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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性传播在档案展览中的应用与分析

2021-11-11刘欣悦戴旸

档案与建设 2021年10期

刘欣悦 戴旸

摘?要:叙事性传播符合大众的认知模式,能够有效吸引受众的注意,取得较好的传播效果。文章对档案展览应用叙事性传播的原因进行探究,从结构叙事、文本叙事、空间叙事和互动叙事入手,遴选代表性案例展开分析,进而提出了拓宽叙事性传播的参与主体、丰富档案展览的叙事内容、创新档案展览的叙事形式的优化策略,以增强档案展览中叙事性传播的效力。

关键词:叙事性传播;档案展览;档案故事;档案记忆

分类号:G273.5

The Application and Analysis of Narrative Transmission in Archives Exhibition

Liu Xinyue, Dai Yang

(School of Administration of Anhui University, Hefei, Anhui 230039)

Abstract:Because narrative transmission conforms to the publics cognitive mode, it can effectively attract the publics attention and achieve better communication effect. This paper tries to explore the reasons of using narrative transmission in archives exhibition, starting with structural narrative, text narrative, spatial narrative and interactive narrative, selects the representative cases, and analyze them in depth. Then suggests that we should broaden the narrative participant, rich the narrative content, innovate the narrative forms, in order to enhance the effectiveness of the narrative transmission in archives exhibition.

Keywords:Narrative Transmission; Archives Exhibition; Archives Story; Archives Memory

举办档案展览有利于开发档案信息资源、传承档案记忆、促进社会公共服务。近年来,档案学界对于档案展览显现出了巨大的研究热情,但是研究领域较为单一,主要集中于档案展览的建构和管理等领域,在档案展览的传播方面略显不足。由于档案内容本身专业性、知识性较强,传统的传播方式与档案及档案展览自身特点不相适应,也无法满足受众的信息需求。而叙事性传播是以讲故事的形式重复演绎历史事件,对固化的社会记忆进行动态复原或重构[1],在内容上具备故事性和完整性,在结构上具备逻辑性和关联性,在形式上具备趣味性和灵活性。现阶段,档案部门已经逐渐认识到叙事性传播在传播档案信息上的巨大优势,并开始将其运用到展览的策划、设计与实施之中。因此,本文尝试探究档案展览应用叙事性传播的原因,结合国内代表性案例进行深入分析,并提出切实可行的实施路径和优化策略,从而促进叙事性传播与档案展览实现更为紧密的融合。

1?档案展览应用叙事性传播的原因探究

1.1?叙事性传播契合档案和档案展览的特点

档案是人类在社会活动中所产生的原始记录,是以物质载体的形式将过去的记忆“冻结”起来的产物[2],因而有着突出的情境特征。档案信息包含了时间、地点、人物、情节、关系等诸多要素,将这些要素融合成富有情节的结构化故事,有助于生动、立体、多层次地诠释档案内容及其文化内涵。同时,快速发展的社会环境推动着档案展览的多元化转型,使现代档案展览更加强调“寓教于乐”的传播理念,强调为受众提供快速便捷的信息服务,重视对档案隐性知识的挖掘与传播。换言之,便是將档案文化的定位从精英文化转向大众文化,通过具有情节性的故事,再组织、再建构档案内容,降低自身权威性和严肃性。将叙事性传播应用于档案展览中,可以扩大档案展览的受众范围,帮助档案展览在当前的文化环境中迸发出更强的生命力。

1.2?叙事性传播契合受众新的需求

伴随着社会公众档案意识的提高,受众越来越多地表现出对观展过程中参与和互动的需求,渴望在展览中拥有一定的自主性和话语权,成为档案信息的主动获取者和实际体验者。契合受众需求,为受众提供满意的展览服务是档案展览的基本出发点。“讲故事”的叙事性传播相较于传统的知识灌输式传播方式,可为受众提供全面而系统的整体性信息而非孤立的碎片知识,受众不需要承担过多的认知负荷便能轻松感知并理解档案中蕴含的知识、经验和情感,因而叙事性传播更能满足受众的需求,获得受众的青睐。在阅读、聆听、交流故事的过程中,受众可以充分发挥自身想象力、创造力等心智能力,主动完成对故事的意义建构,并将建构得来的知识整合到自身认知结构之中[3],实现自身与档案、现在与过去的深层交流。

1.3?叙事性传播弥补传统档案展览的缺陷

传统档案展览的传播模式是单向的、固定的,大多以档案、档案复制件、图片、实物等为主要陈列内容,以展柜、展板陈列为主要陈列方式。脱离原有语境的档案被直接摆放在受众面前,其背后的故事和记忆被掩盖于物质外壳之下,仅作为审美对象被陈列和观赏。孤立呈现的档案更是破坏了历史记忆的完整性,使档案展览难以形成一个整体。同时,鉴于档案本身与其他资料、文物的性质不同,档案展览的政治性、政策性、严肃性过于强烈[4],展览的思路结构常常受到束缚,缺乏创新和个性,容易给受众带来形式雷同的感受。而在档案展览中应用叙事性传播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上述问题和缺陷,推动档案的原始记录性与故事的情节性相结合,真实、生动地还原历史事实,改变以往沉稳有余而魅力不足的情况,增强了档案展览的吸引力。同时,叙事性传播将不同档案置于同一个意义网络之中,使其服务于同一叙事主题,有效地揭示了档案之间的有机联系,保证了档案记忆的连续性和系统性。

2?档案展览应用叙事性传播的案例分析

近年来,档案展览有了明显的叙事转向,开始从“历史库”向“讲故事的课堂”转变,产生了大量优秀的、受欢迎的档案展览。然而,叙事性传播并非局限于档案展览的某一特定环节,而需在其全过程中贯彻实施,尤其在框架确立、文本建构、形式设计及互动交流等环节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具体表现为结构叙事、文本叙事、空间叙事和互动叙事。据此,笔者将从以上四种叙事类型入手,选取实例分别进行阐述。

2.1?结构叙事:“档案见证北京”展览

结构叙事是指各个档案故事按照一定的秩序或内在关联进行组织,在整体上体现展览的蓝图和架构,共同构成一个完整的叙事体。[5]2019年6月9日,北京市档案馆推出了“档案见证北京”展览,依托馆藏文书档案、电子档案、实物档案展现了北京从营城之初到如今的历史变迁全过程。展览具有明显的结构化特征,按照“线性—因果”的叙事结构划分为“先哲营城”“图说北京”“古都风韵”“时代洪流”“探索前行”“改革新篇”“匠心筑梦”七个部分。[6]“先哲营城”梳理了北京从远古至明清时期的发展历程;“图说北京”和“古都风韵”呈现了北京从明清至今的城市建设与布局变迁、自然地理环境变化以及民俗文化等;“时代洪流”部分选取了从明清至今百余年历史进程中,在北京所发生的重要事件;“探索前行”“改革新篇”“匠心筑梦”则呈现了新中国成立至今,北京各方面取得的重要进步。七个单元按照“远古时期——明清时期——现当代”的历史线索,多角度、多方面、全过程地还原了北京的发展历史,在丰富、连续的整体叙事的基础上根据展览的主题层层展开,将事件转为故事,通过生动的叙述完成了情节的建构,充分揭示了展览的主题——“档案见证北京”。

2.2?文本叙事:“复兴锦程——南京云锦丝织业百年史料展”?

文本叙事是将档案信息意义化的过程,其目的在于对档案内容进行更深程度的加工,将内在隐蔽的联系予以挖掘[7],并以完整的故事形态呈现给受众。以2020年12月30日南京市档案馆主办的“复兴锦程——南京云锦丝织业百年史料展”为例,展览以色彩鲜明的图画描绘了南京城的全貌,重点突出與云锦丝织业密切相关的建筑,如红花地、颜料坊、锦绣坊等。在此基础上,展览还从一个普通南京百姓的视角出发,在相关建筑旁以文字的形式注明其在何时来到此地并完成了何种工作。如此,通过对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等叙事要素的组织,全面还原了百姓的日常生活。另外,展览在“百年中兴”单元里不仅展出了中兴源厂的档案史料、历史照片,也以相关亲历者、知情者的访谈调查材料为基础形成了口述档案,重点叙述了有价值的人物和事件,厘清了整个中兴源厂的发展历程。在此过程中,展览既遵循了叙事脉络的连贯统一,又保证了历史背景、人物故事的立体凸现,实现了层次丰富、情节生动的文本叙事,取得了较好的叙事效果。

2.3?空间叙事:“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主题展览”

空间叙事利用动线、色彩、灯光等要素赋予空间可参观性,将展览以“活态历史场景和事件”的方式呈现,让受众可以感知到档案中的历史和记忆的真实存在。[8]以2020年10月19日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举办的“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主题展览”为例,展览从全景视角出发,基于故事的情节将空间划分为五个部分,通过大量的档案、视频、文物充分展现了战争的决策过程、重要战役、英烈模范等,利用动线的设计呈现出一个完整且连续的动态叙事过程,打造出高低起伏、详略得当的动态叙事空间,还原旧时的战争场景。同时,空间叙事也离不开场景的烘托。展览的入口处便悬挂着若干面印着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番号的旗帜,用鲜艳的红旗激发受众的爱国情怀,使受众以此为感情基调继续参观,进而更加深入地了解这段历史。在叙述战争事件时,展览还对“鏖战长津湖”“上甘岭战役”等场景进行了模拟还原,突出了叙事中需要重点强调的部分。展览在有限的空间内利用各种视听元素,营造出身临其境之感,为受众提供了沉浸式的观展体验,激发了受众持续参观的兴趣,是空间叙事作用于档案展览的典型代表。

2.4?互动叙事:“档案·广州”历史记忆展

互动叙事是指受众在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基础上与档案展览进行互动,构建自主的认知模式,从文本的表层意义转化为自身的情绪体验来感知深层次故事的内在意义。[9]2018年,广州市国家档案馆推出了“档案·广州”历史记忆展,基于受众体验,综合运用多种互动媒体技术,设置了多个互动活动,让受众在参与互动的过程中主动揭开档案承载的广州记忆。例如,在展览的序厅部分,受众可以亲身体验转动开启库门的移动器,与此同时,展厅中的大屏幕也会随着移动器的转动,以影片的形式为受众介绍展览展出的档案中所记录的故事。在“历史名城馆”中,受众可以根据兴趣自主移动历史名城沙盘,选择想要了解的朝代的故事,实现受众与叙事文本之间的互动。另外,展览还设置了乘坐广州国运汽车、乘坐商船、逛当铺、点播民国电影和流行音乐等互动展项[10],以体验式空间的模式让受众了解历史长河中广州的生活点滴。展览还向受众公开了声像档案制作室,让受众观看并亲身感受声像档案制作的全过程,获得全新的展览体验。

3?档案展览叙事性传播的总结与优化

叙事性传播的应用,有利于提高展览的传播质量并吸引受众关注。但不可忽视的是,目前叙事性传播在档案展览中的应用依然存在不足,主要表现为叙事主体的数量和身份单一,造成叙事视角受限,影响叙事的真实感和说服力;叙事内容未能摆脱传统的历史说辞和宏大叙事,故事的情节性和丰富度不高,缺乏吸引力;叙事形式仍以文字表述和讲解员讲述为主,传播媒介单一,空间体验不佳。基于此,笔者认为,档案展览叙事性传播的优化应从以下三方面入手。

3.1?拓宽叙事性传播的参与主体

档案馆是档案展览的传播主体,负责展览的内容整合、结构编排、宣传等工作。为扩展展览叙事性传播的内容、提高展览服务的质量,档案馆应积极寻求与其他社会力量的合作,打造多元主体协同叙事和社会化参与叙事的格局。[11]首先,档案馆应加强与其他地区档案部门、图书馆、博物馆之间的合作,进行联合办展。通过各机构间的合作,档案馆可以弥补自身馆藏资源的不足,为叙事提供更多的细节补充,在完善展览的整体叙事、构建逻辑性场景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营造立体、形象而又全面的历史语境,进而为受众提供内容翔实、情节完整、情感充沛、富含体验感的档案展览叙事服务。其次,档案馆还可以寻求与高等院校、企业单位、学术研究人员或普通公众的合作,吸引多方力量参与到档案展览中来。各个机构间文化资源的融合、档案故事的共享以及专家学者之间思想与知识的碰撞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加强档案展览叙事的深度,保证展览反映事件的完整性和连续性,为受众获取完整档案资料提供极大支持。[12]最后,档案馆还应对与档案的形成和传播密切相关的亲历者、目击者、相关亲属予以充分重视,积极邀请其参与到档案展览中来,从不同的叙事视角切入,讲述最为真实的档案故事,突破档案人员及策展人员的认知局限,弥补宏大叙事的缺失。

3.2?丰富档案展览的叙事内容

叙事不等同于阐释,阐释是对档案的事实信息进行整合并传递给受众的过程,本质在于“文本组织”。而叙事从形式层面走出文本的桎梏[13],强调以讲述故事的方式组织和呈现信息内容。因此,叙事内容的建构不仅需要有丰富的叙事资源作为前提,更关键的是要对故事的内容加以精心编排。一方面,需充分重视档案信息的挖掘。档案信息的数量和质量直接影响着叙事内容的深度、广度及耐读性。档案部门要把握每件档案的整体面貌,深入分析档案本身所承载的信息,包括与之相关的自然环境、宗教信仰、风俗习惯、社会传统等诸多方面,挖掘其在使用者、传播者变更中产生的故事。此外,档案并不是孤立存在的,有机联系性是档案的一种重要属性[14],要注意分析各档案史料间的相互关系,避免支离破碎式的解读,通过档案间的纵横比较完成展览的时间叙事和空间叙事。另一方面,则是要重视对故事内容的加工与组织。一张完整的故事网需由明确清晰的叙事线索串联而成,现代的档案展览可以尝试寻求非线性化的叙事表达,提供多种故事角色和结局,由受众自主选择故事情节的发展方向。同时,展览还应关注局部细节的叙述,有重点、有主次、有节奏地安排故事情节,恰当地设置冲突和悬念,激发受众持续观展的欲望。例如,安徽省档案馆举办的“让档案告诉我们——安徽1937-1945”展览就是在突破线性叙事结构的基础上,将叙事的重点放置于“滔天罪行”主题单元之上,依托大量的照片档案讲述了日寇对安徽及安徽人民犯下的种种罪行,如轰炸、抢劫、奴役等,进而将整个故事推向高潮,激发受众的矛盾冲突意识,强化其情感体验。

3.3?创新档案展览的叙事形式

创新档案展览的叙事形式,可以考虑从以下四个方面着手:第一,展览内容数字化设计。展览要积极运用音视频等技术对传统的图文展示进行有效辅助和补充,将叙事内容转化为动画、纪录片等艺术形式,令档案所承载的故事内容充分视觉化。以非遗档案为例,展览可以将非遗活动情景、传承人受访、代表作品解说等内容以影音等方式呈现。第二,展项互动性设计。展览可以设计VR体验、触摸屏答题、档案游戏等互动环节,在视听感官的基础上增加触觉、嗅觉、味觉或者行为知觉等多重感官表达,给予受众交互式的多维体验,激发受众的创造力、想象力、动手能力等。第三,展览空间情境化设计。合理利用空间布局、光影色彩等手段构建完整的叙事空间,创设逼真的、沉浸式的展览情境,充分利用造景、障景和移步换景等艺术表现作用于受众心理,让空间叙事与内容叙事完美结合[15],激發受众的热情和兴趣。譬如,在战争类档案展览中对战时场景的复原、在城市记忆类档案展览中对老建筑和老物件的还原等都能大大推动展览叙事空间的情境化。第四,展览的人际互动设计。讲解员作为连接档案和受众的桥梁,应在充分掌握档案信息的基础上,用富含趣味性和哲理性的语言将档案故事传播给受众,综合运用倒叙、插叙、推理等叙事方法,利用提问、游戏、谜语等沟通艺术,引导观众参与到叙事的过程中来,消除受众心理上的陌生感。除了讲解活动外,展览还可以积极举办座谈会、现场访谈等活动,通过人与人之间直接的沟通交流,了解受众的体验感受和实际需求,优化叙事性传播的全过程。

*本文系2016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公共文化服务背景下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档案信息传播研究”(项目编号:16CTQ033)阶段性研究成果。

注释与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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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王英玮.论档案的有机联系性[J].档案学研究,2003(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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