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
2021-11-12阿登
核桃源 2021年6期
阿 登
突然想这样——
在新鲜的草地上躺一会儿
尽管它们稀疏得
掩盖不住泛潮的泥土
某个大师永远走了。他也曾
这般无聊过吗？
在草木复苏中看万物影子东斜。
或躺下，枕着手臂
任日头西移
还不老，我就想做这样的事情了
牡丹亭
凉亭断了一角，池塘脏到无鱼
剧本里，说好的秀才呢
挖机轰鸣，几个扭腰的大妈
一直担心这里被拆
女鬼受够了。
昨晚，亭子里唱过《游园》
她独自作白：
这梦儿，不惊也罢
海 棠
桥那边，几枝桃花开了
过几天还会不断有别的花开
春睡尚且不足也
……
我会在某个清晨，一缕胭脂般的
曦微中起身
我的期待，是刹那间
千朵万朵的决堤
是推窗，便能在颤动中
唤出你的名字
于是我也笑笑
薄雾遍撒空台。
晨练者有些慌乱，定势时
她朝我笑了笑
彼时，“啵啵”的木鱼敲得正紧
寺僧的早课即将结束。
护坝边，抖动的三轮车夫
卸下又一车泥土
我猜不到，这块凹坡重新
长出绿色时的样子
也无意探究，一个人孤独时
为何总能听到鸟鸣
目 送
夜色里，叼着烟
摩托车开始蛇行
我理解少年，我想起了
多年前的自己
不同之处，他背后是个女孩
而我背后，是起初陌生的城市
松开脚踏。
汽车慢了下来，我目送他
载着爱情
轰鸣而去
囚 徒
我同时被三种因素所左右
——小城、诗歌和你
你才六岁，便可以对我作岀宣判
将我囚禁。
折磨是细腻的
假释是随意的
绳索是松开的
多么美好，一个名叫女儿的狱卒
在眼前蹦来跳去
你喊我爸爸，而不是囚号
这无疑加重了我的刑期。
空虚辞
坐久了，似与岩石一同浮起
站久了，有青草从趾缝间长出
血液静止
骨骼随风作响
有了地平线，鸫鸟不再高飞
有了流云，得以再次空虚
与小城相向而行，我们远远张开双臂
为了拥抱，也为了彼此藏匿
只能专注一件事物
我有无数个复眼
却只能产生一个焦点
请恕我不能一一回应你的关心
请不要，生气和怀疑
如果我突然抬头，怔怔地望向窗外
亲爱的，那是我在想你
这一刻，无论春天如何
阔大和死去
全都是想你的背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