的不断加快,世界日益呈现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局。面对不同文明之间的交流碰撞,西方文明中心论本身就是错误偏见,坚持这种文明优越论更会导致文明冲突,激化矛盾。中国多次强调不同文明各具特色,绝无优劣之分的观点,中国坚持尊重文化差异性,承认文明平等、多样性,在平等的基础上寻求“和”。“和而不同”不仅适用于文化领域,也适用于政治、经济、安全、生态、网络等广泛领域。坚持“和而不同”,各美其美,美美与共,推进人类社会融合发展,迈向人类命运共同体。
(三)义利相兼的义利观
“义利之辨”是中国伦理学核心问题之一,贯穿于中国传统文化发展历程之中,塑造了中华民族独特的义利观。第一,重义轻利的价值取向。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子曰:“不以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荀子曰:“先义而后利者荣,先利而后义者辱”,中国传统文化中先义后利,重义轻利的价值评述俯拾皆是。第二,义利相兼的义利观。《易传》中指出“利者,义之和也”;墨子指出“义,利也”;宋儒陈亮、叶适主张“义利双行”。这些观点并非唯利是图的功利主义,而是讲求利益与道义的统一,主张在仁义、兼爱的前提下关注现实,重视实效和利益。第三,中华民族追求的是天下民众的公利。与西方个人利己主义不同,中华民族在面对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国家利益发生冲突时,会舍弃个人私利。“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中华民族始终把国家、民族的利益摆在首位。
中华民族独特的义利观作为是一种道德准则和行为规范,被共产党人传承、延续。在国内建设中,中国共产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人民利益和幸福而努力;在国际交往中,中国主张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开展合作,在谋取本国发展的同时尊重其他国家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构建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礼记·大学》)治理国家不仅要使民众富裕,更要百姓知荣辱、讲仁义。国际交往中更要坚持中华民族义利观,增进国际社会认可,通过经济贸易往来和基础设施建设,促进多方面合作、多层次发展,共建繁荣美好世界。
(四)天人合一的自然观
“天人合一”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终极判断。老子主张:“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德经》),将道、天、地、人看作是一个整体,反对人强力干预、破坏自然界,强调天人合一的境界;儒家也讲天人合一,主张天是道德原则的本原,人心中先验具有道德原则,人与天根本上是一体的。程颢提出:“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这就是说对“仁者”而言,天地万物都是与其性命相联,浑然一体的。西方传统文化中把人与自然的关系看作主体与客体之分,将人类力量展现在征服环境,支配自然的程度上。这种思维范式只会导致:人试图征服自然→人与自然相冲突→自然报复人类→人类更新技术再次试图征服自然的恶性循环。天人合一是指人与大自然和谐统一、和平共处,而非主体与客体的分裂,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我国经济快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人民对生态环境也提出新需求。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把生态文明建设纳入到“五位一体”总体布局,提出“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重大论断;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坚持和完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中国高度重视生态环境保护,树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重要理念,秉持天人合一的自然观,倡导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时至今日,各国仍面临气候变暖、臭氧层破坏、生物多样性减少等严峻挑战。人类只有一个地球,任何国家都无法置身于生态危机之外。解决全球性生态问题,建设全球生态文明,需要各国齐心协力,需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同建设美丽世界。在国际上,中国签署和遵守《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和《京都议定书》,保护生态环境、履行大国责任;在国内,中国发布《中国应对气候变化国家方案》等方案,主动推动产业结构调整,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发展低碳清洁能源。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杀鸡取卵、竭泽而渔的发展方式早已不适应当代社会发展的需要,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顺应自然、保护生态的绿色发展才更有利于人类自身。面对生态环境的挑战,世界各国应携手同行,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共同建设一个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