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培拉绘画小型化——材料技法研究

朱明域

广西艺术学院 广西 南宁 530022

一、坦培拉绘画

坦培拉（Tempera）绘画是以易溶水质的媒介剂调制颜料所作的绘画，即标准的调和载色体是用水稀释的天然乳胶，即蛋黄。[1]使用天然的蛋黄作为媒介剂粘合色粉，蛋黄中富含油性物质，与水也可融合。其水乳交融的独特媒介，使得坦培拉作品的色彩历经百年而不褪色。用蛋黄作为媒介剂调和色粉，在经过反复研磨之后即可做成坦培拉颜料。因绘画使用的是鸡蛋，这种绘画方式也称为蛋彩画。

图1 临摹 波提切利《圣母与圣婴 （局部）》木板裱布水性蛋彩 （30×40cm 2020年）

除使用蛋黄之外，现代画家还会根据自己创作需求，在蛋黄中加入亚麻仁油、树脂或蜂蜡等媒介增加作品的光泽与颜色的饱和度。增加了蛋黄的油性，使得笔触的效果更加柔和。传统蛋彩画需要使用“提白罩染”的技法多层绘制，在用坦培拉白色塑造的形体上，施以透明的蛋彩颜料。在底层湿润时提白灰面、亮面，暗面也会适当提白增加底层厚度与质感。在干燥后罩染一层透明色。通过色层互相叠加，使得颜色更加丰富。绘画时同样遵守油画中的肥盖瘦的原则，即通过控制蛋液的水分含量，用浓的蛋液覆盖稀释的蛋液。作品干燥后，即可获得如珐琅般的光泽与陶瓷釉面的质感。

坦培拉绘画可分为水性坦培拉、油性坦培拉、混合技法、干酪素坦培拉等。其中水性坦培拉使用的材料易于获得，本篇文章介绍的是水性坦培拉的制底过程及作画流程。

二、什么是小幅坦培拉作品

一幅精美的坦培拉作品往往需要数周、数月甚至多年的时间来完成。其制作步骤繁琐，作画所需要的材料难以获得。小幅坦培拉作品，即作品尺寸在长宽20cm左右甚至更小尺幅的作品。随着尺幅的缩小，购买材料的成本也会减少，小幅作品可以缩短创作的周期，短则一周内就可以完成。

部分的绘画爱好者在制作坦培拉板子的过程中，会投入大量的心力，而难以坚持到创作绘画中，技法的实用性大幅减少。而小幅坦培拉作品，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制作好板子，快速投入到创作的阶段。一幅15x20cm左右的画，可以在一至两周内完成，根据作品的精细程度，也会适当延长时间。较短的制作过程可以让创作者投入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在自己的画面中，为作画保留充足的时间。从而以画笔表达观念，描绘内心感受。为使这项古老的技术简化，而不简化质量。在感受古老技法的魅力的同时，发现新的创作技法。以下是底板的具体做法。

三、小型化坦培拉的制作方法

（一）吸收性底子——白垩底子

精美的坦培拉绘画作品，离不开一个具有良好吸收性与坚固性的底子，本篇文章介绍的是以白垩（碳酸钙）、锌白（二氧化锌）、兔皮胶、纯净水为原料制作出来的白垩底子。这种底子在达到一定厚度时（约为2mm厚度）会表现出优良的吸收性能，画在上面的蛋彩颜料会在短时间内快速干燥，迅速吸收。使用多层罩染技法时，因为快速干燥的特点，使得坦培拉白颜料能够快速凝固，在较短的时间内罩染多层透明的颜色。

白垩底子最好是使用偏硬的软毛刷多层薄刷，把布纹孔隙填满。涂刷十二层，即可达到较强的吸收性。通过控制每一层胶浓度，逐层增加水分达到逐层递减的效果，这样胶层会具有一定的韧性不易开裂。

检验优质的白垩底子优劣的最好方法是用少量油色克勒姆尼茨白抹到白垩底子上。如果质量合格，那么白色颜料周围就不会有油渍。优质白垩底子的亮度不应受水分和光油的影响，也不应因上面有少量油而发生变化，对着光看其厚度应均匀。[2]

（二）制作实用的白垩底子

1.制作传统的木板裱布底板

首先，需要选取厚度为2cm左右的实木板作为绘画作品的支撑层，可选用的木板有梨木板、杨木板、椴木板、胶合板等。其中质地密实、不易变形的梨木独板最佳。尺寸在15x20cm左右的梨木板价格适中，适合用在坦培拉的背板。然后将木板表面及边角转折处打磨平滑，不摩手即可。随后就可以将木板全部均匀地刷一层白乳胶（聚醋酸乙烯胶），阴干一天完全干燥。可将水汽与木板隔离，起到防腐的作用。

在买不到合适实木板的时候，也可以将四块三合板用白乳胶粘牢拼合在一起，变成厚度约为2cm的厚木板。尺寸在长宽20cm左右比较合适，制作完成的板子有足够的强度，抗拉伸抗弯曲。等待完全干燥，用白乳胶再将其正反面和侧面均匀地刷上一层，阻隔水汽的侵入。

2.木板裱布

选取纯棉布或者细纱布，在包裹胶层的木板上再次刷一层白乳胶，将布平整地粘在木板上。再次刷胶时，用猪鬃毛刷或者尼龙毛刷来回刷胶，浸湿布面，让胶液完全融进布的凹槽处，使得布与板子完全融合在一起。在木板的背面再刷一层胶，粘牢布料。完全干燥后，布能与木板融合一体，减少板面收缩带来的影响。

3.涂刷白垩底料

材料配比：1.2份兔皮胶溶液+1份白垩+0.8份锌白

胶溶液以三层为一组，分四组进行，共刷十二层。单位：克（g）。

第一组：1.2份兔皮胶溶液（兔皮胶g：水g=1:8）+1份白垩+0.8份锌白

第二组：1.2份兔皮胶溶液（兔皮胶g：水g=1:9）+1份白垩+0.8份锌白

第三组：1.2份兔皮胶溶液（兔皮胶g：水g=1:10）+1份白垩+0.8份锌白

第四组：1.2份兔皮胶溶液（兔皮胶g：水g=1:12）+1份白垩+0.8份锌白

涂刷时，每一层需要平涂薄刷，以铺满布面孔隙为主。比如第一层横着刷，第二层竖着刷，第三层斜着刷……呈米子格涂刷，使板面受力均匀。每一层需要等待干燥后，不黏手，即可涂刷下一层。且每一组刷完要干燥三个小时以上才可以进行下一组。因为白垩会吸收水分，在涂刷下一层之前，需要在溶液中加入1-3克的纯净水，补充水分，这样刷出来的底子不易开裂、韧性强。

经过多次实验，一份40ml的白垩溶液，可以用毛刷薄涂约3600cm2的面积。相当于40ml可以涂刷30x40cm的板面三层。第一组因为布面吸收强，所需要的胶料会偏多。后面三组会在这个范围内。这样的话就可以得出比例公式：

白垩溶液：可刷木板面积=40（ml）：3600（cm2）

通过此公式，可以精确计算其他尺寸的木板所需的底料溶液容量，从而计算出所需兔皮胶的克重、白垩与锌白的克重。这样精确的计算，可以节省很多的原料。降低成本，且能够做出优质的白垩基底。

4.打磨

将做好的板子放置在通风处阴干两个昼夜。用400目的砂纸进行打磨，将表面的粗糙颗粒及不平整的地方打磨光滑，再用2000目、4000目的砂纸打磨平整，可根据自己画面的需要，也可以在砂纸打磨后用浮石打磨抛光，达到光滑如玉的质感。

（三）用蛋黄坦培拉研磨色粉

配置蛋黄溶液时，先用新鲜的鸡蛋，把鸡蛋小心地敲出裂缝，用手轻轻掰开蛋壳，让蛋清流出。将蛋黄滑到手上，反复两次，过滤掉蛋清。用手指捏住蛋黄，使用尖锐的物体戳破，让蛋黄表面的胚胎膜剥离开，这样蛋黄不易变质发霉。在蛋黄里加入1至2滴白醋或者防腐剂，再加入1至2滴达玛树脂，可增加蛋黄的粘性。搅拌均匀，使其充分乳化。加入清水，调和好即可使用。使用时先用刮刀刮一点色粉，再加入少量的乳液，用刀背研磨，融化后就可以使用。

（四）坦培拉的作画步骤

图2 临摹 波提切利《圣母玛丽亚带着孩子和两名天使（局部）》过程图 木板裱布水性蛋彩

第一步，起形与勾线。在准备好的板子上，用铅笔起形，可以根据自己的创作需要决定画面的构图、主题、造型等。用铅笔的时候尽量不要重复叠加太多遍，保持画面的清洁。起完形后，就可以用淡墨勾勒出物体的轮廓，定好画面的大致位置。注意人物的明暗可以用淡墨画好位置。如果是临摹，则可以使用单面黑色复写纸，将黑色单面复写纸放在打印好的原作照片下方，勾勒出人物或者物体的外轮廓，内部不用排线，避免上底色时对画面产生影响。

第二步，涂土绿色底子。蛋黄与水的比例为1：9。用土绿或者铁绿、熟褐等土性颜色涂第一遍颜色，可以用软毛刷大面积平涂，期间要注意颜料的状态要透明、流动。如波提切利的多数的作品会以绿色为底，作为人物的肤色或背景的底色。

第三步，上底色。蛋黄：水=1：8。此时为局部地涂底色，明确色彩的搭配。使人物或者物体有固有色。需要用土性的颜色，比如土黄、土红、铁黑等比重较重的颜色。这样颜色不易上浮，从而破坏整体的画面。

第四步，提白。蛋黄：水=1：6。可使用锌白（二氧化锌）或者钛白（二氧化钛）画人物或者物体的亮面或者灰面，增加对象的厚实感、空间感。暗面也可以适当提白，增加暗面的厚度，提升罩染的效果。

第五步，局部罩。蛋黄：水=1：5。在提白过后，画面需要充分地干燥，使蛋白质能够凝结坚固，这时薄涂一层透明色可以让亮面与灰面增加层次，局部的色彩纯度也会有所提升。

第六步，润色。蛋黄：水=1:4。所谓润色可以使用透明色，也可以混合钛白或者锌白，调和出半透明或者不透明的颜色来过渡画面。使作品的细节层次更加丰富。由于水性的坦培拉颜料笔触硬朗，非常适合刻画树叶、花草、人物身上的装饰部分。然而这一步耗时长，一次可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可以重复叠加。在提白和罩染中反复进行，最终可以达到预期的效果。

第七步，整体罩染调整画面。蛋黄：水=1:3。可以用单一的透明色整体罩色，调整画面的明暗及色调。可以用黑色调整画面的明暗关系，形成柔和的过渡效果。

最后一步，精细刻画。对于物体的高光或者纹理，可以用蛋黄：水=1：1进行刻画。此时的蛋液黏稠，颜料能够塑形，覆盖力也很强。适合用于描金或者勾勒需要细节的地方。

四、结语

坦培拉绘画虽然小型化精简了步骤，但是需要事先规划好每一个流程的细节。让每一层都可以对最终的效果产生影响。这就需要通过不断地练习，才能感受到传统绘画带来的魅力。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似枯燥的过程，其实每一步都需要认真完成，为作画打下坚实的基础。通过坦培拉作品的小型化，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体验完整的作画过程。在了解了小幅绘画的作画流程，熟悉了技法，就可以接触到更为广阔的坦培拉艺术，为进入广袤的坦培拉艺术殿堂打下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