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新发展阶段的基层应急管理能力
2021-10-27王宏伟
文/王宏伟
2021年4月2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了《关于加强基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的意见》,强调要增强基层应急管理能力,笔者分析了目前我国基层应急管理能力薄弱的主要问题,提出了夯实基层应急管理能力的措施。
2021年4月2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了《关于加强基层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其中强调要增强基层应急管理能力,包括街乡、社区两个方面的应急能力。这一要求旨在补齐我国应急管理体系的短板,提升维护新发展阶段公共安全的水平。
新发展阶段基层应急管理的极端重要性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指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之后,我们要乘势而上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这标志着我国进入了一个新发展阶段。在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这基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新变化与国际环境复杂化,将对我国灾害事故的防范应对提出新挑战、新要求。
新发展阶段是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中的一个重要阶段,必然要面对诸多重大风险挑战,包括重大灾害事故的风险挑战。在新发展阶段,我们要统筹发展和安全,实现高质量发展与高水平安全之间的良性互动,其中的一个关键课题就是:如何有效防范应对重大灾害事故。
2020年4月10日,在中央财经委第七次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在论述国家中长期经济发展战略重大问题时说:“国民经济要正常运转,必须增强防灾备灾意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要大力加强防灾备灾体系和能力建设,舍得花钱,舍得下功夫,宁肯十防九空,有些领域要做好应对百年一遇灾害的准备。”
2020年12月16日至18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要抓好发展和安全两件大事,有效防范化解各类经济社会风险,高度重视安全生产和防灾减灾工作,坚决防范重特大事故发生。”在新发展阶段,应急管理工作要适应新形势新任务,更加聚焦重大灾害事故的防范与应对,防止其迟滞、中断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进程。因此,这一课题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慎易以避难,敬小以远大”的说法。重大灾害事故往往源于微小的风险。如果基层政府具备强大的应急管理能力,风险就能够在第一时间被及时发现并被消灭于萌芽状态。即便突发事件发生,基层通常也能够将其控制在初起状态,而不至于形成蔓延之势,从而做到不让小风险演变为大的风险、不让局部风险演变为全局风险。基层最熟知本地的情况,最有条件采取针对性的应对措施。在转移安置公众或灾后恢复重建的过程中,基层可以发挥其贴近公众的优势,满足多样化、差异化需求,避免引发社会矛盾和冲突。
2015年5月29日,在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二十三次集体学习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维护公共安全体系,要从最基础的地方做起。要把基层一线作为公共安全的主战场,坚持重心下移、力量下沉、保障下倾。”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基层是国家应急管理体系的重要基础。只有基层“有急能应”,国家层面才可能做到“无急可应”。
回顾百年奋斗历程,中国共产党坚持群众路线、群众观点,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依靠人民、为了人民,这是党领导人民战胜无数惊涛骇浪的制胜之道。2019年11月29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讲话中强调,要筑牢防灾减灾救灾的人民防线。这对新时代应急管理创新群众工作的方式方法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社区是社会公众基于生活地域而形成的共同体。社区应急管理能力强,就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报告、处置风险隐患,就能够把问题真正解决在萌芽之际、成灾之前。同时,社区最能精确把握社会公众的多样化、差异化需求,为精准救援、安抚公众提供便利的条件。而且,社区应急能力强,应急管理各项政策的执行才能解决“最后一公里”问题。因此,我们要站在维护“两个大局”的高度来看待基层应急管理的极端重要性。
基层应急管理能力薄弱难以适应新发展阶段的要求
2021年7月,河南等地发生强降雨,导致严重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这是新发展阶段我国遭遇的第一起重大自然灾害。在某种程度上,它是一个叫早电话:未来,我国应急管理工作将面临新问题、新挑战。
郑州暴雨袭城路面成河 车辆出行涉水“冲浪”
我们不妨构建一下未来灾害的情景:一是随着全球气候变化加剧,大气环流异常,极端天气事件频发,作用于复杂的经济社会系统,引发蝴蝶效应、多米诺骨牌效应,导致巨灾大难;二是构建新发展格局对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的要求更高,由于即时生产的模式缺少安全冗余,产业链、供应链一旦受到扰动,就可能会发生系统性瘫痪;三是随着我国城市、城市群、城市带的发展,水、电、气热、通信等彼此耦合的重要基础设施,一经扰动,就容易产生城市或区域系统性风险危机;四是随着我国第三产业的发展,旅游、养老等新产业、新业态的发展,应急管理责任出现交叉和模糊地带,灾害事故监管出现缝隙;五是农村现代化的推进将加剧灾害事故的经济损失,也会提高灾害事故发生的概率;六是我国从中度老龄化社会进入重度老龄化时代,老龄化社会的应急管理注定会有新的要求;七是自然致灾因子导致的安全生产事故(Na-tech),如核电站、化工厂泄漏等灾难处置的难度高;八是泛在化的信息技术、智能技术颠覆了旧有的工作、生活模式,放大了灾害事故发生后社会的混乱程度。在新发展阶段,灾害事故的情景更加复杂,防范应对难度更高。
春江水暖鸭先知,知屋漏者在檐下。基层最有能力感知公共安全形势的变化并采取有效措施。但是,这以基层应急管理能力强大为前提。目前,基础薄、基层弱是我国应急管理中的一个令人痛心的现实。从整体结构来看,我国应急资源呈现出“倒三角”的形态,行政层级与资源丰沛度成正比。换句话说,越是到基层,越是需要应急资源,但应急管理资源反而更少,缺人、缺钱、缺物资、缺装备、缺意识、缺技能。各部门都将基层当成“腿儿”,分解责任和任务,却不赋予权力与资源,“下达渡河指令”但却“不提供舟桥”。这导致“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权责不匹配的基层举步维艰。通常,许多基层干部日常管理事务已经应接不暇,缺少足够的精力关注应急管理,特别是风险防控。
基层既包括政府权力的末梢即街乡政府,也包括群众自治组织即城乡社区。2018年的应急管理机构改革,没有涉及街乡层面。在区县一级政府,“事转编不转、编转人不转”的现象导致出现比较突出的应急管理能力被摊薄问题。有些地方的应急管理机构寥寥数人,工作起来捉襟见肘、左支右绌,更不用说那些没有上层说法的乡镇。应急管理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不改变基层基础薄弱问题,就不能快速适应新发展阶段对应急管理工作的要求。
7月22日,河南省郑州市中牟县阜外华中心血管病医院严重积水,人员被困,救援人员转移医护人员 中国日报记者 王敬/摄
2021年7月河南等地发生的洪灾警示我们,头重脚轻的应急管理体系必然会对应自上而下的应急响应,存在明显的缺陷。当突发事件可以预测预警时,这种体系可以居高临下指挥部署,层层分解责任,预置资源与队伍。但是,当突发事件不可预测预警、表现为极端事件时,这就需要基层主动作出灵活性的决策,“让听到炮声的人呼叫炮火”。但是,基层应急能力薄弱,也缺少“呼叫炮火”的权力。好在《意见》明确提出“依法赋予乡镇(街道)应急处置权”。
成功的应急管理一定要将责任分解到每一个社会单元、每一个社会成员,实现风险共担、收益共享。街乡政府应急管理部门与社区形成密切合作的政社伙伴关系,给予社区应急管理必要的指导与支持。同时,街乡层次的应急管理机构将多种应急需求整合起来,统一与社区协商、对接,从而形成“上面连成面,上下一条线”。社区是群众自治组织,在应急管理中发挥其亲民性、草根性,可以补行政之偏颇。但是,在实践中,街乡往往将控制的权力链条延伸至社区,对社区应急能力形成的力度不够。许多社区的应急能力不足,上级的赋权赋能口惠而实不至。
夯实基层应急管能力的措施
《意见》提出:“强化乡镇(街道)属地责任和相应职权,构建多方参与的社会动员响应体系。健全基层应急管理组织体系,细化乡镇(街道)应急预案,做好风险研判、预警、应对等工作。建立统一指挥的应急管理队伍,加强应急物资储备保障。每年组织开展综合应急演练。市、县级政府要指导乡镇(街道)做好应急准备工作,强化应急状态下对乡镇(街道)人、财、物支持。”这是对增强街乡应急管理能力的要求。此外,《意见》还提出:“加强群防群治、联防联治建设,完善应急预案。在应急状态下,有村(社区)‘两委’调配本区域各类资源和力量,开展应急工作”。《意见》还规定,要“吸纳社会力量参加基层应急救援”。
从根本上说,强化街乡、社区应急管理能力,都离不开赋权与赋能。我国可以借鉴国内精准扶贫、国外韧性社区的做法,加大社区应急能力建设的国家投入力度,让基层有机构、有队伍、有预案、有物资、有场所、有平台。只有这样,基层应急管理能力提升才能摆脱“说起来重要,做起来次要”“出了事重要,不出事次要”的尴尬境地。应急管理部应申请国家财政专项基金,支持基层应急管理能力建设。
此外,基层应急管理力量的提升必须注意以下方面:第一,街乡政府应建立专门的应急机构、如“应急办”,社区应成立“应急站”,健全基层应急组织体系;第二,应急预案是分层次的,社区预案比街乡预案要更为详细,更有针对性;第三,应急队伍要与社会力量经常开展联演联训,提升协同性,同时检验预案的可行性;第四,街乡应急物资可以集中储备,同时适当地分散到社区,甚至可依托社区进行储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