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摊经济3.0发展现状、问题及对策分析

潘悦 王誉霖 田韬禹

摘 要：地摊经济作为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演化。2020年5-6月，李克强总理两次点赞地摊经济，将人们对地摊经济的认知提高到一个新的层次。那么，新时期地摊经济与原来相比具有哪些差异？本文根据整个市场经济发展历程将地摊经济分为三个阶段，在对比三个阶段异同点的基础上，分析地摊经济3.0的发展现状、存在的问题，在借鉴其他国家发展地摊经济的基础上，提出未来地摊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对策与建议。

关键词：地摊经济;后疫情时代;互联网;发展与降温;创新生态

本文索引：潘悦，王誉霖，田韬禹.<标题>[J].中国商论，2021（21）：-019.

中图分类号：F72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298（2021）11（a）--04

1 地摊经济

近年來，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赋予个体经济新活力，与此同时，随着疫情的常态化，为促进就业，缓解经济压力，城市管理政策放宽，对地摊从过去的严厉打击转为扶持帮助，地摊经济进入新发展阶段，即3.0时代。相比1.0和2.0，地摊经济3.0是合理规划下的产物，响应了新时期国家经济民生需求呼吁的经济形式，在运营方式、发展规模、商品种类、进货渠道等方面都发生了新变化。为了更深入的理解新时期的新变化，将从发展阶段演化、不同阶段对比等内容进行分析。

1.1 地摊经济的发展阶段演化

地摊经济发展历史悠久，随着商品经济的产生而形成，在原始社会末期，通过摆地摊进行商品交易，各取所需，随着货币的广泛应用，地摊经济进一步发展。在自然经济占据主导地位，商品经济处于从属地位的古代社会经济生活中，地摊经济在货物流通、商品交易方面发挥了重要的补充作用。本文将这个阶段称为“地摊经济1.0”时代。

20世纪80年代，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后，国家开始实行市场经济体制，向个体经营户租赁铺面、允许摆设摊点等举措促进了地摊经济的发展。随着经济制度的完善、城市管理秩序要求的提高，地摊经济受到管制，逐渐边缘化。本文将这一阶段称为“地摊经济2.0”时代。

随着数字技术和直播带货平台的迅速发展，地摊经济顺应时代转型升级，利用线上平台创造出新产品、新业务与新模式，不断向“地摊经济3.0”时代过渡。2020年，为了实现复工复产和刺激经济发展，不少城市出台相关政策，对摊位经营放宽管理，适度发展地摊经济，“地摊经济3.0”进入快速发展阶段。

1.2 地摊经济1.0、2.0和3.0比较

重点围绕时代背景、售卖商品、摆摊群体、摆摊地点以及社会态度等方面对地摊经济1.0、2.0与3.0进行详细比较，见表1。

1.2.1 时代背景

1.0阶段，由于生产力差异和社会分工，需要通过商品交换来满足需求。随着“重农抑商”政策的实行，商品经济发展受阻，地摊经济也受到严重打击，此后，社会变迁动荡，不同时代对地摊经济的态度不尽相同，或打压或支持。2.0阶段，改革开放，政府放宽市场管理。80年代后期，就业环境不景气，大批的返乡知青迫于生计开始了摆摊之路，由于文明城市的规划建设，地方政府开始对地摊经济采取“强管制”的方式。近年来，随着“互联网+”概念的提出，实体零售与物联网深度融合，地摊经济3.0借助互联网平台，把线下的生意做到了线上。2020年受新冠疫情影响，失业人群比例上升，经济受到重创，为刺激经济发展，各地出台地摊经济鼓励政策。

1.2.2 售卖商品

1.0阶段，小摊小贩进货渠道不稳定，商品常常是手工制品，家庭闲置和溢余的物品。此外，摊贩受到大商人的排挤，面临资金不足、经营规模有限的问题，售卖的商品低值且普通。在2.0、3.0阶段，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提升，对商品的要求提高。这两个阶段的商品相比于1.0阶段更加丰富，但总体来说，仍然以商贸零售、食品饮料等中低端消费品为主。同时，基于地摊购物方便、快捷的特性，售卖商品大多小而精，可以随用随食。

1.2.3 地摊经营者身份和摆摊目的

1.0阶段，地摊经营者主要是为了谋生而摆摊，不少官员、学子、农民、手工业者以及寒微人士加入摆摊的行列，摊贩可能既是生产者，又是经营者。2.0阶段，摆摊者多是无资本又无技术的低收入人群，也就是最早的“个体户”，90年代中期，部分进城打工的中年农民开始摆地摊。3.0阶段，地摊经营者除了满足基本生活需求的私人摊贩外，还有不少白领和大学生，有的是为了摆摊挣钱，有的是为了体验创业、尝试新事物。此时，“白领地摊族”“地摊创业联盟”“汽车摆摊族”“摆摊带货网红”等新兴摊主出现。

1.2.4 摆摊地点

1.0阶段，摆摊地点有街市，固定的早、中、晚市，固定的交易区，城外的草市和流动街道等。2.0阶段，摆摊地点大多是闲散的摊贩家庭住址附近，尽量减少摆摊成本。后来摆摊地点有了新的变化，主要分布在交通流量大的道路口或者人群密集的区域，如学校、商超门口、公共活动场所等地方。3.0阶段，地摊经营者同样集中在人流量比较集中的区域，比如居民社区附近、商业中心周围、城管划分的特定区域以及地铁口等。同时，由于地方政策的允许，许多临街店铺可以出店经营，其他经营者也能够在规范管制下，占道经营或者在居民居住集中区的临时摊点处经营。

1.2.5 社会态度

1.0阶段，在重视商业，商品经济迅速发展时期，当时对地摊持支持或默认态度，而在实行“重农抑商”政策时期，地摊经济受到限制，摊贩受到严重打压。2.0阶段，正值改革开放时期，政府鼓励私营企业和个体户发展，调动人民经商积极性。90年代，为应对城市规范化管理难题，政府对地摊经济采取“强管制”态度。3.0阶段，即后疫情时代，多地纷纷出台帮扶政策，助力地摊经济发展，同时，群众对于发展地摊经济的态度较为积极，例如《南通市发展地摊经济调查问卷》结果显示，绝大部分市民支持发展地摊经济。地摊经济引起了广泛关注，与之相关的微博话题多达90多个，热度最高的话题拥有几千万的阅读量。

2 地摊经济3.0的现状及原因

地摊经济3.0快速发展和降温的总体时间较短，有关地摊经济的报道大多集中在6月，内容多为“地摊经济政策松绑”“因开放流动摊点解决的就业问题”和“地摊经济一夜爆火”等。7月虽仍有少数报道，但内容转变为“部分城市限制地摊发展”“地摊经济被泼冷水”等。至2021年，有关“地摊经济”的报道更是寥寥无几，值得思考的是，此时报道中的地摊经济多处于稳定发展形势，如《新疆若羌县：地摊经济进小区 打造“便民致富圈”》一文报道的地摊经济发展稳定有序。

2.1 快速发展的原因

2.1.1 政策扶持，给“地摊经济”松绑

“地摊经济”的开放是基于疫情之下补齐就业缺口的需要。2020年初新冠疫情的突然爆发，我国失业人数激增，约有500万人因疫情失业，鉴于此，保障基本民生成为各城市的首要问题，多地开始出台各项鼓励政策，松绑“地摊经济”。2020年5月，李克强总理点赞地摊经济，指出要因地制宜发展地摊经济，让城市更有“烟火气”。随着政策松绑，“地摊经济”重新焕发生机，成为保民生的新动力。

2.1.2 数字技术赋能，推动“新地摊”发展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副院长黄益平认为，地摊经济的概念已不只是占道经营，在数字经济时代，应该发展数字化形式的新地摊经济。数字技术对推动地摊经济3.0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总的来说有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提供新的货源渠道。互联网通过大数据分析人流量、消费偏好等，帮助商贩选择进货商品，提供优质且货源充足的进货渠道。例如，苏宁集团提供全国“当日配”的本地化直供可追溯优品货源。其次，互联网巨头参与扶持。后疫情时代，许多互联网企业公布针对地摊经济的扶持措施，通过数字化手段帮助地摊发展。例如，阿里1688 为超 3000 万“摊主”提供全方位的进货和经营支持。再次，互联网作为社交平台凝聚摆摊群体。清华大学彭兰（2019）教授认为，网络信息技术缩短了人们交流的距离，破除了时空的限制，为构建新型集体圈子提供了可能。通过社交App，可以加入各自城市内的地摊经济群组，相互交流摆摊经验，形成了专门化、职业化的圈子。最后，拓宽宣传渠道。利用微博、抖音等互联网新媒体进行宣传，流动摊贩能够吸引固定用户群，为地摊的持续发展提供可能。

2.1.3 满足人们精神层次的需求

马斯洛提出，人类的需求按照重要性和产生次序分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以及自我实现需求五个层次。

地摊经济1.0、2.0时代，绝大部分人是为了谋生、赚钱和满足物质追求摆地摊，他们的需求大多停留在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层次。地摊经济3.0时代，人们新增了对精神方面的追求。首先，后疫情时代，尚不稳固的就业环境让安全需求更加突出，具有“烟火气”的地摊能够为人们带来心理安全感和慰藉，例如，一些白领利用车后备箱摆摊，达到保障收入、获取安全感的目的。其次，长期的居家隔离减少了人们与外界的联系，渴望与人沟通交流，社交需求达到顶峰。地摊经济能够满足人们的社交需求，帮助建立感情联系。最后，疫情期间实现自我需求、自我发挥的过程受阻，因此许多人通过经营地摊的方式挑战自我。不同于商店形式，也不同于白领的日常工作要求，摆地摊这一新鲜的工作方式激起了人们的兴趣。因此，门槛低、接地气的地摊经营方式受到了不少白领和学生的喜爱。

2.2 迅速降温的原因

2.2.1 边际效用递减

边际效用递减规律指出，随着一件事物发生频率的提高，边际效用曲线斜率为正且越来越接近横轴，最终穿过横轴，边际效用成为负值。

地摊经济3.0时期，参与摆摊的人员较为复杂，可以分为两类：第一类是从2.0阶段延续下来，以谋生为主要目的的群体。第二类是受新冠疫情影响新加入的群体。对于他们而言，摆摊是疫情下的暂时性行为，并不是长期的就业方向。后疫情时代，民众自发创建“地摊创业联盟”，90%是30岁左右的年轻白领阶层。中华英才网对1463名参与地摊经济的年轻白领调查显示，18.3%的人参与目的为“体验创业”，14%的人参与地摊经济是为了“尝试新事物”，地摊经济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娱乐消遣方式。除了一些以寻求副业、增加收入为目的的人外，许多摊主是首次摆摊，且不以盈利为主要目的。当人们对于地摊经济的兴奋与新奇感过后，面对的则是摆摊艰辛、净利润低的现实，地摊经济的边际效用骤降。

2.2.2 电商直播带来外部冲击

第45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3月，我国电商直播用户规模达2.65亿，占网购用户的37.2%。随着物流体系的完善和新冠疫情的影响，直播销售额猛增，新电商加快了数字化转型，也导致地摊经济3.0的吸引力逐渐降低，在价格、体验和商品种类等方面的优势也逐渐下降。首先，依托巨大且可重复利用的流量，直播带货方可以从商品方拿到所谓的“全网最低价”，靠低价策略激发网民的购物冲动。其次，直播带货的实时性和互动性满足了购物者实时互动的需求，VR、AR等新兴网络技术更是增添了新的购物体验。与此同时，随着直播热度不断攀升，网红、明星等新群体的加入使网络带货逐渐呈现出销售主体多元的趋势。最后，直播带货的产品越来越丰富，为网络直播带货增添了传统地摊无法比拟的优势。

3 问题分析与对策建议

3.1 地摊经济存在的问题

虽然地摊经济3.0阶段呈现出先升温后冷却的特点，但地摊经济并不会消亡。当前，我国仍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水平相比发达国家还存在一定差距，城市的低收入和低就业能力人群占据着相当多的数量，门槛较低的地摊经济就是城市底层人民赖以生存的方式。此外，在我国社会不同层次的消费需求下，地摊经济能够满足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需求，因此，地摊经济是市场经济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即使地摊经济热度消退，也不能否认地摊经济体制下的主体仍将长期受益于地攤经济，这也解释了为何新疆若羌县的地摊经济在2021年依旧稳定发展。

但是发展“地摊经济”不是一剂万能药方，一些地区启动的地摊经济计划已出现问题。例如，大连某夜市开放后，出现“脏乱差”、造成交通拥堵等情况;北京市城市执法管理部门多次接到市民反映的个别摊贩占道经营等违法问题，追根究底，是因为地摊经济的三个本质问题没有得到妥善解决。

首先，地摊商品质量安全和消费者利益难以得到保障，一些地摊上常常出现缺斤少两、以次充好的产品，更有部分摊贩游离于监管之外。一旦发生不诚信交易，消费者的权益就将受到损害。其次，地摊经营活动影响城市规划建设，造成环境污染。地摊多分布在商场、学校等人流量较大的地方，因此，随意摆设地摊不仅影响城市规划，还干扰行人和车辆的正常出行。最后，对于国家而言，地摊活动更是影响国家税收的一大因素，地摊经济虽然是小本经营，但是如果经营达到一定规模，收入达到起征点的经营者漏税逃税就会影响税收。只有落实解决以上问题，才能让地摊经济焕发生机，可持续发展。

3.2 其他国家发展地摊经济的经验借鉴

地摊经济作为一种平民化的经济形式，在美国、英国、日本、韩国等典型国家，都有类似地摊的个体户经营方式，以下是对这些国家地摊经济现状和管理方法的比较分析（见表2）。

无论是英国、美国和新加坡拥有正规标准的严格的管理办法，还是日本提供解决方式的人性化管理办法，又或是韩国划分区域管理的精细化管理办法，都对我国地摊经济亟待解决的问题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

此外，以上典型国家发展地摊经济的重点不在于解决生存问题，而在于凸显地摊经济背后的“亚文化”特质。亚文化又称集体文化，是指与主流文化相对的非主流的、边缘的、局部的文化现象，与主流文化既矛盾又相融互补，并与主流文化一同构建整个社会的文化。这些国家重视地摊经济对于文化传播的作用，旨为居民提供便利的同时，展现地方文化魅力。

3.3 发展地摊经济的对策与建议

通过上述分析，本文认为地摊经济3.0需要进行优化升级，打造从政府、第三方机构、互联网平台到实体门店，全方位联动的“地摊经济”创新生态，塑造“地摊文化”（见图1）。

政府重视顶层设计、统筹协调、全局把控。第一，组建专门负责“地摊经济”的城市规划管理小组，衔接各个部门的工作，同时下设监管办公室，形成完善的管理体系。第二，精准施策，因地制宜，进行精细化管理。摆摊地点方面，集中划片，区别管理，对于长期性经营和临时性经营，划分不同的区域。地摊经营者方面，实行实名登记制度，要求长期摆摊的经营者获得许可证，并申请固定摊位;要求临时摆摊的经营者实名认证，完善信息登记。

其他参与主体应当在政策的引导下，助力地攤经济的发展。其一，第三方机构应积极探索“地摊经济”外包管理模式，为政府减轻管理压力。此外，联合技术公司，搭建城市智能安防体系，加速智慧城市建设。其二，互联网发挥赋能作用，利用线上热度和线下流量，共同拓展业务边际，开拓直播蓝海。其三，实体门店与地摊经济进行整体性规划，相互补充，两者协同发展。

从整体来看，地摊经济不应该只停留在经济层面，还要努力打造地摊文化。首先，转变人们对地摊经济脏、乱、差的固有思维，可以参考我国成功的案例。例如，北京的南锣鼓巷、西安的回民街等，这些地方的地摊经济不仅蓬勃发展，还成为不少旅客的“打卡地”。其次，综合我国文化特点，深入挖掘各地的地方文化和城市记忆，将地摊经济融入本土。最后，细分受众市场，产品特色化，可以利用特色小吃、特色文娱活动等与文化相辅相成一同输出的优势，展现地方特色和风土人情。

地摊经济的发展过程不是一成不变的，从1.0、2.0，到目前的3.0阶段，地摊经济展现着不同的特点，和时代一起发展，创造着不同的价值。由此可见，未来地摊经济的发展也会是一个动态过程。让文化、经济相辅相成，强化协同机制，打造地摊经济“创新生态”，实现可持续发展，真正实现“烟火气”与“文明风”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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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f Status， Problems and Countermeasures of the Development of 3.0 Version of Street Vending Economy

Business School， Zhengzhou University  PAN Yue  WANG Yulin  TIAN Taoyu

Abstract： The important components of market economy， street vending economy evolves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imes. From May to June 2020， Premier Li Keqiang praised the market economy twice， raising people's awareness of the street vending economy to a new level. Then， what are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street vending economy in the new period and the previous one？ Based o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whole market economy， this paper divides the street vending economy into three stages. On the basis of comparing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of the three stages，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development status and existing problems of 3.0 version of street vending economy， and puts forward 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s for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street vending economy in the future on the basis of learning from the development of street vending economy in other countries.

Keywords： street vending economy; post-pandemic era; the Internet; development and cooling; innovation ecolog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