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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等职业教育之“基础”功用的概念定位与落实方略

2021-11-16李兴洲赵陶然

江苏教育 2021年72期
关键词:功用职教中等职业

李兴洲 赵陶然

发展中等职业教育是建设我国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重要基础,这不仅是学界的共识,而且是职业教育政策的诉求。在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全新发展阶段,职业教育的现代化发展及其为我国提供技术技能人才关键作用的实现,均离不开中等职业教育的基础保障功用。那么,应如何理解中等职业教育在我国现代职教体系中的“基础”地位?中等职业教育的“基础”功用是否得到了实现?又该如何实现?

一、应然性质与实然地位:中等职业教育“基础”功用的概念定位

(一)中等职业教育是我国现代职教体系的基础构成

图1是《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年)》所给出的“我国教育体系基本框架示意图”,用它来解释中职的“基础”定位,显然更为清晰和直观。如图所示,中等职业教育处于和普通高中同等的地位,而在九年义务教育阶段中,初等职业教育的不确定性和地区差异性使其难以成为稳固的“根基”,这是中等职业教育能成为我国职业教育体系发展基础的原因之一。中等职业教育阶段的学生大多处于15~18岁,此时是智力和身体发育关键期,其心智和学习能力拥有无限的发展和塑造可能,这是中等职业教育能成为我国职业教育体系发展基础的原因之二。中等职业教育的毕业生基本能够达到法定成人年龄,能够合理且合法地进入劳动力市场,并开启教育系统与人力资源市场最初始的双向互动,产教融合、校企合作亦是从此阶段开始发挥作用,这是中等职业教育能成为我国职业教育体系发展基础的原因之三。

图1 教育体系基本框架示意图

综上所述,中等职业教育的基础地位并非外界强加,而是伴随着整个职业教育体系的发展自然而然形成的,也正是因此才是符合逻辑的。我国现代职教体系并非完全同普通教育体系相分离,普通教育、职业教育与继续教育系统是相伴相随、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有机教育整体,因此,我们不能仅从职业教育的角度来看待中等职业教育。放眼整个教育系统,目前有且唯有职业教育体系真正以中等职业教育作为发展的重要基础与依托,这意味着中等职业教育在现代职教体系中本就有着应然的基础性质。

(二)发展中等职业教育是增强我国职业教育适应性的基础保障

增强我国职业教育适应性,是党中央在“十四五”规划中对我国职业教育发展提出的新要求,是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夯实人力资源基础的必由之路,是全方位多层次适应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需求的基础环节,更是新时代满足人民群众多层次多样化教育需求的重要途径。[1]职业教育的“适应性”,一方面指适应经济社会发展对高素质技术技能型人才的迫切需要,另一方面指适应世界范围内“工业4.0”给我国新一轮工业革命带来的挑战和机遇。对前者而言,中等职业教育承担着保质保量为高等职业教育提供人才储备(以生源为代表)的关键作用;对后者而言,中等职业教育所培养出的一部分人才走入社会,成为同时期第一批接触行业企业新技术的学徒或职工,他们虽然并非高精尖技术人才,却足以成为第一批连接“工业4.0”与“中国制造2025”桥梁的中坚力量,也是将更多新技术转化为常规生产力的主力军。因而中等职业教育在我国现代职教体系的完善过程中已拥有了实然的基础地位。

综上,中等职业教育在我国现代职教体系中的应然性质,以及在增强我国职业教育适应性过程中的实然地位,共同论证了它的“基础”概念定位:中等职业教育不仅是我国现代职教体系不可或缺的基础环节,更是现代职教体系进一步优化成熟的必要根基。

二、理想与现实之差距:中等职业教育“基础”功用的受制与困境

上述对中等职业教育“基础”地位诸多政策的解读,似乎表明中职的“基础”功用能够通畅无阻地施展,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早在2005年10月,《国务院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已经提出了中职招生规模“与普通高中招生规模大体相当”的要求。2014年6月,为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建设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教育部等六部门印发《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年)》,并提出了“到2020年,中等职业教育在校生数达到2350万人”[2]的量化目标。而相关统计结果显示,2018年我国中职教育在校生1551.84万人,占整个高中阶段教育的39.47%;[3]全国教育事业统计数据进一步表明,2020年我国中等职业教育在校生1628.14万人,[4]与规划中所设定的目标(2350万人)存在较大差距。以上数据很大程度上意味着我国“保持高中阶段教育职普比大体相当”的理想状态并未得到较好的实现;中等职业教育在办学与招生、基础设施建设、课程与教学、社会认可度等诸多层面仍存在明显短板,不仅不能予以高等职业教育以基础支撑,反倒陷入“自身难保”的境地。长此以往,中等职业教育在我国职业教育体系中还能够发挥出“基础”的功用吗?

若一项计划未能得到有效实现,其应对措施不外乎有二:一则改变计划实施的方式,二则改变计划本身。但就国家政策而言,它往往关系国计民生命脉,一项政策从拟定到出台再到落实,其中所做出的复杂考量、动用的人财物力乃至消耗的时间均无可计数,这也是其严谨性和权威性的直接保障。结合我国国情以及职业教育的发展大环境,可以断言:如今,我国中等职业教育“基础”功用的受制、自身发展的困境,不是源自顶层设计的失败,而是由于其落实过程中受到的阻力太强。作为合作主体的行业企业不愿参与、作为舆情传播主体的社会大众态度“将信将疑”、作为受众的职业教育学生本身积极性不强——如此多方“不动”,导致顶层设计悬而不决,职业教育自身发展缺乏动力支撑,而作为职业教育体系根基的中等职业教育,自然而然承受了较大的压力并陷入难以自拔的困顿境地。

三、多管齐下兼稳中求进:中等职业教育“基础”功用的落实方略

教育问题本质上是社会问题。职业教育目前仍是我国教育发展的短板,而中等职业教育作为我国职业教育体系的基础,自然成为“短板中的短板”,是发展的弱点、痛点。自2005年以来,相关国家政策反复强调“强化中职基础性作用”“把发展中职作为重要基础”,这不仅是在制度设计层面稳固中等职业教育的结构定位、夯实其社会地位、增强其内生自信,更是在做“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之功,以期在职业院校的实际建设过程中补齐中职的短板,使中等职业教育发挥出应有的“基础”功用,并成为高等职业教育得以高质量发展的坚实根基。

2020年,我国职业教育提质培优三年行动计划启动,这标志着从当时至2023年,我国职业教育要有的放矢、着紧用力,将力量用在“刀刃”上,才能实现我国新时代职业教育现代化水平和服务能力的大幅提升。借此契机,中等职业教育“基础”功用的落实,务必要政府、社会与院校三方共同作用,助推我国中等职业教育发挥出自身应有的力量。

(一)以制度为保障,为中等职业教育赋权赋能

国家近年来所出台的诸项政策,本质上已是在不断尝试为中等职业教育“赋权”:不论是《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所阐述的“提高中等职业教育发展水平”,还是《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年)》所强调的“强化中职教育的基础性作用”,本质上都是在赋予中职特定的权利——优化学校布局、统筹办学资源、提高办学效益、服务乡村振兴战略等。在此基础上,地方政府应根据自身实际情况,出台系列政策方案与行动计划,中等职业教育的功用才能通过地方中等职业学校、职业高中、技工学校以及成人中专等加以显现。此为制度应给出的保障之一。

在制度设计“赋权”的基础之上,中职“基础”作用的真正实现还需要国家财政的大力支持:一方面有序加大对职业教育领域的财政拨款;另一方面不断完善中职学校的生均拨款制度,相应财政拨款向师资培育、办学基本条件改善、课程和教材开发方向适度倾斜,将教育经费真正落到“实处”。此为制度应给出的保障之二。

有了政策的赋权和财政方面的硬性支持,政策的落实还需要社会大环境的了解、认可与传播,这就需要借助主流媒体和网络平台对职业教育的重要战略地位进行宣传,将国家政策转化为人民群众能够理解、愿意理解的做法与具体内容,为中等职业教育“基础”功用的切实发挥提供可行平台、营造良性社会环境。此为制度应给出的保障之三。

(二)以实例为关键点,正视中等职业教育的社会价值

如今我国职业教育发展仍陷于窘境的直接原因之一在于其社会认同的“低开低走”。社会对职业教育的偏见根深蒂固、难以拔除,“考不上高中的孩子才去中职”“考不上普通大学的孩子才去高职”等观念,在家长乃至学生群体中似乎已是不言而喻的“公开秘密”。家长群体持此观念,一则源于自身经验之谈,二则出于从众心理和攀比心态;学生群体持此观念,一则受家长和教师的影响,二则因为其职业启蒙教育的缺失甚至对整个职业教育体系的忽视或蔑视——这反而是义务教育阶段曾经存在的缺陷以及埋下的隐患。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初中毕业生已然能够进行人生的第一次教育分流,但因为其内心早已判定“高考、大学才是正道,不到万不得已不去职业院校”,所以发生在我国的此种教育分流,在起点上就是被动的、不公平的,因为它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人们仅仅将其看作普通教育赛道上的“休息区”,未曾赋予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同场竞技的资格。

若要打破“职业教育发展势弱—人民群众不选择职业教育—职业教育愈发式微”的恶性循环链,关键不在政策数量的多少与实施的缓急,而在于真实案例的出现,在于职业教育究竟做了什么、究竟能做什么。“小龙虾学院”与“螺蛳粉学院”等新式学院的出现,并非仅仅“短平快”式的昙花一现,因为它们伴随着产业发展的洪流应运而生,其培养出的人才是市场所紧缺和急需的。职业教育用此种方式服务于普通教育所触及不到、普罗大众所喜闻乐见又极富生活气息的层面,同时也与区域特色产业经济发展紧密相连。这种让本就不“高高在上”的职业教育愈发“接地气”的做法,实质上引发了群众了解职业教育的兴趣,并为社会大众直接接触职业教育创造了机会。社会舆论主体在近距离接触职业教育及其人才培养模式的同时,此种教育类型才能够得到愈发深入的重视。社会大众辩证看待职业教育的过程,也是职业教育逐步被赋予“破茧”力量的过程。高素质技术技能型人才的培养永远是高等职业教育发展的战略重心,而此种人才绝无可能凭空而来,这就离不开中等职业教育的保障与支撑。

(三)以课程为核心,重构中高职衔接体系

中高职衔接体系的建设,既不是中等职业教育系统单方面向高等职业教育系统的靠拢,也不是高职为保证生源而产生的现实需求。其根本战略意图是使中职与高职的课程体系真正相关相连,进而实现现代职教体系的有序建立。对中高职衔接问题的探讨,学界已呈众说纷纭之态势。华东师范大学的徐国庆和石伟平指出,中高职衔接不能仅从单一的办学与院校层面思考,而是要上升到整个职业教育课程体系层面做出考量;中高职课程体系的衔接务必要摆脱“人才培养定位论”的思维困境,坚守“课程论视野”的总体思维路径;中高职课程衔接的理想状态是中高职共同开发课程、通过“三个核心环节”(职业岗位分析、工作任务分析与职业能力分析)打通技术路径、采取宏大而非仅作用于局部的中高职课程衔接实践策略。[5]

上述理论于2019年迎来了真正可行的实践:在1+X证书制度试点中,X证书涉及初、中、高三个等级,以中职与高职院校共同作为试点对象;试点范围涵盖全国绝大部分职业院校,同一X证书的职业技能等级标准,为中、高职专业人才培养方案及专业课程标准的修订与改革提供了相同的参照方向。在“双师型教师”培养、实训基地建设、办学与招生等层面,有了课程这一统一的内核作为依托,中等职业教育便拥有了人才培养范围界限、打通了人才培养的路径。不论1+X试点最终能否制度化,它都为中高职的衔接提供了有效思路,其中的X证书则给了整个职业教育体系一套统一的参照,这势必能够对中等职业教育产生有力的助推作用,进而为我国现代职教体系基础的稳固发展创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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