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在野

文_郭旭峰 图_侯 伟

一

又一个夏天离开小城，松树的尖刺不停闪亮，如同经过漫长酷暑，我们的坚守和奋争有了针对和结果。风霜结队来临，带着清爽，簇拥着找到枯井，纪念那年忠贞的爱情。烟鸟平静下来，近郊丢失多年的孩子在十月前归来，已长大成人，一头扑进亲人的怀抱痛哭不已，妈妈已华发满头。

城边的北汝河波光粼粼，鱼群在沿途长大，一路游走，进沙河，入淮河，大海是它们最后的呼吸和长吟。经年的两岸长满杨树，相互谦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千年古城的移位，如你我的搬迁和离合。

普天下的金秋里，嘶鸣的光柔顺下来，月亮携带家书，抵达人间，抵达每场情感风暴的中央，字迹清朗，家门灯火通明。

二

那年我在外面学习，长时间没有回家，刚好有七天的国庆假期。归心似箭，在长途客车上，听到《归家》，眼睛悄然湿润。音乐是此时的血液，在雨夜涌向生命的旧址。记忆的苔，澎湃得像一汪水，像燃烧的镜面。全曲多次重复一个段落，仿佛无数次的想念和归家。

曲子翻译的中文名字有《回家》和《归家》，我更喜欢用“归家”来表达此刻迫切、漫长的情感路程，像鸟一样归林，最能表达游子在外的不易和对家的痴情。闭目倾听，产生幸福和灵魂的战栗，让路途有了起色，有了衔接，有了生动，心底泛起无限感恩的涟漪。一些人越走越远，越过自己的家园，母土因此变得陌生。而鸟儿怀揣一颗微跳的心，站在清晨的柴屋旁，像我一样紧紧依偎故乡。

甲壳虫披着它的甲，飞在花间，闪着紫光，像虫中宝马。它快乐地抖下雨水，估算余下的快乐。它愈发感觉自己是台车辆，装满时间的金沙，走一路撒一路，越空越沉重。亲爱的甲壳虫，这是你最后一个秋天，请准备好你的告白和挚爱吧。

三

我去往郊外，在眼明泉森林公园，红石下的小东西张望黎明，身体舒展，内心的兽正安静下来，整理过去，憧憬未来。秋高带来的气爽让云停下来，作为画布，让我填写答案，回答抒情的提问。而眼下，一切事物都决定好了，在冬天承接冰雪和风声。

仰望天空之城，厚实的云彩是墙身，彩霞系在门楣之上，仿若婚期的楹联。

树木停下来，把秋叶撒向大地，像一群疲倦的马往夕阳走去，随金光潜入深处，带去贴身的微热与力量，寻找归根。旷野收回枯枝，不被辜负的果实留在山坡间，灯笼般照耀凌晨。

在水涧村，快乐的、孤独的人彼此瞭望，坐在一天的开始，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此刻天空之门开着，有一万朵欢欣的野菊花盛开，播种的身影层出不穷，劳动着是幸福的。

四

十月的雨忠实、悠扬，是众多的心奔扑土地。叶子落下，私语还未说完，雨住后阳光普照，它们金黄，是献给原野清净的丝巾。风改编乐曲，一次次昭示，一遍遍响起，仿佛天长地久。

那年我在听完《归家》后下车，拐进路旁的花店，双手捧起一面旗帜，一束花，归家。花儿献给久别的亲人，五星红旗悬挂在庭院的大门之上，献给江山，献给大地。此后，每年的十月一日，鲜艳的五星红旗就会在我家冉冉升起。

七十二年了，一转眼，祖国早已繁花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