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教授与自己的“学渣”女儿
2021-11-05张雅丽丁延庆
张雅丽 丁延庆
“双减”的原因:教育内卷之下无“净土”,全社会都焦虑,包括北大教授
按:2021年5月,“北大教授吐槽学渣女儿”的话题上了热搜。很多网友说:北大教授都这么焦虑,那我就不要苛求我们家孩子了。北大教授感受到了教育的内卷和焦虑,跟万千个父母一样,也期待着改变。以下是丁延庆教授的讲述。
2020年10月7日,在海淀公园,我第一次参加女儿的班级活动。在那场活动上,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大意了。那天活动结束后,我在跟几个家长讨论中发现,他们普遍说,自己孩子的英文词汇量已经达到上千个。我心想,这差距太大了,这相当于中学水平啊。我女儿七岁,去年刚入学北大附小,读一年级。在这之前,因为工作,我老婆带着她一直在云南生活。在教办的幼儿园里,孩子们不接触课本知识,我们也没给她报任何班,觉得没必要。所以入学时,她完全是零基础。后来我从老师那里得知,女儿的成绩在班里排倒数第一。从老师发来的课堂视频里看,英语老师上课一句中文都不说。女儿就像鸭子听雷一样,根本不知道老师在干什么。
10月中旬开始,每天早晨七点半前后,我骑车带她去学校的二十分钟里,我带着她复习功课。下午四点左右放学后,我把她接到我的办公室来完成作业。写作业的这两个小时,简直就是战斗,整个三楼都能听到我和女儿在这里大呼小叫,也不会有人来劝,毕竟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这样搞了两个月,到了她要放寒假的时候形成两个结果,一个是显而易见的,她的学习跟上了,不再是倒数第一。但第二个是,在这个过程中,她开始有了厌学的倾向。
我意识到,强迫她学习这件事,让一个七岁的孩子感到焦虑。她有时候表现得很伤心,会说,本来好好的,非提学习,不学习你就不爱我了吗?
因为从小识记能力特别好,村里人叫我“神童”。现在我观察我女儿,感到跟我当时的早慧是无法相比的。前年夏天,我挑了一首《小儿垂钓》来测试女儿。她记得还算快,到了第二天中午再问,第一个字可能是因为不认识,想不起来了。我提示了一下,她背了出来。我判断,她是个普通孩子,大概率不会有像我这样的学术成就。
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事实上,整个社会对于教育的焦虑,在去年已经到了一个极高值。这是这么多年,愈演愈烈的东西。比如一些电视剧,《小舍得》什么的,凡是涉及育儿主题,就一定有关焦虑。
中国的孩子们一直在实现目标——小升初,中考,高考。总有一些训练,并且是很饱和的量,可以去实现这些目标。这对小孩是一种损害,他们其实放弃了社会生活,成为让人放心的人,同时失去了对知识和学问追求的动力。
准确地说,我不是接受了女儿的平庸。生物界里,花的类型,花期各不相同,孩子也一样。我对女儿的观察还在继续,并常有惊喜之处。那天,在读她最喜欢的动物书籍的时候,女儿告诉了我乔治·夏勒和珍·古道尔两位野生动物专家的区別。
(摘自微信公众号“极昼工作室”)
【适用话题】个人天分;目标与兴趣;教育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