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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普拉斯诗歌《爹爹》中的女性意识

2021-11-10赵艳

科学与生活 2021年12期
关键词:普拉斯爹爹女性意识

赵艳

摘要:普拉斯是自白派诗歌代表诗人之一,她的诗歌创作充分体现了女性表达自我、追求个性解放的女性主义倾向。诗作《爹爹》深刻地揭示了女性在男权社会中的卑微地位以及遭遇的各种折磨。本文在细读诗歌文本的基础上,分析诗作如何一步步揭示女性在男权社会中遭受的生理和心理困境,以唤醒整个社会对提高女性社会地位的认识。

关键词:普拉斯;《爹爹》;女性意识

一、引言

女性意识是普拉斯诗歌的重要思想之一,她以坦白暴露内心深处隐藏一切的方式,来探讨女性的内心世界,揭示女性在生理和心理上承受的来自男权社会的“暴力”和“压抑”。普拉斯把女性的苦难和焦虑集中在女性所熟悉的场景之中,包括她们的生理成长,以及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的多重角色体验,并用日常的语言对女性的生命样态、生存体验、人生遭遇、心路历程和人际关系进行描绘,不仅反映出男权社会对女性生存空间的挤压,更是直视女性成长的心路历程。

二、男女两极对立

《爹爹》是普拉斯的代表作品之一,该诗对女性生存困境进行了探讨。女性作为受害者,父亲扮演着法西斯的形象,但“每个女人都崇拜一个法西斯”;“我一直都害怕你”,但“我企图自杀,好回到,回到,回到你身旁”。从表面上看,普拉斯对于女性主义的叙述存在逻辑矛盾和荒谬陈述,究其根本,是诗人对女性主义在“消除”差异和“强化”差异两种观点中生发出的更深层次的思考。

诗作开篇就对父亲的控制发出了猛烈地声讨,“几乎不敢呼吸,不敢打喷嚏”,表现出父亲对女儿的绝对控制。时间提示语“三十年”,是控诉者“我”宣告时间的漫长。隐喻的使用,用“我”被控制的“三十年”暗示在人类历史长河中长期被男性社会压抑和控制的女性形象,女性被喻为一只裹在黑鞋里的脚。“鞋”作为权利和地位的象征,无论是《圣经》的《申命记》中记载的一个男人的哥哥去世了,他就要娶死人的妻子为妻,如果不愿意,就要被他的哥哥的妻子脱去鞋子,在以色列被称为“脱鞋之家”,还是东方文学中,赢得皇帝赞赏之后会赐黄马褂和朝靴,亦或者中国俗语“穿小鞋”,只有位高权重的人利用自己的权势给下级“穿小鞋”。这些例子都充分证明,“鞋”是作为权利和地位的象征,象征长期以来男权社会对女性的统治。“黑色的鞋”是普拉斯面对至高无上的“父权”内心的恐惧和阴郁,也是女性在男性社会中遭遇困境的暗示。

接下来,“我”作为一个控诉者,腰身一变,成为“杀手”——“爹地,我曾不得不杀了你”。作为人女的“我”,向父亲发出猛烈地进攻姿态。父亲再也做不了“黑鞋”,他已经死去,成为“失语者”,“我”开始主宰话语权。由“被控制者”——“控诉者”——“杀手”——“话语主宰”四重身份的转变,实际上是普拉斯对女性主义的肯定。为获得女性几千年来丧失的主权地位,“我”不惜代价,要杀死“控制者”,当获得话语权后,男性被定义为“法西斯”、“纳粹”、“黑衣人”、“吸血鬼”。“女性”和“男性”被建构成一个二元对立的关系。

“我过去常常为你的归来祈祷”“我从未能与你交谈,舌头卡在我的下颌”“我几乎说不了话,我认为每一个德国人都是你”。父亲已经死去,但父亲的影响无处不在。男权社会长期的控制让女性丧失了自我意识。即使女性掌握了话语主导权,却丝毫掩盖不了受传统意识影响的无法克制的女性卑贱的无意识反映。父亲是“纳粹分子”,他突突轰我像轰一个“犹太人”,结果是“我”开始像犹太人一样讲话,我想我可能就是犹太人。这种卑贱的无意识话语是普拉斯对女性主义的深层思考,当彻底的消灭“男权”,即消灭差异以后,女性又该何以自处?消灭“男权”的同时也意味着消灭“女性”。当女性主义对自我主体地位的追求依赖于对“男性”的排除时,这种对平等的追求实际上是不平等的。女性主义认为女性的温柔、善良、无私的特征是以男性为中心的文化附加于女性身上的枷锁,女性要消灭这些特征,以此来摆脱男性社会的统治和压迫。而普拉斯尖锐地指出,在女性的意识世界里,男性的“侵略性”、“恶”、“坏”何尝不是女性欣赏甚至崇拜男性的理由,“每个女人都崇拜一个法西斯”,正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但这种“坏”也是女性长期以来受到压迫的根源之一。

三、性别和谐建构

普拉斯《爹爹》的叙事策略是高明的,先建构起一个“女性”和“男性”二元对立的局面,接着指出这种对立存在巨大的矛盾性,女性主义陷入一个反对男性霸权的总体困境,即在追求平等的道路上,又不愿意完全拒绝男女差异。假如女性主义选择了平等,就不得不接受差异是平等的对立面;如果接受了差异,似乎就承认了平等是无法实现的。消除差异意味着以男性的标准要求女性;而强化差异又等于默认了生物决定论。因此,后现代女性主义者提出了平等的相对性和差异的决定性,赋予“差异”以特殊的地位,这样就避免了为了追求平等而抹杀了不同女性群体经验的差异和多样性。传统二元对立的女性主义观点——“男性侵害/女性受害”被一种和谐的声音中和了,更加注重每一个人是一个多元的变化体,更注重“人性”。没有一个人可以永恒的保持一种形象,性别角色同样受到社会文化的影响。

普拉斯的诗歌《爹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若说我杀了一个男人,我其实杀了俩——”,结合诗歌的上下文本,不难发现,这里的“俩”,一是指从“我”出生起就开始开始控制我的父亲,二是指出嫁之后的丈夫,下文中,“吸血鬼”不仅形容丈夫,也似“父亲”。往更深处说,女性要摆脱压迫,也面临双重困境。首先是现实中已经存在的男性,作为具象的个体,丈夫、父亲,时时刻刻要求和控制着女性的言行。除此之外,还包括既定社会中抽象存在的文化,它不指涉任何一个具体的人,而是由一代又一代人即传统而形成的文化力量,这种文化力量的具体表征并不局限于丈夫或者父亲,甚至包括女性自己。

除了对女性禁锢和压迫的社会文化展开思考外,普拉斯的诗歌中也以揭示女性内心真实情感的方法来表露女性受到压迫时的痛苦,坦率地把涉及個人隐私、家庭矛盾、内心创伤、自杀情绪,在作品中大胆的表露出来。在《爹爹》中,诗人以“脚”自喻,“鞋子”禁锢和压制“脚”,但是“脚”又无法离开“鞋子”。在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传统力量压制和束缚性,,而这种传统力量又造成女性对男性根深蒂固的顺从,甚至是依恋。普拉斯以自嘲的口吻道出了女性这种心理误区和扭曲的受虐心态。普拉斯把女性受到压迫的痛苦感受和犹太人受到纳粹分子统治的遭遇相类比,把“我”受到压迫的个人情绪与历史罪行相对照,女性千百年来的内心痛苦融入到沧桑的历史中。只有当女性深刻明白压迫不仅来自父亲和丈夫,还来自既存的社会文化环境,反抗才有意义。

父亲的早亡,丈夫的不忠,抚养孩子的责任,这一切都让普拉斯觉得自己是男权社会的牺牲品。《爹爹》表达了强烈的女性意识,谴责了男性责任感的缺失。最终,普拉斯以极大的勇气,终于摆脱了父亲的影响,走出父亲的阴影,放弃令她感到痛苦和伤心的婚姻,实现自己对自己的保护。这一切也象征了女性只有拿出摆脱男权社会和与文化传统决裂的决心来,才有可能走向自我自由实现之路。在1963年2月11日,普拉斯在自己伦敦的寓所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就本诗而言,普拉斯在摆脱父权的压迫之后,的确很认真的思考了女性自身对自我受到压迫的贡献,正是女性自身卑下这种无意识,成为阻碍女性冲破男权统治牢笼最后一扇门。“父亲”的死亡标志着男性对女性的控制权的消失,而“我”的主体的消亡似乎表现了女性要得到最终解放,实现自我的女性主体意识避免不了流血与牺牲。

普拉斯的许多诗歌是在重建女性文化的第二次女性主义浪潮中创作出来的。她的诗歌渗透了这个时代的精神危机和一个知识女性的坚强,其中不仅充斥着大量女性生活经历与情感关系,还可以听到女性痛苦的呻吟和呐喊。

四、结语

在认识到男性的霸权和女性的屈从后,如何重塑自由的自我,就普拉斯来说,她的创作本身就是女性一次勇敢的呼喊。但是,无论是女性还是男性,都是生活在一个具体的社会文化语境之中,如果得不到社会的关怀,亲人的关爱和朋友的关心,在社会上追求的独立自我是毫无意义的。普拉斯正是看到了社会文化对两性的束缚和群体性麻痹后,才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只有当一个社会流露出深情时,才是生存良药。我认为这就是普拉斯的女性主义的叙述所流露出来的生存和生命之道。

参考文献

[1][美]西尔维亚·普拉斯著,胡梅红译,《西尔维亚·普拉斯诗集》[M],译林出版社,2016,09.

[2]董美珍.“平等”与“差异”的悖论——女性主义科学理论面临的困境之一[J].山西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36(02):105-108.

[3]赵越,刘立辉.想象的身份寻求之旅——普拉斯诗作《爹爹》中的大屠杀后意识[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11,34(05):108-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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