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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析曾国祥导演的人物塑造与现实意义

2021-11-12

戏剧之家 2021年12期
关键词:曾国祥陈念小北

(上饶师范学院 江西 上饶 334000)

一、曾国祥电影中的“人物”形象塑造

(一)立体化的人物形象,关照人的主体身份

《七月与安生》看似是关于两个女孩青春的故事,实则表现人的一生与自我抗衡的过程。导演设定两个性格互补的人物,正是寓意着人的自我与超我的抗衡。自我随性洒脱,代表着人不顾世俗、放飞自我的一面,而超我则象征着超然物外、克制成全的一面。七月忠于安稳的生活,遵循原始的规则窝在小县城等男友回家娶她,而安生用现实打醒了她,安生代表着七月内心深处女性意识、个体意识的觉醒,这种意识的觉醒却伴随着七月的美丽离开化为影片的句号。《少年的你》中陈念与小北两个人物在立足自我的基础上,找到外在的依附力量,从而得到了独属于两个人物内在的情感,这种由人物身份赋予的兼具特殊性与普世性的感情牵连着观众的心。这两部电影中的主角都来自单亲家庭,并且都有被家人抛弃的经历。所以他们渴望自己被认可、被关爱。安生的父母离婚,她在与七月的友谊中获得对于自我的认识;小北被家人抛弃,一直流浪,成了社会上的小混混,混迹街头的生活让他迷失自己,陈念的出现让他对自我的认识发生改变;陈念也是单亲家庭,胡小蝶的死亡,让她重新认识自我,面对校园霸凌的她为了顺利完成高考,最初选择了隐忍。这一选择与她的原生家庭密不可分,生活在单亲的阴霾之下,考上大学离开这里是她唯一的选择,容不得半点差错。现实的生活使她无力反抗,原生家庭、社会边缘的小人物,以及高考话题都具有现实性。从隐忍到直视,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少年的成长。而处于社会边缘的他们,都是孤独的。

(二)救赎成长:归属探寻

无论是七月和安生与自我的对抗,还是陈念与小北的彼此救赎,实际上都是一种与自我、与他人、与环境的抗衡。环境能够造就一个人,亦能毁灭。原生环境所带来的影响伴随一生,而与自我的抗衡也贯穿始终。七月在安生的幻想中得到真正的自由,实际也正是导演赋予人物的某种“权力”,即得到自由的权力,它象征着七月和安生共同的幻想,是导演在影片最后理想化的表达。延续了《七月与安生》理想化表达的《少年的你》,也有着一个看似光明的结局。镜头慢慢地摇至洒满阳光的路上,陈念送学生回家,小北依旧跟在她身后,他们相互守护着彼此。实际上这也是导演的态度,表明了现实社会应该是这样的。

青春期这个悸动、懵懂的时期,是人生归属感建立的初期,也是最无畏、勇敢、冲动的时期。环境带给他们学习伪装的面具,天性带给他们冲动的本能,而这一切,也成了校园暴力最好的解释,少年也存在着人性的阴暗面、少年也有着不比成人更少的恶意,他们逐渐向成人转型,少年做错事,不代表就可以被轻易原谅。少年时期经历的痛,或许在很多人看来不值一提,但它会在人心底最深的地方变成一块淤青。这块伤永远都在,在这场战争中没有胜利者,即使已经长大成人,却仍旧记忆深刻,所有人都要承受它所带来的内疚与痛苦。

(三)“曾国祥”塑造的人物

曾国祥式的青春不是狗血、夸张、非黑即白,而是真实,甚至残酷地将青春时期的人性赤裸裸地暴露,《少年的你》将两个边缘人物对彼此的归属感刻画得淋漓尽致。相较于《七月与安生》,《少年的你》无疑是更出色,更血淋淋、更真实的。《七月与安生》的题材从某种程度上决定了它能达到的高度,诗意化的表现手法也决定了它的受众群体不会过于广泛,更起决定作用的是,它对人性的剖析远远不及《少年的你》那样直接又锋利,呈现得更多的是两个女孩成长到女人时期的纠葛与矛盾,角度就被局限了,而从各个层面剖析人性的《少年的你》则证明了导演的进步。好的导演也一定擅长调教演员。从《七月与安生》开始,曾国祥调教演员的能力就展露出来,到《少年的你》则更甚,大量人物大特写,需要演员直接的情绪发泄,就片中的哭戏来看,周冬雨的每一场哭戏所呈现的情绪都不一样,伤心、窘迫、恐惧、委屈、悔恨。她的表演令人物更加丰满。周冬雨属于非技巧型的天赋型演员,她后来的采访中说到的“导演说我不要周冬雨,我要陈念”,就可以看出曾国祥对演员的了解,对角色的了解。再到易烊千玺在采访中所说到的:“每次导演进行人物的阐述时,不是对人物进行过多解释,而是描述情境或者其他话语能让我迅速代入角色。”显然,曾国祥对角色的认知助推了两个主演在电影中的出色表现,使得周冬雨和易烊千玺都在这部电影中得到巨大的突破与成长。

二、现实主义叙事的多面建构

许多现实主义理论着重于电影艺术的记录层面,电影的价值也在于它能反映社会真实,摄影机只是记录机器而不是表现的媒体,这就对导演的个人能力以及演员的职业素养有了一定的要求。

(一)聚焦现实,直击人心

大部分的青春片总是对一种无病呻吟式的表演有着迷一般的执着,企图通过一些不合理的情节来唤起观众的共鸣,在《致青春:原来你还在这里》《后来的我们》《匆匆那年》中,大量类似堕胎、分手、为爱去死等夸张的情节被生搬硬套到不符合人物心理状态的情境,而将这种不合理进行过度渲染则是使电影一步步走向悬崖的推手。创作团队不把作品落脚点放在“青春”里的人身上,他们创作着一种被“误会”的青春,给观众造成一种错觉:好像爱情才是青春里唯一值得被记住的事,所有人要么为爱疯,要么为爱死。关注校园霸凌议题的电影则提供一种完全不一样的角度,它将青春里的少男少女们真正地放到人的位子上进行考量,展现人的复杂性、人的深层次。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曾国祥无疑是成功的。同样打着校园霸凌招牌的《悲伤逆流成河》却并没有真正将校园霸凌的深层次意义展现出来,它只描绘了这种现象,却没有点明现象背后象征着什么,而《少年的你》却在电影的开头就直接地暴露了人的趋利避害及阴暗面,也暴露了校园欺凌带来的后果。思考影片的深层含义,《少年的你》更是从家庭环境、社会环境等多个视角去剖析校园欺凌事件背所代表的人性。在聚焦现实中,把复杂的欺凌事件呈现出来。

(二)空间的“推动”,镜头的把控

镜头是组成电影的基本单位,若干个镜头组成一个段落,这若干个段落构成一部影片。除了擅长给演员讲戏,曾国祥导演还善于运用镜头语言。电影的空间建构离不开镜头。《七月与安生》《少年的你》这两部电影取材于现实,同时也超越现实。《七月与安生》中的火车站、大酒店、家明的家等这些空间推动剧情发展,也使两位女主角间的情感变化更加丰富,人物角色更加饱满。《少年的你》高度还原校园高考情境,胡小蝶跳楼那一场景,多人围观,层层包围,将窒息感表达到位。电影现实意义的体现也与镜头的运用息息相关,大量的无滤镜特写镜头,极具真实质感,通过聚焦脸部展现人物的情绪变化。如《七月与安生》中七月在“火车站”由不舍到失望的眼神;七月在家明家见到安生时,眼里的不甘与愤怒。再如《少年的你》小北出场时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胡小蝶面对镜头无力的质问,小北和陈念诀别时五味杂陈的眼神。以及陈念被欺凌剪衣服的桥段,导演运用摇晃的镜头,更充分地展现陈念的情绪,把事情推到观众的面前。借助欺凌者的主观视角,摇晃的手机录像被直接展现在大屏幕上,放大了陈念的孤独、恐慌和无助。强烈的代入感,给人视觉上的冲击以及心理上的震撼,体现了影片的现实意义,使故事与空间达到完美契合,特写镜头把故事“推到”观众面前,导演大胆地的用镜细致地展现了人物的情绪,令观众与人物共情。

(三)“曾国祥”的现实主义情怀

《少年的你》不仅仅只是青春校园爱情故事,而是将教育、欺凌、社会环境等问题都融入影片当中。导演在接受《中国电影报道》采访时说:“希望一些人的想法和价值观,可以在观看过电影之后有一点小小的改变,至少不会觉得别人的命运与自己完全无关,不会对他人受到的伤害保持漠然。有时候我们在别人需要的时候伸出手扶一把,这个世界就会稍微好一点了。”

面对校园暴力,施暴者不仅仅只有动手的那些人,还有那些冷眼旁观的人,他们在保持沉默的同时,无形之中也加入了这场暴力。《少年的你》胡小蝶跳楼自杀,周围的人拿手机拍照,以“看热闹”的心态,围观了这场人间悲剧。她,成了校园暴力的牺牲品。而陈念从“旁观者”转变为“被欺凌者”,只是因为她出于善意的举动。在他人冷漠地围观下,她给冰冷的同学盖上了人间最后的温暖。在高考这个大背景下,每个人都要高考,都要奔向自己的前程。与之相比,同学之间的欺凌事件,似乎显得微不足道。

导演用影像编织了一个现实中存在的事实,他以自己的方式揭示和反映了现实生活中的问题,引起了观众对现实社会的一些思考。

三、市场现状:青春片的归属

纵观国内市场当下的青春片,格局都显得小而浅显,作品要么毫无诚意,要么毫无质感,台湾的《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算是一部佳作,同样是讲述初恋,它之所以能够打动人心,是因为电影对生活场景和细节的用心刻画,保留了这种朦胧可贵的感情的最原始模样,而不是一味地夸大。泰国的《初恋这件小事》用真实细腻的手法展现了青春时期那些遗憾的、感动的、真挚的情谊,女孩为喜欢的男孩默默改变自己,影片展现努力成长的感动。青春片之所以存在,不光是为了怀念青春,更是对未来的期许,倘若局限在青春二字中,就无法呈现出真正的青春,因为青春最珍贵的是青春里的人,和青春本身。

无论是何种题材的电影,最终的指向都是人,无论是温暖感动的、还是冰冷黑暗的人性,唯有将人性的不同面呈现出来,才能做出好的电影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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