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太原士人刘大鹏的儒学坚守
2021-11-03朱昭平
朱昭平
摘要:近代太原士人刘大鹏是一位典型的传统知识分子,他处在中国的转型期,当时儒学的命运发生了嬗变,儒学的社会地位下降,不再是中国的主流意识形态。但是刘大鹏依然坚守儒学,他以儒学精神修身养性,以儒家视角关注现实,以儒者姿态实践儒学,可见儒学对传统士人影响之深刻。儒学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三大主干之一,应该传承和弘扬儒学的内在精华,让儒学成为促进国家富强、社会和谐、人民幸福的文化力量。
关键词:近代;儒学;嬗变;异质;刘大鹏
中图分类号:B259.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6916(2021)19-0083-03
儒学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三大主干之一,按照陈来先生的定义,“它是以孔子为创始人,以孔子思想为核心,在历史上传承两千五百年之久,形成的思想学术体系。”[1]儒学的影响在程度上可谓至深,它塑造了中华民族的精神样态和价值规范;在地域上可谓至广,除中国大地外,它还是东亚文明的支撑、世界华人的文化支柱;在领域上可谓至多,政治、道德、生态等无不从中汲取丰厚的思想资源。儒学之所以有这样的影响,就在于它对人们生活图景的深切关怀。它固然有形而上谓之道的哲学,但它形而下谓之器的部分更具人文气息,人们的衣食住行、视听言动都是它关注的重要论域。
儒学是中国古代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主要由士人群体传承和发展。“士人是中国传统政治文化的承载者,他们学习知识,传播文化,既是中国古代君主政治集团的主要成员,又是传统文化和中华文明的主要创建者。”[2]研究中国传统文化与中国社会不能不研究士人。对士人的研究,有利于深入理解中国传统政治文化,明晰传统文化与传统社会之间的关系,更好地分析传统文化对当今中国的影响。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同人共乐千秋节;乐不可无,乐不可极,乐事还同万众心。”这副楹联出自一个晚清时期的举人,即本文研究文本《退想斋日记》的作者刘大鹏。刘大鹏,字友凤,号卧虎山人、梦醒子,是山西省太原县(现为太原市南郊区)赤桥村人。他生于1857年6月9日,卒于1942年8月30日(清咸丰七年五月十八日至民国三十一年七月十九日),终年八十六岁。他从三十四岁(1890年)时开始写日记,直到临终连续写了五十一年,现在尚存的有四十一年的日记。经过乔志强先生的选辑和标注,集为《退想斋日记》(以下简称《日记》)。刘大鹏历经了中国近代史上的重大历史事件:甲午中日战争、戊戌变法、义和团运动、辛亥革命、北洋军阀混战、抗日战争初期。这一时期,伴随着西方列强的军事侵略、经济冲击、西学东渐,作为中国传统主流意识形态的儒学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在接连受到攻击、批判后,其地位和影响不断削弱,再也不能成为民族文化认同的重要纽带。但是刘大鹏作为传统的士人并没有随历史大势而转变,反而坚守着自己的儒学信仰。
一、以儒學精神修身养性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3]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儒家伦理的集中体现,而修身又居基础地位,只有修身正己才能推己及物、推己及人,成就君子人格。
自幼受儒学教育的刘大鹏从儒学中吸取了丰富的精神资源来修身养性。他把自己身心修养的功夫概括为“五戒、七征、十求、八本”,从正、负两个方面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寻求安身立命之道。“五戒”即戒多事、戒多言、戒多动、戒多欲、戒多费,“七征”即征自惰、征自傲、征自是、征自欺、征自满、征自怒、征自忽。这十二条是常人最易犯的毛病,刘大鹏首先就从这些方面来警醒自己。“十求”即“求阴阳之和;求人情之厚;求风俗之敦;求父母之欢;求心术之正;求品行之端;求德业之进;求益友之多;求幽独之安;求身体之壮。”[4]1“十求”内容丰富,涵盖了儒学和、孝、诚、善、慎独等核心价值。“八本”即“以谦退为保身之本;以安详为处事之本;以涵容为待人之本;以洒脱为养心之本;以不求为敦品之本;以退想为快乐之本;以耐烦为进德之本;以澹泊为养生之本。”[4]1“八本”旨在正确地待人处事、保养身心、快乐生活,刘大鹏的修身养性之道直接影响了他的思维路向和实践指向。
二、以儒家视角关注现实
张君劢指出,一种学说能否称为伦理学的根据是要拥有四项基本观念:善、己、人性、心,儒学有此四项,故儒学亦有伦理学[5],是“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的学问。梁漱溟在《中国文化要义》一书中也指出,中国社会是伦理本位的社会[6]。
刘大鹏写道“天地之间只有一个伦理,伦理者,维持天下万世之大纲也。所以圣贤教人,首重明伦。盖伦理明则天下治,否则天下乱,古来弑君弑父之人,何一非不明伦理之人乎?”[4]2天人感应、伦理教化的思想成为刘大鹏关注现实、思考现实的出发点。
时势凶险,人心叵测。《日记》中记录了这样一件事情,刘大鹏听说某天日落西山、行人交错之时,竟有贼人肆无忌惮,抢骡两匹,约值百千有余钱。他很震惊,进而想“果时岁之不丰欤?抑教化之未善欤?如此等事,真令人莫解。”[4]2他将抢夺之因归于教化的思考,反映了其看待问题时直观的儒学视角。
在气候干旱、雨水短缺时,刘大鹏也是以这样的思维模式思考问题。他在《日记》中写道“上天不雨,悉由风俗之奢靡,人情之浇漓。”[4]4“立夏以后,芒种以前,正是播种之期,而上天概无一点雨泽,望慰三农,天意果何如也,果欲杀斯人欤?抑亦旱而示警欤?吾意斯时,人争夸诈,俗尚奢华,上天不雨,欲人之知自责耳。”[4]4在他看来,干旱的出现是人们的奢靡风俗造成的。
在大雨连绵、洪灾发生时,刘大鹏亦是到人的身上寻找问题的原因。《日记》中记录:“水固可以养人,而也足以害人,水之为患亦危亦哉!今以安居乐业之民,一旦遭此水患,大则伤生害命,小则乏食啼饥。芸芸众生,不得其所,是果天意为之乎?抑人事为之乎?真令人难知也。”[4]6天意、人事是刘大鹏思索洪灾起因的两个选项,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