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上走来走去
2021-11-12王金明
王金明
人一出生,便开始了生命行程,活着,也就是在这个世界上走来走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诗歌,是一种旅行笔记。
我的行走比较直白,因为职业的原因满世界跑,可以说是典型的走来走去。
那些年,我跑遍了中国一半以上省份,先后全流域探访了珠江、黄河、长江、中国海疆、尼罗河等,穿越亚欧非三大洲,几乎一直没有停下腳步。行走让我见识了更广阔深远的世界,让我得以不断校正自己对生命的理解。
行走有时像断线的风筝,难以把握命运的走向,有时又像候鸟,终究去而复返。伏案冥想之际,记忆中总是浮现的还是去的次数最多的青藏高原,扎西和卓玛,旦增大叔和玛尼石,马群和牛羊,念青唐古拉和雅鲁藏布,桑烟和点地梅,酥油灯和帐房,苍茫雪野和恢弘而至的秋天……这些高原的人事物像潮水一样奔涌而来,想到这些,我会莫名地微笑或流泪,或许青藏高原就是命运赐给我的一块自留地,让我种植诗歌和梦想。
每一种获得,都理应付出代价,我是个高原反应特别敏感的人,每次去青藏高原,我都要先经历剧烈的头痛,这种痛楚犹如烙铁留下的疤痕,刻骨铭心。却也极大地反衬出了高原给我的欢乐和福祉,度过了难熬的开头,顿觉海阔天高,一朵小花,一棵小草,一只小羊都像亲人。
第一次去高原大约是1996年秋天,因为拍摄关于孔繁森的纪录片,孔繁森在氧气更为稀薄的阿里坚持多年无怨无悔,没有强大的信念和对高原人民的深切之爱,很难做到,我是在去了高原多次之后,才真正理解他的。1998年探访黄河源头,面对圣洁的鄂陵湖扎陵湖,我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高原伟大的养育,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就是从这里开始启程。2000年春天,越过昆仑山口,我们投宿沱沱河兵站,格拉丹东恍然入梦,古老冰川的一滴雪水,犹如种子,萌发了浩荡的长江。之后藏东,藏南,藏北,以及青海的广阔腹地,每一次探访和留居,都像朝圣,也像回家,越走越远,也越走越近,最终不是我走进了高原,而是高原走进了自己心里。
仿佛一条发源于高原的江河,写作应该是那条江河的自然流淌。
我想,我的高原诗歌书写不应是刻板的行程标注,也不是分行的游记,它只是个人经验的一种诗性表达。一首诗就是一个记忆的片段,一株纸上的鲜草,一种内心的感觉,一个意念,一次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