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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记

2021-11-16王太生

翠苑 2021年4期
关键词:白兰花卖花酒瓶

出门俱是看花人

画家赵二,这几天出门写生去了,他在微信圈里留言:在春天打卡看花,花开时需要围观与欣赏。无人喝彩,会辜负了那些花。

“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

追踪赵二的芳野仙境,他去了金陵,正坐在梅花山的一片小山坡上,山谷里数万株梅花,争奇斗艳,氤氲蒸腾,让他目色眩迷,赵二想爬到梅花树上睡一觉,打呼噜给梅花听;或者,穿布衣长衫,倚在梅花树上发呆,抬头看天,一枝横亘,花色清丽。

梅花本是山野之物,孤寂、清高。它在野村、山崖、板桥、清溪,姗姗而动。赵二觉得,访梅宜细雨清晨,薄暮黄昏。他眯着眼睛看梅花,更欣赏一场盛大芳菲之后的凋谢之美。赵二说,去年他在山中看梅花,去迟了,梅花已过盛花期。

梅花落,红的花,粉的花,青的花,悠悠落在山坡上。风吹花瓣涌动,纷纷走远,一岁芳华,转瞬不见。

金陵梅花山,若干年前,我只是路过。并没有领略它的花事之美,若徜徉花间,想必是发上、衣上、口鼻、眉眼,会沾上花粉,几只口袋中也会装满花香。也许还会捡得一些掉落的梅花瓣,带回去煮一锅梅花清粥。

出门拍花。桃、李、杏、梅、辛夷、茶花、樱花……朋友张老大觉得古宅玉兰最美。

张老大去江南古园子里拍花。漏窗黛瓦,草木滴翠,古园与花,是青莲色的调子。他在古园子,拍甜白的玉兰,一根斜逸的树枝上,一花苞与园子里古建筑的匾额上的“风华”二字虚实相叠映,花与字,互相诠释。张老大站在园子里的二层小木楼上,俯瞰庭院,一树玉兰,亮白的花与青黛的瓦,色彩对比,一明一暗,相互相衬。关键是,那还没有叶,却先有花的树枝上,杯盏似的花苞,在风中微微颤动,如盛清冽的酒,让人未饮先醉。

春天看花,绕不过油菜花。这样的高秆黄花,有很大的遮蔽性,花开恣肆,把村庄都遮掩了,只留下小河和屋脊。在水上古村,用无人机拍摄金黄油菜花盛大开放的胜景。张老大跟着无人机,在花田奔跑,脚上鞋带松了,他蹲在菜花丛中系鞋带,这时候抬头看天,看到高已过头顶的那一簇簇黄金花蕊,在天空摇曳。这是怎样的一种大美,要不是蹲在油菜田,是根本不会发现的。春天的一场花事,把脚下柔软湿漉的泥土都调动起来了,显现出生气芳菲。在水村,张老大一心等待,想抓拍到“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無处寻”的效果图片,等待人与花的互动出现。

友人阿潭钟情于紫桐花。紫桐花就是泡桐在暮春开的花。那两棵开花的泡桐树,树高盈丈,就长在老城的一座古桥旁边,是他的乡愁,每年晚春,开一大朵一大朵淡紫色的花。

泡桐不是桐树,它是一种速生的树种。这两棵泡桐,阿潭年年看它开花,然后又凋落,没有人去关心它们,似有大寂寞,每年春天,泡桐开紫花时,已经搬离老城小巷的阿潭,总要回来看看这两棵树,看看泡桐花。

人看花树,是看纷落的流光。那些在春天开过的花,槐花、楝花……是从前的伙伴,它们还一如既往,开着自己的花?

有人青睐城里的樱花,有人钟情乡下的萝卜花。

我喜欢在春天看蚕豆、豌豆花。这些乡野的花儿,与麦菽为伴,矮矮的植株,开紫色小花,若蝴蝶,在庄稼间飞啊飞。在我手机里,保存着几张去年在乡下采访拍的图片,在一条小河边,水边停着一条小船,河边碧碧的坡地,就长着这两样农作物,静静地开花,在嫩绿的映衬下,显得好看。碰到这样的场景,真想在傍晚的时候,邀二三朋友登船喝两杯。

白兰花,一种非常香的花,儿时经常看到有人把花放在竹篮里摆卖,浓而不烈,清而不淡,与栀子花相似,却不曾见过长在树上的白兰花。直到有一回,在捕鱼人的河边小屋前,看到盆栽的白兰花树,树娟秀,正开着二三朵花呢,想不到娇嫩嫩的白兰花,却是在乡野渔樵这样的地方遇到。

槐花多年不见。不见槐花,是因为不见树,从前小城的大街小巷长着不少槐树,那些白色花瓣还能放在嘴里吃,有一股清气。槐树哪儿去了?我想去寻找多年不见的本土老树。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那些高大的,有斑驳粗糙树皮的树,已经走散,离开了我的视野,这些草木故人,是值得我在这个春天去拜访的。

春天里的看花人,他们在绿柳繁花深处,轻步慢移,缱绻流连,春深不知归。

卖花人去路还香

春暮夏初,挑一担花去卖,是件芬芳而风雅的事情。卖花人挑着担子,在街市停停走走,

走走停停,所经过的路上,留下淡淡的花香。

宋徽宗在《宫词》中,记录了开封城的叫卖声:“娇云溶漾作春晴,绣毂清风出凤城。帘底红妆方笑语,通衢争听卖花声”。一代帝王,听到街市的卖花声,满心喜欢,也流露出对民间生活的恋恋不舍。

古代卖花人,游走于街市。南宋词人蒋捷写过一首《昭君怨·卖花人》,“担子挑春虽小,白白红红都好。”小小花担,挑着无限风光,白白红红的花朵,每样花都很可爱。

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中记载,宋代“卖花者以马头竹篮铺排,歌叫之声清奇可听”。都卖些什么花?牡丹、芍药、棣棠、木香之类。

寻常人家,雨巷深深,粉墙黛瓦易攀花,爬一面老墙,半爿屋顶,给自己欣赏。

我如果出生在古代,住在小巧安静的一座城,会挑一担花去卖。

栀子花,精巧,一朵一朵地卖。夏初,栀子花生在矮花墙上,一花苞是玉白,一花苞纯白,凑到鼻子下嗅,卖花人自己先赏花,不懂得赏花的人,也不会去卖花。

白兰花,文雅,放在小玻璃盒子里卖,上面覆着半湿的薄巾,白兰花是需要呵护的,呵护它花香水份。有一个弯眉、削肩、长脖子的姑娘,衣上扣一朵白兰花,站在绿幽幽的树荫下,人与花一样清芳。

汪曾祺在《夏天》中,把栀子花和白兰花相比,苏州姑娘串街卖花,娇声叫卖:“栀子花!白兰花!”白兰花花朵半开,娇娇嫩嫩,如象牙白色,香气文静,但有点甜俗,为上海长三堂子的“倌人”所喜,因为听说白兰花要到夜间枕上才格外地香。我觉得红“倌人”的枕上之花,不如船娘髻边花更为刺激。

在这个香水飘逸的年代,我有时会想,白兰花,生在何人家?

白兰花在粉墙黛瓦,深深庭院里。院子里有棵树,一朵朵,小巧的,带着雨珠的白蘭花躲在绿莹莹的叶子底下。

我们这地方,两千多年草木繁盛的一座城,幽深的院子里藏着许多花。

夏天幽静的是芍药,映着花格木窗。长在窗台角落,读书的人,放下书,便看见花。

蔷薇爬在邻家的旧瓦墙头上,蔷薇花骨簇簇织一面墙,说明有人住着的房子,有生气。

有个老者,原先住楼下,在空地上种花,凌霄爬了一竹竿,晚饭花铺了一地。他用细竹竿搭一拱门,叶色碧碧,其华灼灼,经过的人都要停下来,看一会儿花。后来老者搬走了,他种的那些花依然在不同的时间里开放。

在生命的花开季节里,每个人都会遇见一朵花。

我到皖南山中,遇一村童,蹲路边,瓶中插几根的高秆黄花。问是何花?小儿不知,回答是野花。回去后查资料,是古典风雅的萱草花。

我的书架上,有一本丰子恺书画集《卖花人去路还香》,这是先生一幅画的题目,也是整册书的立意。其中有一幅《春在卖花声里》,画面中的卖花女童并未露出正脸,但仅从她纤细的身姿,两条小辫儿,袖间一抹粉色,便能想象出少女干净的面庞。她提着竹篮,里面是刚采摘的鲜花,微醺的春风,在卖花声里带着香气吹来了。

风正吹拂,空气流动,时光会带走许多。丰先生走远了,这位“卖花人”,走过的路上,还留下淡雅的芬芳之气。

繁花记

一扇漏窗,当得起繁花。牡丹、芍药,或者茶花、绣球……在江南的园子里。

繁花在窗口摇曳,边线形状和几何图案,把一朵花加框固定在那儿,便呈现出它的姿态和神韵,浓与淡,动与静。

孟春看花,看辛夷、杏花、茶花、桃花、梨花……看艳丽的花、淡雅的花;看硕大的花、一丁点的花;看耀眼的花、不起眼的花;妩媚骄傲的花、卑微孱弱的花;生在高处的花、低到尘埃的花……地脉上升,所有的花儿都开了。

纯白杏花,有淡香,花开活泼,仪式感极强。杏树先开花,后长叶,花褪残红青杏小,花落之后始见“青小”,一颗、一颗,细细圆圆的小青杏,懵懂青涩,让人不忍手摘。杏花是“青小”的序曲,“青小”在花事已尽,青青了了,细果累累的枝叶下,那一簇簇白色小花早不见踪影。

那些迫不及待地,总是先开花,后长叶,就像一个故事,先有结尾,再从头慢慢叙说,一点一点地丰满一棵树。玉兰打一个苞儿,然后慢慢舒展,花骨健硕,长得有形,花开拨拨。

茶花开得红艳,一方苞、一方苞绽满枝头。花骨硕大,配碧绿的叶,在清透的空气中格外醒目。

我所在的城市,出城三十里的水乡小镇上,一个老院子里站着一株宋代古山茶,八百年的树龄,枝叶已高过屋脊,千朵万朵,那一树大红金心的花朵如火如荼,惊艳袭人,是这个季节的人间花讯。

站在小镇高处,青砖黛瓦,古朴旧色中,那一丛千朵万朵的古山茶花,探出院墙,噗噗怒放。

繁花就像古人解甲归田,隐逸民间。《牡丹亭》中有碧桃花、木笔花、剪春花、玉簪花、豆蔻花、孩儿花……叶色碧碧,其华灼灼,花间人影,落英缤纷。

太平花,枝叶茂密,花朵聚簇,乳黄而清香。宋代杨巽斋诗云:“紫芝奇树谩前闻,未若斯花叶气薰。种向春台岂无象,望中秀色似卿云。”季羡林《大觉寺》中记述了寺庙里的花开顺序:“此时玉兰已经绿叶满枝,不见花影,而对面的一棵太平花则正在疯狂怒放,照得满院生辉”。

“吾家蔷薇开矣,盍往观乎?”清人笔记《西青散记》中说,两少年在春天的旷野上割草,割喂牲畜的草,一个扔下镰刀,笑着对另一说,我家蔷薇开花了,可否愿意前往观赏?于是,两个小伙伴,一个跟在另一个的屁股后面,到了对方家,但见一老妇据木盆洗圆溜溜的鸡蛋,婴儿光着脊背趴在地上,在一旁观看。庭院无杂花,只有一架蔷薇开得正欢,风吹花片飘落在台阶之上……风景在寻常人家。

先看高处的花,再看低到尘埃里的花,每一朵花都有它开花的理由。

荠菜在温度回升之后,在三月初便开始出苔开花。荠菜花可爱的是那又小又轻的花朵,花瓣像米粒,嵌在绿色上。如果不仔细观察,是分不清花瓣与花瓣的分离交汇处。

小香葱花开了,葱尖顶花。碧绿的小香葱,怕被草木淹没,顶处膨一小花苞,纤细的身段竟有如此托举力量,玉白粉绿的小米葱,比之前长了一寸。

苔花,细小而卑微的花,生于墙角阴湿处。为了一朵花的尊严,拼足全力,骄傲地绽放。清代袁枚吟:“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米粒大的小花被许多人疏忽,还是那样倔强,花开如常。

每一朵小花都有它的快乐,就像小人物的快乐。

小茴香开花,黄色小花,像打开的降落伞,一个个小伞很好看。

韭菜花,朴素纯白。花与下面的纯绿秆相搭配,看似简简单单,却洋洋洒洒,朴素真挚,还透露出一股子机灵劲,好多韭菜花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兴高采烈。

“开花一管子心”,是韭菜花茎的生态特征,“一管子”,就是一根。梁启超的《台湾竹枝词》中:“韭菜开花心一枝,花正黄时叶正肥。愿郎摘花连叶摘,到死心头不肯离。”以韭菜花的一心一杆来比喻人间爱情的坚贞。

一朵花,以各自不同方式开了。它们张开自己,浑身颤抖地表示它的欢欣和激动。

我想在三月给爱人写封信,总不如那个古代帝王。

吴越王钱镠的夫人吴氏王妃,每年春天都要回娘家住上一段时间。钱镠也是性情中人,最是念糟糠结发之妻。吴氏回家住得久了,便带信给她,或是思念,或是问候,也有催促之意。有一年,吴氏又去娘家,钱镠在杭州料理政事,一日走出宫门,见凤凰山脚,西湖堤岸已是桃红柳绿,想到夫人多日不见,不免生出几分思念,便提笔写信,虽则寥寥数语,却情真意切,其中有这么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我所理解的繁花笺,就是路两旁的花太多了,慢慢走啊,当心踩到花,或与花撞个满怀。

每朵花都表示它的存在,每朵花都有自己的世界,就像一个人有自己的性格、脾气、爱好、思想。

这滿世界的繁花。

花器

雅瓶插梅花最有人间烟火气。瓶,是青花瓷瓶,一瓶老酒已封存,收藏了几十年。岁月的陈酿,历久弥香,倒干酒的空瓶子,散发一股淡淡香气。

这空瓶里的酒,是芝麻香型。小头、宽腹,天青色的那种青花瓷。

空瓶子美轮美奂,可拿在掌心把玩。扔掉实在可惜,让它灌上清水,插一枝梅花,作案头清供。

酒瓶在没有空时,里面是酒。那些酒,与谁分享?喝干饮尽。或许是某个深夜,我和写诗的陈老大,画画的许先生,三个人凑成一桌,一边闲聊,一边喝酒,空了这瓶酒。这瓶酒也在我收藏了十几年后,在一个春天的夜晚,酒香溢散。

当初怎么会有这瓶酒?有个朋友送的,他送我两瓶酒,一瓶在高兴时喝了,还剩一瓶。

这瓶酒实在雅致,上面画着山水和美人,我把梅花插进去,这只酒瓶与花很搭配。如果没有装过酒,这只瓶子就是一只花瓶,后来它被灌进了酒,就变成酒瓶。

酒饮一半,还剩一半,这只瓶子大多摆在厨房里留待下次饮用。酒瓶在厨房烟熏火燎,虽然它是一只青花瓷,但也不能免俗。

在厨房沾满一身油烟的酒瓶子,插一枝梅花,注入清水(最好是天落水),就必定是沾有人间烟火气。

花器,文人喜欢用瓷瓶插白兰花,俗人喜欢用茶杯养桂花,我这人半文半白,用酒瓶插桃花。

酒瓶插桃花,可置厅堂,可摆书房,可放厨房。古人也喜欢用酒瓶插花,美酒喝完,剩下精美、雅致的酒瓶,用来插花正般配。

苏辙诗云:“春初种菊助盘蔬,秋晚开花插酒壶。”另一位宋朝诗人萧泰来也说:“可是近来疏酒盏,酒瓶今已作花瓶。”

想去宋代会一会这两位诗人,看看他们用来插花的酒瓶子。看过诗人的空酒瓶,就知道他们平时都喝些什么酒,或许还能闻到那些饮过的酒留下的香气。

一张小方桌子,摆几副碗筷,炒三两个小菜,人散后,一弯新月如钩,留下几只空瓶子。

当然,土灶柴烟,空酒瓶、木桌椅、家常菜,构成宋人饮酒的絮絮场景。

热气袅袅,菜香扑鼻。空酒瓶里,插着宋朝的花,在某个墙角处半明半暗,散发幽幽的香。

遇见的空酒瓶,像遇见一个宋朝美人,削肩、细脖、宽臀。其实所谓美人也没什么标准,看顺眼即好。

折一枝旷野的春花,插入古花瓶,将花木剪裁插置,欣赏清光流影。《梦粱录》里说:“烧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不宜累家”,道出了文人雅致生活的“四事”,其中插花,精雕巧琢的花器既是种养花草的必备之物,也是意趣深致的案前雅器。插花入器,是将花与器作一次曼妙融合。花因器而灿烂,器的生命因花而延续,花器与花姿相映成趣。

一枝花,给人以视觉慰藉。有一次,去看一个朋友,简陋的小屋里有一只空酒瓶,里面插一束干爽的芦花,蓬蓬松松,轻盈而有暖意。

一只空瓶,有它的前世今生。朋友收藏一只宋代的酒瓶,小口圆肚,像只坛子,用来插他喜爱的花。春天,插一束菜花,黄澄澄的,有阵子开在他的案头。冬天,插一丛红彤彤的天竺子,窗外树叶落光了,室内却有一簇暖红。有天晚上,朋友微信上给我发来一张图,是那只宋代的酒瓶子,凭第六感觉,他觉得这瓶酒是一位古代诗人喝过的。诗人在山中与民同乐,酒喝完后,睡在一块大石头上,酒瓶流落民间,传了几百年,朋友在网上从一个人手中买来,他还想去收藏其他文人喝过的空酒瓶子。大概是年代久远,一直没有碰到。

花之器,可以插四时花,春插迎春、夏插蔷薇、秋插木樨、冬插梅花,构成不同的花语。

“少日春怀似酒浓,插花走马醉千钟。”少年春天游玩的兴致比那美酒还浓烈,插花、骑马疾驰,陶醉其中。明媚的日子,解绳牵马,云游远方,想他家窗台的那丛花,不知道用的是怎样的花器?

作者简介:

王太生,江苏省作协会员。《文学报》《羊城晚报》《深圳特区报》等专栏作家。三百多万字发表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解放日报》《南方日报》《散文选刊》《雨花》《安徽文学》《湖南文学》《散文百家》《读者》《青年文摘》等报刊。文章入选各类选本,中小学语文阅读考试试题,出版散文集《人如青苇》《草木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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