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不如美器

□ 王太生

清代袁枚在《随园食单》上说：“美食不如美器。”这位精于饭食门道的古代生活家觉得，菜肴出锅后，该用碗的就要用碗，该用盘的就要用盘，“煎炒宜盘，汤羹宜碗，参错其间，方觉生色。”

美器，顾名思义是装东西的漂亮器皿，当然包含吃饭用的碗盘以及一些坛坛罐罐。古人不仅精于美食、美肴，还精于美器。今人如果想成为美食家，不仅要点评菜肴的色香味形，还要讲究餐具外在的渲染与烘托。

美器大多是一些花瓶，像青花瓷瓶，细脖长颈，瓶插一枝梅，一室之内，顿时清香四溢。

日常接触最多的普通器物，朴实而简单，灵巧而生动，它们也是美器。初冬腌菜，离不开腌菜坛子，古朴的腌菜坛里装着烟火气息。种荷花的陶缸放在老宅院里，缸不是很大，白色，手感光滑。缸的外壁手绘墨色花卉，缸底往上器形圆阔，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夏日午后，江北老宅，庭院安静，荷叶下有微微涟漪，几尾红鱼在游来游去。

银碗是美器。纯白银打制出来的碗，用来盛雪是极美的。银碗典雅，下雪天，把雪盛在里面，待天气暖了，让它慢慢融化，化为一碗清水，烹水品茗，亦可浇花。

喝茶用的小紫砂杯，我觉得也是美器。有人送我南方好茶，我找出小杯，倒入清茶，用两只手指捏着，小心翼翼地喝茶。喝茶之余，打量杯儿，它是真正的小巧玲珑，惹人喜爱。

竹篮、竹匾也是美器。有个开民宿的朋友，用竹篮盛鲜花，吊在临湖客栈的过道里。这来自乡野的器物，浑身上下散发纯天然的气息，仿佛还有一片竹林的清新。那一篮鲜花，生机盎然，把民宿装扮得清新典雅。

竹匾，亦有其美。在江西婺源的篁岭古村，村民利用地形把一个个圆竹匾搁置在石阶、窗台上晾晒，晒玉米、南瓜、茱萸、辣椒、灯笼柿……在一户人家门前，青竹匾里晒红辣椒，与白粉墙搭配，真的好看。圆竹匾，长竹匾，一道美器，一抹亮色，晒着大地丰收的喜悦，演绎着民俗风情。

美器，是生活美学，也是生存哲学。它提供一个别致的形状、一个诗意小空间，让你把一些属于美好的东西都装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