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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理困境下女性身份焦虑的和解
——从罗洛梅存在主义视角看文学的慰藉

2021-11-27段媛薇

普洱学院学报 2021年1期
关键词:莫里斯凯蒂伦理

段媛薇

普洱学院 外国语学院,云南 普洱665000

一、女性身份焦虑

(一)伦理困境下的女性身份

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在其形而上学理论中提出:“存在之为存在,这个永远令人迷惑的问题,自古以来就被追问,今日还在追问,将来还会永远追问下去。”在所有存在的,会进行思考的生物中,人类最为关注存在之意义。其中,女性作为存在于社会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因为生理和心理上与男性的不同,其存在的价值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和理解。弗吉尼亚·伍尔夫在《妇女与小说》中写道“关于妇女,我们知之甚少”,“平凡的妇女的生活状态——她生了几个孩子、是否自己赚钱、有没有自己的房间、是否有人帮她带孩子、有没有请佣人、还需不需要分担家务”[1]。女性这个群体,虽然少有人关注其存在价值,但她们不断地从社会中的身份、地位以及生存空间中寻找自我的存在意义。随着1789年法国革命到来,妇女开始在全世界觉醒,《女权与女公民权宣言》的产生,女性对这种身份价值的追寻,即身份认同的过程,恰似囿于伦理困境中,不断寻求着突破。德国心理学家诺博尔·霍尔斯特在《何为道德》中谈到:伦理,除了普遍意义上的道德规范,还指的是对于生命个体存在意义所给予的价值体系和范畴[2]。

(二)罗洛梅存在主义视角下女性身份的诠释

罗洛梅是美国人本主义心理学家,罗洛梅的存在主义认为每个个体都有其生命的意义、价值,以及自身的潜能,自由意志做出的决定及其中的尊严和价值,即“存在”这一意义。而焦虑的根源就在于这一意义的不明确,模糊,“包括自我存在所认同的失落,也就是无意义感的威胁”。“这种威胁是针对人格‘核心’或‘本质’内的某个部分而来。我的自尊、我个人的经验、我的价值感……这个价值则被个人视为他存在的根本”[3]。“个人焦虑包括内在困惑、疏离、心理混乱,以及价值和行为标准的不确定。”因此,一个人在社会上存在的价值及其带来的尊严感是决定身份焦虑程度的重要衡量标准。女性,作为社会价值体系中相对较弱的一环,存在价值感上的弱势所带来的焦虑程度也是更为深重的。

二、从罗洛梅存在主义视角看文学给予女性身份焦虑的慰藉

阿兰德·波顿在“爱的重要性”中写道,“人类对自身价值的判断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不确定性——我们对自己的认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人对我们的看法”[5]。女性的传统社会身份处于从属、依附的地位,她们通常的社会价值来源于原生家庭的大家闺秀,之后嫁为人妇,相夫教子,这种社会价值形成了根深蒂固的伦理标准,困住了大部分的女性。按照社会伦理的标准,“女性被派定的归宿,同时也是牢笼,将它与世隔绝,蛰居于被动、驯服的无自我意识的状态”[6]。在这种伦理标准之下,女性想要在自身价值感上进行更深层次的探寻是极其艰难的。法国哲学家茱莉亚·克里斯蒂娃认为:“女性的成功往往需要以身份的分裂为代价,因为她们不得不在职业需求和家庭责任之间保持平衡”[7]。为此,本文将从三部小说的文本中分析,对文学作品是如何诠释女性处于不同时期的身份焦虑,并以此探讨文学作品能以何种方式给予女性身份焦虑一定的慰藉。

(一)《男孩和女孩》中少女时期女性身份焦虑及慰藉

艾丽丝·门罗的小说《男孩和女孩》是一篇非常典型的成长型短篇小说。少女在父亲的狐狸棚里打下手,非常自豪和父亲干着一样的活。她觉得妈妈在“屋里的活儿没完没了,枯燥乏味,而且特别压抑;但在外面给爸爸干活却像是参加一场仪式盛典,意义重大”[8]。

随着女孩长大,以前她以为“女孩子”这个词的意思和“小孩子”是一样的,后来发现,“女孩子就是我这样的人”,“提及时总是带着强调、责备和失望”[8]。女孩对于自己的身份价值感到怀疑和困惑,女孩子长大了有这么多的失望和不被看好。当爸爸决定射杀家里一匹老马喂养狐狸的时候,女孩违背父亲,放走了老马,她开始喜欢用漂亮的花布把自己的房间装饰起来。

小说的结尾处,当弟弟告发了女孩放走老马弗洛拉的事时,爸爸说,“算了,她只是个女孩子。”女孩心里明白,爸爸的话,“宽恕了我,也永远摒弃了我”[8]。她已经明白,在她的伦理世界里,男女分工明确,身份价值各有所成。女孩的成长是对自己的身份价值判断,从失去英雄似的角色认知的恐慌,到理解了社会规范下女性角色的意义。一个少女随着实践经验的变化,对于身份价值认同的困惑,这种焦虑正如罗洛·梅所说的身份的无处安放及其不确定性。但是通过这样的小短篇,人们也能反躬自问,焦虑也许存在,但是也能缓解,甚至释然,因为接纳自己本身就是一种价值的体现。

(二)《天意》中青年时期女性身份焦虑及慰藉

《天意》是英国著名作家布克奖获得者安妮塔·布鲁克纳的代表作品。小说中,年轻女子凯蒂是一所高校试用教师,长相漂亮,暗自和才子莫里斯教授糊里糊涂地暧昧着,但爱情却是一场艰难的拉锯战,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戈尔德施泰因提出:“焦虑是没有具体对象的情绪,是一种模糊和具体的焦躁,随着焦虑的增加,焦虑的对象与内容似乎消失的更多。自己没有能力知道害怕的对象,正是使得焦虑如此痛苦和令人不安的原因。在焦虑中失灵的正是对自我与世界关系的觉察”[9]。在《天意》一书中,主人公处于情感焦虑的状态,即在感情身份中找不到价值认同的焦虑。然而,由于凯蒂认为,为人妇是终身职业,而这个职业一直不确定,于是与莫里斯的关系变成了“她本来以为,他会引领她抵达某种结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再也无法感受到那种自然而然的愉悦”[10],这一过程,便是其情感身份的价值模糊、失控而导致的焦虑。她甚至去见了通灵师,主动提出想和莫里斯同行去法国,多次暗示想和他互定终身。正如罗洛梅所说,凯蒂赖以存在的自尊、个人经验、价值感统统陷入一种不明确、模糊的无意义感中。

“在焦虑中失灵的正是对自我与世界关系的觉察”[9]。在小说中,凯蒂的同事罗杰弗莱教授和保琳多次提醒她不要过于关注莫里斯,甚至第六感也告诉她“用美换取灰烬”[4],可是直到在莫里斯的订婚宴上才恍然大悟自己从来就没有被列入过莫里斯的未来当中,也没有察觉莫里斯早就与她的学生——费尔察德小姐相好。对于自身身份定位、价值的认识模糊不清和无意义感所产生的焦虑最终会以某种崩塌来呈现。罗洛梅认为:“忍受焦虑的能力对当事人的自我实现很重要,对他能否征服环境也同样重要。每个人都会不断地经历到存在的震撼与威胁。自我实现必须是在承受这些震撼的情况下继续前进,才有可能发生”[4]。成年的代价,往往是经历过风雨后的沉静和隐忍,这里我们读到了凯蒂的迅速成长、成熟。通过分析解读凯蒂情感中身份焦虑,希望能警醒当代年轻女性在面对和凯蒂同样的情境时能反求诸己,不要深陷身份价值的焦虑陷阱中,实现自我才能承受种种生活的打击,继续前进。

(三)《一天的轴》中老年时期女性身份焦虑及慰藉

《一天的轴》是韩国当代著名女作家金爱烂短篇小说集《你的夏天还好吗?》中的一篇选文。《一天的轴》讲述了一个50岁的机场保洁女工琪玉女士的一天。琪玉女士在中秋当天因为要工作8小时,所以打早便为中秋做好了准备,上班之前在邮筒里看到了儿子英雄寄来的信,整整一天充满精神和期待。

琪玉女士安然接受她“传统女性”身份价值:“自己从属于社会风俗,也喜欢做个保持风俗的人”,“她希望自己家的食物香味弥漫到邻家……粳米混合着糯米,睡梦中也能闻到甜丝丝的饭味”[11]。保洁工作这份职业总是被无视,但其中的身份焦虑也是显而易见的,她每天对工作前途未卜的恐惧时常侵扰着她。

在情感身份上,琪玉女士作为一个母亲的存在价值原先是肯定的、有意义的。不料儿子偷抢快递锒铛入狱,“一个和睦的家庭,怎么如此轻易的被摧毁了?她想不通。从那以后,琪玉女士就开始脱发了”。作为妈妈,她的确切、最具意义的身份价值被打破了。

琪玉女士作为中老年女性,在工作身份上,不再追求具体的成就,安于稳定是目标,因此踏实挣钱即是存在的价值体现;在感情上,中老年女性更加倚重的是与家庭的联结。小说中,琪玉女士原本具有母亲这个有存在意义的身份价值,但没有得到认同,于是她“不知何去何从”[11]。罗洛梅认为:“忍受焦虑的能力对当事人的自我实现很重要,对他能否征服环境也同样重要”[4]。

三、结语

女性,作为社会的一份子,其存在价值是不可低估的,社会的发展认知也越来越认同这一点。但是千百年来社会对于女性的固有观念依然存在,其给予女性的压力有职业上的,也有情感上的。由此可见,文学作品对于女性的身份焦虑可以带来一定程度的慰藉,通过阅读、了解这些女性身上的优秀品质,我们也能参照并找到属于自己的自我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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