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色彩语汇系统探究

李佳威 萧沁

中南大学建筑与艺术学院

色彩语汇系统是研究色彩语言中所有词和固定短语之间的组合构成规则和意义传达功能的系统。从符号学的角度而言，语言是一种表达观念的符号系统[1]。色彩语汇也是由大大小小不同层级的色彩符号所组成。不同层级的色彩符号即语汇单位都有着自己的基本结构，正是通过色彩语汇的构词方式和词义表达的变化，才使得色彩语言具有多样化的表现力和感召力。

图1 色彩语汇（来源：作者自制）

一、色相语汇：色彩中的关键词

色相作为色彩语汇的关键词，反映色彩所能呈现的本质面貌。“语素是语言中最小的有意义的单位，也是最小的语法单位”。[2]色相作为色彩语汇中最小的词汇单位--即语素，决定着色彩语言系统的构词的基本结构。色相语汇由原色构词法和间色构词法构成。

（一）原色构词法

原色词汇是由未经掺和的红、黄、蓝三种原色所构成的基础词汇。色彩的物理光刺激对人的生理发生直接影响，不同色相光的波长会给人视觉不同的感受。原色词汇最明亮、最鲜明的词性特征，在给人强烈视觉冲击的同时，也给人带来不同的心理感受。比如：在红色的环境中，人的脉搏会加快、血压会升高，情绪兴奋冲动，因而红色语汇常表现为积极、欢乐和吉祥的色彩语义。而在蓝色的环境中，脉搏会减缓、情绪会沉静，在设计话语中作为静谧、信仰和超越的词汇表达。波长最长的黄色，以亮光的力量显示出物质的最高纯化，赋予了黄色语汇“智慧”、“真理”的语义。

（二）间色构词法

间色词汇是指由两种原色调和所形成的橙、绿、紫的基础词汇，或以两种以上的原色词汇相互搭配的方式而存在。原色调和所产生的间色词汇，一方面，逐渐丧失原色词义的特征和性质。另一方面，又使得间色词汇在词义构成中得以吸纳原色的词义表达，而具有双重词义的特性，具有柔性、复合的特点。

间色词汇在保留原色词汇强烈视觉冲击的同时，更适合表达多重视觉语义和人文性。这种特性往往适用于品牌理念和品牌价值的建立。一个优秀的品牌设计色彩，既需要具备简洁、醒目的视觉特点和高度的识别性，也需要给人以深刻的视觉印象和人文记忆。如图2，2020 年东京奥运会动态标志，经调和的蔚蓝色相对于蓝色原色词汇，在保留高度的识别性和记忆性的同时，传递出更多的内敛和多元包容的精神话语。

图2 2020 东京奥运会图标（来源：网络）

二、明度语汇：色彩的程度词

色彩的程度语汇，从语法学上解释，是对一个形容词或者副词在程度上加以限定或修饰的副词。[3]明度语汇是指某一色彩在黑白之间的明暗变化所构成的一系列可以表示程度变化的词汇，也包括原色语汇之间的明度差异。因而，明度语汇在话语传达中起着关键的限定修饰作用。

（一）调性构词法

调性是由色彩的明暗反差程度所形成的色彩基调构成，包括色调、明暗和反差。调性构词是按照颜色的深浅调性建立程度参考值，即词的程度变化是由同一纯度的颜色向黑白两级的增减变化而划分出来的。以奥斯特瓦多色立体为依据，可将最黑到最白的级差划分为0-10 的等级，将白色定为10，将黑色定为0，共11 个在视觉上等距离的等级。根据色彩在明度轴上的不同等级，调性可划分为高调、中调和低调三大结构类型：较明亮的7-9 级称为高调结构；4-6 级称为中间调结构；1-3 级是最暗的部分称之为低调结构。[4]高、中、低的调性结构，对应着话语传达中情感上程度上的高低、强弱、轻重等变化。如图3 所示，高调给人柔软、明快的感觉，中调给人稳重、内敛的感受，低调给人沉重、迟缓的心理体验。

图3 2020 金风车国际插画家大赛获奖作品（作者自制）

调性的存在，赋予每一种基础色彩词汇更为细腻的视觉语义。白色增加会提高色彩的明度，趋于高调的调性统一。黑色的加强会降低色彩的明度，趋于低调的深沉语境。

（二）程度构词法

程度构词是指某一色彩系列的对比程度。具体而言，在高调、中调和低调的调性中，部分地扩大或缩小对比幅度来调节对比程度，也包括色彩基础语汇自身的明度对比差异。程度语汇可以分为：强对比、中对比和弱对比三种类型。

通过某一点缀色的跨级选择来扩大或缩小对比幅度。还以奥斯特瓦多色立体为标准，7-9 的高调调性的对比幅度在4度以内，可以将某一色扩大到4-6 之间即为中对比，扩大到1-3之间即为强对比，低调调性的调节则反之，中调调性则是向两端拓展来调节对比幅度。对比幅度的变量都会使得词汇的从属结构发生改变，每增减一级都意味着程度的不同变化在词义上的程度变化。

强对比系列色彩的明度跨度大，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给人响亮直接的心理效应，多用来表现鲜明、突出的主题。中对比系列色彩的明度跨度适中，语义表达上给人带来一种内敛、质朴、丰富之感。弱对比具有双重属性：高调色系中的弱对比沉浸着一种含蓄、雅致、虚幻的意境，低调色系中的弱对比则会产生深沉、厚重，以及黑暗、忧郁的语义表达，适用于表达战争、恐怖、神秘、冒险一类的主题。

三、纯度词汇：色彩的复合词

（一）词性相悖——系列色构词

系列色语汇是指以纯度为基准所构成的一系列色彩词汇。既可发生在基准色（纯色）与黑白灰系列之间，也发生在原色与间色之间。具体可分为纯度的强对比、中对比和弱对比系列。强对比系列语汇有两种形式：一是，由三原色为基准色，由色相环中基准色与呈直线的160-200 之间的色彩对比所构成。当直线角度呈180°时，为互为补色关系。二是，高纯度的基准色与一系列的不同纯度的黑白灰系列的搭配所构成。以此类推，中对比系列和弱对比系列语汇。三原色的红黄蓝和三间色的橙绿紫构成三大主要的补色词汇。需要强调的是，基准色与斜对角160°和200°对应位置的两块颜色构成色彩的强对比关系，这种对比在视觉上会迫使两块非标准补色向标准补色方向产生位移，给人一种动荡、游离的色彩动态感。强对比词汇的典型的特点是互为补色的两个词汇，既相互排斥又相互补充，二者词性既呈现极大反差和悖离，又在相互对比中更加突出彼此的纯度个性。在红绿互补色的组合中，各自词性在对比中得以凸显、相辅相成。而蓝橙对比色系列词性往往表现出冷暖、空间和距离的差异。黄紫互补色则表达出光明与死亡，智慧与愚昧的互悖语义。

（二）词性复合——序列色构词

序列色指不同纯度两个系列色有秩序地进行语汇复合，可以形象地比喻成音乐中的和弦，高音、低音部与合唱的有机复合。纯度词汇的序列色组合变化可以为语义传达带来更为丰富的内涵和可能性。用于表达多层视觉语义，颇具深刻的审美意味。

序列色构词可以是高纯度的色序和低纯度的色序之间的复合，也可以是高纯度与高纯度色序，或是低纯度和低纯度之间色序的复合。既发生在纯度系列之中也发生在明度和色相序列之中。根据不同色序加入黑白灰的程度，可将纯度词汇的结构划分为三类：高纯度、中纯度和低纯度词汇结构。高纯度序列往往用作张扬、崇高的语汇表达，中纯度结构则作为内敛、温和的语汇表达。低纯度结构则既可以表达梦幻、舒缓、含蓄的语义，也可以表达深沉、抑郁的语汇表达。高纯度的色彩降低纯度，就会渐进性地产生一种缺乏真理、怀疑、不信任的语义。就智慧与高尚的黄色而言，加入黑色使纯度降低，就会走向黯淡、嫉妒、背叛和虚伪的反面。

综上所述，以色相为基本的语素构成色彩词汇的关键词，以明度变化为基础地构建起色彩语汇的程度词，以纯度变化构建色彩语言的复合词，三者构成一个多元组合、多种变化、多重语义的色彩语汇系统。通过语言学的梳理，厘清色彩要素之间的色彩语汇系统构成法则，将有助于理解与掌握色彩语义生成规律及编码与解码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