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长”护河，共卫一江清水

文:本刊记者 贾琪

出世界屋脊，绕峻岭险滩，跨三峡平湖，汇辽阔大海——在中国版图上，万里长江奔腾出一条气势恢宏的绿飘带、金腰带。然而，曾经的粗放式发展导致长江病了。

如何让长江复健如初？2016年，中央提出“把修复长江生态环境摆在压倒性位置”的长江经济带发展新理念。2017年，河长制首次被纳入全国两会政府工作报告，治水大计成为国家行动。

守护一江清水向东流的，正是沿江干支流成千上万的各级河长。本文聚焦了3位特殊河长，跟随他们的脚步一起见证当地江段从黑臭水体到一江碧水的变迁。

湖南省总河长的东风湖情结

位于湖南省岳阳市主城区的东风湖，以前是洞庭湖的一处湖汊，20世纪60年代修筑东风湖大堤后，成为一片城市内湖，并与洞庭湖隔开来。自此，东风湖也就慢慢成为城市调蓄湖、养殖湖、纳污湖。沿湖30多个排污口，每天大约5万吨生活污水直排湖中。久而久之，这片湖水也就成为黑臭水体，市民掩鼻而过。

为了治理东风湖，2017年4月至2020年11月，许达哲先后以湖南省长、省总河长、省委书记等多重身份5次到东风湖督战污染防治等工作。

第一次暗访：2017年4月，许达哲在湖南全省集中开展环保督查期间，暗访岳阳楼区东风湖下湖、东风湖码头等地，发现东风湖周边杂草丛生，岸边砖厂、养猪场污水直排入湖，导致湖水黑臭。

第二次到访：2019年5月，许达哲再次来到东风湖下湖，专程回到两年前暗访时的同一地点，查看黑臭水体整治情况。

第三次到访：2019年6月，湖南全省总河长会议在岳阳召开，许达哲率队巡查东风湖。

第四次到访：2020年4月22日至23日，许达哲率队检查东风湖区域填湖造地、污泥贮存环境风险等问题整改和污水管网建设、水环境综合治理、岸线整治、码头复绿、生态修复等工作。

第五次到访：2020年11月24日，履新湖南省委书记的许达哲第一次下市州调研，东风湖是此次调研的首站。

几年间，在许达哲的带领下，岳阳市将东风湖环境综合治理列入岳阳市“共抓长江大保护”的先行先试示范项目，按照“标本兼治、系统施策、远近统筹、分步达标”的总体思路，围绕改善水环境的核心目标，同步实现水安全、水生态、水景观等多重目标，控源截污、内源治理、生态修复、长治久清，四管齐下。到2019年，东风湖全面解决污水直排问题，顺利完成中央环保督察“回头看”交办的整改任务；2020年全面完成消除黑臭水体，水质提升至IV类。

从岳阳市中心城区最大的黑臭水体到如今水清岸绿的城市新名片，东风湖水质改善极大地提高了城市品质。近年来，国际观鸟节、最美长江岸线马拉松等一系列活动吸引八方游客纷至沓来；岳阳市以生态保护与修复为抓手开展产业破旧迎新，进一步加强外向型企业引进，提升企业产品国际竞争力，实现开放型经济领域新突破。东风湖周边正迎来城市发展、产业壮大和群众幸福生活“三重奏”。

重庆市第一个民间河长

家住重庆市三庙镇的何波是个孤儿，两岁时被养父抱养，相依为命的两人一直过得非常艰难。为减轻家中负担，2007年何波从高中辍学，远赴广东打工，几经辗转跟朋友在重庆开起了广告公司。

2015年，正值广告公司发展蒸蒸日上时，老家邻居打来电话告知，何波父亲病重。为此，何波转让公司回到老家，一边陪伴父亲，一边在流转的300亩土地上种植起“太空莲”。

莲子十分畅销，荷田还带动了当地的旅游，按理说何波应该非常高兴，可他却时常眉头紧锁。原来，症结就在家乡的三庙河。

“小时候河水清澈见底，水里游来游去的鱼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河边慢慢堆积起生活垃圾，加上各种农业污染，河水逐渐变黑变臭，夕阳下潺潺流水的那种清新感觉再也没有了。”谈起污染严重的三庙河，何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有空他就带着长杆、漏网、箩筐等打捞工具下河清理河道漂浮物。

2017年5月，通过自荐和层层筛选，三庙镇党委、政府向何波颁发了民间河长聘书，他成为合川区乃至重庆市第一个民间河长，负责三庙河余家滩至响水滩长度为2.5公里的河段。

经过培训后，何波正式上任。他一个月平均巡河4次，负责观察河流动态、清理河面垃圾、制止电鱼投毒等工作。

前几个月里，何波每天都要沿河巡查，这份工作没有报酬，还容易招人厌。他劝大家不要乱扔垃圾、乱捕鱼，不要在河里养鸭，一开始很多人都不买账。“这条河又不是你家的，你凭什么说不行？”“又不是你的鱼，你凭什么管我？”

多年的习惯不容易说改就改，何波只能和志愿者们一家家上门劝说、引导，帮助村民架起竹围栏，对家禽进行圈养；利用农闲将村里的污水改道，方便集中处理；统筹摆放垃圾箱，设置垃圾清运点。他还自掏腰包买来投影仪播放环保宣传片。渐渐地，乡亲们终于被感化，在他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村民加入环保志愿者队伍。

如今，三庙河已有11位民间河长共同参与护河治水，经过5年的努力，三庙河已恢复了碧水微澜、流水潺潺的模样，水质常年稳定在Ⅲ类。何波管理的河段也基本达到了“三洁九无”的目标，并正在向“夏可游泳，冬能饮水”的美好愿景努力。2017年，因为突出贡献，何波获得第八届“母亲河奖”绿色卫士奖。

2016年，中央提出“把修复长江生态环境摆在压倒性位置”的长江经济带发展新理念。2017年，河长制首次被纳入全国两会政府工作报告，治水大计成为国家行动。守护一江清水向东流的，正是沿江干支流成千上万的各级河长。

In 2016,the central government put forward a new concept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Yangtze River Economic Belt by “giving priority to the restoration of the ecological environment of the Yangtze River.” In 2017,the river chief system was first introduced into the government work report of the Two Sessions,and the water control plan was made a national action. Thousands of river chiefs at various levels along the trunk stream and tributaries of the river were appointed.

上海市苏州河志愿者河长

50年代淘米洗菜，60年代洗衣灌溉，70年代全线黑臭，80年代鱼虾绝代——在很多上海人心中，都有一段苏州河的“黑”历史。从20世纪90年代到2012年，经过3期治理，苏州河干支流水质明显改善，但是，河流治理是一项长期的系统工程。2012年以后，苏州河环境治理进入新阶段。其中，以戴天豪为代表的志愿者功不可没。

2010年，以上海世博会为契机，苏州河和黄浦江沿线逐渐组织起一批完全由市民组成的护河队。外滩街道山北居委“爱我家园”苏州河护河队（以下简称“护河队”）就是其中之一。

72岁的戴天豪是护河队队长，也是外滩社区老年协会山北居民区组长。同队里许多其他的老年志愿者一样，戴天豪在苏州河畔生活了大半辈子。他说：“世博会前，居委会说要组建护河队，老年协会会员自告奋勇，成了第一批护河志愿者。”

一开始，护河队仅有20人，分5班，每天不定时在外白渡桥和山西路桥间的路段巡查。戴天豪和同伴相约，每周一晚上去巡视，来回一趟一个多小时，能发现不少问题。

最初几年，虽然苏州河变清了，但岸上不文明现象仍较严重：有人不文明遛狗，有人下河游泳，有人夜宿桥洞，有人非法捕鱼。看到这些现象，志愿者们都会去劝一劝、管一管，并及时通知相关部门。

因志愿服务的自由度高，可以和散步、户外活动等结合在一起，大家的参与热情高涨，护河队成立10年里，没有1人掉队，巡河工作风雨无阻。经验丰富的志愿者们甚至还逐渐形成了一套劝阻不文明现象的话术。

后来，随着街道不断开展党建联建活动，护河队的规模日渐壮大，牙防所、幼儿园等周边20家社区单位也陆续加入其中。

“老一批志愿者已经坚守岗位10年了，我们也对人员进行了适当调整，明确75岁以上老人不再参加，居委会也给大家买了人身保险。但大家的心还在苏州河上，时常还自愿跟着我们一起活动。”戴天豪说。

如今，这支护河队已有180名成员，年轻人也越来越多。更新志愿者手牌、制作服务记录册、开展应对落水专题培训……年轻人传承着父辈守护家园的精神，积极参与社区治理。

目前，在苏州河沿岸，活跃着近30支护河队，涉及志愿者近千人，对市管段基本全覆盖。时至今日，苏州河42公里岸线滨水公共空间已基本实现贯通开放，“还河于民、还岸线于民、还景于民”的承诺已然实现。这条曾以“黑臭”闻名的河，正以水清景美的全新面貌，向人们敞开更宽广更温暖的怀抱，一幅世界级滨水区的美丽画卷已在上海这座“人民城市”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