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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NA在腹主动脉瘤中的研究进展

2021-11-29吴亮霖杨丹郑月宏

中华老年多器官疾病杂志 2021年12期
关键词:表型诱导通路

吴亮霖,杨丹,郑月宏*

(1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院血管外科,北京 100730;2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药用植物研究所生物信息中心,北京 100193)

主动脉瘤是指主动脉永久性、局限性的扩张,通常超过正常血管直径的50%[1]。腹主动脉瘤(abdominal aortic aneurysm, AAA)是最常见的主动脉瘤疾病,多发生于肾动脉以下,接近腹主动脉分叉处,危险因素包括年龄(老年)、性别(男性)、吸烟、动脉粥样硬化、肥胖、高血压等[2]。AAA起病隐匿,多无明显临床症状,诊断不及时,一旦破裂可产生致命后果,严重危害老年人生命健康。AAA分子生理机制复杂,相关病理过程包括:血管平滑肌细胞(vascular smooth muscle cells, VSMCs)的增殖、凋亡及表型转变,细胞外基质(extracellular matrix, ECM)降解及蛋白水解酶作用、炎症免疫微环境的改变、多种信号通路的激活等。

miRNA是长度约为21~25个核苷酸的非编码单链RNA,可与靶mRNA的3′非翻译区结合,抑制转录后翻译,发挥基因表达调控作用[3]。既往研究表明,miRNA与AAA的发展关系密切。当前,仍无有效药物可阻止主动脉瘤生长及破裂,开放及腔内修复手术依旧是唯一有效的治疗方法。对miRNA这一新兴生物标志物的深入研究,有利于探索潜在治疗靶点,为降低主动脉瘤疾病的致死率提供思路。本文主要就VSMCs、ECM、炎症免疫微环境及相关信号通路的调控,论述近年来miRNA在AAA中的研究进展。

1 miRNA对VSMCs的生物学调控

血管平滑肌细胞是主动脉壁中膜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很强的可塑性。其结构和功能改变,将破坏血管壁完整性,导致动脉瘤发生与进展[2]。

1.1 miRNA与VSMCs的增殖、迁移、凋亡

VSMCs可通过迁移应对各种外界刺激,大量内膜VSMCs的存在被认为是VSMCs迁移参与血管疾病进展的重要证据。此外,VSMCs减少也是动脉瘤疾病的突出病理特征。VSMCs凋亡可降低弹性蛋白的水平,不利于管壁结缔组织的修复,导致主动脉壁的扩张,最终引起腹主动脉壁弹性的改变及重塑,对于AAA的进展具有促进作用。因此,抑制VSMCs的凋亡被认为是AAA治疗的理想终点。

研究表明,miR-7可被活化的CDR1as下调,进而上调CKAP4,激活PI3K/AKT通路,并影响DKK1的功能,促进VSMCs的增殖,抑制VSMCs的凋亡[4]。值得注意的是,众多试验指出,lncRNA可通过与miRNA结合,参与疾病的发生发展。miR-21已被证明在VSMCs增殖和凋亡的调控中处于中心地位。lncRNA PTENP1通过竞争性结合miR-21,促进VSMCs中的PTEN表达。增强的PTEN进一步抑制Akt信号水平,并降低细胞周期蛋白D1和E的表达水平,最终抑制VSMCs的增殖并促进其凋亡,加剧动脉瘤的形成[5]。而另一项研究表明,lncRNA GAS5也可通过结合miR-21,解除PTEN活性抑制,抑制Akt的磷酸化和活化,抑制VSMCs的增殖,促进凋亡[6]。

1.2 miRNA与VSMCs的表型转换

VSMCs主要有收缩(分化)型及合成(去分化)型两种表型,处于收缩型的VSMCs具有极低的增殖、迁移率,且极少合成细胞外基质,合成型VSMCs则相反。应对外界环境刺激时,VSMCs可利用表型转换,维持血管壁结构及重塑,故这种表型转变也被认为是血管疾病进展的重要促进因素。

在一项血管紧张素Ⅱ(angiotensinⅡ,AngⅡ )诱导的ApoE-/-小鼠AAA模型中,miR-126-5p被证实具有抗AAA作用,miR-126-5p直接靶向抑制VEPH1在SMCs中的表达,促进收缩型VSMCs的转换,通过保持血管稳态,限制AAA的扩张[7]。研究表明,Uhrf1可通过促进VSMCs增殖和去分化,调控VSMC表型,而miR-145的过表达则可起到抑制PDGF诱导的Uhrf1表达的作用[8]。此外,对Gene Expression Omnibus数据库的3个微阵列数据集进行生物信息学分析发现,在AAA、TAA、ICA中高度保守的miR-26b-5p,可能通过TGF-β/Smad4信号通路,调控缺氧诱导的VSMCs表型转换,有助于今后的临床应用[9]。

2 miRNA对ECM降解及蛋白水解酶的调控

VSMCs分泌ECM,包埋其中,一同构成血管壁中膜层。研究表明,AAA的发生与炎症引发的基质降解密切相关。ECM的破坏,导致动脉壁稳定性丧失,是主动脉瘤的重要病理特征之一。miR-29家族已被证实具有抑制ECM成分表达、阻止器官纤维化的能力。PGE2可通过减少miR-29b的表达,引起ELN纤维的破坏,加速ECM降解[10]。miR-126a-5p可通过降低ADAMTS-4表达,减少弹性碎片产生和ECM降解,显著改善AngⅡ诱导的AAA小鼠存活以及降低动脉扩张,抑制AAA形成[11]。

基质金属蛋白酶(matrix metalloproteinases, MMPs)是促进ECM降解及重塑的蛋白酶家族,在维持结缔组织稳态中发挥重要作用,MMPs所诱导的胶原降解被认为是动脉瘤破裂前的最终事件。其中,MMP-2、MMP-9因其降解弹性蛋白和胶原的能力被广泛研究。而TIMPs作为MMPs抑制剂,通过抑制ECM和炎症相关蛋白水解活性,对AAA的进展起保护作用。Chan等[12]的研究显示,miR-516a-5p可下调人VSMCs中MTHFR的表达,引起MMP-2上调和TIMP-1下调,促进同型半胱氨酸代谢紊乱以及弹性蛋白的降解,促进AAA形成。此外,他们还发现miR-205通过对翻译抑制的调节,使LRP1蛋白质表达下调,可阻碍细胞外周MMP-9的清除,导致过量的MMP-9留存于ECM,促进AAA形成[13]。

3 miRNA对炎症免疫微环境的调控作用

AAA是以各种细胞因子及MMPs过表达为特征的慢性炎症性疾病。H19通过内源竞争RNA机制,可缓解let-7a对IL-6转录的抑制效应,增强血管促炎因子IL-6、MCP-1及巨噬细胞浸润,调节动脉瘤形成[14]。此外,ADAM9通过诱导炎症因子表达和巨噬细胞侵袭浸润,破坏动脉壁,miR-126可负向调节ADAM9的表达,并抑制炎性细胞因子的产生[15]。

免疫细胞也被证实广泛参与AAA形成,主要包括单核细胞、巨噬细胞、T细胞、B细胞等,而巨噬细胞发挥的作用最受关注。巨噬细胞是炎症及免疫反应中的重要细胞,可作为AAA恶化的媒介。巨噬细胞分泌MMPs,参与动脉壁中ECM降解、炎症及组织愈合修复过程。而巨噬细胞在M1(促炎)与M2(抗炎)状态之间的平衡,对于组织稳态也有重要意义。增强M1向M2表型转变,降低M1/M2比率可作为针对AAA的潜在治疗方案。对巨噬细胞的研究显示,miR-144-5p可通过靶向TLR2和OLR1,下调其表达,抑制M1型巨噬细胞的极化,限制动脉瘤形成[16]。Zhang等[10]发现,miR-155增强了巨噬细胞中MMPs及一系列细胞因子(TNFα、IL-6和IL-1β)的表达,导致巨噬细胞浸润,抑制miR-155可通过调节巨噬细胞,缓解炎症反应及基质蛋白水解,阻止AAA破裂。

4 miRNA对信号通路的活化调控

4.1 PI3K-Akt信号通路

PI3K/AKT信号通路广泛分布于各类细胞中,参与细胞生长、增殖、分化等信号转导,是促增殖及抗凋亡通路的主要组成部分。激活在AAA中的CDR1as,可下调miR-7,上调CKAP4,由于CKAP4与PI3K可在CKAP4富脯氨酸区形成复合体,加速磷脂酰肌醇-3,4,5-三磷酸盐的生成,激活Akt通路,促进VSMCs的增殖,阻止AAA的进展[4]。PTEN可负向调节PI3K/Akt/mTOR信号通路已为人所知,激活的PI3K/Akt/mTOR信号通路参与VSMCs的各项功能调节,包括细胞迁移、增殖、凋亡等。miR-26a过表达,通过激活PTEN/AKT/mTOR通路,保护VSMCs抗H2O2诱发的ROS积聚及损伤,发挥抗凋亡作用[17]。

4.2 JAK/STAT信号通路

JAK/STAT3信号通路一直被人们认为是调节AAA进展中血管炎症的重要通路。有研究表明,STAT3的抑制剂能降低AngⅡ诱导的AAA的发生率,并降低MMPs的活动及巨噬细胞M1/M2的比值。在针对lncRNA SNH16对AAA的研究中,有学者发现,SNHG16可通过miR-106b-5p/STAT3反馈环路,对STAT3产生抑制,促进VSMCs凋亡,抑制VSMCs增殖,最终刺激AAA形成[18]。此外,STAT3还可诱导lncRNA NEAT1的上调,与miR-4688结合,保护TULP3不被降解,促进AAA形成,可为后续的相关研究提供思路[19]。

4.3 TGF-β/SMAD信号通路

TGF-β信号与miRNA的相互作用,存在于许多心血管疾病的病理过程中。研究发现,TGF-β主要通过两种机制和miRNA发生交互作用:(1)TGF-β的信号转导后,R-Smad/Co-Smad复合体可被转移至核内,与基因编码miRNA的SBE(Smad binding element)结合,调节miRNA的转录;(2)R-Smad可直接识别、结合pri-miRNA中包含的SBE样序列,调节miRNA的生物合成。近来有数据表明,TGF-β对维持动脉壁的完整性有重要意义,提示其可能通过Smad途径参与miRNA成熟过程的调节,影响动脉炎症细胞的浸润、减少ECM降解、保证动脉中膜VSMCs的生存及促进ECM形成,对AAA的进展发挥保护作用。研究证实miR-195上调,可通过靶向Smad3,参与TGF-β信号通路,抑制VSMCs增殖,发挥miR-195促AAA形成的作用[20]。miR-129-5p在VSMCs中抑制细胞增殖,诱发凋亡并调节Wnt5a信号通路。研究表明Wnt5a被鼠主动脉VSMCs中的TGF-β/Smad3诱导,并促进其增殖,提示miR-129-5p可能参与TGF-β信号通路调控[21]。生物信息学研究发现,miR-26b-5p通过调节TGF-β/Smad4信号通路,调节缺氧诱导的VSMCs表型转换[9]。因而mi-RNA调控TGF-β信号通路,可能成为今后潜在的治疗靶点。

4.4 其他信号通路

NF-κB p65信号通路在调节炎症免疫反应中具有重要作用,异常激活可促进炎症因子及MMPs的表达增加,诱导动脉瘤生成。研究表明,miR-195显著上调TNF-α表达及激活NF-κB,使IL-1β、IL-6及MMP-2、MMP-9的表达均增加[22]。

MAPK信号通路对于调节各类细胞外刺激的应对非常必要。MAPK家族中主要包含3类激酶:JNK1/2/3、ERK-1/2和p38α/β/γ/δ,它们可通过调控MMPs的合成分泌、ECM的生物合成和组织修复等途径,影响AAA的进展。一项生物信息学研究发现,miR-350可负向调节NTF3表达,通过对p38和JNK蛋白合成的翻译后抑制,参与MAPK信号通路相关的炎症及凋亡进程[23],可作为今后的研究方向。

5 其他机制

氧化应激是AAA发生发展的重要病理特征,VSMCs的氧化损伤可极大地影响其合成弹性蛋白和胶原的能力,导致动脉壁的破坏并最终破裂[17]。miR-145和miR-194都被证实参与氧化应激的调控,影响VSMCs的增殖和凋亡[24,25]。

内皮细胞的血管再生也被报道可促进AAA的发生和发展。研究发现,下调miR-222-3p可通过靶向ADIPOR-1诱导的AMKP激活,促进内皮祖细胞的迁移、侵袭、募集,有利于AAA的修复[26]。

6 结 语

AAA的进展是一个复杂、动态的过程,涉及VSMCs增殖凋亡及表型转变、ECM降解、炎症免疫微环境等方面。miRNA是内源性单链非编码RNA,通过促进mRNA降解或抑制mRNA翻译,参与调控AAA进展。

当下,关于miRNA在AAA发病机制中的作用研究,仍存在很大的探索空间。针对miRNA的研究,大多局限于动物模型,缺少相应的临床试验支持。对于氧化应激、血管内皮细胞功能紊乱等AAA病理生理环节的研究仍较少。生物信息学方法在miRNA对AAA的调控机制研究中已得到越来越多运用,但其具体作用仍有待后续验证。考虑到miRNA可同时作用于多种组织及细胞中的多个基因的分子特性,通过靶向呈递途径,利用腔内植入药物洗脱支架、球囊,或设计基于miRNA的靶向药物,可避免潜在的脱靶效应,也许能成为未来AAA的治疗方向。

如今人们仍未发现针对AAA的有效治疗措施,对miRNA参与调控AAA进展的机制研究,有助于疾病早期诊断及预后判断,为AAA的靶向治疗提供了新的研究方向,因而深入探索miRNA与AAA的调控关系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及发展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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