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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高更: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往哪里去?

2021-10-30孙晓昕

读者欣赏 2021年10期
关键词:斯特里油彩兰德

孙晓昕

1919年,英国小说家威廉·萨默赛特·毛姆出版了长篇小说《月亮与六便士》,小说讲述了主人公“我”不断寻找一个名为斯特里克兰德的英国画家的故事。斯特里克兰德本来是一位证券经纪人,有着贤惠的妻子和一双儿女,生活无忧,却突然离家出走。伦敦上流社会中流言四起,盛传他与年轻女孩私奔了。因此,故事的主人公“我”受斯特里克兰德的妻子所托,去巴黎寻找斯特里克兰德。当“我”在巴黎一家破败不堪的旅馆里找到斯特里克兰德的时候,谣言不攻自破—斯特里克兰德并没有与年轻女子私奔,只是企图摆脱家庭生活的束缚,改行学习绘画。

斯特里克兰德的原型被认为是法国画家保罗·高更,只不过现实生活有时和小说一样富有戏剧性。保罗·高更本是一位成功的股票经理人,34岁时放弃股票事业,投身绘画创作,并成为后印象派绘画的代表画家。艺术史常将保罗·高更和凡·高相提并论,但自视甚高又脾气暴躁的高更与谦卑的凡·高不同。保罗·高更出生于巴黎,在秘鲁度过了童年,后来又当了7年水手,这与他日后接受东方艺术有着直接关系。成年后的保罗·高更极为厌恶巴黎的都市生活,尤其是对商业中的尔虞我诈嗤之以鼻,他认为西方文化与“人类感情”是脱节的,“工业化的社会使人类涌向一种道德精神不完整的生活”。保罗·高更和凡·高生活的年代正值西方资本主义工业大发展时期,而他们的作品没有任何工业化成果的痕迹。二人都厌恶工业快速发展带来的弊端,凡·高将情感寄托于宁静的乡村生活,保罗·高更则去了遥远的南太平洋小岛塔希提。

玛丽亚,我向您致敬画布油彩 保罗·高更 1891年 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

《月亮与六便士》如同一部侦探小说,指引着读者追随主人公“我”不断寻找画家斯特里克兰德。第一次是“我”受斯特里克兰德夫人的嘱托,到巴黎寻找她失踪的丈夫;第二次是“我”5年后定居巴黎,通过好朋友斯特罗伊夫再次遇见斯特里克兰德,了解了他5年来的生活和艺术创作;第三次则是“我”到了塔希提岛—斯特里克兰德最后的落脚地,但“我”到达这里时,斯特里克兰德早已病逝,“我”通过朋友了解了他生命的最后阶段。

小说不仅讲述了画家斯特里克兰德的传奇经历,激起了读者对其原型保罗·高更的好奇,更使读者了解了19世纪、20世纪之交波西米亚式艺术家的形象。斯特里克兰德生活潦倒,作品不受欢迎,负债累累,死后却声名鹊起。斯特里克兰德去世后,他的物品被拍卖,用以偿债。每当回忆此事,约翰逊太太都悔恨不已—斯特里克兰德的画多数只卖五六法郎,而她却花27法郎买了一个炉子,如果她买下这些作品,现在就是一个富婆了。犹太商人科恩曾经借给斯特里克兰德2 0 0法郎,随后画家以自己的一幅画抵债,科恩的妻子觉得这幅画过于丑陋,不想悬挂起来,便将其束之高阁。若干年后,画家的这幅作品被画商以3万法郎买下。科恩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要是可怜的斯特里克兰德活着就好了。我要是给他2 9 8 0 0法郎买他的画,真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往哪里去? 画布油彩 保罗·高更 1897年 美国波士顿美术馆藏

“我”也从没用“美”这个词形容过斯特里克兰德的作品,而是被他“笨拙”的绘画技巧吓了一跳。保罗·高更的实际际遇也是如此。在保罗·高更的时代,人们更欣赏印象派的绘画,而无法接受保罗·高更狂野的风格。19世纪艺术家的尴尬在于他们是“前卫”的,是走在了公众审美之前的人。保罗·高更对19世纪的“现代文明”极其焦虑,他建议艺术家们回避希腊、罗马艺术传统,而将希望寄托于未开化的原始艺术。保罗·高更自称“野蛮人”,他在塔希提岛像原始人一样生活,他以当地人为模特画耶稣、画圣母。毛姆的小说赋予了斯特里克兰德悲剧性的结局—画家得了麻风病,隐居在丛林深处,没有画布的时候,他将整个木屋的墙壁都画满了画。他在墙壁上创造了一个混沌初开的世界,用这种方式告慰自己饱受折磨的灵魂。毛姆的小说《月亮与六便士》描述的是保罗·高更的代表作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往哪里去?》,也许正是这幅画赋予了小说家创作的灵感。实际上,保罗·高更的这幅作品画在了画布上,现保存于美国波士顿美术馆。

结婚画布油彩 保罗·高更 1892年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往哪里去?》不像是一幅画的题目,而仿佛是哲学家思考的命题。保罗·高更在完成此画后,企图吞下砒霜自杀,但可能砒霜质量不好,画家上吐下泻,自杀未遂,但这幅画却成了他的“艺术遗嘱”。保罗·高更借用作品表现了生命的三个阶段—画面最右边的婴儿代表新生,中间是青年,老年在最左边。中间象征青年的女性形象来自偷摘禁果的夏娃,蜷缩着身体的老妇则来自画家在巴黎人种博物馆见到的秘鲁木乃伊;老妇的脚边有一只奇特的白鸟,爪子抓着一只蜥蜴,代表言语的无用;植物象征时间的飞逝、人的老去;画面中的土地代表母亲—土地给予一切以生命,又将生命带走。保罗·高更把这幅画描述为一个“梦”的产物,作品完成之后,画家喃喃自问:“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往哪里去?”

帕拉乌·阿皮 画布油彩 保罗·高更 1892年 德累斯顿国家美术馆藏

纵观西方艺术史,以莫奈为代表的印象派绘画没有脱离再现自然的表現方式,而后印象主义画家们则在表现客观物象的同时加入了主观情感。保罗·高更简化了形象的轮廓,使用大面积、高纯度的色彩涂抹画面,他的风格最终影响了以马蒂斯为代表的野兽派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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