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与少数民族工作(连载十六)
——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西南、建设西南之八
2021-11-24薛庆超
文/薛庆超
闻名遐迩的“川中名将”,南征北战的“军神”
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朱德评价刘伯承“具有仁、信、智、勇、严的军人品质,有古名将风,为国家不可多得的将才”。第三野战军司令员陈毅评价刘伯承“论兵新孙吴,守土古范韩”。
刘伯承,四川人。1914年加入孙中山领导的中华革命党,参加过护国战争和护法战争。1916年3月在攻克酆都县(今丰都县)城的作战中右眼中弹致残。邓小平写道:“伯承早年从军,戎马一生。在辛亥革命后的护国护法战争中,他就是‘手执青锋卫共和’的一员猛将。我至今保存着他赠给的1915年所摄的照片,那时,他22岁,风华正茂,雄姿英发。就在第二年讨袁战争的四川酆都县之役,他率部冲锋陷阵,头部连中两弹,失去右眼。”刘伯承在大半个世纪中,指挥了无数场战役战斗,9处负伤,屡建战功,以足智多谋的“独目将军”闻名于世。
刘伯承1926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他与周恩来、贺龙、叶挺、朱德等领导南昌起义。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他参加中央革命根据地红一方面军第四次、第五次反“围剿”。邓小平回忆:“我认识伯承,是1931年在中央苏区。初次见面,他就给我留下忠厚、诚挚、和蔼的深刻印象。”在两万五千里长征中,刘伯承指挥红军先遣队强渡乌江,智取遵义。1935年1月,参加了中国革命历史上具有转折意义的遵义会议,他坚决拥护毛泽东的正确主张。刘伯承曾担任红军总参谋长、红军先遣队司令员,红军长征进入大凉山地区时,他与一个彝族部落首领小叶丹“歃血为盟”,使红军部队顺利通过彝族聚居区。接着,他又指挥红军在安顺场强渡大渡河,为红军长征胜利作出重要贡献。
抗日战争时期,刘伯承任八路军第129师师长。1937年9月底,他率部东渡黄河,挺进华北抗日前线,依托太行山区,紧紧团结各地中国共产党组织和人民群众,开展抗日游击战争。指挥八路军第129师进行了夜袭阳明堡、设伏七亘村等著名战斗。
邓小平回忆:“我们一起工作,是1938年在八路军129师,一个师长,一个政治委员,以后在晋冀鲁豫野战军、中原野战军、第二野战军,前后共事13年,两人感情非常融洽,工作非常协调。我比他小十多岁,性格爱好也不尽相同,但合作得很好。人们习惯地把‘刘邓’连在一起,在我们两人心里,也觉得彼此难以分开。同伯承一起共事,一起打仗,我的心情是非常愉快的。伯承善于与同志团结共事的高尚风格,在今天仍是我们领导干部的表率。”
从1938年起,刘伯承与八路军第129师政治委员邓小平、副师长徐向前等组织指挥了晋东南反“九路围攻”、冀南反十一路“扫荡”等战役战斗,创建晋冀豫、太行、太岳、冀南、晋冀鲁豫等一系列抗日民主根据地。1940年8月,刘伯承等指挥部队参加著名的百团大战。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时期,他与邓小平等领导抗日民主根据地的军民,开展大生产运动,实行生产自给,减租减息,精兵简政,使抗日民主根据地得到巩固和发展。1943年9月,刘伯承赴延安参加整风运动。1945年出席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
中国人民解放战争时期,刘伯承担任晋冀鲁豫军区和晋冀鲁豫野战军司令员、中原军区和中原野战军司令员、第二野战军司令员等职务。1945年9月,他在华北前线指挥上党战役,歼灭国民党军阎锡山部13个师。蒋介石发动全面内战后,刘伯承与邓小平率领晋冀鲁豫野战军,连续进行陇海路战役、定陶战役、巨野战役、鄄南战役、滑县战役、巨金鱼战役和豫北战役等战役,歼灭大量敌军,他们与各个战场的人民军队互相配合,挫败了国民党军的战略进攻。
1947年6月底,刘伯承与邓小平率领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强渡黄河,发起鲁西南战役。据邓小平回忆,就在这时候,毛主席发了个极秘密的电报给“刘邓”:陕北“甚为困难”。他们二人二话没说,立即复电,跃进到敌人后方去,直出大别山,揭开战略进攻序幕。
中原人民称晋冀鲁豫野战军为刘邓大军。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将战线从黄河流域推进到长江流域,大大加速了中国革命的胜利进程。1948年春天,刘邓大军进入河南中部。邓小平、刘伯承、陈毅率领扩大的中原局、中原军区和中原野战军总部指挥中原解放战争。人民解放军在黄河以南、长江以北、秦岭以东、大海以西,纵横驰骋,逐鹿中原。在此前后,中原野战军、华东野战军、陈赓集团协同作战,他们取得了洛阳战役、襄樊战役、开封战役、宛东战役、宛西战役、江汉战役六大战役的胜利。邓小平说曾说:“解放战争时期是心情最舒畅的时候,胜利一个接着一个,中央交给的每一个战略性任务都超额完成了。”
当时,中原解放区需要大批干部,中原局决定创办中原大学培训干部。陈毅司令员给学员讲课后,与学员互动。有的学员提问:“将来中原大学毕了业,能当县长不能?”陈毅司令员用四川话说:“唉呀!你这个同志口气太小了,司令员都可以干嘛!你只要能干,现在我就委任你当开封县长,你马上去上任吧!”接着,陈毅又说:“我们的县长可不是容易当的,都是匹马单枪打出来的。需要你自己去开辟!”有的学员问道:“我们不愿意干的话,走,中不中?”陈毅司令员回答:“来的欢迎,走的欢送。你怕热,我们还给送一顶草帽。”学员的各种疑虑,烟消云散。中原大学为解放区培养了大批干部。
在淮海战役中,中原野战军、华东野战军和中原解放区、华东解放区党政军民全力以赴,万众一心,基本歼灭长江以北的国民党军精锐部队。1949年4月20日,中原野战军、华东野战军发起渡江战役,一举突破国民党军的长江防线,占领南京,攻克上海,宣告了中国革命的胜利和国民党政权的崩溃。当时的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写道:“共产党的先头部队成功地过了长江,入了城,平静地接管了首都。他们纪律严明,士气高昂,同政府军冷漠的表情和混乱的指挥形成了鲜明的对照。”邓小平晚年与女儿聊天时,女儿问道:“你进总统府了吗?”邓小平回答:“进去了,是和陈毅一起进去的。”女儿又问:“你们在蒋介石的总统宝座上坐了坐吗?”邓小平说:“总要坐一坐嘛!”
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命令第二野战军进军西南
1949年10月1日,毛泽东登上北京天安门城楼,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从开国大典的照片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天安门城楼上,站在毛泽东身边的人群中就有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司令员刘伯承。
中国人民解放军赢得渡江战役胜利后,刘伯承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京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南京市市长,邓小平担任中共中央华东局第一书记,领导华东地区的工作。
刘伯承、邓小平参加开国大典后,就被毛泽东请到中南海面授机宜,精心研究部署由刘伯承、邓小平率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进军西南的战略方针。1049年10月21日,刘伯承和邓小平参加完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一系列活动后,匆匆乘车南下,返回部队。第二天从北京到达徐州,立即登上第二野战军司令部西进的列车,投入紧张的工作,部署解放西南的战役。
这时,中国人民解放军势如破竹,江南广大地区传檄而定。在中国革命即将取得全面胜利的形势下,国民党残余势力不甘心失败,退往华南、西南、西北、台湾等地的国民党军,企图建立“反攻”基地,负隅顽抗。华南地区和西南地区是国民党妄图确保的重点地区,蒋介石将仅有的两个主力集团——白崇禧集团部署在华南地区、胡宗南集团部署在西南地区。
蒋介石为了保住西南地区,特意于1949年8月从广州飞抵重庆,给国民党军残兵败将撑腰打气:“今日重庆将再成为反侵略、反共产主义之中心,重新负起支持作战的艰苦无比之使命。”
根据中共中央、中央军委赋予第二野战军彻底消灭西南地区国民党军、解放西南地区的重任,由刘伯承、邓小平率领的第二野战军和贺龙率领的第十八兵团等部队负责解放西南地区。刘伯承、邓小平全面分析了西南地区国民党军情况,精心拟定了进军西南的战略部署,决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避开国民党军正面防守,实施大迂回、大包围,断敌退路,各个歼灭西南敌军。1949年8月19日,第二野战军司令员刘伯承、政治委员邓小平下达《川黔作战基本命令》,以第五兵团及第三兵团的第10军直出贵州及川南,断敌退路;以第三兵团主力直出川东南,聚歼重庆及川东之敌;之后,协同贺龙率领的由陕西进入四川的第十八兵团等部攻占四川等地。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解放西南由各路人民解放军协同作战。为了实现第二野战军从川黔边实行大迂回和大包围的突然性,第一野战军对国民党军秦岭防线发动攻势,人民解放军陕南、鄂西部队积极进行佯动。与此同时,第二野战军指挥机关和第三兵团从南京出发,乘火车沿着津浦铁路,一路向北,经过徐州,转向西进,沿着陇海铁路向郑州前进,其真实的战略意图是湖南方向。
中国古代兵法有“声东击西”之说。刘伯承为了隐蔽第二野战军的真实目的,部队从南京出发到徐州、郑州的路上,多次大张旗鼓地公开露面。刘伯承到达徐州时,与第三野战军司令员陈毅会面,欢聚一堂,畅谈胜利;刘伯承到达郑州时,在郑州车站会见欢迎的人民群众,公开表示第二野战军将沿着陇海铁路继续西进,从陕西方向南下,向西南地区进军,给蒋介石造成了第二野战军西进的错觉。
然而,蒋介石万万没有料到,刘伯承在郑州公开露面后,再也看不到其踪迹了。其间,第二野战军并没有依照蒋介石的判断继续西进,而是从郑州秘密南下。刘伯承率领第二野战军秘密到达到武汉时,只出席了第二野战军与第四野战军负责人的内部联欢会,到达长沙时,只在内部接受了苏联作家西蒙诺夫的采访。刘伯承和第二野战军的隐蔽行动,使蒋介石对第二野战军的真实战略意图一无所知。
1949年10月13日,毛泽东关于第一野战军、第二野战军在西北、西南地区的作战部署,致电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司令、第一野战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彭德怀:“经营云、贵、川、康及西藏的总兵力为二野全军及十八兵团,共约六十万人。西南局的分工是邓刘贺分任第一第二第三书记,贺为军区司令员,邓为政治委员,刘为西南军政委员会主任。”此时,中共中央拟将全国各大行政区主要负责人的职务定为“主任”,在各大行政区正式成立时改称“主席”。
随即,中共中央正式任命邓小平为中共中央西南局第一书记、刘伯承为第二书记、贺龙为第三书记,同时任命刘伯承为西南军政委员会主席,任命贺龙为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军区司令员、邓小平为政治委员,分别统筹进军西南、管理西南、建设西南的党政军工作。11月23日,西南局在湖南常德正式成立;25日,中共中央任命邓小平、刘伯承、贺龙、宋任穷、张际春、李井泉、陈赓、王维舟等24人为西南局委员。西南局是中共中央在西南地区的代表机关,对四川、云南、贵州、西康、重庆等省市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工作等实行全面领导。
1949年10月23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司令员刘伯承、政委邓小平下达《进军川黔的作战命令》。根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主席的部署,川黔作战任务是以“大迂回”动作直击贵州,攻占贵阳,解放川东、川南,切断国民党军残部南逃退路,解放四川、西康。28日,刘伯承、邓小平在湖南常德设立第二野战军前线指挥所(二野前指)。29日,下达《进军川黔作战的补充命令》。
11月1日,第二野战军遵照中共中央、毛泽东主席关于聚歼西南之敌、实施“大迂回、大包围、大歼灭”的战略部署,在刘伯承、邓小平指挥下,正式发起西南战役。第二野战军主力在第一野战军、第四野战军各一部配合下,于11月1日起向贵州、四川、云南、西康发起进攻。西南战役从11月1日开始、12月27日胜利结束,历时近2个月,历经川黔战役、成都战役、昆明战役等战役战斗,进军神速,捷报频传,使西南地区基本获得解放。
大迂回、大包围、大歼灭
第二野战军进军辽阔的西南地区,实施“大迂回、大包围、大歼灭”的战略部署,没有汽车,没有火车,更没有飞机,主要依靠“铁脚板”走路,有的部队行军路程达四千华里,第四兵团行军路程达八千华里。浩浩荡荡的各路大军由湖南和湖北出发后,连续遇到阴雨天气,部队只能冒雨行军作战;湘鄂西地区到处是起伏不绝的山脉,山陡、路滑、河流多,大部分属于少数民族地区,地广人稀,语言不通,缺乏人民群众支援。但第二野战军旌旗所向,士气高昂,日行百里,为解放西南而战。
根据“大迂回、大包围、大歼灭”的作战方针,西南战役打响后,刘伯承、邓小平指挥第二野战军和第四野战军一部首先发起川黔战役,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国民党军宋希濂集团、罗广文兵团的川东防线。11月30日解放重庆,并乘胜进击,迅速控制从简阳到邛崃的城镇,截断国民党军南逃路线。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湘西和湘鄂边突然发起的多路出击,完全出乎国民党军意料。国民党军的西南防御部署被彻底打乱。
在北京的毛泽东“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11月7日,毛泽东电告贺龙并西北局和刘伯承、邓小平,为统一指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八兵团及其他临时配合作战部队、领导川西北的地方工作,在与西南局会合前,成立川西北军政委员会,以贺龙为主任,统一领导军事、政治、党务、民运等各项工作。
从11月初起,中共重庆地下组织根据上级“保存力量、保护城市、迎接解放、配合接管”的指示,开展了迎接解放、保护城市的工作。此前,国民党军、警、宪、特狗急跳墙,企图毁灭重庆,在重庆执行大规模破坏计划,各兵工厂、发电厂、钢铁厂等成为其破坏的主要目标。中共重庆地下组织建立的护厂领导小组领导工人群众进行护厂斗争,保护了重要的发电、供水等机器设备。大渡口钢铁厂技术员、共产党员刘家彝等21人、江北刘家台兵工厂工人和家属84人,在护厂斗争中牺牲。
国民党军西南防御部署被彻底打乱后,临时改变部署,准备进行有计划的撤退和有组织的抵抗。刘伯承和邓小平详细分析国民党军情况,于11月11日果断指示第二野战军第五兵团和十军,坚决隔断国民党军宋希濂集团和罗广文兵团共七个军向云南的退路:“在川黔敌军主力向黔滇边退却的情况下,我们当前的战役重心乃在隔断宋希濂的四个军、罗广文的三个军向云南的退路,并力求在长江南岸歼灭之。”“你们主力在隔断敌人向云南的退路时,除应迅速占领毕节外,还应注意到如果敌军沿泸县、宜宾,沿筠连、盐津、大关、昭通之川滇公路撤退,你们应以一个军迅速由毕节直出筠连、大关公路线上。如果实现了这一步,则整个川东、川南、黔东、黔西及黔西北敌人的退路就被完全截断了。”
中国人民解放军大军压境,国民党军危如累卵。蒋介石秘密命令国民党特工部门分批屠杀被囚于重庆歌乐山白公馆、渣滓洞以及市区看守所的共产党员和爱国志士。11月14日至27日,江竹筠、许建业、黄显声、周均时等300余人遇难。爱国将领杨虎城夫妇、共产党员宋绮云一家、《挺进报》中共特支代理书记陈然等10人,于9月6日和10月28日壮烈牺牲。
遵照刘伯承和邓小平的指示,第二野战军迅猛前进。11月21日,第五兵团解放贵阳,第十六军、第十七军集结于贵阳周围,第十八军即将到贵阳,第十军即将到达遵义,第四野战军一部已在咸丰西北歼灭国民党军宋希濂集团五个师。这时,国民党军成为惊弓之鸟,解放军必须精密计算,精准用兵,方能全歼之。
刘伯承、邓小平运用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精确计算国民党军的行军速度和路线,精心部署第二野战军的行军作战行动,指示左翼迂回部队第五兵团及十军加速行动:“从战役全局着眼,我军左翼迂回部队极为重要。判断敌人于南川、綦江掩护收容后,或退守重庆,或向西退至泸州、宜宾、毕节、昭通迄昆明地区,以后者可能最大。因此,我十六、十八、第十军三个军,如能先敌到达叙永、筠连、盐津地区,即可完全断敌退滇后路,而各个歼灭之。”“五兵团及十军应确实计算行程与时间(包括战斗),求得先敌占领土城、叙永、盐津之线,争取主动。”与此同时,刘伯承、邓小平指示右翼第三兵团不要迅速行动,避免打草惊蛇,“以正面拉敌多几天为有利”“特别是等我五兵团、十军迂回到预定位置,而后前进”。
大渡河畔聚歼宋希濂集团
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如果说在贸易上时间是金钱,那么在战争中时间就是胜利。”刘伯承用兵非常慎重,极为周密,每次军事部署都要反复思考,精心推敲,一丝不苟,同时制定十几个作战计划,充分考虑到各种可能性。他经常对参谋人员讲:做事要有计划,计就是计算时间、划就是划路线图。刘伯承非常善于在战役兵力布势和战役发展过程中,按照战争规律,解决时间和空间的变化问题。
这时,时间对于战争的双方来说都至关紧要。谁赢得了时间,谁就赢得了空间;谁赢得了时间和空间,谁就赢得了胜利。西南地区的国民党军看到大势已去,负隅顽抗则是自取灭亡,尽快逃跑才是唯一出路。宋希濂于11月23日在南川召集会议,秘密商讨出路,最后决定:“不管一切,不顾一切,走、快点走,走到较为安全的地方去,不要被共军包围歼灭。”“选定的目标是:第一步——西昌,第二步——滇缅边境的腾冲一带。”但是,宋希濂的计划和部署已经远远落后了。刘伯承、邓小平指挥第二野战军,采取迅猛动作,多路迂回截击,将宋希濂集团等国民党军分割于南川以北地区,并于11月24日占领南川城,切断国民党军西撤綦江的退路;28日,歼灭宋希濂集团主力和罗广文兵团三万余人。
12月5日,贺龙指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八兵团和第一野战军一部从秦岭进军四川,所向披靡,连续攻占广元、绵阳等城市。
宋希濂率残部狼狈逃命,被全歼于大渡河两岸,宋希濂被俘。宋希濂回忆说:“12月7日到达高家场,当晚我们商定了第二次的行进路线,我当时估计,解放军尚未到宜宾,纵然快到了,解决郭汝瑰(国民党军第72军军长、第22兵团司令官,中将)部也得花两三天时间,其他解放军大部正在向成都附近前进围歼胡宗南部。但事情却和我所设想的相反。
12月8日下午3点多钟,副参谋长罗开甲带着紧张惊惶的神色跑来对我说:某参谋刚才在长途电话线上听到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宜宾郭汝瑰部叛变(郭汝瑰与解放军早就有秘密联系,此时率部起义),已派人前往欢迎共军,共军即可到宜宾。我听了这个报告后,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和危险性,心情十分沉重。因为解放军到宜宾后,很快就会知道我在高家场,必然会派队伍来追击,而且他们行动迅猛,经常不顾一切疲劳和困难,一天行军一百五六十里。川南多山,且值寒冬季节,经常多雨,道路不好走,行军进度颇受影响。”
“我们十四日下午二时左右才到了犍为县属的清水溪。我派人找商会以黄金换银元……不料这件事尚未办好,忽然原驻在那里的四川队伍刘树成部(刘湘嫡系)约一个营仓皇地离开清水溪……询问之下,始知是解放军离清水溪只有四五华里了。这个消息,不啻是一个晴天霹雳,当时我们正在吃饭,我立即从座位站起来,说了一声来得好快,随即率部队自清水溪向南行。(我们)十六日晨到达大渡河边,实仅五千余人了……我们沿着大渡河南岸西行……十六日上午十时左右,解放军又追上了我们……我们昼夜不停地走,解放军昼夜不停地追,追得我们没有喘息的余地……十八日正午,解放军追我们追得更紧,后卫部队又在进行着抵抗,枪声响彻大渡河谷。警卫排的名叫万朝生的一个战士(有高小文化程度),忽然在行列中自言自语:‘七十二战,战无不利,忽闻楚歌,一败涂地!’我听之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觉得这是一个不祥的预兆。想到楚霸王的乌江自刎,想到石达开在大渡河的结局,联系着自己的目前处境,看来是很难摆脱覆灭的命运了。”
蒋介石的行都洛阳、陪都重庆、首都南京均获解放
西南战役,第二野战军高歌猛进,国民党军兵败如山倒。当时的第二野战军第三兵团第11军第33师直属队工兵连排长袁学诗(四川开县政协原副主席)回忆说:“我们是从湘西进入黔江,由于国民党将防御重点放在了川北,因此一路上进展顺利,遇到的抵抗很小。”第二野战军第三兵团沿着黔江、彭水、武隆、南川行进,在南川白马山,将宋希濂集团和罗广文兵团3万余人歼灭。国民党军高级将领见大势已去,带着国民党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袁学诗和战友们不顾疲劳,分路挺进,控制东至木洞、西至江津百余里的长江南岸,伺机渡江。
11月29日晚上,先头部队冲向重庆近郊的白市驿飞机场,蒋介石于次日凌晨慌忙爬上飞机逃往成都,重庆守敌弃城西逃。30日下午,人民解放军前锋部队从三面渡江攻占重庆城,“12月1日上午,重庆各界群众自发走上街头,欢迎解放军入城,当时战斗部队走在前面,我们工兵部队走在后面,场面十分热烈,不少群众挥舞着彩旗,欢迎解放军到来”。
1949年11月30日,重庆解放。当日,中共重庆市委宣告成立,陈锡联任第一书记,张霖之任第二书记,曹荻秋任第三书记。接着,重庆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宣告成立,张际春任主任。
重庆是国民党在抗日战争时期确定的“陪都”,是西南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方面的重镇。1948年4月28日,刘伯承指出:“在中原战场上,我们打下了蒋介石的行都洛阳,将来还要打下他的陪都重庆、首都南京。”1949年11月30日,刘伯承的预言成为现实,蒋介石的行都洛阳、陪都重庆、首都南京均获得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