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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女性导演作品中女性意识苏醒
——以女性导演李玉作品为例

2021-11-14

戏剧之家 2021年29期
关键词:李玉意识

杨 帆

(江南影视艺术职业学院 江苏 无锡 214000)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女性意识的觉醒,越来越多的“女性电影”开始出现,尽管人们对“女性电影”一直没有统一的概念,但是女性导演独有的女性身份促使她们自觉地从女性的角度关注女性电影题材。在影视创作中,有人认为如果要体现女性意识,必须在作品中包含两层含义:一是影片内容中应该包含女性独立自主、自强自重的精神气质和两性平等、互敬互补的平权意识;二是不应该在男性文化的视域下审视影片文本,要力求刻画和呈现女性本身的命运际遇、价值观念和心理特征的形象塑造意识。只有在这两个层面有机融合的基础上,才能在电影叙事上构建完整的女性意识诉求,这也是女性意识表达体现在电影题材中的重大进步。

一、新时期女性导演发展走向

(一)作品内容选材走向

当代女性导演通过作品表达女性意识的觉醒,首先体现在对作品题材选择的突破上,以及对女性主体人文情怀的关注上。在这些作品中,女性意识的觉醒是建立在国人整体意识觉醒的基础上。换句话说,就是整个社会个体意识的觉醒和发展带动了女性意识的觉醒和发展。

由于长期受到传统思想的压制,中国人个体意识的觉醒显得非常迟缓,而女性意识作为社会整体意识的一部分,不可能超越社会整体意识的觉醒程度。笼统地说,可以把女性意识解释为女性特有的对于自身从生理结构、心理结构到社会结构、群体结构再到历史结构、文化结构的认识,可以作为天然标尺来衡量和界定女性文艺作品,自然包括影视作品。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妇女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解放,在许多领域都实现了相对的平等,和男子有同等的权利和地位。但相对于社会整体意识的觉醒,女性意识的觉醒还不明晰,与通过解放取得的社会地位不匹配,在思想领域中对女性的认识还停留在传统的意识模式中,女性自我意识的寻求和诉说在电影领域通过电影题材找到了突破口。从女性导演的作品中就可以体会到,倡导“电影语言现代化”的导演们对“女性意识”有着明确的认识。

在作品中,他们塑造的女性形象在性情上都比较坚强且保持着独立的人格,虽然有委曲求全、忍辱负重的一面,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绝不会妥协退让,渴望主导自己的命运,不愿意做男人的附庸、社会的累赘。导演们通过影视情节的层层递进,来体现女性性格中隐忍、坚强和伟大的一面,这种女性形象才能赢得尊敬,而不是男人“观看”的对象。新时期的女性导演在作品题材的选择上终于摆脱了传统方式,把女性和男性放在平等的社会环境和社会条件上,让女性从家庭走向了社会,从“围着锅台转”走向了职场的挥洒自如。

(二)“灵魂”演绎

在通过作品传递女性意识的诉求时,新时代的女性导演也开始摆脱以往侧重形式的表达方式,在女性意识中加入了更多的理性思考,显得更加沉稳和成熟,改变了以前那种呐喊式表达。任何意识的觉醒背景都离不开当下社会思想领域发展现状的影响。随着社会和经济的发展,社会结构在不断变动,两性地位不断发展变化,女性相对于男性的社会地位在经历了几千年的压抑之后迎来爆发式的提高。除了生理上的弱势之外,在其他方面女性和男性基本已经实现了对等的关系,女性导演在通过影视作品表达女性意识时,逐渐开始抛弃外在的表现形式而更加注重内心的思考和探索,更多地通过对内心活动的表达来表现女性意识,经过长期的觉醒之后对当下社会中两性关系和社会整体意识的思索,由外在的直接诉求转向内在灵魂的深层次诉求。

(三)传递不同视野的呼声

当代女性导演在作品中对女性意识的传递不再仅仅局限于对家庭地位和社会工作岗位的诉求上,而是体现在很多领域和视野中,从政治、经济、社会和家庭等不一而论。这意味着女性意识经过将近百年的觉醒过程,已经在追求女性社会地位提高上提出了新的更广阔视野上的要求。女性意识的觉醒过程实际上就是摆脱男权意识压制、追求两性平等的过程。以前,女性的社会地位低,女性角色大多局限在家庭环境中。新时期,随着女性社会地位的提高,女性开始在各行各业的各种岗位上展示自己,在这些新的领域,不可避免地与男性意识再一次发生碰撞,又产生了新的女性意识觉醒诉求。新时代女性导演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自然而然地在作品中反映出时代独有的特点。

二、李玉作品中女性意识觉醒

(一)后现代主义下的本真回归

传统电影中,女性形象常被固定在一些既定视角的框架中。李玉导演的作品善于以抽象的隐喻与象征化手法制造视觉的冲突,将女性人物的性格与命运记录在她极具锋利棱角与批判精神的镜头下,用充满怀疑和反击情绪化的镜头语言,将自己崇尚追求女性本真与自由的信仰以极具力量的方式诉说了出来。《观音山》中的南风倔强、霸气,为了帮肥皂出气,她只身去找混混,用酒瓶砸向自己的头,血顺着眉心滑落,她却像拭去普通的障碍物一样抹开。面对酗酒的父亲,她大声让母亲离开,是对母亲的劝阻,也是对这个社会中像母亲一样受到男人虐待的女人们的怒吼。她是一个有别于传统刻板印象的、有爱有恨有血有肉的平凡女人。该片中,李玉以一定频率间歇闪回来体现人物行为与思想的迷茫和煎熬,以手持式的摄影机在真实的拍摄环境下,随着酒吧霓虹灯的摇曳、列车高速运行的颠簸、破车蜿蜒蛇形的摇晃而有共情感官的表达。

除镜头外,李玉作品中对于“水”这一元素也象征性、立体化描绘出不同的女性形象。在与范冰冰合作的第三部电影《二次曝光》中,李玉用“水”在不同环境中的形态去勾勒人物内心情绪的变化和戏剧情节的转折,用浴室喷头中淅沥沥喷薄而出的液柱去赋予女主角宋其精神和人格在虚拟与现实中杂糅不清的矛盾情绪;用宋其与河流的结合象征着宋其回归到了自己的舒适区,一个无法让自己走出自身构建的虚妄的思想迷宫,转而去接受需要掩盖和埋葬的不幸记忆的舒适区。在影片的最后,宋其在秦皇岛外的大海之中,褪去了用以掩盖青年白发的痛苦记忆标识,李玉再次以水为基本单位,以衍生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母性情怀,暗示着宋其终于逃脱出了自己在液滴中的分裂矛盾、在河流中的自我麻痹。

在《红颜》和《观音山》中也依然少不了极具李玉电影标志性的液滴、河流与大海,通过追随南风、常月山四人乘船在平静如镜的湖面中穿行的镜头表达人物与自然随遇而安的契合和从容,利用水无定性、随境而适的特点发掘多层次的象征和解离,使水能够刚柔并济地呈现在李玉的作品中。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李玉用自己对自然元素犀利且不羁的符号拟人化,将女性人物本身具有的戏剧性和多面性独辟蹊径地、形象地、三维地塑造了出来。在李玉看来,展现女人意识最好的表意手法就是以水为媒介展开,从后现代主义思维视觉去打破客观现实和宏观社会语境所定义的电影写实手法。爱因斯坦说,“简单的理论,涵盖更多不同内容,具有更广阔的应用,这才是更令人信服的理论。”李玉打破了观众传统的观影习惯与偏好,突出了对于后现代电影的自我意识和主观精神的补强,她用一种即兴的、无序的、创造的、虚无的影视拍摄手法来表达影片中处于核心主导地位的思想:本真。

(二)女性主体归宿:自由与重生

李玉有意识地将电影情节创作倾向于对普世价值观下女性形象的颠覆,多次涉猎中国文化中明文批判的禁忌话题,希望在西方女权主义兴盛的意识积淀中找到可以用于表达中国女性意识的媒介。

李玉的电影总是充斥着一种躁动、迷惘与困惑,反衬出对自由的由衷迷恋。也可以说,李玉的作品都涉及女性问题以及相关的社会反思,而通过这些影片,她想传达给观众的是,一个人要懂得独自去追求自由、重获新生。

在影片《今年夏天》中,在那个价值观念传统的社会和年代,三个女孩的同性取向遭到歧视。小群无法忍受反复相亲,她最终向母亲坦白,让母亲备受打击;小玲也因为君君的介入,选择了离开。小群在自我挣扎中度日如年,好在时间淡化了误会和不理解。最终母亲、小群、小玲、君君都找到了自由的状态。在影片《观音山》中,三个在社会上混迹的流氓、无赖式的人物和一个失去了儿子与丈夫的中年女人常月琴,在一个公寓里从互相斥责、警惕的租客演变成了互相关怀理解的忘年交。

李玉通过书写像南风与常月琴这样女性之间相依为命的真挚友谊来展现出了一个没有男性、爱情所包裹的两个女性角色是如何在自己濒临崩塌的梦想与坚持中活下去的信念,以一个奇特的视角去稀释男性角色在传统女性题材影片中从始至终的存在感,从而让人们看到女性在两性关系中除去男性之后的命运可能性。不管是《红颜》《苹果》还是《观音山》,都没有一个真正的有担当的男性角色出现。在《红颜》中,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无论是小云家还是王峰家,都只有女人出现,传统观念中以顶梁柱身份现身的男人都被忽略掉了。李玉在《观音山》开放式的结局设计中体现了她对女性在社会角色与生活信仰中的更深层次的思考。在《苹果》中李玉消解了婚姻的忠诚与不忠所带来的社会与家庭效应。

李玉的女性题材电影在向所有的中国男性、女性传达一个讯息:女人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女人不需要男人也可以拥有幸福的生活,即使它是破烂不堪的。以这样的假设为前提,我们可以在李玉的电影中发现一个共性,那就是对男性权威的不断消解和丑化:《今年夏天》里小君已经去世的父亲、小玲无能而没有存在感的男友;《红颜》里云姐失踪的父亲、同样没有责任感的少年男友与两位有妇之夫;《观音山》里丁波毫无廉耻心的再婚父亲;《二次曝光》里畏罪潜逃的父亲和自私自利的哥哥。在李玉的电影中男性要么是处于一个空缺和单薄的地位,要么是他们没有资格和能力去保护女性、帮助女性。在消解男性权威的同时,李玉的电影也塑造着一个个有思想有灵魂、独立自主、自尊、自爱的新时代女性形象,李玉以后现代主义的人文诉求表达了她对女性未来发展前景的自信与积极,并且在资本需求与人文情怀中找到了时代框架下的平衡。

(三)“悲情”中两性平等的诉求

当代女性导演对女性角色的悲情演绎早已不同于以往的表达方式。在女性意识觉醒程度越来越高的今天,女性文艺作品中,女性角色可以有自身的悲剧性。在社会经历中可以遭遇不公和磨难,在两性相处中也可以受到伤害,可以用女性独有的方式来排解和发泄这种悲情带来的苦闷,但排解和发泄之后随之而来的并不是自暴自弃和听天由命,更多的是激发她们自立自强、永不退缩的一面,在经历悲情过后,往往会通过自我奋斗实现美好结局。而且,这种美好结局更多的是与女性自身有关,而不是依靠其他,表达了在女性意识觉醒过程中渴望实现与男性意识平等对待的艺术诉求。

三、结束语

李玉对女性群体的发展前景积极而自信,也渴望女性意识得到解放和觉醒,站在女性的立场去替女性发声,希望女性能在这个社会拥有真正的话语权。文化是社会意识的一部分,文化的提升需要经过一代代电影工作者的辛勤劳作和大胆探索,只有文化进步,国人的整体文化意识才会完善。一个完善的国人文化意识是女性意识觉醒的充分必要条件。中国女性意识的觉醒还有非常漫长的路要走,衷心希望中国女性导演可以锲而不舍地追求更加完善、先进,不受束缚、限制的女性意识,并且一代一代的传承这样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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