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在中共三大前后的历史贡献
2021-11-27卢荻
卢 荻
毛泽东是中国共产党的创建者之一。在中国共产党第三次代表会议这一具有里程碑式重要历史意义的会议上,他在促成最后被中共三大确立的国共合作和革命统一战线的方针政策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中共三大实现了从社会革命到国民革命的转变,推动了国共统一战线的建立与国民党改组。国共统一战线不仅掀开了国民革命的光辉一页,开创了中国革命的新局面,同时也促进了中国共产党的自身建设,使党走上更广阔的政治舞台。
一、革命统一战线理论的探索者与实践者
革命的时代呼唤革命的实践,革命的实践造就革命的理论。1939年10月,毛泽东在撰写《〈共产党人〉发刊词》论述新民主主义理论时,指出:统一战线问题,武装斗争问题,党的建设问题,是我们党在中国革命中的三个基本问题。正确地理解了这三个问题及其相互关系,就等于正确地领导了全部中国革命。“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革命中战胜敌人的三个法宝,三个主要的法宝。这是中国共产党的伟大成绩,也是中国革命的伟大成绩。”[1]
统一战线是无产阶级如何组织和领导同盟军的问题,它是无产阶级组织浩浩荡荡的革命大军,向一切敌人发动进攻的有力武器。
从中共一大到中共三大,毛泽东对共产国际提出的国共合作、建立革命统一战线的认识,与大多数共产党人一样,有一个从反对与国民党合作,到与国民党实行党外合作,再到与国民党实行党内合作的复杂过程。毛泽东由抵触转变为理解和尊重这一过程,是随着三次党代会不断探索与实践逐步演变发展的。到三大前后,他已经发展成为国共合作重要推动者。关于这一重大问题,毛泽东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从1921年7月中共一大至1922年7月中共二大前,毛泽东对与国民党合作有抵触。中国共产党建立伊始,就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旗帜的无产阶级政党。党的一大提出党的纲领是进行推翻资产阶级、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革命,不与任何党派合作。党的一大为保持无产阶级政党的纯洁性和独立进行工人运动,在《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决议》中提出:“对现有其他政党,应采取独立的攻击的政策。在政治斗争中,在反对军阀主义和官僚制度的斗争中,在争取言论、出版、集会自由的斗争中,我们应始终站在完全独立的立场上,只维护无产阶级的利益,不同其他党派建立任何关系。”[2]中共建党初期,陈独秀和毛泽东等许多共产党人为保持党的革命性、纯洁性和独立性,对孙中山领导的中国国民党采取不建立任何关系的态度。当时陈独秀与毛泽东等党内许多共产党人由于还没有直接的实践经验,在革命纲领和策略上,“以俄为师”,不赞成与共产党以外的一切政党联系,表明当时许多共产党人还没有深刻认识和了解中国的国情,还没有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的实践很好地结合起来,还不懂得中国还是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革命的性质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不能直接进行反对资产阶级和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革命,因此没有赞成共产国际提出的与中国国民党合作的意见。
共产国际密切关注中国革命运动的发展。早在1920年,列宁在为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起草的《民族和殖民地问题提纲初稿》和在大会上所作的报告中,系统阐述了民族和殖民地问题理论,指出殖民地革命在初期并不是共产主义革命,在革命发展的第一阶段,应当是推翻外国资本主义,完成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共产党在民族民主革命中所应采取的基本方针是“同殖民地和落后国家的资产阶级民主派暂时合作,甚至结成联盟”,同时指出“绝对要保持这一运动的独立性”。[3]
1922年1月, 远东劳苦人民代表大会期间,列宁抱病接见了中国共产党代表张国焘、中国国民党代表张秋白和铁路工人代表邓培3人,希望国共两党实现合作,勉励中国工人阶级和革命群众加强团结,推动中国革命向前发展。大会对中国国情作了深刻分析, 制定了中国革命的任务。此次会议,对于帮助中国共产党人认清中国国情和制定中国民主革命的纲领,建立民主主义的联合战线,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次会议对于中国共产党人,特别是陈独秀和毛泽东认清中国国情,制定正确的纲领,起到了警醒和推动作用。陈独秀和毛泽东等人提高了思想认识,开始了解中国是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 要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 一定要经过民主革命阶段。
陈独秀对远东劳苦人民代表大会决议和列宁接见谈话,深以为然,表示共产国际、世界革命和苏俄是不可分割的,须相依为命,互为声援,共同发展;目前中国革命不是什么工人阶级反对资产阶级,只是反对帝国主义侵略和反对军阀。环顾全国,除国民党可以勉强说得上革命外,并无别的可观的革命势力。对列宁提议国共合作,陈独秀“深表同意”。[4]中共一大后,毛泽东回到湖南,他和陈独秀保持密切来往。陈独秀十分关心并支援湖南的工作,毛泽东则较出色地完成了一切任务,并积极争取中央对湖南工作的帮助。为帮助解决湖南缺少有理论有经验的党的干部问题,陈独秀先后派李立三、张秋人回湘工作。通过各种途径,毛泽东了解了共产国际、列宁与陈独秀的建立统一战线的意见。他和陈独秀并不反对与国民党建立统一战线,他们反对的是“党内合作”。
1922年3月中旬,马林对国民党控制南方地区形势经过一番认真了解和研究,并与孙中山、陈独秀等国共两党领导人多次会谈后,在上海向中共中央提出共产党“到国民党中去进行政治活动”[5]的建议,并要中共中央迁往广州。其理由是孙中山为挽救濒于死亡的国民党,只允许共产党员和青年团员作为新鲜血液加入国民党,实行党内合作,不同意党外联合。对此建议,陈独秀等中共中央多数委员认为,国共两党宗旨不同,国民党是代表资产阶级利益的党, 有很多毛病, 中共若与国民党合作,也理应是党外的合作。[6]
1922年4月6日,陈独秀给共产国际远东书记处书记维经斯基写信,表达了中国共产党人强烈反对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的意见,其中有两条理由:共产党与国民党革命之宗旨及所据之基础不同;广东、北京、上海、长沙、武昌各区同志对于加入国民党一事,均已开会议决绝对不赞成,在事实上亦已无加入之可能。[7]
陈独秀信中所提到的长沙同志,自然包括中共湘区委员会书记毛泽东在内,他们“已开会议决绝对不赞成”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一事。当然,作为“长沙同志”的主要领导人毛泽东反对的是“加入国民党一事”,而不是反对统一战线政策本身。
共产国际“二大”和远东大会精神传到国内后,中共的思想路线开始逐步转变。1922年5月,陈独秀、张国焘等到广州出席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和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次代表大会。这两个大会,毛泽东都派代表参加。劳动大会接受中国共产党提出的“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封建军阀”的政治口号。陈独秀与青年共产国际代表达林会谈讨论,达林提议两党合作,建立革命统一战线。孙中山因看到“国民党正在堕落中死亡,因此要救活它就需要新血液”。[8]因此,他只同意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实行党内合作。中共中央虽仍不同意党内合作,但对国民党的对立态度有所转变,其结果是接受建立联合战线总路线,[9]但还是坚持与国民党党外合作。
毛泽东从报纸上看到有关报道并从到广州参加会议代表的汇报中,基本了解会议内容,洞察时局。这时的国民党是一个“有历史有主义有领袖的革命党”,虽然在革命斗争中屡遭失败,但其领袖孙中山百折不挠,越战越勇,而且其三民主义在一定程度上符合当时人民群众要求。因此,毛泽东视国民党为联合战线的主要力量,其建立联合战线的思想已经生根发芽。
陈独秀、党中央在接受列宁关于殖民地革命理论后,对国民党的态度已经有所转变,树立起明确的统一战线观念。6月15日,中共第一次公开发表对于时局的主张, 正确地阐述了中国社会的性质,提出了鲜明的政治主张,指出:“中国现存的政党,只有国民党比较是革命的民主派,比较是真的民主派。”中国共产党在目前最切要的工作,是“邀请国民党等革命民主派及革命的社会主义各团体开一个联席会议”,“共同建立一个民主主义的联合战线, 向封建式的军阀继续战争”。[10]毛泽东很快就获得了这一重要信息,也获得了与国民党等革命民主派共同建立一个民主主义的联合战线的具体内容,这对转变与国民党合作的态度起到了促进作用。
第二阶段:1922年7月中共二大至1922年底,毛泽东赞成与国民党党外合作。1922 年7月,中国共产党二大制订了党的最高纲领和最低纲领,通过了《关于民主的联合战线的决议案》,提出与国民党及其他革新团体建立“民主主义联合战线”的政策。中共二大最低纲领,主张与国民党实行党外合作。
毛泽东本来是要参加中共二大的,但因忘记开会地点,未能与会。但他对二大通过的党纲和实行国共合作的主张是清楚的。他已经逐步认识到共产国际提出的国共合作建立民族统一战线策略的必要性。经过一年多的工人运动实践,特别是“二七惨案”后,毛泽东意识到,要对付强大的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单靠一个阶级的孤军奋战是难以胜任的,必须联合国民党等革命党派,结成最广泛的革命统一战线,以反对共同的敌人。中共二大民主革命纲领,更是给他以深刻的影响。这一纲领规定了中国现阶段的革命性质是民主主义革命;革命对象是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革命动力是工人、农民、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革命形式是组成各阶级的联合战线;革命目标是建立统一的真正的民主共和国;革命前景是向社会主义革命转变。毛泽东密切关注党内和共产国际的事态,并结合中国国情,探索国共合作建立革命统一战线的可能性。
共产国际密切关注中共提出的“联合战线”构想,虽然还是党外联合的思想,但在听取马林汇报后,还是作出决定,派马林到中国来推动建立联合战线。
8月,中共中央在杭州举行特别会,马林传达了共产国际的指示。与会者热烈讨论了共产国际的决定:中共党员加入国民党,实现国共合作。大家对“党内合作”的方案发生了激烈争论。陈独秀说:“当时中共中央五个委员:李守常、张特立、蔡和森、高君宇及我,都一致反对此提案”。[11]面对激烈争论,马林最后不得不搬出共产国际这把尚方宝剑,强压持反对意见的陈独秀等人。中共作为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按照组织原则,必须服从。陈独秀表示,如果马林传达的指示是 “共产国际的不可改变的决定, 我们应当服从”。[12]“于是中共中央为尊重国际纪律遂不得不接受国际提议,承认加入国民党。”[13]当时,中共严重缺乏经费,如果违抗共产国际意见,就意味着有可能断了经费来源,会难以生存和发展。权衡再三,陈独秀、李大钊等多数人表示服从国际决定(张国焘等少数人坚持反对),并表决通过;但条件是要孙中山取消打手模宣誓服从等原有的入党办法,并根据民主主义的原则改组国民党。孙中山接受条件,陈独秀、李大钊、蔡和森、张太雷等少数负责人以个人身份先行参加国民党,并积极帮助国民党改组。毛泽东在湖南从事革命活动,他认可陈独秀、李大钊等人的做法。
1922年11月,陈独秀率中共代表团参加共产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会上,刘仁静代表中国代表团做报告。他明确表示:中国共产党根据共产国际建立反帝统一战线的原则,已决定和国民党建立统一战线,其形式是共产党员以个人名义参加国民党。通过这样的形式,想要达到两个目的:一是希望通过我们在国民党内许多有组织的工人中进行宣传,把他们争取到我们这边来;二是我们打算在组织群众和通过宣传说服群众方面和国民党竞争……我们能够把群众团结在我们周围,并分化国民党。[14]毛泽东自然懂得党中央、陈独秀同意加入国民党的真实意图是以我为主,利用国民党。
毛泽东在湖南开展工农革命运动,搞得有声有色,得到马林和陈独秀的赏识。为开展国共合作,他们决定把毛泽东调来上海参加中央工作。毛泽东的好友蔡和森后来向共产国际抱怨说,当马林提出“集全力于国民党的工作”的口号时,“赞成他的只有毛”。毛泽东之所以拥护加入国民党,是因为他注重国情,认为当时共产党力量过于弱小单薄,一大时仅有50多名党员,二大时才有195名党员,仅靠意识形态实在难以有所作为。
第三阶段:1923年1月至同年6月中共三大,毛泽东赞成与国民党党内合作。1923年1月,共产国际就国共合作问题专门作出决议,认为:中国“独立的工人运动尚不强大”,“工人阶级又尚未完全形成为独立的社会力量”,中国国民党是“中国唯一重大的革命集团”。所以共产国际认为,年青的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合作是必要的。“在目前条件下,中国共产党党员留在国民党内是适宜的。”但共产党要保持自己在政治上的独立性,绝对不能在革命运动中“卷起自己原来的旗帜。”[15]决议指示中国共产党员、青年团员加入国民党,把国民党改造成各革命阶级的联盟,实行“党内合作”。共产国际这一决议,对促进国共合作起了重要作用。决议使毛泽东更加明确了与国民党建立革命统一战线的必要性以及加入国民党的原则和目的。
1923年4月,毛泽东离开长沙时,在湖南自修大学主办的《新时代》创刊号上发表《外力、军阀与革命》一文。文章指出:国内存在三派势力:革命的民主派,非革命的民主派,反动派。革命的民主派主体是国民党,新兴的共产派是和国民党合作的。他提出:中国的反动势力太大了,外力和军阀勾结为恶,共产党和一些“非革命的民主派”都将同“革命的民主派”国民党合作,以“成功一个大的民主派”。他到广州后,在《向导》上发表文章,提出对中国革命的基本看法:国民革命的历史使命是“打倒军阀并打倒和军阀狼狈为奸的外国帝国主义”,只有“建立严密的联合阵线,这个革命才可以成功”。[16]从五四时期倡导民众大联合,到这时主张建立联合阵线,毛泽东的思路是连贯的。到中共三大召开时,毛泽东经过不断探索和实践,统一战线思想已日趋成熟,已完全赞成与国民党“党内合作”。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所建立的党的统一战线,起源于马列主义和共产国际,探索于中国共产党建党初期,发展于大革命时期,成熟于第二次国共合作期间,后来成为取得中国革命胜利的三大法宝之一。
二、国共合作正式形成的重要推动者
1923年1月,孙中山与苏俄代表越飞发表“联合宣言”,公开确立了中国国民党的联俄政策。2月21日,孙中山从上海回到广州,重新就任大元帅职。1923年4月,为筹备召开中国共产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根据共产国际的决定,中共中央局由上海迁至广州。
毛泽东4月离开长沙去上海,到中共中央工作。当时党的主要工作是筹备“三大”和建立与中国国民党的合作关系,并帮助国民党改组。在这些方面,毛泽东成了陈独秀最得力的助手。6月上旬,毛泽东离开上海到广州,参加中共“三大”预备会议。会议由陈独秀主持,李大钊、张国焘、谭平山、蔡和森、陈潭秋、罗章龙和共产国际代表马林等出席。马林传达共产国际关于国共合作问题的意见,报告国际形势。会议讨论中央委员人选,并起草了党纲、党章和各项决议的草案。
1923年6月12—20日,中国共产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东山恤孤院路3号召开。陈独秀、李大钊、毛泽东、蔡和森、陈潭秋、恽代英、瞿秋白、张国焘、李立三、项英等来自全国各地近40名代表(包括共产国际代表马林)出席会议,代表全国420名党员。这是中共百年党史上唯一一次在广州召开的党的全国代表大会。
毛泽东与朱少连是以湘区代表身份出席这次大会的。据中共三大代表徐梅坤回忆:毛泽东提前到广州,参加大会的各项筹备工作,他和瞿秋白、蔡和森、马林等住在东山“春园”。
中共一大、二大都是在白色恐怖下的上海秘密召开的。如今,中共三大在国民党控制下的广州公开举行,讨论国共两党合作问题,这预示着国共两党合作开创未来的到来。
大会的主要议程有三项:(1)讨论党纲草案;(2)讨论同国民党建立革命统一战线问题;(3)选举党的中央执行委员会。中心议题是讨论与国民党合作、建立革命统一战线的问题。
陈独秀在会上代表第二届中央委员会作工作报告。报告总结了二大以后的工作情况和经验教训,着重说明关于中国共产党同中国国民党建立革命统一战线的依据和过程。他说:“在上届代表会议上,我们同意远东人民代表会议通过的关于共产党与民主革命派合作问题的决议。情况的发展表明,只有联合战线还不够,我们又接到了共产国际关于加入国民党的指示。”陈独秀在谈到西湖会议时说:“起初,大多数人都反对加入国民党,可是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代表说服了与会的人,我们决定劝说全体党员加入国民党。从这时起,我们党的政治主张有了重大改变。以前,我们党的政策是唯心主义的,不切合实际的,以后我们便更多地注意了中国社会的现状,并开始参加现实的运动。”他说:“由于对时局的看法不清楚,犯了很多错误。另外他很容易激动”。报告最后检讨了中央和各地区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指出:“我们忽略了党员的教育工作。”“许多知识分子怀着革命精神加入了我们党,但是对我们的原则没有认识。工人表现出有脱离知识分子的倾向,常常缺乏求知的愿望。”“宣传工作不够紧张,我们很少注意农民运动和青年运动,也没有在士兵中做工作。要在妇女中进行工作,女党员的人数也还太少”。“党内存在着严重的个人主义倾向。党员往往不完全信赖党。即使党有些地方不对,也不应当退党”。报告在谈到中央委员会的缺点和错误时指出:“实际上中央委员会里并没有组织,5个中央委员经常不在一起,这就使工作受到了损失。”
陈独秀作完报告后,各地区委员会的代表分别介绍了本地区的工作。陈独秀又作《中国时局和国际政治形势》的报告;马林作关于国际形势与国际工人运动的报告;瞿秋白作出席共产国际四大的报告;陈潭秋作京汉铁路“二七”惨案的报告;孙云鹏作“二七”惨案被捕工人救济工作的报告;张国焘作关于铁路工会情况的报告;毛泽东在发言中介绍湖南农民和工人运动的情况,强调农民问题的重要性。
陈独秀在报告中主张:“把国民革命作为中心任务”,“一心不乱地干国民革命”。鉴于当前形势,他提出“只有联合战线还不够,……我们决定劝说全体党员加入国民党”。同时强调“我们党将作为一个强有力的集中的组织继续存在”。[17]
三大通过《关于国民运动及国民党问题的议决案》,决定全体共产党员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中共三大是在共产国际代表的帮助下召开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次重要会议。它统一了党内关于国共合作的认识,解决了建立革命统一战线问题,实现了历史上的首次国共合作,开创了中国革命的新篇章。三大制定的统一战线政策,后来成为中国共产党夺取革命胜利的三大法宝之一。
毛泽东对中共三大的贡献表现在三个方面:首先是支持正确的意见,促进国共合作。陈独秀和马林认为:中国革命目前的任务,只是进行国民革命,不是进行社会主义革命;中国国民党是代表国民革命运动的党,应成为革命势力集中的大本营;共产党和无产阶级现在都很幼弱,还没有形成一个独立的社会力量。因此,全体共产党员、产业工人都应该参加国民党,全力进行国民革命;凡是国民革命的工作,都应当由国民党组织进行,即所谓“一切工作归国民党”,只有这样,才能增强国民革命的力量。他们强调国民革命是党在当前阶段的中心任务,不要忽视中国国民党和资产阶级的革命性;主张把一切革命力量汇合起来,实现国民革命。这符合列宁关于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的无产阶级可以和资产阶级暂时妥协与合作的策略思想。但是,他们低估了共产党和无产阶级的作用,高估了国民党和资产阶级的作用,会使党在同中国国民党的合作中降到从属地位,不利于保持党的独立性。张国焘和蔡和森等反对全体共产党员,特别是产业工人加入国民党,认为那样会取消共产党的独立性,把工人运动送给国民党。由此可见,争论双方的认识都有准确的一面,同时又存在片面性。“相比较而言,陈独秀等人赞成与国民党合作的意见,更符合国民革命的中心任务。”[18]
毛泽东在发言中根据湖南工人运动的经验,说明搞联合阵线的必要性,认为大批工农加入国民党,正可以改造它的阶级成分,和资产阶级建立联合阵线,共同完成民族民主革命的需要。毛泽东发言说:“在中国,资产阶级革命行不通。所有反帝运动都是由饥寒交迫者而不是由资产阶级发动的。”“我们不应该害怕加入国民党。”
据徐梅坤回忆:毛泽东在开会期间很活跃,多次发言,提出国共合作的种种理由。他不仅支持马林和陈独秀关于“党内合作”的意见,而且还支持马林和陈独秀提出的“一切工作到国民党去”的主张。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蔡和森在《关于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和党内生活向共产国际的报告》中提到:“在第三次代表大会上进行讨论时,马林同志提出了‘一切工作到国民党去’的口号。这个口号虽没有被批准,但对党却有很大影响。中央委员会拥护它的有毛泽东。”和马林站在一起的还有瞿秋白、张太雷等人,蔡和森却只提及毛泽东,说明毛泽东当时是拥护“国共合作”、支持马林观点的主要代表人物。
与会双方展开连续几天的艰难激辩,最终,以21票对16票的微弱优势,通过了由毛泽东起草[19]的《关于国民运动及国民党问题的议决案》。《议决案》表示:“工人阶级尚未强大起来,自然不能发生一个强大的共产党,一个大群众的党,以应目前革命之需要。因此,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议决,中国共产党须与中国国民党合作,共产党员应加入国民党,中国共产党中央执行委员会曾感此必要,遵行此议决,此次全国大会通过此议决。”通过《议决案》,表明共产国际的“国共合作”得到中国共产党的正式确认,标志着中国共产党关于革命的统一战线最终确立。这是陈独秀与毛泽东等中国共产党人适应中国人民反帝反封建革命斗争的客观要求,把马列主义普遍真理与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不断探索勇于理论创新的必然产物,也是共产国际从理论和实践上大力帮助的结果。国共合作的实现,大大加速了发动群众,发展革命力量,推进民主革命的进程。这既有利于中国国民党的改造,使国民党获得新生;又有利于中国共产党走上更广阔的政治舞台,得到锻炼和发展。这一问题的解决,是中共三大的重大历史功绩。
其次,强调了工农运动的重要性。针对马林轻视中国工人运动和中国农民运动的态度,毛泽东在发言中,依据粤汉铁路、安源煤矿、长沙泥木工人罢工中注意团结各方人士的经验,论证了工人加入革命统一战线的重要性。毛泽东领导湖南工人运动,得到马林与陈独秀的赏识。陈在中共三大上总结二大以后中央和各地区工作时,表扬了湖南的同志。他说:“就地区来说,我们可以说,上海的同志为党做的工作太少了。北京的同志由于不了解党组织,造成了很多困难。湖北的同志没有及时防止冲突,因而工人的力量未能增加。只有湖南的同志可以说工作得很好。”“湖南几乎所有拥有三万人以上的工会,都在我们的影响之下。”[20]
关于农民运动,毛泽东作了比较充分的阐述。张国焘在《我的回忆》中说:毛泽东的发言“强调农民革命的重要性,进而指出中共不应只看见局处广州一隅的国民党,而应重视全国广大的农民。”会议讨论的问题,“在会前多已经再三提到过的,只有农民运动,是一个新提出来的问题。在中共的历次讨论中,直到第三次代表大会,代表才注重这个问题,尤以毛泽东为然。”毛泽东“向大会指出,湖南工人数量很少,国民党员和共产党员更少,可是满山遍野都是农民,因而他得出结论,任何革命,农民问题都是最重要的。他还证以中国历代的造反和革命,每次都是以农民暴动为主力。中国国民党在广东有基础,无非是有些农民组成的军队,如果中共也注重农民运动,把农民发动起来,也不难形成像广东这类的局面。这种看法,是毛泽东这个农家子对于中共极大的贡献。”[21]并以佩服的语言说,“毛泽东这种思想,是否马克思主义旁门左道,此地暂不论及。那时他的此项见解的重要性,是不能抹杀的。”张国焘后来成为毛泽东的对手,并且投靠了国民党,如果没有这回事,他没有理由为毛泽东唱“赞歌”。
中共三大通过了由毛泽东和谭平山起草的《农民问题决议案》。该决议案指出,任何革命,农民问题都是最重要的。如果中共也注重农民运动,把农民发动起来,就可形成革命局面。可见,毛泽东不仅重视工人运动、重视党组织的巩固发展,而且重视农民运动, 把农民作为中共可靠的同盟军和广泛的群众基础。
第三,会见国民党重要人物,推动国共合作的发展。三大选举陈独秀、蔡和森、李大钊、谭平山、王荷波、毛泽东、朱少连、项英、罗章龙等9人为中央委员,邓培、张连光、徐梅坤、李汉俊、邓中夏5人为候补中央委员。组成中央执行委员会,由陈独秀、蔡和森、毛泽东、罗章龙、谭平山5人组成中央局,陈独秀为委员长,毛泽东为秘书,罗章龙担任会计,负责中央日常工作。毛泽东首次进入党的中央领导核心。
此时,毛泽东是中央执行委员、中央局委员、中央执行委员会秘书、中央组织部部长。“中央执行委员会秘书”的职责,中共三大制定的《中国共产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组织法》规定:“秘书负本党内外文书及通信及开会记录之责任,并管理本党文件。本党一切函件须由委员长及秘书签字。执行委员会之一切会议,须由委员长与秘书召集之。”按照《组织法》的规定,陈独秀的头衔为“中共中央局委员长”,毛泽东作为“中央执行委员会秘书”,协助委员长处理日常事务,起草、签发文件和指示,掌管全党的组织工作。毛泽东成为党中央领导核心的第二把手,是一位党务工作的专职主持者。“三大”后的一段时间里,毛泽东作为陈独秀的主要助手,和陈独秀、蔡和森等一起,共同肩负党中央的领导重任,执行共产国际确定的“国共合作”,以主要精力从事统一战线工作,积极促进国共合作。
中共三大会议期间以及会后,毛泽东开始接触国民党的一些上层人物。他曾和李大钊、陈独秀到廖仲恺家商谈国共合作的具体事宜,还常去培正路简园谭延闿住处。谭延闿在辛亥革命后,三度主政湖南。1920年,谭延闿执掌湘政,提出“湘人治湘”,得到青年毛泽东赞同,撰文称谭是“乡邦英俊”。谭被赵恒惕迫出湖南后,转投孙中山,甚得孙中山倚重,这时担任孙中山大元帅府的建设部长,正在为讨伐赵恒惕做准备。毛泽东认为谭延闿“有兵权,耐心做谭的工作,想把它争取过来”。他通过谭加强对国民党内部情况的了解和联系,也为中共湘区委采取联谭倒赵的政策创造条件。这时,国民党本部刚好要派国民党元老覃振回湖南,毛泽东便托他带信给李维汉,要湘区委协助覃在湖南筹备国民党组织。当时,在湖南的国民党员只有邱维震一人。
陈独秀与毛泽东经过考察研究,认为国民党不能再沿袭封建军阀用武力夺取政权的传统方针,便在中共三大后的第五天即6月25日,他们与李大钊、蔡和森、谭平山一起,以国民党党员身份,致函孙中山,建议国民党“在上海或广州建立强有力的执行委员会,以期合力 促进党员的活动和广泛开展宣传 ”。而且提出必须纠正革命方式,指出革命要靠广大工农群众,“我们不能沿袭封建军阀用武力夺取政权攻占地盘的同样的方针。这会给人们造成我们与军阀一脉相承的印象。用旧方法旧军队去建立新中国不仅不合逻辑,而且在实践中也绝对行不通……我们只能用新手段,采取新方针,建立新的力量。对于国民,我们应联合商民、学生、农民、工人并引导他们到党的旗帜下……我们要求先生离开广州前往舆论的中心地上海,到那里去召开国民会议。”[22]
随后,毛泽东和陈独秀、李大钊等人,还向孙中山等中国国民党领导人提出许多促进国共合作发展的建议,都先后被采纳。在中国共产党的推动下,孙中山先生对国民党进行了改组,确定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召开了国共合作的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第一次国共合作正式建立,全国掀起了声势浩大、轰轰烈烈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群众运动,胜利地举行了北伐战争,促进了中国革命的高涨。
三、国共合作的忠实执行者
中共三大是中国共产党在国民革命的背景下更新观念、实现理论创新和政策转变的一次重要会议。这次会议决定了国共两党后来的命运,国共关系也由此掀开了新的一页。中共三大作出与中国国民党合作的历史性决定,由此开启的统一战线实践,作为宝贵经验长期坚持下来并不断发展。国共合作是当时历史条件所决定的,是革命发展的需要。无论对国共两党还是对共产国际与苏俄,都是有利的:对国民党而言,共产党员作为“新鲜血液”加入,可以避免它“正在堕落中死亡”,获得新生,有利于完成国民革命,实现孙中山提出的三民主义;就共产党而言,则可以通过国民党的组织和影响,从狭小的圈子中走出来,走上更大的政治舞台,到工农和全国人民的广阔天地中去,迅速成长成为能够领导全国革命运动的大党,至1927年中共党员已由中共三大时420人发展到5.7万人;就共产国际与苏俄而言,有利于推动东方特别是中国革命运动的发展,争取东方同盟者,开展睦邻外交,反对帝国主义。国共合作加速了中国革命的前进步伐,广东成为中国大革命的策源地。
毛泽东是一位实干家。会后,他按照三大的决议,积极推进国共合作和革命运动的发展。
(一)积极参加国民党改组工作
中共三大以后,国共合作的步伐大大加快。1923年9月,毛泽东遵照中共中央的决定,并受在国民党中央担任总务部副部长、共产党员林伯渠的委托,回到长沙,贯彻中共三大决议,指导中共湘区委筹备湖南国民党组织。在他的指导下,国民党长沙支部,宁乡、安源等地分部和湖南总支部相继成立,后来,湖南成为国民党组织最发达的省份之一。
1923年10月初,应孙中山的邀请,苏联代表鲍罗廷到达广州,不久被聘为政治顾问。国民党的改组很快进入实行阶段。同年12月,中共中央发出第十三号通告,要求全体共产党员积极参加国民党改组工作,并部署具体改组工作。
1924年1月20—30日,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举行,由孙中山主持。毛泽东以湖南地方组织代表的身份出席。中共党员李大钊、谭平山等20多人参加。会议期间,毛泽东被指定为章程审查委员之一。他多次发言,除就组织国民政府、出版及宣传、设立研究会等问题发表意见外,还针对国民党内的右派观点申明自己的主张。
1月28日,广州代表方瑞麟提出不能“党中有党”,要求在“国民党章程”中写上国民党员不能加入其他政党的条文。其用心旨在反对孙中山的容共政策,反对共产党员跨党。李大钊率先驳斥方的谬论,廖仲恺等多数人表示支持。毛泽东适时提议停止讨论,请付表决。方瑞麟的提案被大会否决。
29日,大会在是否通过“请采比例选举制为大会政纲之一”的议案时,发生了激烈争论。所谓“比例选举制”,是西方国家选举制度之一。它是根据各政党在全国所得选票在选票总数中的比例分配其政党议员席位的名额。提案人黄季陆,其意图是保护当时在国民党内占少数的右派地位,得到一些与会代表的支持。毛泽东发言反驳说:“比例制有害于革命党,因少数人当选即有力量可以破坏革命事业,是予少数派以机会也。本席根本反对本案,以为不能讨论,不能表决。”[23]最终比例选举制的议案大会没有通过。
大会通过的宣言,对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作出新的解释。民族主义突出反对帝国主义的内容;民权主义强调民主应为“一般平民所共有”;民生主义则以“平均地权”“节制资本”为两大原则。这一新三民主义的政纲同中国共产党在民主革命阶段的纲领是基本一致的,因而成为第一次国共合作的政治基础。毛泽东在大会上的表现,受到孙中山和一些国民党人士的赏识和注意。30日上午,选举中央执行委员和候补委员时,孙中山亲自拟了一个候选人名单,交付大会表决,其中就有毛泽东。他被选为中央候补执行委员。共产党员有10人当选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或候补委员,约占总数的四分之一。
中国国民党一大在事实上确立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革命政策。国民党一大的成功,标志着第一次国共合作正式形成。这次合作实现后,以广州为中心,汇集全国的革命力量,很快开创出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新局面。
大会结束后,毛泽东被派往上海参加国民党上海执行部的工作。该部是国民党在广东根据地以外最重要的机构,统辖江苏、浙江、安徽、江西、上海等地工作。国民党元老胡汉民、汪精卫、于右任、叶楚伧等分任各部部长,毛泽东任组织部秘书兼代秘书处文书科主任。沈泽民、瞿秋白、邓中夏、恽代英、向警予、罗章龙、邵力子、张秋人、王荷波等共产党员,也都担负执行部各部门的实际工作。毛泽东事实上成为中共在国民党上海执行部的中心人物,以他为代表的共产党人同叶楚伧等右派展开了积极的斗争。
1925年3月,国民党领袖孙中山去世。7月,汪精卫任国民政府主席。毛泽东与汪精卫曾在上海一起工作过,其才干甚为汪赏识。
10月,汪精卫推荐毛泽东代理自己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毛泽东首先健全宣传工作体制,国民党的宣传工作很快出现生气勃勃的局面。接着他以国民党中央宣传部的名义创办了《政治周报》,亲任主编。毛泽东在他自己主编的四期上,发表了十几篇文章,揭露一切反革命宣传的实质,是“以国民革命指为共产革命,以国民党指为共产党,以国民政府指为共产政府,以国民革命军指为共产军,无非承了帝国主义意旨,制造几个简单名词散布出来,企图打破国民革命中各阶级合作的联合战线。”[24]12月1日,在国民革命军第二军司令部编印的《革命》第四期上,毛泽东发表了国共合作后第一篇最重要文章:《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他指出:一切勾结帝国主义的军阀、官僚、买办阶级、大地主阶级以及附属于他们的一部分反动知识界,是我们的敌人。工业无产阶级是我们革命的领导力量。一切半无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是我们最接近的朋友。[25]
1926年1月,国民党在广州举行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毛泽东以中央候补执行委员的身分出席。会前,他被指定为大会资格审查委员会五位成员之一,并为国民党中央起草了《中国国民党对全国及海外全体党员解释革命策略之通告》,严厉批评西山会议派的言论和行为。在大会上,毛泽东作了“一大”以后的《宣传工作报告》。他还参与起草《宣传决议案》《宣传报告决议案》和《党报决议案》。
中国国民党二大由于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占了绝大多数,使会议得以继续坚持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革命政策,对参加西山会议的右派分子分别给以党纪处分。
在国民党二大上,毛泽东再次当选国民党中央候补执行委员。中央常委会批准他继续代理宣传部长。他又调进萧楚女、沈雁冰等一些共产党员。宣传部“人才济济,一时有人才内阁之称”,“实际上宣传部的工作都是共产党做的”。[26]
(二)主办第六届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
农民运动讲习所是大革命时期国共两党合作创办的培养农民运动骨干的学校。举办农讲所是第一次国共合作的一项主要成果,农讲所名义上是由国民党中央农民部主办,实际上是共产党人负责,起着主导和核心作用。它为国民革命中农民运动的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
受中国国民党二大主席团指定,毛泽东参加修改《农民运动决议案》。《决议案》指出:“中国之国民革命,质言之即为农民革命。为要巩固国民革命之基础,亦唯有首在解放农民。”国民党二大后,毛泽东参加了新成立的国民党中央农民运动委员会。1926年3月,他被任命为国民党中央农民部主办的农民运动讲习所所长。农讲所创办于1924年7月,目的是“养成农民运动人材,使之担负各处地方实际的农民运动工作”。[27]此前已有五届毕业生,共454人。最初的主办人是彭湃。毛泽东接办第六届。这届讲习所于1926年5月15日正式开课,收有327名学生,来自全国20多个省区,学时四个月,所址在广州番禺学宫(现中山四路42号)。
这届讲习所主要开设了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历史等25门课程。主要教员和课程有:毛泽东讲授中国农民问题、农村教育和地理;周恩来讲授军事运动与农民运动;萧楚女讲授帝国主义、中国民族革命运动史、社会问题与社会主义;彭湃讲授海丰及东江农运状况;恽代英讲授中国史概要;李立三讲授中国职工运动;张秋人讲授各国革命史;罗绮园讲授广东第二次农民代表大会决议案;周其鉴讲授广宁、高要、曲江农运状况;于树德讲授农村合作概论;彭述之讲授中国政治状况;陈启修讲授中国财政经济状况、经济学常识和苏俄状况;陈公博、陈其瑗讲授三民主义;甘乃光讲授中国国民党史等。
毛泽东亲自讲授的“中国农民问题”是所有课程中授课时间最长的课程,共23个课时。毛泽东回顾并总结了历史经验,指出以往革命党人没有注意研究农民问题,辛亥革命、五卅运动之所以失败,就是由于没有得到三万万两千万农民的拥护。
农讲所教育的特点是:进行以国民革命为中心内容的政治教育,以提高学员的思想政治觉悟;进行武装斗争和建立农民武装教育,并进行军事训练,使学员毕业后能指导农民组织农民自卫军,成为农民武装自卫的领导者;组织学员到农民运动和农民自卫军搞得好的地方参观学习,对农民问题和农村情况进行调查研究,增强学员从事农民运动和搞好农民自卫军建设的决心和能力。
其间,毛泽东组织并编印了一套《农民问题丛刊》,供全国各地从事农民运动的人参考。这时毛泽东无疑已成为全国具有影响力的农民运动权威。1926年9月,第六届农讲所学员们毕业后,分赴各地,深入农村开展农民运动,组织农民自卫军,对推动全国农民运动的迅猛发展、组织广大农民开展轰轰烈烈的反帝反封建农村大革命作出了重大贡献,也为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中共领导的农村游击战争播下了革命种子,极大地促进了全国各地农民运动的发展。
1926年11月,中共中央决定成立由毛泽东任书记的中央农民运动委员会。在毛泽东主持下,中央农委决定以湖南、湖北、江西、河南四省农运为重点,同时在陕西等七个省,全面推动农民运动。在北伐军占领的地区,农民运动得到更大规模的发展。至1926年11月底,湖南全省有5个县建立农民协会;至1927年1月,会员增加到200多万人。湖北、江西的农民运动也有很大发展。瞿秋白当时曾称赞毛泽东和彭湃是“领导农民运动之王”。
(三)支持创办黄埔军校
辛亥革命失败后,孙中山领导中国国民党继续斗争,进行“二次革命”和“护法运动”,但又不断失败。1921年12月,共产国际代表马林在广西桂林向孙中山提出“创办军官学校,建立革命军”的建议。孙中山深表赞同。1924年国民党改组后,孙中山就在苏联和中共帮助下,决定在广东黄埔创办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
毛泽东十分支持军校的创建。1924年3月13日,他出席国民党上海执行部第三次执行委员会议,会议决定黄埔陆军军官学校招生事项。由他为上海的主考官,负责黄埔军校上海地区考生复试工作。当时,黄埔军校招生,只有华南地区是公开招考,而长江流域及其以北各省为北京政府所掌控,招考只能秘密进行。各省选送的考生先送到上海集中,经过筛选考试,然后再赴广州参加复试。毛泽东接待了由中共北方组织派遣来沪参加军校第一期的中共党员张隐韬、杨其纲等,接待来自湖南的有蒋先云、郭一予、赵自选、陈作为等。考生在3月底进行数、理、化各科复试。[28]据当时军校第一期详细调查表记载,蒋先云、张际春、伍文生、赵枏、李汉藩、李焜的“入校介绍人”均为毛泽东;而蒋先云、赵枏都是经毛泽东介绍加入共产党的。毛泽东给复试者发放了旅费和证明书,送他们上船赴广州参加全国总复试。山西考生徐向前也是经上海被秘密送到广州的。5月,从1200名考生中正式取录学生350名,备取120名。6月16日正式开学,蒋介石为校长,廖仲恺为党代表。周恩来、叶剑英、恽代英等人参加了学校的领导和教学工作。黄埔军校培养的学生,后来成为国民革命军的骨干力量,他们为巩固广东大革命根据地,举行北伐战争,反对列强,剪除军阀,统一中国,作出了不可磨灭的历史贡献。
注释:
[1] 《毛泽东选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2版,第606页。
[2] 参见《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921—1949)》第1册,中央文献出版社,第6页,2011。
[3] 参见《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文件》,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第718—719页,1988;《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文献资料选辑(1917—1925)》第2卷,第143页。
[4] 张国焘:《我的回忆》第1册,东方出版社,第212页,1991。
[5] 《马林在中国的有关资料》,人民出版社,第 21 页,1980。
[6] 《马林致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信》(1923年6月20日),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研究所、近代史研究所编:《马林与第一次国共合作》,光明日报出版社,第243页,1989。
[7][10]《陈独秀致吴廷康的信》,《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中央党校出版社,第15、26页,1982。
[8] 孙中山与床庆龄的谈话,转自宋庆龄:《儒教与现代中国》,《宋庆龄选集》,人民出版社,第109页,1966。
[9] 达林:《中国回忆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第112页,1981。
[11][13]广东革命历史博物馆编:《中共“三大”资料》,广东人民出版社,第33、34页,1985。
[12] 唐宝林、林茂生: 《陈独秀年谱》, 上海人民出版社,第173—174页,1988。
[14] 《共产国际档案资料丛书》第2辑,北京图书馆出版社,第352、353页,1997。
[15] 《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关于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的关系问题的决议》,1923年1月12日。
[16] 毛泽东:《北京政变与商人》。《向导》周刊,1923年7月1日。
[17][20] 《陈独秀在中国共产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共产国际档案资料丛书》第2辑,北京图书馆出版社,第488、489页,1997。
[18] 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一卷上册,中共党史出版社,第135页,2002。
[19] 据徐梅坤《九旬忆旧》。
[21] 张国焘:《我的回忆》第1册。现代史料编刊社,第294页,1980。
[22][27]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上卷,人民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第125、135页,1993。
[23] 《中国国民党全国代表大会会议录》,1924年1月。
[24] 毛泽东:《共产章程与实非共产》。《政治周报》第1期,1925年12月5日。
[25] 毛泽东:《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毛泽东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第9页。
[26] 茅盾:《回忆录》。《新文学史料》1980年第3期。
[27][28]罗绮园:《第一届至第五届农民运动讲习所介绍》。《中国农民》第2期,1926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