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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2021-11-26何生海

北方民族大学学报 2021年6期
关键词:语言文字个体国家

何生海

(内蒙古大学 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1)

对语言与社会、文化关系的研究由来已久,资料汗牛充栋,但大多侧重于其工具性,对其情感性的研究凤毛麟角。本文借鉴依恋理论,讨论个体是如何通过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缔结与国家的情感关系纽带的。依恋理论(Attachment Theory)最早由英国精神病学家John Bowlby 于1969 年提出,他认为儿童对母亲具有依附的需要,而依恋承担着保护机能[1]。早期的依恋研究主要集中在儿童研究方面,认为依恋经验会内化为相对稳定的内部工作模型,进而对个体心理发展产生持久的影响。社会心理学家Hazan&Shaver研究发现,依恋理论同样适用于成人间的关系,对个体而言,依恋具有“从摇篮到坟墓”的终生影响。把依恋运用于社会组织中,一个新的研究领域就产生了,即组织依恋。有学者研究发现,个体与其所在组织之间在经历长期互动的基础上同样能够形成具有特殊情感的纽带关系。依恋理论被引入我国后,学界开展了一系列研究,主要有组织依恋[1][2]、品牌依恋[3]、地方依恋[4]、文化依恋[5]等。

学界对组织依恋的研究,大致可归纳为三个核心主题。其一,对组织依恋概念的界定,主要聚焦于三个方面:一是认为它是个体对组织的情感联结和依赖[6];二是认为它是个体对组织的投入程度[7];三是认为它是个体对组织目标、价值观的认同[8]。这三个方面从不同方面界定了组织依恋的概念,笔者认为上述研究把“一个连续统”进行了过程化分析,因为只有个体对组织认同才能产生依赖情感,也才愿意为组织投入和奉献。其二,研究组织依恋的类型。有学者把组织依恋分为安全型、焦虑型(担心被抛弃的程度)和回避型(避免亲近和依赖的程度)[9]。其三,研究个体与组织依恋产生的维度。Ainsworth针对个体与组织依恋行为指出,依恋主要包括三个方面:归属感、安全港湾、分离痛苦[10]。那么,个体对组织何以产生依恋?到目前为止,已有研究把依恋倾向直接与组织产出联系在一起,还没有学者关注语言在个体与组织关系上的“中介”效应,这里,学者假设个体与组织内部在语言上是相通的,因此认为没有必要研究,如同空气对人的呼吸,只有缺失时才觉得它重要。本文借鉴依恋理论,从功能依恋、文化依恋、情感依恋、价值依恋四个方面阐述个体如何通过语言文字架构起与国家的情感联结,进而从思想上深刻认识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基石。

一、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构建了个体与国家的功能依恋

语言文字是人类最伟大的创造,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离不开通用语言文字。国家犹如人的身体,领导机构就是人的大脑,每位成员是人的各个器官,语言文字扮演着血液的功能,血液向各个脏器的流动带动了人的身体运动。为了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语言文字相通是前提,这样,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概念便产生了。任何国家都会确定一种或者两种官方语言,国民通过通用语言文字参与国家治理,传递他们的诉求和愿望,所以国家与公民之间以官方语言文字为信息载体,促成了信息畅通,保障国家能按照大多数国民的愿望达成他们的目标。由此,国民通过通用语言文字完成了与国家的功能依恋。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既不属于国家单方面的需要,也不属于公民单方面的需求,而是国家与公民的共同需求。从功能角度看,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具有以下功能。

第一,交流功能。有人类存在的地方,就有语言的存在。《圣经》中巴别塔(Tower of Babel)的故事讲道∶人类曾经使用的是同一种语言,因此他们能够同心协力建造一座直逼天堂的高塔,这让上帝感到不安。的确,只有语言才能把人的感情联系在一起,人类之所以能构建成社会,语言是一切功能的基础。在动物世界里,动物以特有方式进行内部交际,但人类语言和动物语言不在一个层面上。哈贝马斯认为,语言构成了一切交往行为有效性的基础,是勾连客观世界、社会世界和主观世界的媒介[11](4)。语言是人类文明世代相传的载体,是相互沟通理解的钥匙,是文明交流互鉴的纽带。

我国的国家通用语言是“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语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的普通话”,它发展至今,吸收了各民族语言元素,绝不是汉族单一的语言。仅就汉语词汇来说,较大的外来文化影响有三次:第一次是汉武帝时期,张骞通西域,来自异域的借词和译词留在汉语中;第二次为汉代以降的佛学东渐,佛经的翻译和操演给汉语留下很多梵语借词和译词;第三次为明清之际,西学东渐,以外国传教士和商人为先导,东西文化大交流,西方的借词和译词大量进入汉语中[12](233)。至今,汉语中仍有很多佛教词汇,如佛陀,最早为“浮屠”,来源于梵语“buddho”,汉语古音不分轻重唇音,“bu”翻译成“浮”。还有很多词汇来自少数民族语言,如可汗,原词突厥语qaghan,来自蒙古语的词汇有:安达(原词为anda)、胡同(原词为gudum)、戈壁(原词为gobi)等;源于藏语的词汇有氆氇、哈达、唐卡等。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县吾屯人的方言是“汉藏合成词”,有很多汉语词根接上藏语词缀[13](33)。语言的杂糅本身就见证了我国历史上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北魏是鲜卑人建立的政权,但北魏朝廷规定官员在朝廷上使用汉语,禁用鲜卑语,并称鲜卑语为“北语”,汉语为“正音”。元代同样是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但是在通用语言方面,依然以京城大都(北京)方言为代表作为基础方言,将其视为通用语言。元代的《中原音韵》以北方语音为根据自成系统,成为现代汉语语音系统的源头和基础。随着全球化的加剧,汉语逐渐走向世界,“英语圈认知度前100 总榜的汉源词”前五位分别是:Shaolin(少林),Yinyang(阴阳),Yuan(元),Gugong(故宫),Nihao(你好)[14](208)。因此,我国各族人民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有助于增信释疑、沟通情感、缔结友谊,从而形成相互依存、相得益彰的共同体意识。

第二,教育功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不仅有益于人们之间的交流,更在于其教化功能。人类文明的传承靠教育,教育依托于语言文字,若语言文字不通则妄谈“教”和“育”,只有语言文字才能把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成果记录下来并予以传播。通过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人们传承家风家教、国风国貌,也传达科学技术等人类文明成果。虽然一些少数民族语言文字同样能进行文化知识的传递,但是在传播内容上,其完整性、知识性、技能性、适用性都会打折扣。全国各族人民应全面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提升语言能力和人文素质,进而提升文化自觉,并培养青年一代探索世界奥秘的能力。许慎《说文解字·序》言:“盖文字者,经艺之本,王政之始,前人所以垂后,后人所以识古。”[15](39)因此,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就是社会化过程,具有重要的教育功能。

第三,科技转化功能。世界竞争日益激烈,知识和科技创新是关键。语言同样是一个国家实力的体现。美国在军事实力、经济实力、科技实力等方面已经发展成为世界强国,从科技成果看,美国的高科技成果总量占世界37%。“抢”人才一直是美国政府的伎俩,据美国官方统计,1949~1973 年,世界各国迁居美国的科学家、工程师达16万人;20世纪80年代以后,每年约6 000名以上的科学家、工程师进入美国[16]。英语作为世界通用语言,为美国吸引人才创造了便利条件。高科技只有依托语言文字才能转化成生产力。当前,我国面临西方霸权势力的技术封锁和围堵,培养既懂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又兼通世界通用语言的高科技人才是强国之本。随着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计算机和互联网的普遍使用,数理语言学和计算语言学日益发达,我国面临的网络安全挑战日益增多,信息安全面临的形势日益严峻,智能制造、机器人、脑科学、类脑科学、国家网络创新等重大科技创新工程和项目的实施,迫切需要对信息处理中的语言文字问题展开研究,提升语言文字信息化、标准化和规范化水平日益迫切。因此,强国也要强语言,强语言助力强国。

第四,外交功能。语言文字不仅具有社会性,而且具有政治性和国际性。语言文字是国家的名片和外在符号。近年来,我国也开始重视“语言外交”,对外不断扩大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影响力。截至2017 年年底,我国在146 个国家(地区)已成立525 所孔子学院和1 113 个孔子课堂,其中“一带一路”沿线有52个国家设立140所孔子学院和135个孔子课堂。同时,分布在世界近200个国家(地区)的6 000多万华侨华人创办了近2万所华文学校[14](40)。“语言外交”增进了世界各地人民对中国文化的了解和认知,加强了彼此间的情感联系,通过以文化人、以语通人、以伦育人、以情感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从微观角度而言,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对个体同样具有如下功能。

第一,广泛参与社会。尽管在多民族国家内一些少数民族可以用本民族语言同其他成员交流和互动,但这种局限性显而易见,只局限于本民族成员聚居区或懂少数民族语言的成员。从当前我国的信息传播量看,社会新闻、手机语言、电子产品、数字语言、多媒体语言、科技语言,以及承载着全球信息的教育、科技、医疗卫生、文学读物、广告、地图、报纸、互联网等,都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在中国,能熟练地掌握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意味着可以接触和使用国内信息总量的99%[17]。少数民族成员步入大社会的前提就是学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这既是前提,也是必备技能,否则,他们在发挥参与社会的功能上就会受限。只有学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才有可能和各民族成员共享信息、共享情感、共担责任,才能更大范围地参与国家治理并承担相应的责任,从而和国家缔结功能依恋,国家需要公民,公民奉献国家。根据社会交换理论的互惠性原则,个体的感知收益,包括来自国家层面的精神和情感,也包括实惠和利益,与个体对国家依恋呈正相关。角色投资理论认为,个体在组织中投入的越多,对组织的依恋感就会越强[18]。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过程是个体对国家的一种投入过程,必然会引起个体对国家的情感自省和自觉,有利于克服对国家的“情感倦怠”。

第二,增强应用技能。语言文字本身是一种特殊的社会资源,“以它的物质结构系统,承载着丰富、厚重的社会文化信息,为社会所利用,能够产生社会效益的资源”[19](8)。从语言学角度而言,语言资源由语言本体和语言社会应用两部分构成,语言本体包括语音系统、词汇系统、语法系统和语义系统,这是语言的物质基础;语言应用是语言资源价值和可利用性的具体体现。谙熟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个体增强应用技能的重要支点,是掌握现代技术和致富技能的基础。反之,只能徘徊在低技术行业,既限制了个体的发展,也会影响区域的整体性发展。从现实情况来看,国家级扶贫县多分布在中西部地区,这些地区的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推广得不尽如人意[14](11)。为此,国家实行了“推普脱贫工程”,使贫困家庭新增劳动人口具备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沟通交流和应用能力。从长效机制看,语言扶贫成效具有可持久性,甚至可以阻断代际贫困。经济扶贫未必能唤醒个体的国家情感,但是语言扶贫一定会唤醒个体的国家意识和文化情感,因此,扶贫先扶智,扶智语必通。

第三,增强国家认同。一个国家的文化魅力、一个民族的凝聚力主要通过语言文字来表达和传递。语言包含语义和语感两部分,语义是浓缩在语言概念里的一种固定的客观信息,是一种外指的语言;语感则是人们在传达语言信息时所包含的一种主观情绪和主观意向,是一种内指的语言[20]。各族人民通过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从语义上认知、了解、熟悉、交互、体验、感悟中华文化的魅力,在语感上形成稳定的国家情感。虽然少数民族语言文字同样能起到教化作用,但要把少数民族成员的认知视域提升到国家层面,品鉴各民族优秀文化,从而形成具有国家担当的责任意识,还须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有语言文字的少数民族,如果只掌握本民族语言文字而不懂国家通用语言文字,难免会在社会交往中产生语言隔阂及言语交际失范的问题。晚清时,日本人伊泽修二曾经对京师大学堂总教习吴汝纶说:“欲养成国民爱国心,必须有以统一之,统一维何?语言是也。”[21](30)这一见解至今仍有重要启示。

从机制上看,语言文字在国家机器运作的功能发挥与个体在社会功能的发挥上具有共轭性:一方面,语言文字扮演着“血液”功能,把个体这个“器官”纳入国家这一“身体”之中;另一方面,个体通过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主动参与到国家社会生活中,服务国家需求。虽然这两个功能的主线和视角不同,但殊途同归,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国家与公民的联系纽带,二者融为一体,发挥着国家对公民的安全保障功能、利益协调功能、实现价值功能,从而使个体对国家产生组织依恋。

二、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构建了个体与国家情感联结的文化依恋

文化依恋是个体与文化相互作用而形成的情感联结,是传统的亲子依恋在文化领域的扩展,该理论是Hong 和其同事在2013 年提出的,也是最早从文化依恋的维度研究语言的学者[21]。在世界许多地方,人们会亲切地用语言来暗示自己与所属国家的血缘关系,文化依恋是通过象征性唤起对整个文化的情感[22]。语言文字完美无缺地展现了人类使用符号的能力,同时又是文化的重要载体。“一个国家文化的魅力,一个民族的凝聚力主要通过语言表达和传递。掌握一种语言就是掌握了通往一国文化的钥匙。”[14](38)个体通过学习、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对国家产生文化依恋。早在18世纪,德国语言哲学家赫尔德就发现并阐述了语言与思维、文化、民族之间的关系,认为语言决定和影响思维,“语言是人类发展的历史纽带”[23]。

中国通用语言在古代名为“雅言”,具有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底蕴,“雅言传承文明,经典浸润人生”,不懂一个国家的语言文字就无法领略该国博大精深的文化和民族性格。恩伯指出:“一个社会的语言能反映与其对应的文化。”[24](131~132)我国的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中华文化的精华,凝聚着中华民族的哲学思想、人文精神、思维方式、价值观念,历史上各民族共创了中华文化,当然,中华文化这幅精美的画卷也需要各族人民共鉴,从而更好地传承中华民族精神。

国民对国家文化产生依恋情感首先要有文化认知,没有认知,无所谓依恋。文化依恋不仅包含情感成分的单维概念,还包含认知、情感和意向成分的多维概念,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对文化内容的依恋。通过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从而对中华文化产生喜爱之情。数千年来,中华民族创造了灿烂的民族文化,诗经、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以及传统美术、书法、音乐、舞蹈、戏剧、曲艺、杂技、医药和历法等,构成了中华文化的不同元素。个体通过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认知并理解中华文化的魅力,逐渐喜爱并热衷于中华文化的内涵、意蕴、价值,能指和所指,形式和内容,表象和本真,从而激发民众对祖国历史文化的自豪感,增强中华文化的自信心。这时,个体的自我与母体文化发生关联,并把有关文化的认知(记忆、思维、价值等)整合进他们的自我定义中融为一体时,文化依恋就产生了,“爱我中华”的种子便会植根于个体的心灵深处。第二,对中华民族精神的依恋和传承。博厄斯指出,语言是人类精神生活的重要窗口,人类学者最好使用本地语言而不是借助翻译来做田野工作[25](18)。在此倡议下,早期的许多人类学家就是语言学家。Routh 和Burgoyne在研究国家认同时提出,文化依恋就是对国旗、货币等国家符号、文化符号和历史符号的自豪感[26]。但是,笔者认为认同国家符号仅仅是文化依恋的浅层阶段,更深层次则是对民族精神的传承及国家责任担当,这符合Bowlby 所说的“依恋是具有强烈的动机和行为倾向性的”[27](20)。蕴含在中华文化之中的中华民族精神是祖先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例如,“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和“忘家思报国”的使命感,“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以身许国,何事不敢为”的正义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和“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的天下观,“致诚则无它事”的诚信观,“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的仁爱共济观,以及《礼记》《仪礼》《后汉书》等典籍阐释的文明精神,均与“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一脉相承,“讲仁爱、重民本、守诚信、崇正义、尚和合、求大同等核心思想理念”是中国和平崛起的“精神之钙”,有着强大的精神推动力和价值引导力。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过程就是内化中华民族精神的过程,是树立正确的国家观、民族观和文化观,增进理论认知、情感认同和行为自觉的过程。

三、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构建了个体与国家的情感依恋

从心理学角度而言,情感依恋是个体与他者之间产生的依恋感、归属感,如个体对亲属、挚友、故乡、祖国的情感。就个体与国家的关系而言,情感依恋分为感性的情感依恋和理性的情感依恋。感性的情感依恋关注的是个体对国家的形象符号、文化、历史、制度和政党的认同,理性的情感依恋则是出于对国家的发展和繁荣,自觉为民族国家的责任担当和奉献精神。无论是感性依恋还是理性依恋,都离不开语言。那么,语言文字如何承担起个体对国家的情感依恋呢?

第一,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可提升个体在国家的主人翁意识。学习和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过程就是把自身纳入国家机制的过程。各族人民通过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无须翻译就能轻松掌握国家的时政要闻、国家的国际地位、国家发展中面临的困境以及国家安全存在的隐患,自觉地把自身融入国家的政体和国体中,从而关注国家命运,把自我的命运与国家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主人翁意识被唤醒。这样,个体会将表层性情感依恋逐渐向深层性情感过渡,使个体自觉内化国家意识,建立和形成深层次的、较为稳定的情感状态,强化个体的国家叙事方式,愿意同他人分享国家体验并感染他人,在认识和情感层面获得极大的精神慰藉,从而加强国家与自我联结的紧密关系。高度的情感依恋关系反映着个体对国家具有高度自我相关的认知和情感记忆。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不仅传达具体信息,而且蕴含着相互认同的情感。因此,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把个体从情感上融入国家整体化的过程。

第二,学习和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一种制度安排。在实践中,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就是对国家制度及权威的认同,其本身体现着制度和规范,是国家提供的一种公共产品。从社会功能看,语言文字既有沟通功能,也有“划界”功能。近年来,我国边疆地区出现的民族关系不和谐现象与部分个体对国家的情感依恋失却有关。由于我国在边疆地区对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推广不够,造成国家与个人、本民族与其他民族交流受阻,影响了边疆地区民众的知情权和参与权,削弱了边疆地区民众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成效,降低了民众参与国家治理的热情。境外反华势力的渗透造成部分民众思想混乱,影响了我国民族关系的和谐。因此,加强边疆地区民众对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学习,深化民众与国家的情感依恋,构筑共同的社会记忆,这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关键。

四、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构建了个体与国家的价值依恋

“人类的所有活动都建立在语言上,才使这个世界充满人文意义。”[25](103)国家就是把无数个体通过价值紧密联系在一起,成为一个命运共同体。只有共同语言才有可能把不同人群的思想情感纳入一个道德的、经济的、社会的共同的“圈子里”。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工具性价值不仅在于传递信息,更在于锻造一个“道德集体”。萨丕尔认为语言培育了一个民族的精神,更确切地说语言培育了人的道德机制。从社会交换理论来看,价值依恋是一个超越态度的概念,是个体与国家之关系的高涉入阶段[28]。从微观上看,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会使个体最大限度地实现自我价值,增强个体与国家之间的感情。语言文字本身就是知识和特殊资源,掌握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就是国家意志与价值观重合的一种体现。个体通过努力学习,掌握国家急需的科技知识和关键技术,不仅会增强自身的竞争能力,也会更好地参与国家建设,实现自我人生价值。自我价值实现得越好,得到社会的认可度越高,在价值依恋的驱动下会使个体投入更多的意愿动力,越愿意奉献国家,形成一个正向循环。依恋理论认为个体的价值依恋与主观幸福感呈正相关[22]。

图1:个体通过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对国家依恋的生成路径

总之,功能依恋是基础,文化依恋是内涵,情感依恋是纽带,价值依恋是目标。这四种依恋会把个体与国家、个体与社会紧紧地联结在一起。如图1 所示,一些少数民族成员在没有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之前,对国家的认知主要是通过本民族语言获得的,获得的信息中既有正向信息又有负向信息。当然,正向信息越多,对国家的情感就会越深。少数民族成员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同时,也是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发挥功能的过程,这时个体获得对国家的认知会与原认知发生碰撞,新的国家认知产生了,即依恋心理情境生成。个体新的依恋心理情境生成的影响因素有个人所处社区氛围、自身经历、教育程度、自觉体验等。通过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桥梁”作用,个体逐渐内化国家符号、国家精神和价值观,最终形成功能依恋、文化依恋、情感依恋和价值依恋,这四种类型最终外化为不同内容的行动模式。

五、大力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可极大助力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我们要从思想上认识到语言现象不是单纯的文化范畴,而是具有政治性和法律性的,至少我们要明确以下两点认识。

第一,学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公民的责任和义务。日本从明治维新开始,就将普及国语作为一项基本国策。我国早在汉代就把通用语言文字的使用和推广上升到法律高度[29]。若没有民国初年的“国语运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建设将滞后几十年。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语言相通是人与人相通的重要环节。语言不通就难以沟通,不沟通就难以达成理解,就难以形成认同……少数民族学好国家通用语言,对就业、接受现代化科学文化知识、融入社会都有利。要积极推进民汉合校、混合编班,形成共学共进的氛围和条件,避免各民族学生到了学校还是各抱各的团,各走各的圈。”[14](48)语言是有声的表达和心灵运动的传达,“掌握一门语言其实就是懂得如何将心语翻译成一串串文字,或者将一串串文字翻译为心语”[30],这里的“心语”类似于心理学家荣格所言的“无意识”,是人类情感的最深处。可见,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各民族达到心灵相通的必要手段。

第二,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与学习少数民族语言文字并非二元对立关系。在民族地区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并不是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替代或者覆盖少数民族语言文字,而是做好双语教育,把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与学习本民族语言文字统一起来。在民族地区推行“三科统编教材”,这是中央的部署,是国之大计,党之大计。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教育绝不是弱化少数民族语言教育,而是促进少数民族地区繁荣富强之路。

当前,在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过程中,部分民众在认识上存在模糊趋向,主要有以下几种倾向。第一,认为推行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取缔少数民族语言教育,同时,把保护少数民族文化理解为拒绝中华文化,把民族语言教育与国家通用语言教育对立起来,甚至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炒作,意图以保护民族文化的正当性抵制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推广,本质上是借保护民族文化之名阻碍少数民族迈向现代化,让少数民族群众长期处于与社会隔绝的状态、贫困的状态,甚至造成贫困的代际传递,这是极度自私和不负责任的表现。第二,个别人误认为国家通用语言是汉语,是汉族的专门语言,是汉族同化少数民族的策略,出现排斥心态。第三,隐含着利益捆绑的问题。有人认为使用国家统编教材,今后的高考制度会取缔少数民族考生的考试优惠政策,因为大家都在使用国家统编教材,将不存在民族生与非民族生之分。对于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受阻现象,映射的问题较为复杂,对这种情况,我们需要沉着应对。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多语言、多方言的人口大国,树立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认同感,这是解决民族问题的关键,发挥语言的整合效应,语言相通,交流容易,和谐共生;语言不通,民心不通,就容易产生隔阂和矛盾。

为了更好地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笔者建议从以下几个方面予以加强。

第一,坚决维护宪法的尊严,推动各民族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少数民族学生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公民的责任和义务,这不仅涉及自身融入社会及发展的问题,也关联到代际教育的问题。因此,坚定不移地执行国家关于通用语言文字的大政方针,把推行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作为民族团结的抓手和着力点,可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打好社会基础。

第二,加大力度,做好宣传。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统编教材的推行过程中,如果宣传不到位,将会使群众思想认识模糊,影响推广成效。遇事必先谋之,在政策出台及执行过程中要及时做好宣传引导工作,让群众在思想上、心理上有充分准备,有利于各族群众消除思想包袱和顾虑,形成理性认知,这样可以提升政策执行的通畅性。

第三,依法依规,坚决打击策划破坏民族团结的不法分子。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民之所向,人心所归,是顺应历史发展潮流的,“是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的‘纲’,所有工作要向此聚焦”[31],任何人的阻挠都是徒劳的。我国的快速发展已成为西方部分国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境外势力屡屡试图干涉我国内政,他们把学习少数民族语言文字与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对立起来,借机破坏中华民族大团结的大好局面。对境外分子的渗透和干预,一定要严惩不贷。同时要教育和引导广大民众,使其认识到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脱贫致富、繁荣发展的必经之道,是提升国民的国家意识和国家情感,增强国家认同的重要手段。

总之,语言强国需要绵绵之力,久久为功,既要坚定不移地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又要考虑少数民族群众的接受程度,把握好轻重缓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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