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歌剧兴起后对中国歌剧发展的影响

鞠 耐

引 言

在中国歌剧发展的过程中，我们不能否认意大利歌剧对中国歌剧所起到的影响，但也不能认定中国歌剧是单纯效仿意大利歌剧而来，这是因为在中国歌剧中有着丰富的民族元素，如近年来备受观众青睐的现代歌剧《野火春风斗古城》，美声、民族、流行唱法共融其中，形成了区别于意大利歌剧独树一帜的艺术风格。当然，唱法的融合仅仅是中国歌剧特色化的一个方面，很多中国歌剧还融入了戏曲、民歌等众多本土化元素。不论如何，中国歌剧今日的辉煌都离不开意大利歌剧的引导。直至今日，意大利歌剧尤其是在表演创作方面还有很多需要我们学习借鉴的地方。本文将从歌剧中创作与表演演唱的角度出发，阐述中、意歌剧的起源出发，总结分析其在发展过程中的异同，结合实践论述意大利歌剧兴起后对中国歌剧发展的影响。

一、意大利歌剧的产生与发展

意大利是歌剧最早兴起的国家，而意大利歌剧的发展也经历了将近三百多年的历史才得以完善。最初，歌剧的起源可追溯到古希腊时期的悲剧，而悲剧的艺术形式也为意大利歌剧的形成埋下了种子。所谓古希腊悲剧，是指古希腊祭祀酒神狄奥尼索斯的传统节日活动，其内容多取材于古希腊的神话与英雄事迹，创作则以冲突性为主而故事中所描写的冲突往往是无法解决的矛盾，具有强烈的宿命色彩，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也会引发观众的强烈共鸣。这也是称其为“悲剧”的主要原因。而古希腊悲剧的冲突性也为后来歌剧的戏剧性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历史上第一部完成保存下来的歌剧是1600 年由佩里和卡契尼共同创作的《尤丽狄茜》，该部歌剧虽然形式简单，但从其内容来看，歌剧继承了希腊的神话，这也直接证明了歌剧与古希腊音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意大利歌剧从16 世纪开始，直至19 世纪形成了完善的体系，历经了近三百年的发展，意大利歌剧的结构更加趋于合理，音乐、戏剧、舞蹈、文学等元素形成了有机的整体，共同构成了歌剧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意大利歌剧的兴起对于当时的欧洲音乐乃至今日全世界的音乐发展都有着十分深远的影响。

二、中国歌剧的起源与演变

中国的文化艺术有着悠久的历史，有着丰富多彩的形式与内容，在发展过程中我国逐渐形成了独具中国民族特色的艺术风格。中国歌剧的起源早在战国时期就初具形态，当时的“九歌”被国内著名学者闻一多先生在《闻一多全集·楚辞篇》中“悬解”为接近歌剧的“大型歌舞剧”，这也是一种关于宗教礼仪方面的歌舞、文学表演形式，后经过历史的变迁和社会的不断发展，逐渐以戏曲、民间杂剧等形式在中国进行广泛传播，深受广大人民群众的喜爱，对于这种艺术形式，被西方国家称之为“中国歌剧”最为突出的是关汉卿所创作的元杂剧。在西方歌剧未传入我国之前，我国的戏曲、杂剧等形式都有较高的水准和艺术价值，是我国独立发展起来的艺术形式。近代以来，在历史发展的必然情况下，我国逐渐打开国门，在文化艺术上有了进一步的碰撞，西方的音乐文化随之传入我国，中西艺术文化的结合成为歌剧不断发展的推动力，歌剧这一艺术形式开始真正在我国发展开来，中国音乐艺术家们结合西方的歌剧形式，以我国的戏曲、杂剧等形式为依托，对歌剧进行了一系列积极的探索，从而形成了有特色的中国歌剧，创作出了一部部优秀的民族歌剧作品。在20 世纪初，在黎锦晖的积极探索下，创作出了我国第一批歌剧作品——12部儿童歌舞剧（《麻雀与小孩》《小小画家》等），这些作品已产生了歌剧创作思维，在形式和内容上已产生中国歌剧雏形，为我国歌剧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后经过我国音乐艺术家们的不懈努力，逐渐创作出了较为成熟、完整的歌剧作品，例如《扬子江暴风雨》、《农村曲》、《军民进行曲》等。新中国成立后，中国歌剧的发展进入了繁荣期，歌剧创作题材开始变得丰富多彩，从20 世纪80 年代开始至今，中国歌剧逐渐形成了多元化的创作形式，顺应时代的发展，展现时代的风采。

三、中意歌剧在发展过程中的异同

（一）同样源于古老的艺术形式

从上文对中、意歌剧起源的阐述可以看出，意大利歌剧的起源虽然有着漫长的铺垫，但意大利那不勒斯地区的民间牧歌对其起源发展有着决定性影响；而中国歌剧同样源于我国民间的戏曲、杂剧等形式。从发展源头来看，二者都是源于古老的艺术形式，都是有各自民族的文化艺术底蕴为支撑的。

首先，意大利歌剧的诞生和本民族古老的艺术形式是分不开的，尽管作为文艺复兴的发源地，如果没有民族固有的艺术形式为铺垫，是无法形成歌剧这一综合艺术的。在意大利，民歌、牧歌、田园歌以及其他的歌曲形式有着悠久的历史，它们在表现上没有强烈的戏剧冲突。在此基础上，随着文艺复兴运动的兴起，具有戏剧性的歌剧进而诞生了，这也是音乐艺术界的一次变革。其次，中国歌剧的诞生也不例外，也离不开本土化的艺术形式，脱离了本土化的艺术形式，中国歌剧就不复存在。中国歌剧是在戏曲、民歌、元杂剧等形式上发展起来的，这些古老的艺术形式在中国由来已久，它们在中国歌剧发展的道路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从上文分析可以看出，中国歌剧真正意义上的诞生是在20 世纪之初，相比于传统戏曲、民歌小调等艺术形式来说，它是新兴事物，因此，在创作之初，借鉴了多种艺术形式的创作手法，素材选择上具有浓厚的中国风格。

（二）统一与变革的发展过程

事物的发展总是在统一和变革中不断前进，抛开国家不说，歌剧的发展本身就是统一与变革的过程。从中、意歌剧的发展过程来看，一方面，中国歌剧统一于意大利歌剧的形式，但是又不拘泥于这一形式，有着自己的发展方向，因此，这是二者外在的统一与变革；另一方面，中国歌剧和意大利歌剧本身就存在统一与变革的发展过程，无论是中国歌剧还是意大利歌剧都有其自身的发展方向，这是二者内在的统一与变革。

外在的统一与变革方面，中国歌剧的艺术形式是统一与意大利歌剧的，中国歌剧的诞生不是凭空而出，而是深受意大利歌剧创作形式的影响，在20 世纪之初，我国与西方文化艺术的交流频繁，西方的音乐文化传入我国，歌剧进而开始在我国发展，但是歌剧这一形式和意大利歌剧的形式是相统一的。歌剧传入我国后，音乐家们对其创作形式进行了深入的探究，并按照其形式进行创作，在统一的基础上进行变革，使得歌剧有了我国民族的风格，进而区别于意大利歌剧，符合我国广大人民群众的审美，让歌剧在我国传播开来。内在的统一与变革方面，无论是意大利歌剧还是中国歌剧总是在不断发展的，而这种发展就是事物内部的不断统一与变革，只有根据人民需要和社会需要进行的有效变革，才能让歌剧不断顺应时代，得到长足的发展，但是，无论怎样变革，歌剧的形式总是统一的。

（三）借鉴与特色化的传承关系

根据上文分析可以看出，中国歌剧在发展过程中与意大利歌剧呈现出的是借鉴与特色化的传承关系。中国歌剧在萌芽时期，主要是靠借鉴，借鉴意大利歌剧的创作形式，但是，经过不断探索，音乐艺术家们发现缺乏民族的风格和特色，歌剧在中国就无法得到有效的传播，在西方，歌剧最初是供贵族阶级欣赏的高雅艺术，无论是内容和形式都符合贵族阶级的审美需要。但是，在中国仅仅小众群体去欣赏歌剧，完全不符合我国的具体国情，是行不通的，因此，音乐家们在我国文艺方针的指引下，探索出了一条特色化的发展道路。一方面，中国歌剧的发展需要借鉴意大利歌剧的创作形式，借鉴不等于照搬照抄，要吸收有益于自身发展的地方，中国歌剧在创作手法、演唱方法、素材选择等方面都从意大利歌剧中进行了有效的借鉴，在意大利歌剧体系的基础上加入了丰富的中国音乐元素，促进了创作手法多元化。另一方面，中国歌剧的发展是特色化的发展。自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歌剧创作在逐步发展，逐渐形成了有民族特色的风格。改革开放至今，我国歌剧更是发展迅猛，受众群体不断扩大，选材更加丰富，更多的体现我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优秀作品被创作出来。在创作中，我国歌剧融入了戏曲、民歌、中国古典舞、民族器乐等，这也是对我国传统文艺的一种继承，并形成了独特的中国风格。总之，我国歌剧的发展是在借鉴中不断创新的。

四、意大利歌剧兴起后对中国歌剧发展的影响

（一）早期的模仿与学习

从上文的分析可以看出，歌剧传入我国时间为“五四运动”时期。但这一时期中，意大利歌剧仅作为外来文化在国内进行传播，并没有对中国歌剧的形成真正的产生影响。这是因为战争、缺少音乐人才、文化不同等多种原因阻碍了中国歌剧的形成。而我国真正拥有歌剧则推移至了1945 年，当时以延安鲁迅艺术学院集体创作的歌剧《白毛女》为标志，宣告我国正式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歌剧。

当然，从《白毛女》这部歌剧中，我们能看出意大利歌剧的影子。首先，在歌剧的创作方面，作品选用了意大利歌剧中的浪漫主义精神，在人物形象的塑造、情节安排和抒情演唱之上尽力表现人民群众的理想和愿望。其次，在音乐创作方面，作品围绕河北民歌《小白菜》开始创作，在借鉴西方创作手法的基础上逐渐将民歌扩展成为了女主角喜儿的唱段。具体来说，作品采用了极具特点的下行旋法，在民歌的基础上对其拓展了音域并改变了节拍和个别的音型，使得原本较为自由的民歌变得更加立体，为刚出场的女主角喜儿塑造了鲜明的人物形象。最后，值得注意的是本部歌剧并没有真正意义上采用美声唱法，而是选用了民间民歌、戏曲唱腔，这其中除了我国需要创作自身特色的歌剧这一主要原因以外，还有一定原因是因为美声唱法在我国并没有成熟，而传统唱腔却已经形成了成熟的体系。而这一大胆的选择也奠定了中国歌剧多元化的发展方向。

（二）中期的借鉴与选择

通过前期的学习与模仿，中国歌剧的创作已经形成了初步的风格。在中国歌剧发展之初，最为成功的莫过于人物形象的塑造以及歌唱方法的灵活转换。但在歌剧的整体内容形式以及音乐元素的使用却还有着很长的路要走。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我国对外交流以及对于意大利歌剧的研究也在不断深入。伴随着教育的变革，在国内就可获得高质量的音乐教育，音乐人才的增多为歌剧的创作融入了新的血液，在更集思广益的创作中，中国歌剧的创作迎来了发展的黄金的时期。

在这一阶段中，中国歌剧除了需要借鉴意大利歌剧的经验与创作方法之外，同时也迎来了关键的选择，那便是如何创作出具有中国特色的歌剧作品。首先，伴随着国际文化交流的加深，我们对意大利歌剧有了更加系统的认识。所以，在这一时期，我国歌剧更多借鉴了意大利歌剧的音乐结构、音乐与剧情的衔接，使得所创作出的歌剧在宣叙调、咏叹调的使用上更加合理。其次，这一时期中，我国歌剧创作题材变得更加丰富，由此前单一的革命题材向现实主义转变，于此同时，在内容方面，歌剧的戏剧性得以增强，而这些改进均是对于意大利歌剧理解加深的表现。其次，在演唱方面，由于美声唱法在我国逐渐站稳脚跟，此时期所创作的歌剧也大多使用了美声唱法。我国第一部抒情歌剧《伤逝》便广泛地使用了大量咏叹调、宣叙调、重唱与合唱交织。最后，不论如何选择方法，我们都能够从此时期歌剧的创作中看出其核心仍然是以民族性为主，只是在整体形式上更加趋于国际化，使之能够适应更多人的审美。当然，这一转型的过程需要漫长的时间。

（三）民族化与多元化的阶梯

意大利歌剧对于中国歌剧最大的影响莫过于引领了中国歌剧走向了特色化的道路。进入新时期后，我国歌剧创作理论在意大利歌剧创作体系的基础上不断地得以完善、成熟，最终建立了具有本国特色的歌剧发展理论基础，在此前的实践基础之上，音乐工作者不断探索歌剧在我国发展的最佳方式，转变创作思路，使更多的中国元素加入到作品之中。如在音乐结构创作中，我国常用的创作技法为意大利歌剧中常用的二段体与三段体，但在旋律的创作中却使用我国民族调式等传统音乐元素，这使得中西音乐元素获得了最大化的融合。而最关键的在于我国民族民间音乐元素十分丰富，这样的创作也使得中国歌剧更加趋于多元化。

结 语

综上所述，本文从中、意歌剧的起源出发，总结分析了意大利歌剧兴起后对中国歌剧发展的影响。正所谓“美好的事物会迟到，但不会缺席”。中国歌剧在意大利歌剧的影响下终于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从分析中可以看出，在歌剧创作技法方面，在意大利歌剧的影响下中国歌剧形成的独特的民族性，而在演唱形式方面，我国更是在美声唱法的基础上发展形成了民族声乐体系。当然，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中国“新”歌剧的发展历史进程较短，但在中国音乐人的共同努力下蓬勃发展，已经有大量优秀的中国歌剧演绎着新中国的时代主旋律。笔者坚信，在不久的将来，中国歌剧能在世界音乐舞台上与传统意大利歌剧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