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期间中国留学生回国隔离心理状况分析与干预评价

2021-10-30邓净月白俊杰陆燕英陆志毅阳期望

广东医学 2021年10期
关键词:心理疾病中度留学生

邓净月,白俊杰,陆燕英,陆志毅,阳期望

南方医科大学第五附属医院 1眼科,2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3护理部,4医教部,5康复医学科(广东广州 510590)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新冠肺炎)席卷全球,因其传染性强、扩散性广、风险性高,被世界卫生组织(WHO)列为国际关注的突发性公共卫生事件[1]。截止目前全球已有214个国家和地区出现了新冠肺炎病例,累计确诊高达1.1亿人。至今仍没有特效药物,加之病毒的基因突变等因素,导致海外疫情持续蔓延,防控形势依然严峻[2]。在此背景之下,越来越多海外的华人倾向于回国。在这些人群中,留学生们的回国之心最为迫切,他们在疫情期间不仅要担心被感染,还面临学业中断的挫折与打击,加上平均年龄小心智欠成熟,更可能出现失眠、抑郁或焦虑等症状。目前关于中国留学生入境隔离的心理调查鲜有文献报道,本研究特以新冠肺炎疫情期间被集中隔离的海外归国人员为目标人群,重点选取留学生为研究对象,调查和分析留学生们入境隔离的心理状况及其影响因素,并对其中的异常人群进行针对性干预,为进一步完善入境隔离的医学观察尤其是针对留学生人群的心理健康防治策略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我们选取的研究对象来自于2020年7月1日至2021年2月28日在广州从化区某隔离酒店进行集中医学观察的隔离人员,均为广州白云国际机场入境的海外归国人员,包括留学生人群及其他人群。他们在机场完成第1次核酸采集再前往隔离酒店,一共需要集中隔离14 d。

纳入标准:(1)入住和解除日期均在2020年7月1日至2021年2月28日;(2)认知力可,阅读理解能力良好,能正常完成作答;(3)职业为留学生者,国籍为中国籍。

排除标准:(1)入住或解除日期有任一时间不在2020年7月1日至2021年2月28日者;(2)婴幼儿及不识字者;(3)认知功能障碍无法完成问卷者;(4)中途因各种原因转入或转出酒店者。

1.2 调查工具

1.2.1 一般情况调查表 包括姓名、房号、性别、年龄、入住时间、职业、来源国、躯体疾病史、心理疾病史、手术史、药物过敏史、目前服药情况以及对隔离医学观察态度等资料。

1.2.2 失眠严重指数量表(ISI) 该表是由加拿大的查尔斯·莫兰教授等编制,是临床上使用最广泛的失眠量表之一[3-4]。项目含有7个问题,每个问题按照程度不等记为0~4分,满分28分。评分标准:0~7分为没有临床上显著的失眠症;8~14分阈下失眠症(即轻度);15~21分临床失眠症(中重度);22~28分临床失眠症(重度)。

1.2.3 抑郁症状群量表(PHQ-9) 该表出自于美国精神病学会制定的《精神疾病的诊断和统计手册》关于抑郁的9个诊断标准,是评估抑郁症状的有效工具,文献表明具有较好的敏感度和特异度[5-6]。该量表共有9个问题,每个问题计分0~3分,共28分。评分标准:0~4分没有抑郁;5~9分轻度抑郁;10~14分中度抑郁;15~19分中重度抑郁;20~27分重度抑郁。

1.2.4 广泛性焦虑量表(GAD-7) 该表由Spitzer等编制,在诊断广泛性焦虑、创伤后应激障碍、恐慌方面具有良好的操作特性[7]。该量表共有7个问题,每个问题计分0~3分,满分21分。评分标准:0~4分没有焦虑;5~9分轻度焦虑;10~14分中度焦虑;15~21分重度焦虑。研究显示表明GAD-7特异度为 95.5%,灵敏度为 86.2%,Kappa值为 0.825,提示GAD-7具有较好的效标效度[8]。

1.3 方法与措施

1.3.1 调查方法 本研究采用线上问卷的形式进行,先将一般情况调查表、ISI、PHQ-9和GAD-7等量表内容统一输入问卷星平台,制作电子问卷并生成链接或二维码;然后根据入住批次发布到相应的微信管理群,隔离人员按要求在线扫码或点击链接填写,填写完毕及时提交;问卷调查分前后2次进行,分别是入住隔离酒店24 h内和14 d后解除的当天。

1.3.2 干预措施 我们对入住评估发现PHQ-9量表或GAD-7量表任一总分≥10分的隔离者,采取相应的心理干预;对入住评分<10分的只采取日常的医生查房。筛查与干预的具体流程包括:(1)筛查发现心理异常,确认评分无误;(2)汇报驻点分管领导,联系心理专家小组,填写心理会诊申请单;(3)心理专家远程电话或网络会诊,对隔离者作出自杀风险评估;(4)对低风险人群由驻点医生在每天查房时,给予人文关怀和基本心理支持;(5)中高风险人群除驻点医生查房外,还需心理专家定期面访咨询,必要时给予镇静、抗焦虑、抗抑郁甚至抗精神病等药物治疗;(6)有严重自杀倾向者另叫家属陪同隔离,直至隔离结束;(7)干预时间:整个干预措施持续14 d,直至隔离结束。

1.4 质量控制 本调查问卷为在线填写,所有问题均设为必填项,填写完整方可提交;对于没有按时作答的人员,将电话提醒直到后台收到答卷为止;对不理解项目内容的隔离人员,通过电话逐一解释;遇到网络信号不好无法填写的,则以电话一问一答形式代为填写;若后台发现有多次填写且前后内容不一致者,会电话询问原因,删除多余而保留最真实的答卷。凡此种种以确保问卷作答的及时、完整、真实与有效性。

1.5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5.0统计软件,计数资料采用百分比描述;计量资料由于不符正态分布,采用中位数(四分位数)描述;检验水准α=0.05,为双侧检验;涉及单因素分析均采用非参数检验[9],其中两样本比较采用Wilcoxon符号秩检验,多样本比较采用Kruskal-Wallis检验;多因素分析采用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并计算自变量的比值比(OR)及95%置信区间(95%CI)。

2 结果

2.1 研究对象一般资料分析 共发放问卷2 586份,剔除信息缺失超过20%的数据,回收有效问卷2 381份,有效应答率92.07%,采用线性插值对部分缺失值进行填补。其中留学生367人,非留学生2 014人。留学生人群中,男女构成比接近,以>18岁为主,来源国中美国、澳大利亚居多,大多数无躯体疾病,无服药、无手术史、无心理疾病、无药物过敏,大多数理解隔离政策,见表1。

表1 留学生一般资料分析

2.2 留学生隔离初始的心理状况

2.2.1 留学生失眠、抑郁和焦虑状况及其与非留学生人群比较 留学生隔离初始的ISI得分为3.00(1.00,7.00)分,出现失眠83人(22.6%),其中轻度失眠69人(18.8%),中度失眠14人(3.8%);PHQ-9得分为2.00(0,6.00)分,出现抑郁123人(33.5%),其中轻度抑郁81人(22.1%),中度抑郁31人(8.4%),中重度抑郁7人(1.9%),重度抑郁4人(1.1%);GAD-7得分为0(0,4.00)分,出现焦虑81人(22.1%),其中轻度焦虑56人(15.3%),中度焦虑18人(4.9%),重度焦虑7人(1.9%)。与非留学生人群相比,留学生各量表整体平均得分以及中度以上抑郁和焦虑的情况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留学生失眠、抑郁和焦虑状况及其与非留学生人群的比较 M(P25,P75)

2.2.2 失眠、抑郁和焦虑程度的单因素比较 统计发现,对有无躯体疾病、有无手术史、有无药物过敏、不同年龄分层及不同来源国的留学生,其失眠、抑郁和焦虑程度经非参数检验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而在不同性别、有无服药、有无心理疾病以及是否理解隔离政策等方面,留学生们的失眠、抑郁和焦虑程度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5。

表3 失眠程度单因素比较 人

表4 抑郁程度单因素比较 人

表5 焦虑程度单因素比较 人

2.2.3 失眠、抑郁和焦虑的多因素分析 以留学生有无失眠(0=无,1=有)、有无抑郁(0=无,1=有)、有无焦虑(0=无,1=有)为因变量,以性别(1=男,2=女)、有无服药(0=无,1=有)、有无心理疾病(0=无,1=有)以及是否理解隔离政策(0=理解,1=不理解)为自变量,将其均纳入二分类logistic回归方程进行多因素分析。结果显示,在固定其他因素的前提下,性别、有无心理疾病以及是否理解隔离政策分别是留学生初始失眠、抑郁和焦虑的独立危险因素(P<0.05)。见表6~8。

表6 失眠症状多因素分析

表7 抑郁症状多因素分析

表8 焦虑症状多因素分析

2.3 中度抑郁或焦虑留学生人群干预后效果评价 将留学生按照隔离初始的抑郁和焦虑进行得分分层,统计出正常组238例(初始抑郁和焦虑得分均在0~4分者)、轻度组82例(初始抑郁或焦虑得分任一在5~9分者)和中度以上组47例(初始抑郁或焦虑得分任一在10分以上者),比较3组留学生隔离结束心理状况的变化情况。

2.3.1 3组留学生隔离结束症状得分变化的组内比较 正常组留学生隔离结束时失眠得分较前有所下降(P<0.05),抑郁和焦虑得分与初始值相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而轻度组和中度以上组留学生,其失眠、抑郁和焦虑得分较前均有明显下降(P<0.05)。见表9。

表9 隔离初始不同抑郁焦虑得分的留学生在隔离解除时各症状得分变化情况 M(P25,P75)

2.3.2 3组留学生隔离结束时症状得分差值的组间比较 3组留学生隔离结束时失眠、抑郁和焦虑得分分别与初始得分的差值进行比较,均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对各症状得分差值进一步两两比较,这种差异仍然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0。

表10 各症状得分差值的组间比较 M(P25,P75)

3 讨论

新冠肺炎蔓延至今,造成全球经济衰退、世界格局动荡[10],更有数以亿计的人感染与200多万例的死亡。虽经过全世界人民的共同努力,全球各国尤其是中国的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但由于新冠病毒传染强、变异快,全球形势依然严峻。越来越多人尤其是大批学业中断的留学生们选择了回国,后者承受新冠肺炎感染风险和海外学业受挫的双重压力,心身健康容易受到冲击。在回国过程中他们经历着办理回国手续困难、回国机票价格昂贵且易改期、签证期满、回国途中感染等担忧。本研究证实与非留学生人群相比,留学生人群隔离期间表现出更多的失眠、抑郁和焦虑等症状,尤其中度以上抑郁和焦虑的比例更高。在隔离期间容易出现睡眠质量不佳、食欲变差、腹泻、便秘和口腔溃疡等症状。这可能与几个原因有关,一是他们的年龄相对年轻,平均只有(23.02±4.091)岁,在心智上不算完全成熟,缺乏足够的生活经验,在疫情危机中更可能表现脆弱,无法及时作出有效的调适。二是此次新冠肺炎疫情除了带来感染风险,给留学生冲击最大的在于学业受阻,原本的教学秩序被打乱,无法正常进出校园,人际联系显著减少,有的甚至直接停课停学,严重影响后续的升学与毕业,很多留学生在疫情常态化的趋势下,对未来感到迷茫,即便回国也不能避免这种担忧。第三,留学生长期孤身海外,本身就面临跨文化适应难题,如语言交流障碍、生活习惯不同、多重文化冲击以及心理预期偏差等,这种特有的“跨文化适应不良”[11-12]加上疫情暴发,各种因素交织一起从而导致心理症状的产生。

为进一步研究留学生心理症状的影响因素,我们采用单因素分析方法,得出不同性别、是否服药、有无心理疾病以及是否理解隔离政策与失眠、抑郁和焦虑症状相关;后经logistic回归在固定其他因素的前提下,发现女性、有心理疾病以及不理解隔离政策才是影响留学生心理健康的独立危险因素。其中,女性留学生发生失眠、抑郁和焦虑的风险分别是男性留学生的2.188倍、1.643倍和2.736倍;既往有心理疾病史出现失眠、抑郁和焦虑症状概率分别是正常人群的9.433倍、8.698倍和8.491倍;而不理解隔离政策的留学生相比理解政策的人群,出现上述症状的风险也高达5.636倍、2.522倍和4.218倍。留学生之所以表现心理症状的性别差异,可能与男女面对疫情应激的方式不同有关,前者偏于理性后者多为感性,相比之下女性在遇到挫折的负性情绪体[13]。既往文献表明,女性大学生比男生有更强的负性情绪易感性,面对同样的情绪刺激女生会有更强烈的情绪体验,因而表现出对负性刺激的强反应性[14];而与同等年龄段的男生相比,女生的自尊水平越低,越容易因不成熟的自我分化体验到更多的负面情绪,从而产生各种心理困扰[15]。本次调查发现既往有心理疾患的留学生更容易出现失眠、抑郁或焦虑,可能因为既往的心理疾病会留下印迹产生疾病易感倾向,在面对同样的疫情应激时,很容易诱发出各种心理症状。此外,是否理解隔离政策关系到留学生们接受集中医学观察的依从性,他们若理解隔离政策,大多会主动适应环境,积极配合隔离的各项工作,出现心理症状的概率自然较低;相反,有文献表明,对新冠肺炎知识了解不足、隔离期间行为依从性低者,更容易出现抑郁和焦虑[16];而对疫情政策的负面主观感知,正是隔离期间产生焦虑、抑郁症状的显著危险因素[17-18]。

隔离期间我们对中度以上抑郁或焦虑症状的留学生,采取了积极的干预措施,至隔离结束时再次评估发现失眠、抑郁和焦虑症状均得到了明显缓解;入住心理正常或轻度异常的留学生隔离结束时睡眠、抑郁和焦虑症状也有所改善,但明显不及心理中度以上异常的留学生,提示对中度以上抑郁或焦虑留学生们采取的干预措施,取得了预期效果,这种效果不仅得益于隔离观察,更来自于干预本身。由此可见,新冠肺炎疫情集中隔离期间,对筛查发现心理异常的人群及时采取干预措施非常必要,能明显改善各种失眠、抑郁和焦虑等症状。

本研究存在的不足:如留学生样本量尤其阳性例数偏少,可能对结果有一定影响;问卷作答有随意现象,出现部分错填乱填,导致收集的资料信息欠完整,有必要加强宣教;此外,问卷星设计可适当增加婚姻和学历等个人信息或(和)症状自评量表(SCL-90)清单,以扩展量表深度。

综上所述,本研究发现,留学生人群在集中隔离期间更容易出现失眠、抑郁和焦虑症状,这些症状的产生与性别有关,女性的发生率相对较高;既往有心理疾病、不理解隔离政策者发生心理问题的风险更高;而对中度以上心理异常人群采取针对性的干预措施,能明显改善失眠、抑郁和焦虑等症状,为进一步完善隔离点心理健康防治策略提供了有益参考。

猜你喜欢

心理疾病中度留学生
莫擅自贴上心理疾病标签
小米手表
能治疗心理疾病的耳机
第一章 天上掉下个留学生
第一章 天上掉下个留学生
研究称心理疾病史与癌症死亡风险相关
留学生的“捡”生活
第一章 天上掉下个留学生
特异性抗P . g-IgY龈下冲洗液对中度和重度慢性牙周炎的疗效观察
LEEP治疗中度宫颈上皮内瘤变对HPV感染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