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味与烟火气，写在她们生活里

陶瑾

苏州人的生活态度一向“四季分明”，可以把300多个日子过得每一天都不重样。性格里的笃定、细致、有腔调，注定了苏州人对于生活有着追求与格局。如果用《牡丹亭》里的唱词来解读，那就是“一生爱好是天然”。

住在姑苏区双塔街道辖区内的两位退休居民，尽管有着平凡的“小人物”故事，却让我们看到了苏式生活孕育出的气质与精神。

有创意地做菜，有孝心地待人

苏式生活不单单是琴棋书画阳春白雪，更有柴米油盐里的人间烟火。老苏州的饮食里有着很深的学问可探。秋风起蟹脚痒，最近双塔街道第二联合工作站居民周国际，在家中制作的蟹粉炒蛋，得到邻居的好评。蟹粉鲜美，但价格比较贵，要炒上一盘菜成本很高。如果过了吃蟹的季节又想吃蟹的时候，怎么办呢。周国际的妙招就是这一道蟹粉炒蛋。她将五六个鸡蛋拍入碗里，不搅拌，准备好姜末、盐，一勺醋和一勺黄酒。正是依托醋与姜的口味，提炼出了类似蟹的味道。她先在锅里放入稍多的油，倒入一个个鸡蛋，用锅铲不断翻炒，使蛋黄与蛋白分离散开，倒入姜、醋、黄酒和盐，拌匀起锅。深秋时节，一盘蟹粉炒蛋加上一碗西红柿蛋汤是周阿姨定时为家人准备的暖心美味。

苏式生活，从老苏州的吃食中便可窥探一二。今年69岁的周阿姨，从小生长在古城街巷，对这方天地有着特别的情感。“老底子我们家住在孔付司巷，现在还清楚记得，在困难时期，我们在叶家弄有一大片田，用来种山芋、南瓜等。原来我们种菜的地方旁边是一片跑马厅，如今盖起了一栋栋别墅，与过去相比就是‘两个世界’。” 那时她喜欢去南园桥一带玩耍，她说，过了洋辣子橋之后，就是一大片农田，水稻长势茂盛。运河就在农田的前端，运河两边都是渔船和竹筏，好不热闹。

上世纪50年代的人大多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初中毕业后周国际被派往连云港“上山下乡”。回想曾经的岁月，便更珍惜眼下一点一滴的美好，也让她内心始终怀揣着感恩。退休前，周国际是人民商场营业员，从那时起她对美食已慢慢有了研究。她喜欢做菜，有时在餐馆饭店吃到一道好吃的菜，她便跑到后厨耐心“讨教”，回家再自己一遍遍尝试。她常常烧好一桌子菜，宴请亲朋同事，大家对她的手艺也一向评价很高。如今，她更是每天忙忙碌碌地为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奔波”。清早五六点，骑上自行车，去到附近的社区集市凤凰店、双塔市集或是葑门横街买菜。回来后要综合全家人的口味烹调。周阿姨的拿手菜数不胜数，比如虾仁炒鸡头米这道菜，她的做法是：鸡头米先用开水烫一下，或者水里少许煮一下，捞出。买好新鲜的基围虾，手剥一个个虾仁，洗净沥干水，之后加蛋清、一点点淀粉和盐，使虾仁裹上淀粉后不再出水，放入冰箱冷藏2小时。锅里放入油，分三次将虾仁放入，稍稍爆炒一下取出，最后与鸡头米一起再小火翻炒即可。她还经常在家包鲅鱼黄瓜馅的饺子，鲅鱼是海鱼的一种，肉质细腻，用刀将鱼肉一片片刮下，加入调料，自己擀皮再一个个包好。“苏州人对待美食一向认真，且乐于接受新口味的‘刺激’。” 周阿姨笑言，老年人通常喜欢住在古城，出门就是菜场，十分便利。

十梓街边观银杏，网师园里赏玉兰，吴衙场里觅红豆，春节写春联，元宵做花灯，端午裹粽子，中秋尝月饼。居于此，后靠第十中学后花园，前望南门、觅渡桥，古城小巷的生活悠闲而诗意。“身在其中，与人为善，心境自然就平和起来。”周国际说自己成长的环境和家风教会了她：“上敬下孝，宽对人，严对己。”如今她不仅悉心照顾着94岁的老母亲，还要应对小区里“鸡毛蒜皮”的各种琐事，热心服务居民的她，早已和邻里相交甚好。走在十全河畔的小巷里，她定时看看垃圾分类点是否整洁，定时为空巢老邻居除去院子里的杂草，看着三五成群的学生走进校园，和送完孙子的老姐妹在百步桥上边拉拉家常。这小巷邻里带来的生活气息可以使人温良而细致。

后天奋发，多门手艺傍身“不一般”

手工艺，是苏州这座城市的鲜亮底色。拥有技艺，在这个时代也就拥有了话语权。

双塔街道第三联合工作站居民王莉琴，是个充满正能量的热心阿姨。熟知王莉琴的人，对她的精神深表佩服。王莉琴从小患有小儿麻痹症，行动不便，而她却从未自怨自艾，颓唐度日，而是自立自强，顺利完成了各项学业，工作也十分出色。

作为土生土长在古城的王莉琴，记忆深处，苏式生活是那慢慢走在巷子里的悠哉，是老奶奶摇着蒲扇和孩子们说着苏州话童谣的亲切，是跟着邻家阿姨学织绒线时的温暖。从小王莉琴的动手能力就很强，为家里人缝制衣物，织毛衣围巾，钩织小物件。那时候她专门买了针织教材，按照书上的花样自学钩织，家里至今还保存了一两件亲手织的披肩和大衣。手艺给她带来的成就感，让她忽然明白了，虽然腿脚不便，但她还可以用双手去编织自己的人生，去追求生活中的美好。那时她在苏州人革制品厂上班，主要负责做包，因为心灵手巧有天赋，好学又悟性高，很快被领导提拔，调去总部负责开料、做配件，学到了核心技术。上班之余，她并未放弃自己的爱好，反而学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精。2012年王莉琴退休了，但爱好广泛的她让退休生活更加快乐。

翻开厚厚一沓亲手完成的剪纸作品，一只只栩栩如生的生肖、一幅幅清秀雅致的梅兰竹菊以及喜庆图案，让人爱不释手。与此同时，王莉琴还爱好插花，爱极了这个四季有花的姑苏。她还喜欢声乐，目前负责“姑苏区寒香艺术团”的器乐和曲艺团，耳濡目染下，她也学唱了评弹，学拉了二胡。前不久，工作站开展了一场在线视频教学，十多位有着相同爱好的居民通过微信群里在线视频的方式，学习手工编织。在视频中为居民进行讲演的手工达人就是王莉琴。因为手中有编织，心里有信念，她的内心是丰盈和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