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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自故乡来

2021-11-13张晏瑞

名家名作 2021年3期
关键词:方塘陌生乡愁

张晏瑞

作者单位:南昌大学玛丽女王学院

复习迎考的日子,收到方塘从广州寄来的快递,里面装的是他的新作《小洲启示录》。一本并不算太厚的集子里收录着他近几年的诗歌。

与方塘相识于一年前。他的一组诗歌在我家中长辈任职的刊物上发表。见我很喜欢方塘的文字,长辈便做起了“保媒拉纤”的活儿,就这样,我认识了方塘,也走进了他的诗歌世界。

收到诗集的当晚,我就迫不及待却又极其郑重地打开了它。不知何处生出的力量,让我奢侈地用了整整一天一夜把它读完。我说奢侈,因为每个经历过复习应考的学生都知道考前的24 小时应该做什么,都还保留着在宿舍或通宵自习室复习的记忆。

我曾不止一次讶异于这种力量的来源,讶异于方塘诗歌之于我的魔力。

虽然我和方塘都是安徽人,但我自幼出生在江南,是吃着稻米长大的城市孩子。而方塘,则是不折不扣的黄淮平原上孕育出的农村汉子,他童年的主食是我所陌生的麦子与地瓜。熟悉安徽的人都知道,皖南和皖北之间,跨越了长江和淮河两大水系。但二者间的距离之遥远,并不是只体现在地图或饮食上,更多的是一种文化上的差别。隔着长长的历史,两地分属吴、楚两国,对于文化的传承,也有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婉和中原文化特有的粗犷之分。我曾以为的地缘亲近的缘故,显然不能成立。

后来,我一度怀疑过相似的生活经历让我能共情于方塘的作品,但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匆匆打马而过,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天晚上/母亲端起煤油灯/轻声说/睡吧,孩子/月亮落在了麦秸垛上/我合上书/走出院子/在村口的水井里/见到熟悉的蛋黄……”(《月亮落在了麦秸垛上》)“起了个大早/点着马灯/父亲装满了一板车大白菜/这一天/父亲不再是/解寨小学里的数学教师/他是三塔集的街市里/一个稍显内敛的菜农……乡间的小路上/有个孩子/快要冻僵的手里/牵着一头/沉默的老牛。”(《卖白菜》)像《小洲启示录》里的这两首诗,对于20 世纪70 年代或者80 年代初的农村孩子并不陌生,但是诗歌中的老井、马灯于我而言,则完全是陌生且新奇的。不过,也因为这陌生和新奇,方塘的诗歌充满了诱惑——我像一个贪嘴的孩子,误闯进长满果子的果园,那金灿灿、红彤彤的果子带给我的新鲜和喜悦,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

不是地缘,不是相似的经历,方塘诗作的魔力到底在哪儿?掩卷深思,蓦然发现,打动我的还是乡愁。而事实上,对乡愁缺乏免疫力的又何止一个小小的我?否则,从主题学研究的角度来看,也不会把“乡愁”当作经典主题去看待。

从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到杜甫的“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从鲁迅先生的《社戏》到余光中先生的《乡愁》;从林海音女士的《城南旧事》到萧红女士的《呼兰河传》;从海子的“麦子意象”到刘亮程的“乡村哲学”,故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深深掩埋在作家的记忆深处,融化在他们的骨血中不可磨灭。在他们的笔下,故乡人温暖的笑意、关切的话语、爽朗的笑声都一一定格而成一幅幅永不褪色的画面。故乡的那些民俗和趣事,不仅仅是作者宝贵的童年记忆,更是他们传承发扬的文化血脉。作家在描写故乡的事物时一定会顺着记忆的藤蔓,对平凡事物的描写中寄予深厚的情感。而他们笔下的“乡愁”,不仅仅源于对故乡的思念,更多的是欲回故乡却回不去的悲伤和无奈,这故乡不只是一个具象的地理空间,还可能是与土地、与自然的和谐,可能是对传统的亲近与依恋。从这个角度上讲,作家的故乡也是我们的故乡,是全人类的精神故乡。

方塘的作品即是如此。他对故乡的书写,实质上是对亲情、友情、乡情的诗意表达。地图上的故乡可以有距离,而对亲情、乡情的赞颂,天南地北、海角天涯,何曾有过区别?在《小洲启示录》里,来自我们灵魂故土的诗人方塘,饱蘸深情的浓墨,这样歌唱:“我见过很多地方的池塘/没有一处像我的故乡/故乡的池塘/在房屋的前面/泪眼汪汪闪着波光……”“我想在五月的麦芒上/写一首关于母亲的诗/那些皮肤扎满荆棘的记忆/在岁月的深处/变得粗粝并且混沌……/母亲老了/生锈的镰刀卖给了/破烂王老李/她养的那些猪和羊/还有会唱歌的公鸡/全伺候了别人家的餐具……”精妙的观感和质朴的语言的背后,是方塘对故乡的感恩、对生活的思考,忧伤而不乏节制,敞亮而不加掩饰,这份真诚,让人如何不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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