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文字装饰载体与特征*

2021-11-10袁媛

大众文艺 2021年20期

袁媛

（盐城工学院设计艺术学院,江苏盐城 224000）

中国古代的汉字因“书于竹帛、镂于近石，琢于盘盂”，才能够流传到现在。文字需要依附在一定的载体上才能发挥作用，没有载体，也就不会有文字的出现。而具有装饰意味的文字越发受到器物载体的影响，其形制、体量、书写刻画形式等都影响着文字装饰的发展。

一、汉代文字装饰的产生

处在封建社会初期的西汉，政治上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以恢复社会生产力，重视农业发展，减免赋税徭役，提倡勤俭治国。社会环境稳定太平，人民生活安逸幸福，形成国强民富的社会状态。在相对稳定的社会环境下人民的生活日益丰富多彩，为文字装饰设计的产生和发展奠定了良好的社会基础。在文化方面，文人士大夫收到官方的重视，厘正字体，文字改革，他们将自己的想法以文字形式表达，也出现了一批具有装饰美感的文字。

汉代手工业的发展也推动了文字装饰设计的发展，随着手工技艺的提高，工匠可以在各种不同载体中装饰文字，或雕刻、或编织、或夯土，极尽所能进行创造与设计，表达当时的时代风貌，装饰类型也从原有的纹饰图案到文字装饰。人们对吉祥、圆满、幸福生活的追求从未停止过，大量具有吉祥意味的装饰出现在日常生活中，从蝙蝠、鹤、龟等装饰图案到“长寿安康”“长宜子孙”等文字装饰，都成了文人工匠艺术创作的素材。

这些原因造就了文字装饰在汉代的全方位发展，装饰性的文字应用在各种载体上，从建筑到生活器具、衣服织物方方面面都展示着文字的装饰美感和其所承载的文化内涵。

二、汉代文字装饰的载体类型

在汉代，文字作为装饰元素广泛出现在人们生活中，文字装饰“在建筑、墓葬、生活器具、人体服饰等等方面都有杰出的表现，可以说从大到皇皇巨碑，小到方寸印章；从坚硬的金石到柔软的丝帛；从地上宫堂到地下墓室，从尊贵之帝玺到寻常如书刀，无不成为文字装饰美化的对象。”文字装饰的载体丰富多样，这也是使得具有装饰意味的文字产生丰富的变化。

文字瓦当为汉代文字装饰最为常见的载体之一，汉代文字瓦当材质一般为泥质灰陶土，质地较为粗糙，用于建筑前端筒状边缘，形制多为圆形，而文字多为方块形，匠人采用屈形就势的手法将方形的文字置于圆形瓦当之上，同时呼应了古人讲求“天圆地方”的思想观念。文字瓦当主要出现在宫殿、官署、墓葬、寺庙、苑囿等建筑当中。瓦当中的文字最多的就是吉祥祝颂类，如“长宜子孙”“福寿安康”“益延寿”等，表达了汉代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字数少则一个字，多则达十二个字，根据字数的多少、阅读的顺序形成了不同的结体结构和分割形式，出现了方形、三角形、扇形、四分之一轮行等丰富多样的形状，形状不规则，这对工匠的艺术造诣、技艺水平都是极大的考验，将不同字数的文字装饰在当面中，充分显示了汉代能工巧匠对布局的考究和造型的巧妙运用。有的文字瓦当中还添加了乳钉、线条、具象的动植物形象，形成点、线、面均衡的当面结构，在文字单体造型上使用到了繁华、简化、解构等装饰造型手法。

图1 “日乐富昌”瓦当

文字砖甓简称文字砖，是以黏土烧制而成，主要用于房屋、宫殿、陵墓、道路、城墙的修筑，多以戳印的方式将文字装饰骑上，形制有方砖、条转、空心砖，文字砖内容多以吉语为主，也有纪年、记事、墓志等。装饰性最强的为吉语砖多以方砖常见，文字由范模模压而成，内容多为“长乐富贵”“千秋万岁”等祝颂文字。与文字瓦当内容有相似之处，但相比于文字瓦当，由于受到官方的干预较少，其文字装饰形式相对自由，装饰效果更加个性出彩。除文字外还配以图案元素，如“千秋万岁长乐未央”图文砖，将代表方位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神兽分别饰在当面的上下左右，文字与图案互补空白，虚实结合，动静相宜，装饰效果极佳。

图2 “千秋万岁长乐未央”图文砖

图3 “熹平石经”

铭文铜器，汉代礼器数量减少，青铜器基本出现在日常生活器具中，如铜镜、铜洗、铜币等，铜镜为古代人用于照面的生活器具，正面磨得光亮用于照面，背面则铸以各式各样的图案和文字，随着汉代手工技艺的发展，汉代铜镜纹样题材更加丰富，设计极为精美。其铭文多为祝福祈祷、歌功颂德、男女思念等祝颂内容。铜洗为用于梳洗的生活用具，一般文字出现在盆内底，一般以具有装饰美感的文字和相适配的图形出现。铜币为汉代流通使用的货币，如“五铢”钱，中有方孔，两字位列左右。作为文字载体的青铜器，由于铸造工艺复杂，可铸造文字的面积较小，人们便逐渐使用石质材料。

图4 “见日之明，长毋相忘”铜镜

刻石刊碑，因为材质为石头能够耐受风化利于长期保存，加之价格低廉，整体气势恢宏而受到历代君王的青睐。汉代的刻石文字主要有碑碣、墓志、石经等，其中属东汉“熹平石经”最具代表性，它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官定儒家刻石，共计46块石碑，隶书一体刻成，字体方正，也称之为“一字石经”。

玺印是汉代文字装饰的重要组成部分，汉代经济繁荣稳定，公文书信往来频繁，货物运输频率高，印章的使用范围随之扩大。汉代玺印大致有官印和私印两种，官印是统治阶级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在质地、名称、钮型都有严格的规范，印文多端庄大气，笔画沉稳有气势，而私印则形制多样，特别是肖像印将文字和图形融为一体，具有极强的装饰意匠。笔画之间通过避让、减省、延伸等手法增强印面的装饰效果。

在织物中装饰文字在汉代已经非常普遍，人们在衣服、鞋袜、手套上织编文字，内容多为吉祥文字，如“万事如意”“王侯合婚、千秋万岁、宜子孙”等，都是表达了人们对统治者、家人亲朋的美好祝愿，由于织物特殊的编织工艺，其文字的笔画多为横平竖直的方格阶梯形，为汉代文字装饰添加上一种新的装饰语言。

三、汉代文字装饰特征

文字载体的形制多样，有圆形、方形、长条形、不规则形态等，在不同形制的载体上，通过改变字形结构、笔画形态、精巧布局等方式来达到装饰的目的。在文字单体设计中，加强文字的图形化设计，改变文字自身笔画形态，通过解构、穿插、减省、添加等方法来增加文字的图形感，强化装饰美感和象征寓意，达到适应相应载体的目的。除改变笔画结构以外，还可以在文字周围装饰具象和抽象的图形，运用同构的手法，将这些图形和文字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既可以填补装饰载体中的版面空白，同时可以增强装饰美感，强化汉字的表意功能。

在文字结体组合关系中，可以通过改变文字之间的编排方式和与阅读顺序来增加文字的装饰效果。将载体承载面分割成各种大小不一的文字布局形状，如：半圆形、方形、三角形、四分之一圆等，在将文字布局其中，还可以增加一些抽象和具象的纹饰，其布局要满足对称、均衡、统一等形式美法则，以增加载体的整体美观度。在阅读顺序上大致遵从人们的传统阅读方向从上到下，自左向右，但根据文字序列化组合顺序也会出现一些特殊的读取顺序，如顺时针旋转阅读，逆时针旋转阅读，由内向外读取等等，虽读取方式灵活多变，但并不影响整体识别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