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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扶贫、扶贫特征与债务资本成本

2021-11-27杨亚西邹哲李欣

中国经贸导刊 2021年29期

杨亚西 邹哲 李欣

摘 要:以我国2016—2019年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实证分析企业扶贫对债务资本成本的影响,并进一步探究扶贫持续性和扶贫类型对上述关系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企业扶贫能降低债务资本成本,且扶贫力度越大,作用越显著;扶贫持续性能增强二者的负相关关系;相对于非产业扶贫,产业扶贫对债务资本成本的降低效用更明显。

关键词:企业扶贫 扶贫特征 债务资本成本

一、引言

企业的发展离不开资金的支持,但内部融资往往难以支撑绝大多数企业的日常经营活动和持续发展。因此,外部融资对企业而言至关重要。但股票融资在我国的资本市场中还不够完善和成熟,而债务融资具有税盾效应并能发挥财务杠杆效用[1][2],故以银行贷款为主的债务融资成为我国企业融资的首选。目前,国内外学者对债务资本成本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大量研究,其中,关于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对债务资本成本影响的研究成果较丰富。大多数研究成果证实了企业履行并披露社会责任可以有效地降低债务资本成本(孙宏志,2018;Manyu等,2019;Xinkuo和Jingsi,2020;Jannik,2020;Kurt A等,2020)。那么,扶贫作为我国企业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期间履行社会责任的一种新型且重要的形式,对债务资本成本是否也存在这样一种负向影响?

目前关于企业扶贫与债务融资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企业扶贫与债务融资约束的关系。学者们通过实证分析得出一致结论:企业参与扶贫活动能缓解自身的债务融资约束。相比国有企业,参与扶贫对非国有企业融资约束的缓解效应更加显著(陈岱川,2019;王帆等,2020),且该效应仅源于精准扶贫。但国有企业融资约束的缓解效应则主要源自政治关联(王善平和王娟萍,2020)。参与产业发展脱贫,特别是以银企合作形式参与其中的企业比以其他形式参与扶贫的企业受到的债务约束更少(邓博夫等,2020)。另外,林雅梅等(2019)研究发现,企业扶贫能够提高自身的债务融资水平,且扶贫力度越大,债务融资能力越强。但关于企业扶贫对债务资本成本影响的研究尚属空白。鉴于此,本文基于政治信息关联关系机制、声誉关系理论、信号信息机制传递理论、信息不对称机制理论等,以2016—2019年A股上市公司作为样本,引用扶贫连续性作为调节因素的同时,以扶贫类型为条件进行分组,分析企业是否扶贫、扶贫持续性和扶贫类型等因素对债务资本的影响。

本文贡献如下:首先,基于中国独特的制度背景,细化了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方式,探索了企业扶贫对债务资本成本的影响,充实了企业社会责任和扶贫的研究文献。其次,研究成果聚焦特定扶贫特征对企业债务融资的影响,可为企业扶贫决策提供指导。最后,研究结论揭示了企业在脱贫攻坚中的巨大潜力,丰富了企业积极参与扶贫的经验证据,为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和助力乡村振兴提供了理解企业参与产业帮扶动机的新视角和企业层面的政策参考。

二、理论分析与假设提出

(一)企业扶贫对债务资本成本的影响

依据资源依赖理论,企业本身是一个开放体系,需要从外部环境中提取其所需的资源,故会对资源的供给者产生依赖。因此,企业的日常经营管理、生产、服务活动等持续健康地发展,必然离不开其利益相关者各种资源的投入。而从利益相关者理论的角度,企业的利益相关者不仅包括企业股东,还包括各级政府、债权人、客户等。在我国目前制度背景下,政府拥有直接分配企业持续生存发展所必需的各种关键资源的特殊行政权力,是企业最关键的利益相关者[3]。所以我国许多企业选择与政府建立密切联系,以获取其生存和发展所需的资源。扶贫作为国家和社会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无疑是企业与政府建立关系的最佳途径。通过参与扶贫,企业能更容易地与政府建立关系,赢得政府的青睐,建立政治网络,积累政治资本,甚至具备在政治上讨价还价的能力,在获得贷款和其他财政资源方面得到更多的政府支持[3]。同时,在政府和中央号召整个社会广泛参与扶贫、加大对扶贫开发资金的投放力度下,各类金融機构,尤其是国有控股银行的信贷资金分配向扶贫企业大力倾斜,在贷款条件、利率、额度等方面给予支持和优惠。扶贫企业的贷款渠道得以拓展,贷款门槛得以放低,贷款便利性得以增强,贷款利率得以下调,从而降低其债务融资的显性和隐性成本。

企业在获取外部资源的过程中,不仅需要关注与政府之间的联系,也需要注重保持良好的社会关系。企业参与扶贫可以帮助企业获得社会的赞赏和认可,树立良好的社会形象,进而提高企业声誉。声誉作为确保契约有效实施的重要机制,是度量企业是否值得信赖的重要圭臬,对建立和拓展企业的社会关系网发挥着首要作用。声誉能够增强承诺的力度,为证券发行企业披露信息的准确性提供某种保障从而增加投资者对企业的信任。债权人和投资者也可依据企业声誉推断信用评级的有效性。较高声誉企业的信用评级信息在市场上的认可度更高,也拥有更低的债务融资成本。除此之外,企业扶贫还可以发挥声誉保险功能,有效避免负面事件对企业的危害,在突发情况发生时产生更少的负面影响,强化其风险管理机制[4][5]。

我国存在信息不对称的市场现象:企业往往存在阻截与违约风险相关的负面信息流入市场的行为,因此外部利益相关者会要求更高的风险溢价,从而大大提高了企业外部融资的成本。但企业履行社会责任所带来的信号传递效应,可以有效地缓解信息不对称现象,然后降低企业的债务资本成本。扶贫作为新经济时期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一种重要途径和方式,参与扶贫可以提高企业知名度和社会影响力,吸引更多的社会关注和大量的媒体报道,且较多扶贫企业也会在其年报或者社会责任研究报告等公告中及时披露相关信息,这些都将增加企业的透明度,使企业的外部利益相关者对企业有更全面的了解,对[HJ1.8mm]未来现金流有更准确的预测。另外,参与扶贫的企业会给社会传递一种积极的信号,即企业财务状况良好。因为一般而言,只有现金流充裕、发展前景广阔的企业才会有多余的资金和精力参与扶贫。综上所述,企业参与扶贫具有良好的信号传递效应,能有效降低信息不对称程度,增强社会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的信任,降低债权人对企业进行信用评估的费用和代理成本,进而合理实现债务融资成本的减少。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设1和假设2。

H1:企业开展扶贫活动能够降低其债务资本成本。

H2:企业扶贫力度越大,其债务资本成本越低。

(二)扶贫行为的持续性对企业扶贫与债务资本成本关系的影响

企业扶贫对债务资本成本的影响是一种长期积累的过程,企业参与扶贫的次数越多,持续性越强,所积累的政府资本和声誉资本就越多,对债务资本成本的降低效应越显著。在国家大力号召企业扶贫的背景下,越来越多的企业加入扶贫行列,有的企业选择将扶贫列入自身长期的发展战略,但有的企业仅参与了一次扶贫活动,这种短期扶贫行为意味着这些企业的扶贫仅是流于形式,做表面文章,是在政府号召之下的运动式扶贫。相比之下,长期持续扶贫的企业要比短期扶贫的企业在履行扶贫社会责任方面更加持续、积极,在扶贫方面做出的贡献也更多,会给外界塑造社会责任感更强的良好形象和声誉。并且,企业在持续扶贫的过程中,将不断向社会传递积极信号,从而进一步强化这种良好的形象和声誉,获得更多的社会价值认同。同时,企业持续扶贫,能进一步加强企业与政府已建立的政治联系,还能因为帮助政府分担了更多的政治成本,得到政府更多的青睐和认可,从而获得更多的政治资源和政府的偏袒优惠。据此提出假设3:

H3:相对于非持续性扶贫,持续性扶贫企业降低债务资本成本的作用更显著。

(三)扶贫类型对企业扶贫与债务资本成本关系的影响

企业扶贫的类型可以分为产业发展脱贫、教育脱贫、健康及生态保护扶贫、兜底保障与社会扶贫、转移就业与易地搬迁脱贫以及其他项目扶贫(包括公共事业、基础设施建设、认购贫困地区农产品等)六大领域。其中产业扶贫作为扶贫的根本之策、长久之策,是政府大力倡导的扶贫类型。政府对参与产业扶贫的企业往往会给予更多的政策倾斜和资源支持。除此之外,产业扶贫兼具慈善和投资两方面的性质。其一,产业扶贫作为一种慈善活动,具有持续性扶贫济弱的作用;其二,作为一种投资活动,由于产业扶贫所需的投入资金较多,它比非产业扶贫以及慈善捐助向市场传递了更多有关企业未来现金流的信息,增强企业业绩的可预测性,降低信息不对称程度,从而降低债务资本成本。据此提出假设4:

H4:相对于非产业扶贫,产业扶贫降低债务资本成本的作用更显著。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与数据来源

本文以2016—2019年A股上市公司作为初始样本,从中剔除了金融行业、ST、ST*及其他相关变量存在缺失的上市公司样本,并对除企业是否扶贫外的其他连续变量按首尾各1%的标准对其进行缩尾处理,最终得到447个有效样本,共计1341个样本观测值。企业扶贫信息依据CSMAR数据库手工整理,利息支出根据Wind数据库中财务报表数据手工处理,其他财务数据均源自CSMAR数据库。采用Stata16计量分析软件进行回归分析。

(二)变量定义

①=1*GB3被解释变量。本文参考王建玲等(2016)对债务资本成本的衡量指标,以利息支出与年末负债总额的比值计量债务资本成本。②=2*GB3解释变量。本文借鉴王克稳等(2014)对慈善捐赠的研究,从是否扶贫以及扶贫力度两个方面对企业扶贫行为进行衡量。③=3*GB3控制变量。本文参考相关文献,将公司规模(Size)、公司年龄(Age)等指标作为控制变量并控制年度和行业所造成的影响。

(三)模型设计

为检验前述的假设,构建如下回归模型:

本文对假设H1、H2 和H3分别使用模型(1)、(2)和(3)进行回归分析。针对假设H4,将总样本分为产业扶贫和非产业扶贫两个子样本,再次使用模型(2)进行回归分析。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分析

從表2看出:①=1*GB3参加扶贫的企业占总样本量的89.3%,其中持续性扶贫的企业占比94.4%,产业扶贫占比59.5%,说明绝大多数样本企业都参与了扶贫且普遍开展持续性扶贫和产业扶贫;②=2*GB3扶贫力度的平均值为4.411,标准差为2.519,最大值为10.98,最小值为0,表明数据的离散程度偏高,企业间的扶贫力度差距较大且其平均值远远低于最大值,多数企业扶贫投入的资金适中,进行扶贫时较为谨慎;③=3*GB3DEBT均值和中位数相对接近,且数据分布较为合理,基本服从正态分布对称性的特点;④=4*GB3各控制变量之间的标准差分布说明样本公司的财务特征有着一定程度的差别,企业债务融资很可能会因此受到影响。

(二)回归分析

1.企业扶贫对债务资本成本的影响

从表3看,企业是否扶贫、扶贫力度与债务资本成本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企业扶贫能降低债务资本成本,且扶贫实施力度越大,其债务资本成本越低,由此假设1和2得到验证。

2.扶贫特征的影响

表4的回归结果显示,交互项lnPower*Sus系数显著为负,说明进行持续性扶贫会强化企业扶贫对债务资本成本的降低效应。产业扶贫企业的lnPower系数显著为负,非产业扶贫企业的lnPower系数为负,但结果不显著,这说明与相比非产业扶贫,产业扶贫对降低债务资本成本的作用更为显著。由此假设3、4得以验证。

(三)稳健性检验

负债的年末余额容易受到年初余额的影响,从而造成负债的年末余额无法正确地反映当期负债,这种情况很可能会导致本文回归结果的准确性产生偏误。因此,本文采用更换被解释变量债务资本成本定义的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重新将债务资本成本定义为利息支出除以年初与年末负债总额的平均值,并将这一衡量方法分别代入原有模型进行回归分析。所有稳健性检验的结果与原回归结果之间不存在显著差异,证实结论稳健。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研究结论如下:①企业扶贫能显著降低其债务资本成本,且实施扶贫的力度越大,其债务资本成本越低。②扶贫持续性能增强二者的负相关关系。③与非产业扶贫相比,产业扶贫对债务资本成本的降低效用更明显。

基于上述结论,本文提出如下建议:①企业应结合自身实际,积极参与扶贫,将扶贫与企业融资管理和发展战略融合,开展持续的产业帮扶,抓住乡村振兴机遇,重构或优化产业链,实现国家、社会和企业的多赢。②政府部门要进一步完善和优化激励企业开展帮扶的金融政策,促使其得到有效贯彻落实,形成企业扶贫—金融市场奖励的良性循环机制,促进资金优化配置,激发企业扶贫动力和意愿,进一步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助力乡村振兴。

参考文献:

[1]张敦力,李四海.社会信任、政治关系与民营企业银行贷款[J].会计研究,2012(8):17—24+96.

[2]李健,陈传明.企业家政治关联、所有制与企业债务期限结构——基于转型经济制度背景的实证研究[J].金融研

究,2013(3):157—169.

[3]李维安,王鹏程,徐业坤.慈善捐赠、政治关联与债务融资——民营企业与政府的资源交换行为[J].南开管理评

论,2015,18(01):4—14.

[4]张原,梁敏娜.社会责任自愿披露、媒体关注与股价崩盘风险[J].会计之友,2021(04):53—60.

[5]徐莉萍,邵宇青,张淑霞.企业社会责任、社会责任缺失与企业绩效[J].财会通讯,2020(13):83—88.

〔本文系重庆邮电大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全面小康后推进企业履行扶贫社会责任的长效机制研究”(项目编号:K2020-80);重庆邮电大学大学生科研训练计划“企业精准扶贫行为的可持续性研究”(项目编号:K2020-164)研究成果〕

〔杨亚西、邹哲(通讯作者)、李欣,重庆邮电大学经济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