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癞子》语言艺术特色研究
2021-11-03朱晓涵
朱晓涵
《小癞子》原名《托美思河的小拉撒路》,是文艺复兴时期西班牙文学的代表作品,被认为是流浪汉小说的鼻祖。近些年,对于《小癞子》的研究主要是分析其作为流浪汉小说开山之作的叙事特色或艺术特征。还有一些研究是以流浪汉形象为切入点,对比分析中西方文学作品中流浪汉的形象。本文主要立足于《小癞子》的文本语言和人物语言,分析其语言艺术特色及价值。
一、《小癞子》的背景及简介
本书出版于16世纪中期的西班牙。西班牙在15世纪末走向统一后,便开始进行扩张,其在各大海洋开拓贸易路线,使得贸易繁荣。但是,它的繁盛也是很短暂的,16世纪中叶便开始走向衰落,国内农民和手工业者破产,被迫沦为无业游民,生存环境恶劣。受社会的影响,冒险风气盛行,《小癞子》应运而生。
《小癞子》虽篇幅短小,却开创了流浪汉小说的先河。本书以第一人称“我”的口吻展开。小癞子出身于一个普通家庭,父亲因吃了官司被驱逐出境,最后在战争中丧命,独留孤儿寡母,生活异常艰难。迫于压力,小癞子的母亲和萨以德在一起,并育有一子,萨以德为养家糊口在工作岗位上监守自盗,被处以刑罚,被迫与小癞子母亲分开。小癞子的母亲独自拉扯两个孩子,无奈之下将小癞子托付给一个盲人,这是小癞子的第一个主人,也是他流浪生活的开始。在此之后他又侍奉了七个主人。流浪路上,他被虐待、被痛打,忍饥挨饿,与主人斗智斗勇,在夹缝中求得生存。最后,他娶了大神父的姘妇,靠妻子与神父的私通过上了稳定且富足的生活。
小癞子的流浪之路充满了饥饿和磨难,但是《小癞子》的语言风格并不压抑,反倒轻松逗笑。如作者在前言中所说“就算他不求甚解,也可以消闲解闷”,但该书最大的魅力也在于作者用自己独特的语言艺术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批判了社会的丑恶现象。
二、《小癞子》语言艺术特色分析
(一)独特的叙述视角
《小癞子》自前言开始就采用了第一人称的叙述角度,并且是以一个地位低下的流浪汉的身份,这对于之前主要将封建贵族阶级作为主人公的中世纪文学来说,是一种创新。小癞子在文中说“癞子如果饿死了,谁也不会说到他了”。尽管有些人的生死对他人而言没太大意义,但是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所以,不论封建贵族或是流浪汉,都有权成为故事的主人公,这也是文艺复兴时期肯定人的价值和尊严的表现。
以社会最底层至悲至贱的流浪汉的叙事角度展开,也能使读者通过小癞子的亲身经历和所见所闻,更真实地看到当时西班牙社会底层百姓的悲惨现状,增强对当时某些阶层以及社会现实的揭露和批判。文中有大量小癞子的心理描写,从此角度着手,也可以让读者更直观地感受到主人公的所思所想,看到小癞子是如何一步步由纯真孩童变成麻木堕落的小人的。
(二)贴切的个性化语言
作品篇幅不长,但文中涉及的人物分布在社会的各个阶层,如吃不饱也穿不暖的小癞子和母亲,在军官家马房照管牲口的小癞子的继父,虽残疾但心狠手辣的盲人,空有体面躯壳却身无分文的侍从,位高权重却与人私通的大神父等。这些人物虽然出场次数和台词很少,但是透过他们的语言可以看出人物的性格以及生存环境。
小癞子的母亲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寡妇,文中虽然没有详细描写她在丧夫后如何辛苦地带着小癞子谋生,但是从她“决心依傍着有钱的人,自己也就会有钱”的价值观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个最底层的妇女对于命运的屈服、对于黑暗现实的妥协。在小癞子长大后,她将小癞子托付给一个盲人,说是托付,其实是迫于压力把小癞子卖给了盲人,这也是作為一个母亲的无奈之举,所以在送别小癞子的时候,她哭着说:“儿啊,我知道咱们这辈子不会再见了。你要巴巴结结做个好人……你自己当心吧。”小癞子的母亲出身底层社会,她没有华丽的语言和丰富的社会经验叮嘱儿子,眼泪和一句“你自己当心吧”,凸显了这个母亲对孩子愧疚的爱。
盲人是小癞子的第一个主人,也是小癞子走向成长和堕落的“精神导师”。初出家门的小癞子纯真、听话,盲人在社会中摸爬滚打多年,他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样的佣人,所以他恶搞小癞子,导致小癞子头撞在石牛上痛了三四天,借此也给小癞子上了第一课。年老盲人的一句“盲人的领路孩子得比魔鬼还机灵”道尽了心酸,是他在社会中积累的生存经验,残疾人在社会生存本就不易,更何况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让人在憎恶盲人的同时也多了几分同情。小癞子也由此如梦初醒,为了生存,自己要拼命挣扎,要不择手段地获得生存资本。
小癞子因为“偷酒喝”“带走坏路”“偷换烤肠”等事多次被盲人砸破脑袋,事后,盲人会用酒给小癞子清洗伤口,对此,盲人大言不惭地说“癞子啊,你这条命不是你爹给的,是酒给的”,“世上如有走酒运的人,那就是你”。看似幽默风趣,实则是盲人对小癞子的漠视和无情,这些语言符合盲人吝啬、心狠手辣的性格,也能由此激发小癞子后期的生存本能,同时也让读者笑中带泪地感慨小癞子的悲惨命运。
(三)幽默、夸张和讽刺手法
《小癞子》作为流浪汉小说,它抛弃骑士文学那种高贵典雅的语言艺术,为社会最底层的百姓发声,用符合流浪汉身份的质朴语言去暴露社会中的丑恶和不堪,在本书中充斥着自嘲、夸张、讽刺和嬉笑怒骂,这样的写作形式也更接地气。
小癞子在饥饿的诱惑下,将盲人的烤肠换成了烂萝卜,精明的盲人为了验证是小癞子搞鬼,狠命掰开小癞子的嘴,把鼻子直伸进去,小癞子说“鼻尖直戳到我喉咙里”,这里是很典型的夸张性讽刺,这是小癞子怕被揍的心理反应,但是也从侧面反映出盲人的奸诈,为后面盲人狂揍小癞子做铺垫,也直接推动了小癞子逃离盲人的剧情的展开。
离开盲人后,小癞子做了教士的佣人。本以为逃离苦海,没曾想,“盲人小气,可是和这人一比,就像亚历山大一样慷慨了”。盲人的吝啬和歹毒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和小癞子第二位主人相比,却显得格外慷慨。当读者还在为小癞子逃离苦海暗暗叫好时,不曾想,小癞子却掉入另一个更深的深渊,这种夸张让读者不免担心小癞子接下来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