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的时候（外一首）

计虹

夜深深。

听书打发白天偷走的睡眠。

听《一地鸡毛》。

小林家的保姆不吃剩菜。吃了拉肚子。

尊贵的内饰和身份无关。和莫名其妙的公主病有关。

听《四世同堂》。

老三在街角偶遇了招娣。物非人非。

下午去蘭州拉面馆的路口。一个熟悉的侧脸擦肩而过。

我反身追过去。口罩遮蔽后留下的眉眼似曾相识。

就在我要脱口而出喊她时，

她扫了我一眼。那惊魂一瞥啊……

吃面还魂的我，口里只有咸味。

吃西瓜缓胃时，口里只有苦味。

深夜听书的时候，我以为会渐渐平静直到平复。

这么多年逝去，

连我自己都以为忘记了当年的惊鸿一瞥。

直到今天。我开始继续回望过去，在每个清晨和每个午后。

至于，夜的黑

就留给我打点明天的行囊。

小鸡

女人在海棠前搔首

孩子在土堆上

玩三只小鸡，毛茸茸的

女人爬上土堆找孩子

孩子叫了一声：妈妈

小鸡抖抖身子，啄了一粒米

四周，空空的

没见一只母鸡

人，满满的

女人拉着孩子

孩子摇晃着手里的塑料袋

毛茸茸的鲜黄的一团

从我眼前摆过

隔壁桌埋头吃油泼面的周老

突然摆过头，对我说：

太辣了这个，你们好厉害啦

吃完它我会像那三只小鸡一样喜（死）掉

细（是）吗？细（是）这样的吗？

周老的广西话我只会这一句

一个月来，我不停向他发出灵魂考问

因为，他细（是）我的好朋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