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有异同，各尽其妙——以《念奴娇· 赤壁怀古》与《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为例

周天元

（长春师范大学，吉林 长春 130032）

作为宋词的经典篇目，《念奴娇· 赤壁怀古》与《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分别出自苏轼与辛弃疾之手。两首宋词气势恢宏，均属于豪放派的代表作［1］。两首词均采用借古抒怀的表现手法。但仔细品读仍旧发现两首词的差异性，《念奴娇· 赤壁怀古》中词人将个人的政治遭遇与自然环境紧密结合，从而展现出面对人生挫折后的达观情怀，这首词具有凄楚和乐观的情感多重性：［2］；而《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中，词人融合了个人经历与家国命运，表达自身忧国忧民的情怀，故而在豪放情感中凸显出激愤与悲壮的情感［3］。为此，在两首诗歌的阅读赏析中，需要做好对比阅读分析，同中求异，从而激活思维，深化理解，提升古诗鉴赏能力和艺术品位。

一、创作背景比较

在对我国传统诗词进行赏析品读时，需要做到知人论世，结合词人的经历品读情感。以《念奴娇· 赤壁怀古》与《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为例，两首词均借古抒怀，凸显出自身的情感。为此，两首诗歌的差异性与词人的人生经历与遭遇相关。

以对《念奴娇· 赤壁怀古》一词的分析为例。该词由苏轼于元丰五年创作，当时苏轼由于“乌台诗案”被贬黄州已经两年。年近半百的苏轼仕途失意，经历了人生的起起伏伏。为排遣自己内心的忧愁，寻求超脱，苏轼在被贬期间登山临水、凭吊历史古迹［4］。

在元丰五年，苏轼与友人一起泛舟游览黄州城外赤壁矶，苏轼看到江面的壮丽的江山风景，顿时百感交集，感慨万千，挥笔写下了《念奴娇· 赤壁怀古》一词。该作品中词人在上阙追忆三国周瑜的丰功伟绩，下阙则抒怀了自身对于时光流逝、壮志未酬的感慨。而辛弃疾的《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则创作于宋宁宗开禧元年。这一年词人已经六十六岁。这一年，为抗击金人入主中原，词人积极筹备军事进攻事宜，另一方面在政治上多次提出自己的建议，但都未被统治阶级认可，并由此遭受到主流政权的疑忌以及排挤，词人的雄图大志再一次落空。在这样的背景下，词人来到京口北固亭，并登高望远怀古忆昔［5］，抒发自己的感慨。在此氛围下，词人感慨万千，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于是写下了这篇传唱千古的不朽杰作。

通过对比《念奴娇· 赤壁怀古》与《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两首词的创作背景可以得知：苏轼与辛弃疾在创作时均属于仕途不如意，报国无门的情况。当两位词人登高望远时，会追忆江山胜景、历史遗迹，并感念先人的丰功伟绩［6］。在此背景下，词人思潮腾涌，想要借怀古抒发内心的深沉感慨和抱负志向。

二、思想内容比较

通过对《念奴娇· 赤壁怀古》的内容品鉴分析可以得知：词的上阙着重歌颂了赤壁，作者着更多的笔墨于景色，并由此引发词人对于周瑜的怀念。上阙仅仅三句，不仅从正面展现出大江东去的壮丽景象，也由此概括了与此相关的千古英雄人物形象，从而表达自身对于英雄人物的仰慕之情。从手法上看，上阙的写景为下阙作者追忆英雄人物渲染氛围，做好铺垫。

下阙的内容核心在于写人抒情。词人以“遥想”与上阙关联，从而刻画了周瑜雄姿英发、举止文雅、胸有成竹、指挥若定、足智多谋的儒将形象，进而凸显词人对于英雄人物的赞美之情。在下阙写作手法上，词人运用了对比手法，将周瑜的年轻有为与自身的年老无为对比［7］。最后，词人在词中以“故国神游”“人生如梦”收笔，从而由历史回转到现实，表达自身怀才不遇的感慨，但词人的行为态度表现出豪放旷达性格。

而《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一词的内容则更多地展现出作者的悲凉、怅惘、爱国之心。诗词的上阙通过描绘词人对孙权、刘裕的追忆，表达自身北伐抗金的决心。诗词以“千古江山”作为开端，不仅仅凸显出对于孙权的缅怀，更多地凸显出词人对山河沧桑、人世变迁的感慨，进而展现出词人的宽广胸襟与英雄气魄。此外，诗词中“斜阳草树”六句，则在追忆刘裕的同时，流露出词人杀敌报国的决心。

诗词的下阙则引用刘义隆北伐大败的典故，告诫当权者需要以史为鉴，不可轻易举兵北伐，该词内容凸显出词人对国事的深切担忧。下阙内容笔锋一转，从怀古转入忆昔，回归现实的同时展现出词人收复中原的信念。最后，词人以廉颇自喻，表达了自身强烈的为国杀敌愿望以及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愤之情。

通过对两首词的思想内容对比分析可以得知：苏轼的《念奴娇· 赤壁怀古》更多借壮丽的大江风景，将自身的情感凸显出来，表达了自己渴望建功立业但壮志难酬的感叹。而辛弃疾的《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则通过用典的表现手法，展现自身对于历史人物的歌颂，从而表达对于南宋朝廷苟且偷安的讽刺谴责，抒发自己怀才不遇、报国无路的愤懑之情［8］。

三、艺术特色比较

苏轼的《念奴娇· 赤壁怀古》与辛弃疾的《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在表现手法来看，都采用了借景抒情的手法，并怀古伤今，展现自身的政治抱负。但两首词在艺术特色方面仍具有较强的差异性。

在艺术风格上，苏轼的《念奴娇· 赤壁怀古》彰显出旷达豪迈、超逸洒脱的情感，诗词的语言则较为生动有力，感情则是豪放与清旷兼有。而辛弃疾的《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则凸显出沉郁顿挫、悲壮苍凉的情感，诗词的语言则精炼深刻，在凸显出豪放的同时，展现出一些悲壮。

而在诗词的表现手法上，苏轼的《念奴娇· 赤壁怀古》通过描绘赤壁的壮丽景色，展现出了周瑜等历史人物的豪迈，表达词人的壮志豪情。而词人在写作上则实现了写人、写景、咏史、抒情紧密结合，从而实现寓情于景，字里行间透露出自身对于英雄人物的缅怀追忆，并由此表达自身对自然山水的喜爱，凸显自身建功立业的追求。而辛弃疾《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则实现写景、叙事、议论、抒情等表达方式的融合，词人从现实政治角度入手，借传统的历史典故斥责苟且偷安的当权者，抒发自己壮志难酬的愤懑之情，诗词中字字展现出作者的忧国忧民情怀，映射出爱国主义的思想光辉。

苏轼的《念奴娇· 赤壁怀古》在书写中，词人运用了烘托、对比等多种手法，从而实现虚实结合，在歌咏赤壁的壮丽景色同时，为下阙历史人物的追忆做了烘托铺垫。例如，苏轼描写小乔出嫁情形，主要目的在于衬托周瑜英姿雄才，而对周瑜雄姿英发的描写则为了与苏轼的早生华发对比，表达自己年老无为、壮志未酬的情感。

《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多处采用用典的写作手法。该手法的运用实现了诗词思想意蕴的丰富，从而寄托词人深沉复杂的思想情感。诗词中孙权典故的运用，表达自己收复失地的心愿，而“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则是借助刘裕身居陋室的典故，展现出词人抗金的主张。“元嘉草草，封狼居胥”一句则是借霍去病北征匈奴，封狼居胥山的典故，讽刺当权者不作为。而“元嘉北伐”失利的运用则影射南宋“隆兴北伐”。最后一句，词人借助廉颇的典故展现出自己空有报效国家的愿望，却不被重用的惆闷之情。

总而言之，苏轼的《念奴娇· 赤壁怀古》与辛弃疾的《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虽同为豪放派的诗歌，但是两首词仍旧是同中有异，异中有同，有着不一样的情怀。为此，在两首诗歌的学习对比中，需要用心品味，并对情感进行推敲琢磨，从而感受艺术魅力，丰富自己的文化底蕴，提高自己的语文素养。

四、感情比较

苏轼在《念奴娇· 赤壁怀古》中以“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进行结尾，并由此凸显出苏轼的豪迈旷达心境。苏轼在这一时期虽然处于政治低谷期，但其仍旧勘破人生，借助自嘲的方式展现出自身的洒脱大度。事实上，词人以借酒以酹江月的方式凸显自身的超脱世俗，全词并未展现出词人的沉沦与忧愁。

而辛弃疾则以“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一句作为《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的收尾之句。该句表现出词人的拳拳报国之心，并表现出自身的不甘，热心报国之志终不能捐弃放下。

五、结束语

宋词作为我国的一种艺术表现形式，尽管在风格上相似，但由于词人人生经历的差异性，故而导致词曲的情感、表现手法存在不同。本文着重分析了苏轼、辛弃疾的作品。在展现出两位词人的才情之外，分析了《念奴娇· 赤壁怀古》与《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在情感、艺术手法、创作背景以及思想内容上的差异性。笔者认为，随着对于两首诗歌的分析深入，可以为宋词的对比赏析提供借鉴，以实现文学素养的进一步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