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想当寒号鸟
2021-10-28芥子
芥子
冬天就要来了,小松鼠忙着存粮,候鸟结队往南飞,留鸟换上浓密的羽毛,河马家也在为过冬做准备。
秋天的景色那么欢快,到处洒满金色的阳光,蓝天上飘浮着轻盈的云丝,窗前的舒伯特樱花树掉了不少叶子,光秃秃的枝丫指向天空,好像要写出字来。
吃完中饭,爸爸爬上梯子给窗框涂油漆。他说给木头穿一层新衣服,增加防水性,能更好地应付冬天的雪花。
“下雪还早着呢。”我说。
爸爸把刷子在漆盘里反复浸,涂抹在窗框上。“什么事情都要提前做,我们不能当寒号鸟,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爸爸经常讲寒号鸟的故事,每次讲到它冻死在寒冬腊月的情景,我都很难过。
我和妹妹想帮忙,可钢琴课的时间快到了,该走了。
一上路,我们就开始讨论谁先上课的老问题。我们都很懒,没人想先上课。
妹妹说:“你先上,你弹得好。”
“不,你先上,老师喜欢你。”我推道。
“别吵了,谁先上后上有关系吗?”妈妈摇了摇头。
确实没关系,但我和妹妹凡事都喜欢争,尽管赢了没有奖品。偶尔我会让步,因为把妈妈惹急了,她会骂我:养你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可能长大以后会弄明白,写《海底两万里》的凡尔纳说,你只有探索才知道答案。
钢琴老师家门口有一棵高大的云杉树,上面住着一只松鼠,它的背部毛是灰色的,里面透出浅黄色,我们叫它小灰。松鼠的领地意识很强,它在钢琴老师搬来之前就住这儿,我们刚开始来的时候,它很不高兴,想把我们赶走,现在熟悉了,倒不理睬我们了。
这次,小灰没有躲在树里,它蹲在篱笆上,尾巴朝天,用肚子發出“吱吱”的叫声,样子很气愤,两只眼睛一眨不眨。为了证实它不是瞎子,我扮了个鬼脸,它朝我扔过来一颗松果,差点打中我。
“你这个调皮鬼!”我叫了一声,从草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正想扔过去,见小灰咬着牙齿,脸绷得紧紧的,漆黑的眼睛里滚出大颗泪珠,那样子简直可怕。我放下树枝,好男不和松鼠斗。
“真奇怪,以前没看过它这个样子。”妹妹说。
“我觉得它疯掉了。”
“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灰连蹦带跳地跑向云杉树。我们按门铃进屋后,钢琴老师问我们有没有被小松鼠攻击。
“有啊,你怎么知道?”
“它在生我的气。”
“为什么?”
“我有一部车,大半年没有开了,今天早上检查车,把盖子打开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发动机上堆满了松果、花生、秋果,还有小石头。”
“怎么回事?”
“我立即找来一个纸箱子清理垃圾,还没清完呢,就见那只小松鼠不停地上蹿下跳,对着我‘吱吱’叫。我立即猜到是它干的,它把我的汽车当储藏室了。”
怪不得小灰今天很反常,它一定花了很长时间才攒下这些食物,现在被人当垃圾扔了,冬天吃什么?我有点同情它。
妹妹问:“哎呀,那些东西去哪里了?”
“我还没来得及扔掉,放在院子里。”钢琴老师说。
“还给它吧。”妹妹说。
钢琴老师同意,妹妹说干就干,去了院子里。现在只剩下我,不想上钢琴课也得上了。每次上课之前,我都不想弹琴,上完之后又觉得弹琴还是很好的。
等我们出来,妈妈已经在路边等了,我跑在妹妹前面,先跳上车。我给妈妈讲了小灰的故事,她夸妹妹做得好:“这点东西对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小松鼠来说,那是整个冬天的口粮呢。”
“小松鼠太死脑筋,丢了食物,可以重新再找嘛,犯不着发脾气。”我说。话音刚落,我都觉得自己太没同情心了。
“以后每次上钢琴课,给小灰带点吃的。”妹妹说。
她这么爱护动物,以后可以加入动物保护协会了。
“也别给它吃太多,吃成一个饭桶,容易被老鹰叼走。”这是妈妈的意见。
说着话,我们回到了家。爸爸已经刷完油漆,取出一架望远镜,站在远处检查屋顶的沥青瓦片有没有破损。他让我把室外水龙头的水放空,以免冬天水管爆裂。我不想去,叫妹妹去。
“你刚才不是抢着帮忙吗,怎么现在又推掉?”爸爸说,“等你争完了,雪都下来了,想当寒号鸟吗?”
当然不!小松鼠忙着存粮,候鸟结队飞往南方,留鸟换上浓密的羽毛,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准备过冬,没人想当寒号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