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真实才能鲜活——黄梅调音乐剧《花漾年华》人物分析

（宜昌市艺术研究所 湖北 宜昌 443000）

在现实生活中的模范典型人物有很多，但像“棉花奶奶”李文英这样的模范典型人物的确不多。我第一次接触也是最后一次见李文英是受枝江市歌舞剧团卢团长之邀创作有关李文英的舞台艺术作品。2017 年6 月，我在枝江市中医院见到了在病床上的李文英，瘦弱的李文英蜷曲侧躺在病床上，但满脸是笑容，看得出来她是忍着剧痛在和我们交谈。我是站着和她讲话的，她用纯正的武汉话关心我说“您坐撒”，不知怎么搞的，我听见这个声音热泪盈眶。看见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忍着剧痛给一个在她生命中无任何关系的人如此之关心，我感动了。这次短暂的接触让我记忆犹新，乃至影响了这个舞台艺术作品——黄梅调音乐剧《花漾年华》的最终艺术呈现。当时我们承诺等剧目立上舞台一定邀请李文英奶奶到现场观看指导，可惜二十多天后的2017 年7 月1日“棉花奶奶”李文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花漾年华》是用黄梅调音乐剧的艺术表现形式再现“中国好人”“棉花奶奶”李文英一心在棉田为棉农服务，像花一样灿烂的人生的典型正能量剧目。全剧以时间为轴，跨越60 多年，分为“奔赴农村”、“情系三农”、“十年磨剑”、“拒绝诱惑”、“生死离别”、“终生不悔”六个篇章。

“天上飞来一朵云，落到地上生了根，出土枝繁叶茂盛，花一样的灿烂花一样的人生”，我们用这几句主题歌词来诠释李文英的一生。

本剧人物的戏剧冲突和行动，始终围绕着“棉花奶奶”李文英的情感线索展开层层周密设计，从立志将农村作为她的人生梦想舞台，到情系“三农”把枝江、农业科技和棉农与自己的人生紧紧相连；再经历十年磨剑，成功选育棉花新品种鄂枝03；然后拒绝诱惑，放弃了老同学抛出的橄榄枝，继续坚守在农村服务棉农，坚守初心；到依依不舍地与丈夫生离死别，重新开始了自己孤独而丰满的花漾人生；最后以终生不悔的心灵告白，完成与众棉农的心灵对话，构建了都市与农村、事业与家庭、母女之间、夫妻之间、同学之间等多重情感扭结与互动。我认为《花漾年华》应该展现田间地头和生活的真实场景，从“实”处着手，从李文英鲜活的人生体验和情感表达的细节着手，多方位展示“棉花奶奶”李文英的真实人生和情怀，不做夸大其词的肤浅表面化的对模范人物的吹嘘。

最先考虑的是剧目的艺术表现形式，面对枝江市歌舞剧团的现状，要直接用黄梅戏来表现是非常困难的。怎么样才能合理又合情地把“棉花奶奶”李文英这个服务三农典型模范人物的故事用舞台艺术表现形式搬上舞台呢？说来也巧，本人曾在十多年前导演过一部花鼓戏音乐剧，觉得这个艺术表现形式非常适合目前的团队，我们主创团队多次商议后确定用“黄梅调音乐剧”的艺术表现形式来创作剧目。因为枝江市歌舞剧团有几位演员是经过黄梅戏4 年专业学习的科班生，她们能胜任这个艰巨的任务。

关于相关人物的设定，“棉花奶奶”李文英贯穿始终，人物从二十多岁到八十多岁，从20 世纪五十年代到今天，年龄跨度非常大，对演员和导演的要求都非常之高。怎样标注“棉花奶奶”李文英每一场的年龄特点是突破口，经过反复思考商榷后我们进行了如下设计：在第一场“奔赴农村”中，李文英背一个包，身穿背带裙，展现了五十年代的大学生形象；第二场“情系三农”在田间救人是徒手表演，李文英身穿蓝色花纹衬衣，此时她已是三十多岁的年龄；第三场“十年磨剑”李文英四十多岁在海南晚上的戏，手持电筒，身穿大红衬衣，周围有身穿绿色服装的“棉花宝宝”，呈现绿叶配红花的视觉效果；第四场“拒绝诱惑”中，五十多岁的李文英走村窜巷送棉花新品种时，手拿草帽，身穿咖啡色衬衣，身背军用包；第五场“生死离别”中，七十多岁的李文英在一进家门时就放下了背包和草帽，身穿蓝色马甲；第六场“终生不悔”中，八十多岁的李文英背着包，头戴草帽，身穿深色花纹衬衣。这是本剧中李文英所有道具与服装的设定，也显示了不同场景、不同年龄、不同环境中的人物特点，再加上大段的核心唱段也为“棉花奶奶”李文英人物情感的抒发提供了不同的情境，展示了“棉花奶奶”李文英不同凡响的精神品质。

剧中人物“高骛远”是李文英的同班同学，一直暗恋李文英，后来从对李文英的暗恋转至敬佩，这个人物的设定是结合真实情况并进行艺术加工后的虚拟人物。从第一场“奔赴农村”在校园与李文英的对话，到最后第六场“终生不悔”寻找李文英的交流，呈现了一个完整的有个性的“高骛远”人物形象，需要一个年龄跨度很大并有着丰富舞台经验、具有超强舞台把控能力的演员来胜任，最终选了60 多岁的老团长潘传平来饰演“高骛远”这个重要角色。从二十多岁到八十多岁的“高骛远”也是本剧的一个亮点。

剧中“郑荣棣”是李文英的丈夫，在第一场“奔赴农村”、第三场“十年磨剑”和第五场“生死离别”中有大段的表演。在第五场“生死离别”中“郑荣棣”去世，这个人物也是从二十多岁跨越到七十多岁，年龄跨度也非常大，并且唱段也很多，李文英的丈夫“郑荣棣”由副局长卢勇饰演。在现实生活中，饰演“李文英”的方凤英和饰演“郑荣棣”的卢勇也是一对夫妇，所以在排练第五场“生死离别”时，两位演员经常痛哭流涕。作为导演的我不知道他们是感同身受还是触景生情，经过排练场多次修改，两位演员的情感表达非常到位。由于第五场只有两个人物，从唱词到旋律，再到演员表演和舞台调度，我们花费了很多心思，在观看第五场的表演时，很多观众都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剧中还有一群可爱的“棉花宝宝”不得不提，剧中用拟人的形式再现“棉花宝宝”的设定也非常之关键，弄不好会让人觉得多余，一定要增加整体的可看性。首先“棉花宝宝”的设定可以烘托和营造舞台情境，从第一场“奔赴农村”李文英下农村开始就遇见了一群可爱的“棉花宝宝”，她们调皮，青春充满活力，以拟人的方式将“棉花宝宝”带入李文英的现实生活中，让观众耳目一新。第二场“情系三农”的开场设计是“棉花宝宝”们的恐慌和无奈，棉花枯黄状态用“棉花宝宝”的挣扎舞段来处理，直接给观众身临其境的带入感，进入棉农们看见东倒西歪枯黄的棉田时的痛苦状态，李文英看见此情此景后，要研制解决棉花枯黄病的决心油然而生。第三场“十年磨剑”中，李文英为研制鄂枝03 到海南育苗，“棉花宝宝”们再次出现在李文英的现实生活里，“棉花宝宝”们看见李文英蓬头垢面的样子心疼无比，并调皮地问了一些问题，其实这些问题观众也想问，只不过用拟人的方式从“棉花宝宝”们口中说出更有意思。在第四场“拒绝诱惑”的设定中，“棉花宝宝”们是在李文英的现实生活之外，李文英在送棉花新品种的时候遇到了困难，“棉花宝宝”们劝说李文英，用两个时空的手法进行呈现，具象与抽象、现实与虚拟的对比，让观众更能理解李文英当时的内心世界。第六场“终生不悔”再次把“棉花宝宝”们带入李文英的现实生活中，棉农们丰收了，“棉花宝宝”们和棉农们一起欢乐一起舞动，观众能看见，但他们相互看不见。李文英掉进水坑，“棉花宝宝”们束手无策，只有守护在李文英身边，最终李文英被救出水坑。最后李文英给棉农们上农业科技课，可爱的“棉花宝宝”们在舞台的一角唱起了“天边飞来一朵云，落到地上生了根……”她们在另一个空间为“棉花奶奶”李文英祈祷着。我认为本剧中“棉花宝宝”设定的成功与否直接影响到了本剧目的艺术呈现效果和艺术品位。

剧中钱三叔、赵二哥和孙四婶三个人物都是棉农，年龄跨度也是从二十多岁到七十多岁。在第一场“奔赴农村”里，钱三叔是村干部，对李文英的到来充满了信任和希望，而赵二哥和孙四婶却冷嘲热讽，看得出来钱三叔是个很正直的村干部，所以第四场“拒绝诱惑”里钱三叔给李文英送小马凳也在情理之中了。剧中孙四婶在第二场“情系三农”里遭遇棉花枯黄的困境，没有收成要自寻短见，结果被李文英救了下来，自此孙四婶改变了对李文英只是过来镀金的看法。赵二哥这个人物的设定是有点小聪明、自以为是，在第四场“拒绝诱惑”里，她还让送棉花新品种的李文英好心得不到好报，是让李文英伤心的人，最终也被李文英的精神所感化。

剧中李文英的女儿小英一直埋怨母亲一心只为研制棉花新品种和服务棉农，后来在李文英晚年她终于明白母亲是一个有大爱的伟大母亲。

黄梅调音乐剧《花漾年华》以黄梅调为音乐元素，运用“戏曲+音乐剧”的艺术表现形式再现棉田守望者“棉花奶奶”李文英花一样灿烂的人生年华，以跌宕起伏的乐章塑造出这位俯身大地、书写大爱的知识女性，彰显了一种崇高的人生选择和追求。“棉花奶奶”李文英的故事具有强大的精神感染力，“天上飞来一朵云，落到地上生了根”，对“中国好人”“农民义工”“棉花奶奶”李文英这样的时代楷模的讴歌，正是艺术工作者应尽的责任和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