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参与社区公共卫生治理的行为与逻辑*——以武汉市为例
2021-11-12安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余超凡熊依婕
安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 余超凡,熊依婕
一、前言
家庭是每个人的最后港湾,在公共卫生事件发生时,家庭也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那么家庭可以发挥哪些作用?家庭怎样发挥这些作用?目前家庭参与公共卫生事件呈现出了哪些特点或属性?家庭在防疫作用发挥方面存在哪些问题?如何更好地发挥家庭的防疫作用?在新冠疫情暴发以来,西方国家对于家庭参与和疫情有关联的研究仍然集中在医疗保健这一传统问题之上,而国内的研究相较于国外的研究就显得更加多元化,但依旧存在许多欠缺与不足之处。通过对国内外研究现状的深入分析发现,目前多位学者都大力倡导家庭以配合的方式进行抗疫活动,却少有人对家庭在应对公共卫生事件或社会危机状况发生时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给予真正的关注,或者说政府人员甚至群众对于责任主体的缺失并不在意,亦或是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清晰认识。
本研究以公共卫生的视角,从家庭参与社区治理入手,通过对疫情期间武汉市家庭的行为输出方式进行实证调查,探索在疫情防控中家庭参与的作用、作用方式及存在问题与改进策略,以此为基础,系统地分析相较于个人或社区而言,在公共卫生事件发生时家庭参与的行为与逻辑。
二、资料来源与研究方法
本研究主要运用实证调查法,通过在线问卷的形式以家庭为单位进行调查,共花费60天,下发问卷共223张,实际回收有效问卷198张,回收率约88.79%。研究问卷分为四个部分,基本资料收集、家庭对内输出行为、家庭对外输出行为、家庭政策意向与其他调查。问卷明确了家庭在公共卫生事件发生时的三种行为输出模式与三种行为接受模式,旨在探究家庭在公共卫生事件中的输出性行为和需求性行为的落差,并以此为基础对假设的问题进行整合分析,研究数据采用SPSS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
三、数据分析与结果
(一)家庭参与的现状
1.家庭对内输出行为
家庭的对内输出行为,即在公共卫生事件发生期间,家庭中的家庭成员以家庭为核心的自我保护行为,这种行为对社会的影响是间接的,对家庭成员的影响是直接的,家庭成员之间的影响是相互性的,家庭的自我防卫作用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家庭的自我防卫具有自我保护效果。家庭内部成员可以通过内部输出行为,最大程度地确保家庭成员保持身体与心理健康的状态。本次调查研究共涉及七项“家庭自卫行为现状”的对内输出行为,其中家庭强参与的行为有开窗通风频率、消毒频率、更换口罩频率、体温监测频率以及是否会主动查阅防疫知识,每日和隔日的频率百分比分别为96%、86.4%、92.9%、68.7%,会主动查阅防疫知识的家庭占到94.9%;从家庭的分餐状况来看,有61.6%的家庭依旧选择不分餐,仅有12.6%和25.8%的家庭向来有分餐习惯或在疫情期间分餐;从口罩处理方面看,社区/小区固定处理点、家庭垃圾桶、普通公共垃圾桶和自行焚烧的比例分别为49.5%、30.8%、19.2%和0.5%。从数据显示可知,家庭的自我防卫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减少出现疾病的传染率,在保护个人和家庭的同时降低社会传染风险。家庭作为最基础的自我防卫组织,可以从源头上杜绝疾病的指数型扩散。另外家庭的自我防卫可以有效地加强家庭成员间的生活协作和良性互动,弥补现代化所带来的家庭隔阂,对于塑造良好的家风和家教具有积极意义。[1]最后在降低非必要医疗物资的消耗,促使有限的资源集中在解决关键问题之上,促进资源分配的高效性,这种自我防卫上体现一定效果。
二是家庭的自我防卫具有心里慰藉属性。从家庭成员的心里慰藉和行为监督上看,其更渴望家庭成员给予其必要的心理慰藉,生活帮扶以及健康监督和行为约束,换句话说,即家庭成员更渴望以家庭为单位进行管理,这对于家庭更有效率地度过公共卫生事件是很有帮助的。
根据表1显示:家庭成员对于成员间的行为输出完全认同与认同合计均高于80%,“心灵慰藉”“生活帮扶”“健康监督”和“行为约束”的比例分别为80.3%、86.9%、87.9%和88.4%,这种单凭以社区、小区为单位的管理模式是不具备或很难具备的,尤其是在公共卫生事件发生的背景之下,城市家庭对于社会而言是处于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之中,不可能达成家庭与家庭之间的良性互动。因此,家庭的自我防卫可以提升家庭的基本生活质量,在满足家庭成员的生理和安全需求之余,保障家庭成员的社会和尊重需要,这是小康阶段的基本特征。[2]
表1 “家庭对个人行为认同”描述统计表
2.家庭对外输出行为
调查发现,家庭的对外输出行为作用,具体表现在以下四方面:一是为社会资源整合提供有效的基础保障。二是有利于社会秩序的和谐与稳定。中华民族自古以来的团结意识决定了中国人民能在大灾大难面前拥有有难同当的优良品格,这与公民教育以及其他政治化的途径形成国家认同是息息相关。[3]三是为社会公共组织提供充足的人力,保证正常运行。四是成为解决公共卫生问题的精神支柱。在如今大众传媒的飞速发展,自媒体时代到来的信息传播大背景下,积极信息的传播可以极大地激励人们的精神,并反作用于实践之中[4],为人们提供战胜公共卫生事件的精神力量。
(二)家庭参与的特征
对志愿参与意愿进行统计分析,如表2所示。
表2 “志愿参与情况”变量统计表
表2显示,就家庭的对外输出行为及意愿来看,82.8%的家庭是愿意参与社会服务等活动的,半数以上并未参与志愿服务的家庭,原因不仅包括工作学习繁忙这类不可抗拒因素,也包括了没有渠道进行志愿服务这类客观条件欠缺的因素,仅有17.2%的被调查家庭表示没有也不愿意参加。数据表示,不论具体的实施行为还是实施意愿,家庭都具有较强的参与性,但在疫情期间存在很大一部分隐性服务人员并未得到挖掘和合理运用,造成了很大程度的劳动力浪费。
(三)家庭参与的障碍
1.对内行为输出障碍
虽然家庭的对内输出行为能够为家庭成员的身心健康带来积极的影响,但受到主观与客观条件的限制,其在实际输出时会受到许多障碍。具体包含:
一是风俗习惯层面:表现为传统的习俗习惯与长期固化的思维和行为习惯障碍。比如对于我们中华民族来说,不能简单地用餐具来解释筷子,因为它是经历漫长历史岁月所形成的饮食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5]而家庭在一起夹菜吃饭,更是有合家团圆之意,因此许多家庭仍然认为分餐制度会破坏传统的文化习俗,并不愿意尝试分餐模式。二是个人心理层面:表现为逆反心理、主体意识缺失、独立的人格障碍。逆反作为一种社会心理现象,如果社会客观环境超出了主体所能承受的主体需求的丧失程度,或是主体的基本需求无法得到有效保障,那么主体在很大程度上就会产生对于遵从社会环境的逆反心理;主体意识的缺失包含主体对自身认识责任不清,或根本没有将自身视为行为输出的主体,这样的主体缺位会严重影响家庭的对内行为输出,增加家庭的疾病感染风险。独立的人格又体现在每个人的身上,造成了每个人对精神慰籍的需求程度的差异,其他主体很难把控这种程度,也就可能造成对慰籍效果的负面影响,这也是造成输出障碍的一大因素。三是执行管理层面:表现为社会的宣传力度不足、宣传手段单一、公共资源的配给失衡等障碍。其包括宣传力度的不足所引发的不重视心理,宣传过于密集所引发的疲惫或逆反心理,公共资源的配给不足所引发的无效宣传等问题。四是固化的思维和行为习惯:其有三种表现,一种是人们对问题不重视从而毫无改变,第二种则是人们习惯了冲击效果后所引发的贪图方便等无所谓的心理,第三种则是由于人们处在熟悉的环境中所导致的警惕性放松,这三种固化的行为、思维习惯都会导致家庭输出行为的障碍。
2.对外行为输出障碍
通过对家庭参与志愿的客观因素调查显示,信息的获取效率影响家庭的对外行为输出,在信息获取阶段,公民对于信息的获取具有分散性特点,并没有一个非常集中的趋势,很多重要的志愿和捐助活动并不能有效地传达到目标人群中,即使到达了目标人群的视线,这些分散信息的真实、可信程度仍值得商榷,而群众对于信息并没有有效的检验手段,这就极大地拉低了家庭获取有效信息的效率,使得其对外行为输出受到阻碍。具体包含:
第一,志愿工作的地理距离和地点的熟悉程度会对家庭的对外行为输出产生影响。通过此次调查可以得知,在社区或小区工作的选中比例为80.4%,“事业单位”“政府组织”和“原工作单位”的选中比例分别为12.5%、10.7%和25%,即在公共卫生事件发生时,家庭更愿意前往距离较近、环境较熟悉的场所和组织进行工作。例如家庭所在的小区、社区、村委会、街道等,或是本人所在的工作单位、邻近的医院、志愿服务组织等。
第二,家庭参与的动机会直接对其对外行为输出产生影响。家庭参与对外行为输出的动机包括社会服务、工作补贴、打发时间、原工作单位的工作要求、政策福利等,它们选中的比例分别为91.1%、7.1%、12.5%、23.2%和8.9%,可见多数公民在进行志愿活动的同时也希望获得一定的报酬或是政策福利,以此来增加其责任感与获得感,而多数公共组织并没有支付报酬的能力或意识,造成行为输出的障碍。
第三,工作的难易度和内容的多样性影响家庭的对外行为输出。研究数据显示,家庭参与对外行为输出往往偏向于选择专业性较低或与自身能力相符合的工作,对于工作内容来讲,绝大多数家庭更愿意选择工作内容较为单一,以便于尽快适应。
四、建议
家庭参与的改进策略如下:
(一)对内行为输出对策
从身体健康层面来看,由于传统的习俗习惯引起阻碍,公共部门应对于主体进行多方位的宣传。让宣传走向更多的大众传媒,而不应该将其停留在医疗界和学界的研究讨论,或是单一的宣传模式,而是应通过长时间、全方位的宣传引导来改变广大家庭的传统生活方式,并通过加强义务教育等形式,让青少年尽早培养起一个健康的生活习惯,以此进行一个家庭的多方位意识改进。从心理层面看,把控宣传的力度和形式便是解决固化思维和逆反心理的有效对策。公共组织在进行防控宣传时,应注意宣传内容与言辞是否面向公众、是否符合公共伦理;开展更多面向家庭、社区的集体活动,拉近社会成员之间的距离,增加公民的主体意识,将尊重“人”注入到城市化的建设过程中去。[6]从独立人格来看,在面对公共卫生事件时,应该以包容的心态去面对他人善意的关怀与提醒,将这种被动性思维转化为主动的具体行为,增强成员互信、家庭互助、社会和谐。从执行管理层面看,要动员多元社会群体,开展以家庭为基础的线下活动,提高家庭内部的契合程度和社会群体之间的熟悉程度。避免纯娱乐导致的“娱乐至死”这一社会现象出现[7]。最后,对于社区或社会的供给不足,应该加强对社区的监督管理,对基层服务人员做好培训工作,完善举报机制,加大对违规机关及下设单位的处罚力度等。
(二)对外行为输出对策
在对家庭的对外输出行为的障碍进行分析后得出,应该利用家庭对于志愿选择的特性,向家庭提供更多的、更符合家庭参与意愿的志愿服务岗位,这样才能更加有效地吸纳更多愿意加入到志愿服务中的家庭,以此来动员家庭的参与性。
首先,对于志愿岗位及开设单位应该予以严格的监督管理,以保障家庭能够安心地加入到志愿服务的行列中来。严格规范志愿服务的招募,保障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不受侵害。其次,志愿招募应该逐渐扩大招募范围。招募单位在志愿招募时应遵循邻近性,先进行小范围、强力度的招募宣传,再扩大招募范围而逐渐减小宣传强度,保障劳资双方利益,防止出现与招募单位同一地区的家庭却不知道招募信息的情况。再次,对于具有意向但未参与到志愿活动中的家庭,有关单位可以提供更多符合家庭参与意愿的志愿岗位,并以此为基础加大志愿岗位的工作内容与工作性质的宣传力度,让更多的家庭能够得知志愿岗位的工作内容与工作性质,并根据参与动机适当地筛选和给予参与家庭相应的补贴,以此推进家庭参与的持续性。最后,公开招募组织的信息,打消家庭的顾虑,以此提高家庭参与意愿。
五、结论
根据以上研究可以得出,家庭对内部的行为输出有利于保障家庭在应对公共卫生事件时每位成员的健康水平,而家庭的对外输出行为可以为社会资源整合提供有效的基础保障。家庭成员的行为和心理特征都说明,家庭成员本身更渴望以家庭为单位进行管理。从家庭参与的障碍方面看,传统的习俗习惯、长期固化的思维和行为习惯、逆反心理、社会公共资源供应不足、主体意识的缺失、独立的人格等都对家庭的对内行为输出产生着或多或少的影响;信息的获取效率、志愿工作的地理距离、地点的熟悉程度、家庭参与的动机、工作的难易度、内容的多样性会对家庭的对外行为输出产生相应的影响。根据研究状况,笔者从阻碍家庭输出行为的因素出发,从对内行为输出和对外行为输出两方面给予政策建议,并制定解决方案。研究提高了家庭应对公共卫生问题的能力以及责任意识,也帮助了行为主体实现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