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 钱

编剧 凌侯旭

1.外景 公司门口 日

王刚从公司大门走出来，边踢着台阶边往下走，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王刚拿出手机，发现是妻子刘梅的电话。

王刚：喂，小梅。

刘梅：你在哪儿？

王刚：公司门口。

刘梅：王刚，你听好了，我不管你今天多晚回家，必须把钱借到手！

王刚怯懦地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正准备去同学会嘛。

刘梅：你知道就好，咱爸那情况拖不得，钱啊，是个大问题。

王刚：好，好，记下了。

刘梅放低声音：行了，早点去吧，求人办事别让同学等久了，注意安全。

王刚挂断电话，点起一支烟，拖着脚步向停车位走去。

王刚掏出车钥匙看了看，猛吸了一口烟，迅速地踩灭了烟头。

王刚走上车，车子启动后慢慢走远。

天色渐暗。

2.内景 饭店包厢 夜

饭店包厢里气氛十分火热，众人七嘴八舌，聊得热火朝天。

男人们大都梳着油亮的头发，挺着啤酒肚，举着高脚杯，开怀大笑。

女人们烫着“大波浪”，钱包的皮料在灯光下不停反射，耳朵上、脖子上、手腕上，还有手指头上的饰品叮叮咣咣地响着。

老李：哎呀，老张啊，你现在做生意发财了哇！

老张摇摇手，笑着回应：别取笑我，做点小买卖罢了。

老李开怀大笑。

老李：谁会取笑我们张老板啊！大伙看看，老张这肚子最大了，装的都是福气哟！

老李说罢，拍拍老张圆滚滚的啤酒肚，众人哄堂大笑。

老马：就是啊，老张，平时没少见大老板们吧！

老张：呵呵，笑话，笑话。来，喝酒，喝酒。

不多时，老张几杯酒下肚脸已经通红，仍在众人间嘻嘻哈哈。

老张举着酒杯指着老马，眼神飘忽，若有所思地询问着：哎，老马，我记得你前两年好像也投资了个什么项目吧？

老马：小生意。

老张：谦虚了，我看你开四个圈过来的呢。

老马：哈哈哈……大家伙日子过得都挺滋润，像老李，跟着他朋友圈，我都出国好几趟咯！

众人又哄堂大笑。

另一侧的沙发上，女人们也聊得热火朝天。

小夏：丽丽，你是不是新做了头发呀？

丽丽：好眼力，这不来见老同学嘛，昨天刚做的，有点新气象。

小翠：还是流行的茶色，真时髦！

丽丽：是吧？有没有显年轻？

小夏：年轻，年轻，哪里像35岁，说25岁都有人信！

女人们手捂着嘴盈盈地笑着，时不时喝着茶，看看新做的指甲。

老刘是个例外，从聚会开始就坐在女人堆里。

老刘抿了一口茶，指着小夏：你天天就晓得看人家头发！

小夏眨巴着眼睛有些烦：怎么着，还不能看了？

老刘连忙赔笑：哎呀，不是不是，我是说喜欢咱回家也烫一个！

一旁的丽丽和小翠不停地笑着。

丽丽：结婚好些年了，你俩还跟上学似的拌嘴呢！

3.内景 饭店走廊 夜

王刚急匆匆地往前走，边走边对着走廊两侧金碧辉煌的墙镜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王刚走到188号包厢门口站住了。

王刚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地嘀咕：可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借钱嘛，进去吧！

4.内景 饭店包厢 夜

王刚推门而入，包厢里十分热闹。

老李发现王刚进门，赶紧迎了上来。

老李：哎哟，这不是我们老王嘛！现在才来，快进来，快进来，酒满上，满上啊！

王刚不好意思地半鞠了个躬。

王刚：实在是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

老李：嗐，有啥不好意思的，王老板堵车了大伙不怪罪吧？啊？

老李一边拉王刚入座，一边调侃王刚活跃气氛。

王刚有些不好意思，刚要解释，一杯酒已经递到了眼前。

老马端着酒杯迎了上来：堵车算啥？来，喝酒！

王刚推辞不过，一口喝光。

老马：好！

老马带头鼓掌，众人乐呵呵地附和着。

王刚：这啥酒啊，有点烈。嘶……

王刚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李：上好的茅台！

王刚：纯的啊？

老李：是啊！

王刚受不住烈酒，不停地弹舌，抽了几张纸擦嘴。

老李等人不停地笑着。

老李：瞧瞧王老板，平时喝的肯定都是法国葡萄酒，哈哈哈……

老张：行了行了，大伙儿都到了，准备开饭吧！服务员，上菜！

5.夜 餐桌旁 内

老李：都齐活了，请咱老班长说两句？

众人：好！说两句！

老李：小翠，说两句。

小翠放下筷子，笑嘻嘻地站起身。

小翠：那我就简单说两句啊。咱们这十年一聚十年一聚的，自打高中毕业，上次见还是借着老刘和小夏结婚，咱大伙才聚上。这一晃又十年了，21世纪20年代要开始了，大家伙聚一聚，这同学情哪，比啥都重要，聚一聚呢，也祝大家21世纪20年代也过得好！

老李：好！班长说话到底是有水平啊！

众人纷纷鼓掌，而后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

王刚一直闷闷不乐。

老张：老王，咋不吃呢？

王刚：吃，吃，吃着呢……

老张：来，喝酒。

王刚：好，少倒点，欸，够了够了。

小夏：我说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啊，成天就知道喝酒，我家老刘就不……

老马：欸，小夏，这话可不对啊，你家老刘是被你看着呢，要是你不在啊，哎……是吧，老刘！

老刘：去去去，别打趣我，不喝酒不喝酒。

老刘连忙摆摆手。

老马：行啦，大伙都敞开喝敞开吃，在座的谁不是大老板小老板的，再不济也都是个经理啊总管的，成天应酬谁不喝酒？对吧？

张成：马哥，我不应酬哈。

张成坐在角落里，一直闷声吃着饭。

老马：你小子咋不应酬，你不是忙着创业呢吗？不是得见见这个老板那个小总的？

张成：这不八字还没一撇呢，没钱咋创业嘛！

老李：怎么说？

张成：我是准备辞职创业，但我老婆不同意，大女儿正读书呢，花钱紧，小的刚生出来没多久，我老婆抽不出身，没法上班。我这要一辞职，家不就垮了。

说罢，张成猛喝了一杯酒。

小翠：要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老婆是有理的，总不能家里没经济来源嘛，创业的事你就缓一缓。

张成：死上班也不是个头啊！我今天来，也是想和大伙借点……

张成手指捏成钞票的样子，对众人比画着。

老马：你小子，这有啥，借钱这事饭后再说，大伙儿一人拿点不就有了嘛！来吃菜，喝酒！

张成失落地应和着：嗯，吃，吃。

王刚偷偷打量着张成，慢吞吞地吃着菜。

张成的微信消息响了。

张成摸出手机一看，是王刚发来的消息。

手机上显示：你打算借多少？

张成疑惑地看向王刚，顿时恍然大悟，一脸惊喜，连忙回复王刚。

张成在手机上写道：十万左右，够启动就行。

王刚停下筷子，低头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站起身。

王刚不好意思地笑道：你们吃着，我去趟洗手间。

6.内景 洗手间 夜

王刚走进隔间，拨通了刘梅的电话。

王刚：小梅，那个钱，不太好……

刘梅：什么不太好，不就拉个脸说几句好话的事吗？

王刚：不是，小梅，那个，另外一个老同学已经在桌上开口提了借钱的事了。

刘梅：人家都说了你不能说？

王刚：唉，我刚刚问了，他要借十万呢，就算大家你一千我五千地借也不会再给第二次啊。

刘梅：你们那帮老同学不是挺有能耐的吗，生病缺钱这种事有心的人都不会推辞，总不能让我把爸准备的身后钱给用了吧？

王刚：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梅：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借不到钱今天就别回来！

王刚：小梅……

王刚想要反驳，电话被挂断。

王刚坐在马桶盖上，垂头丧气地点了一支烟。

7.内景 饭店包厢 夜

小翠：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结账吧。

老李：等等，前两天在网上看到个新玩法。

小翠：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老李：新规矩……

老马：车钥匙吧？

老李：嘿！还是老马懂我！

老马：行啦，都把车钥匙摆出来吧。

老李：等会儿让服务员抽，拿了谁的钥匙谁就买单！都没意见吧？

说罢，老马把四个环的车钥匙往桌边一撂。

众人笑呵呵地也纷纷掏出自己的车钥匙。

老马：女同学们没开车的，家门钥匙也行！

王刚看着桌上堆满的车钥匙，有些犹豫。

老李：老王，快点！

王刚：来了。

王刚慢吞吞地掏出钥匙，丧气地往桌上一放，而后长吁了一口气。

老马：服务员，桌上的钥匙随便挑吧，挑中谁的谁买单！

众人：挑最贵的，挑豪车！

服务员有些不好意思。

服务员：要不，我闭着眼睛摸吧？

老李：哈哈，怕得罪人？

小翠：老李，别欺负人家小姑娘！

小翠转而对服务员说：怎么顺心怎么挑，你随意。

服务员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众人，而后又打量了一番车钥匙，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慢慢地把手向钥匙堆伸去。

王刚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双手捂住嘴巴不停地深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服务员的手。

服务员胡乱抓起一串钥匙，举到空中。

服务员：就这个吧！

老李夺过钥匙，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老李：大奔啊！这谁的车钥匙？

老李举着钥匙晃了一圈。

王刚周身一颤，远远地打量着那串被举在空中的钥匙，缓缓地站起身走向众人。

王刚：我的……

老马：可以啊老王，混得不错啊！

老刘：人家小姑娘肯定专摸你这三角星去的，像我这五角星人家都不屑一顾，哈哈哈。

老刘收回自己的车钥匙。

小翠：一共多少钱？

服务员：一共消费18888元。

小夏：这么多……

小夏越说声音越小，到后面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小夏转身对老刘嘀咕道：幸亏没抽到你那五角星，亏死咯。

众人议论纷纷，老李故作镇定地咳嗽了几声。

老李：咳咳，服务员啊，我们看看账单。

服务员：大闸蟹10斤，澳洲龙虾20尾，澳洲牛排20份，海鲜拼盘4盘，泰式全家福火锅2份，飞天茅台6瓶，法国香槟……

老李：停停停，够了够了。呃……老王，你，可以不？

小翠：要不咱们大家还是平摊吧？

丽丽：我看行，快两万块钱了。

众人议论纷纷，商讨着平摊聚餐费的对策。

王刚走上前：我来吧。

8.内景 饭店前台 夜

服务员：请问先生您怎么支付呢？

王刚：可以刷信用卡吗？

服务员：可以的先生，您在这里刷卡就行。

王刚打开钱包，钱包折叠处有长期磨损的折痕。

王刚攥紧信用卡，咬咬牙，最终还是将卡划过了POS机。

服务员：好的先生，一共消费18888元，请您在这里签字。

王刚潦草地签了字，边往回走边点了支烟。

9.内景 饭店走廊 夜

张成：刚哥！

张成走向王刚。

王刚：你咋出来了，里面散了啊？

张成：还没呢，我这不是找你来……救济救济……

张成再次用手比画着钞票的模样。

王刚：你看我像是有钱的样子不？

张成：哥，您别开玩笑了，两万块钱的单说买就买，你不阔绰谁阔绰呀？

王刚：哎哟，你是取笑我啊，我哪能想到会花这么多钱？

张成：那也是有这个底气花钱呀，是吧？

王刚有些急：我是真没钱哪！

张成：哎呀，哥，就五万块，也不要十万了，我就做个启动资金，实在是不想死上班了。

王刚：真不是我不愿意，我自己都困难着呢。

张成：哥，你真是说笑了，刚刚里头大伙还在说你低调呢，都开大奔了，也没穿名牌儿出来攀比，大伙儿都说你跟那会儿上学时一样，啥事都低调。

王刚听到夸奖，眼前一亮：真的？

张成：这还能有假？哥，你什么为人不是自己最清楚嘛！

王刚猛吸了一口烟：你创业真的不借钱不行了？

张成：倒不是没钱启动，但这创业毕竟有风险，借钱主要是想给老婆孩子周转。你说万一失败了，钱财空空，家里没法过日子。

王刚：唉，各有各的难处。先借你两万成不成？

张成眼前一亮：真的？

王刚：你卡号多少，晚点转给你。

张成：太好了，我这就发给你，谢谢刚哥啊！

王刚掐灭了烟头，摆了摆手。

王刚：没啥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事，你帮我跟同学们说一声吧。

张成：行啊，没问题刚哥，您慢走，我去和他们说。

王刚点了点头，匆匆迈步走向电梯。

10.内景 饭店包厢 夜

小翠：啥，王刚先走了？

张成：刚哥说家里还有事。

老张：你们快来看，那辆开走的大奔是不是就是王刚的！

众人纷纷围到窗户边。

老李：哟，老马，他这大奔可比你那四个环强啊！

11.内景 医院重症病房门外 夜

刘梅：你咋回来了，钱呢？

王刚摇摇头。

刘梅摊出手：手机。

王刚摇摇头。

刘梅：让你拿来就拿来，难不成去趟同学会手机上就多了不该看的东西？

刘梅一把夺过王刚的手机。

刘梅滑动屏幕页面：信用卡消费18888元？你干啥了？

王刚摇摇头。

刘梅：农行转账两万元？王刚你被抢劫了啊？

王刚摇摇头。

刘梅：王刚，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王刚：哎呀，我不是打电话说了嘛，老同学饭桌上借钱。

刘梅：结果你就借了两万？

王刚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

刘梅：那这18888怎么回事？

王刚吞吞吐吐地讲述了选钥匙买单的经过。

刘梅：你有病啊！咱家啥情况你心里没点数？

护士经过，小声提醒道：病人都在休息，家属们声音小点哈。

刘梅放低音量继续埋怨着：你看我爸还躺在那房里呢，脑出血，要人命的啊！你把卡里那点钱借出去这么多，日子还怎么过？

王刚不好意思地赔笑：都说是借的嘛，肯定会还的。

刘梅：那信用卡呢？你跟他们比，他们玩这游戏你也跟着胡闹？他们个个是大款，你呢，你不过是个司机！

王刚怅然地坐到走廊的长椅上。

刘梅：你赶紧把钱给我要回来。

王刚：这刚花出去，哪还好意思开口要回来？

刘梅：行，你就逞一时威风，没用的东西！

刘梅转身，头也不回地向走廊尽头走去。

12.内景 王刚家 日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王刚的卧室，朦胧中王刚渐渐醒来。

王刚的手机消息提醒响个不停。

老李(朋友圈评论)：王老板好啊，又去西湖玩啦！

老张(朋友圈评论)：王老板啥时候再去三亚带着我哦！

老马(朋友圈评论)：这个大佛看上去蛮震撼的！王老板去的都是好地方！

王刚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王刚自言自语：这都几百年前的朋友圈还翻出来评论。

王刚悄悄地打下回复。

王刚(朋友圈回复)：你也好！西湖挺好看的！

王刚(朋友圈回复)：估计最近不会去。

王刚(朋友圈回复)：乐山确实是个好地方。

王刚放下手机，爬下床。

13.外景 马路 日

早高峰，路上堵得水泄不通。

王刚开着车，自言自语：早上也不用接送什么人，应该晚点出门避开早高峰的。

14.内景 汽车 日

贾经理坐在车后座上翻着报纸。

贾经理：王刚啊，最近公司里其他领导有没有经常出差之类的？

王刚：我接的车基本没出过市，不知道小谢开车有没有出过。

贾经理：不行咯……

王刚：什么？

贾经理：哈哈，公司不景气哦，说不准哪天我俩就都被开了，哈哈哈。

王刚惶恐地看了眼后视镜，尴尬地回应道：贾总真会说笑。

15.一组镜头

字幕：一个月后。

王刚开着车，接着电话。

王刚：女士，我还有两分钟左右就到了。

王刚：喂，先生，我已经到了您定的上车点了。

王刚：实在是不好意思，现在下班高峰，路上堵……嗯，行，要不您先取消订单吧。

16.内景 汽车 日

乘客：师傅，你这车有点豪华啊！

王刚不好意思地笑了。

王刚：嘿嘿，还好还好。

乘客：开着大奔出来做网约车，师傅你就是网上说的那种闲着没事出来赚赚零花钱的人吧？

王刚：夸张了，还要养家糊口呢。

乘客：那这做网约车一天能跑多少钱啊？

王刚：下班开始一晚上也就五六十单。

乘客：可以啊，一天收入破千了吧！

天色渐暗，道路两旁的街灯渐渐亮了起来，霓虹灯也闪烁着绚丽的光芒。

17.外景 路边 夜

贾经理站在路边看着手机，一边跺着脚一边嘀嘀咕咕。

贾经理：打了半天的车怎么还不来？

王刚的车停在了贾经理面前。

贾经理：嚯，总算来了，冷死我了。

18.内景 汽车 夜

贾经理走上车。

王刚：是尾号3758的乘客吧？

贾经理头也不抬，捣鼓着手机：对。

王刚：您是拼车的，现在去十字街路口接另一名……

贾经理看着手机：好好好，你先别说话了，我打电话。

贾经理：喂，朱老板，我马上就到……欸，是，还多亏您介绍呢……

贾经理坐在车后座打电话，王刚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车行驶到十字街路口缓慢停下，张成打开前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张成刚关上车门，王刚问道：是尾号2537的乘客吧？

张成听到声音有点疑惑，转头看向王刚，惊讶地喊道：王刚！怎么是你？

后座的贾经理一听，抬头朝前看。

王刚有些局促地回答：啊，啊，张成啊，好久不见。

贾经理：王刚！

王刚被吓得一个急刹车，回头看去。

王刚：贾、贾经理？

张成：什么情况？

贾经理：我才想问什么情况！

张成：王刚你不是老板啊？

贾经理：什么？老板？你啥时候成老板了？

王刚有些结巴，想要辩解。

王刚：哎呀，不是，我……

贾经理：什么你不你我不我的，你咋回事，我怎么还打到你的车了呢？

贾经理半站起身，向前打量着方向盘。

贾经理：你不会是开公司的车吧？

张成：公司的车？

王刚：哎呀，没有没有，不是。

王刚一个急刹车，贾经理没坐稳，手机摔到了前座。

王刚：贾经理，我苦不堪言啊！

张成：别开了，靠边停，这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19.外景 路边 夜

贾经理、张成：什么？缺钱？

王刚一边低头抽着烟一边点点头。

贾经理和张成互相打量着。

贾经理：你是？

张成：我是刚哥的老同学。

王刚踩灭烟头。

王刚：张成，这是我们公司的贾经理。

张成：所以，你不是什么大老板？

王刚无奈地摇摇头：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大老板吗？

张成：那你这车哪儿来的？

王刚：贷款买的。

贾经理：贷款买辆大奔出来跑出租？

王刚：唉，不是新的，是二手车。

张成：你真是……

王刚无奈地摇摇头。

贾经理：你在公司做了八年司机了，不是，王刚，公司开的待遇不低啊，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还缺钱了？

王刚：还不是家里，老丈人脑出血住院了，看病吃药，花了不少钱。

张成：那你咋不早说呢？上次同学聚会大伙儿还都以为你发大财了呢！

王刚：哪来机会说？同学聚会我老婆给我的任务就是向你们借钱周转，结果倒好，你也知道！

张成：刚哥，没钱就不借呗！

王刚：人活着都要张面子，大家都这么以为，钱也借你了，单也买了，百口莫辩了。

贾经理：你小子，平时不见你这么好面子，咋跟钱过不去？

张成：就是啊，哥，我得赶紧想办法把我那两万块钱还你才是。唉，你说这大家伙也真是，都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后来我问他们借钱，老张一次性给了我五万！

王刚：都过去了，别提了。

贾经理：你做网约车多久了？

王刚：一个月。

贾经理：你呀，幸好今天被我碰到了，有困难及时说出来，虽然公司现在不景气，但对于家庭困难的还是有扶助方案的。

王刚：还有这好事？我怎么不知道？

贾经理：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别老把自己框在钱里。我看这车车况也一般，你最好去查查有没有安全隐患。

王刚：行了，你们俩也都别多说了，是我死要面子活受罪。

张成看了看手表：得，先上车，该去哪儿去哪儿，该办事办事，这钱的事回头我也跟大伙儿说说，毕竟人命比啥都重要！

三人走上车。

20.外景 汇源大厦楼下 夜

王刚：也巧，你俩都到汇源大厦，省一趟油费了。

贾经理：这么巧？

张成：嘿，我公司的办公室就在这楼上。

王刚：行啊张成，这借钱才一个月就有起色了！你公司叫啥名啊？

张成：博正实业，做包装设计的！

贾经理：博正？

张成：嗯。

贾经理有些激动：你认识朱老板吗？

张成：朱大宏？

贾经理拼命地点头。

张成：你是，贾真？

贾经理点点头。

王刚：啥？现在又是啥情况？

张成：你说巧不巧？贾总是我的合伙人，前两天刚介绍过来的。

贾经理：这不，今天正要去见面呢。

王刚：贾总，你也赚外快啊？公司不是不让有两份工作吗？

贾经理：嘘，你懂什么呀，这叫准备跳槽！

王刚有些蒙：哦，哦。

贾经理：你在公司别和别人说，都是谋生计，这里不好换个更好的不是？

王刚点点头。

21.内景 酒店宴会厅 内

字幕：一年后。

张成走到台上，拍拍话筒：今天请大家过来，主要是因为公司成立离不开各位亲朋好友和老同学们的帮忙。我来介绍一下，这位贾真，合伙人，辞了大公司的经理来跟我一起拼的，还有这位啊，王刚，大家都认识吧！现在是我们公司的业务经理！当初要不是他借给我钱创业，哪能有今天的博正！来，我敬各位一杯！

张成、王刚等人走到老同学们的桌边。

老李：混得不错呀，这下真成张老板、王老板啦！

老马：咋样，大奔还开着没？

王刚：换成跟你一样的四环了！

老刘：不过说真的，当初大家玩得太过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老丈人身体好点没？

王刚：倒是出院了，只是腿脚有点不太灵便，要坐轮椅。

小夏：出来就好，命比啥都重要！别跟这帮大老爷们儿攀，他们啊，会玩，猴精得很，比不过的。

小翠：小夏说得对！俗话说借急借医不借穷，当时那情况还是自己重要，面子什么的能值几个钱？

老李：就是啊，老王，大家伙儿都是爱开玩笑的人，一时要强就输咯！今儿大伙都来表个心意，一人一千块红包，既当是还你饭钱，也当是祝贺你高升了！

王刚：这多不好意思。

小翠：有啥不好意思，咱们之间同学情最重要，别的客套话都别说，你就收下吧！

王刚：行，那我就先干为敬了！

老张：今天是白的吧？哈哈。

王刚：纯纯的，白的！来，干！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