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鼻子冻红了

耿 立

冬至一来，寒风、大雪就是季节的标配。在没有暖气的时代，那叫天寒地冻。萧红的《呼兰河传》开篇写过那年月的冬天，大地都冻裂了，人的眼睛挂了霜，帽子上挂了霜，胡子上有冰溜子。

我记忆里的童年，发生过一件令我印象深刻的事：夜里大雪，天明开门，门却打不开，大雪把门封住了。

我最早记住的一首写雪的诗，是唐朝张打油《咏雪》的那四句：

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这是一幅冬天雪景图。下雪了，江面朦胧一片，处处是雪。只有井口还没被雪盖住，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狗也像整了容，黄狗变成了白狗。白狗呢？一个“肿”字写出了白狗身上落满了雪、胖乎乎的模样。

这首诗幽默风趣，有画面感；色彩鲜明，黑窟窿、黄狗、白狗和雪组合形成了一幅水墨画；最妙的是“肿”这个动词，把整首诗一下子写活了。

前面说的是古诗。那么现代的儿童诗，如何把冬天写好呢？我们看一下耿立写的《冬至二首》：

1

怎样才能证明冬至来了

雪说，我把夜下白

下得天白地白

风说，我可以把村庄吹起来

奶奶说，冬至来了

我用八斤重的棉花做成的棉袄

把冬至裹起来

2

冬至来了

辣椒的鼻子冻红了

我看见

无数的刺猬

在红薯窖里

互相抱着取暖

它们的针

怎么就变得如此柔软？

奶奶说，冬天使石头变硬

使心变软

第一首，就像做证明题。如何能证明冬至来了呢？雪先发言，黑夜本来是黑的，“我”把夜下白。冬天的风大，那风到底有多大呢？风说，它能把村庄吹起来，可见风的狂、猛。冬至来了，怎么办？慈祥的奶奶用厚厚的棉花，做了一件八斤重的大棉袄。这首小诗，运用了很多修辞手法，雪会说话，风会说话，而冬至呢，就像一个浑身散发冷气的淘气包，奶奶把它用厚厚的棉袄包裹起来，像包裹自己的小孙子。

第二首，更有意思。辣椒本来就是红的，辣椒的模样就像人的红鼻子。但作者说，辣椒的红鼻子是冬天冻红的。接着，我们看，冬天一来，那些刺猬就躲在地下的红薯窖里冬眠。它们冬眠的方式是抱团取暖，但刺猬身上是有针的呀。因为外面太冷了，它们很团结，不再互相用刺来对付同伴，大家的刺好像变柔软了。奶奶说得有道理，那是刺猬的心变软了。这变软的心就是慈悲，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