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式社区更新中的利益相关方特征和互动研究
——以广州泮塘五约为例
2021-10-15陆熹埃卡特兰格
陆熹 (德)埃卡特·兰格
0 引言
随着城镇老旧社区改造工作的全面推进,仅2020年,中国便有约3.9万个老旧社区开展了改造,惠及约700万名居民。由于经济、社会、政治和文化因素的差异,社区更新过程中往往伴随着矛盾与冲突,引入利益相关方参与决策机制是有效实现社区更新的重要举措。有效的利益相关方互动,既有助于保障不同群体的权益和诉求,也有利于保障行政决策的公正性和合法性。然而,由于不同利益群体之间的利益需求、影响力和参与状况存在差异,仅仅鼓励不同群体的“参与”并不足以达成社区共识。在规划和管理过程中,如果对利益相关方的特征与互动关系缺乏了解,往往会导致绩效不佳或成本超支等不良后果[1],因此全面了解相关方的特征及互动关系,是实施参与式规划和决策的先决条件[2]。
中国已有部分研究对社区参与式更新的利益相关方互动进行了分析探索。例如,刘悦来等[3]阐述了在上海高密度社区花园项目中政府、企业、社会组织和民众等利益相关方的责任、权利及利益。言语等[4]以上海塘桥社区参与式营造设计为例,从行动者网络的角度探讨了利益相关方的互动关系。李郇等[5]通过社区工作坊模式,引导不同利益相关方参与到深圳深井古村的更新进程中。然而,上述研究通常只对社区更新中利益相关方的参与互动进行定性描述,鲜有研究量化其互动关系或进一步探究人口学特征对其参与行为的影响。因此,笔者基于社会学的相关理论,采用混合研究方法,意在建立一种程序性范式,以期能更加系统地了解社区更新中利益相关方的特征与互动情况。
本研究试图通过对3个主要问题的分析,进一步探索老旧小区有机更新的利益相关方参与机制:1)谁是利益相关方?2)他们在社区改造中具有怎样的特征?3)利益相关方之间如何互动?
1 利益相关方参与研究进展
1.1 关于利益相关方及利益相关方参与的研究
在社区更新中,利益相关方指可以影响社区更新过程及结果或者被其影响的人群,通常包括政府管理人员、设计专业人士、当地居民、开发商、新闻媒体和咨询机构等[5-6]。利益相关方参与(stakeholder participation)这一定义最早可以追溯至古希腊城邦中“公民社会”(civil society)的概念[7],并在英国于1954年颁布的《城乡规划法》(Town and Country Planning Act 1954)中被合法化。在当时的城市规划工作流程中,公众往往被动地接收信息,Arnstein[8]对此进行批判并提出了“公民参与阶梯”,把公众参与程度分为3个层次,从低到高包括“无参与”“象征性的参与”和“公民权利”。此后,学术界对公众参与城市规划的理论研究方向逐渐转变为鼓励政府与公众共治或由公众主导规划决策,例如Goodman[9]在著作《规划师的背后》(After the Planners)中提出,公民有权自己进行规划方案制定和政策实施;Friedmann等[10]认为,应由规划师充当决策制定的“守门人”(gatekeeper),运用“倾听”和“设计”等方式在不同利益相关方之间进行“调停性的协商”(mediated negotiation);Healey[11]提出“协作式规划理论”(collaborative planning),鼓励规划理论与实践从自上而下的“理性主义范式”(rational comprehensive paradigm)转向多边合作的“协同沟通模式”(collaborative communication paradigm)。
1.2 社区更新中利益相关方的特征研究
利益和影响力是描述利益相关方的两大特征。前者指对知识、经济与政治等方面的关注,后者则是影响他人思想、行为和感受的过程[12]。利益包含经济利益、社区利益、角色和职能,以及自我实现[13]等方面。具体来说,经济利益与工作机会、收入及利润有关[14];社区利益则体现在物质环境、文化认同和邻里网络等精神方面[15];角色和职能通常与政府官员和设计专业人士的管理角色相关[6];而自我实现是指个人的期望和抱负。鉴于在社区更新研究中较少有对利益相关方影响力的探讨,本研究借鉴环境管理项目中的有关分类[16-17],将社区更新项目中利益相关方的影响力分为4个维度:1)知识,如经验、技能和专业知识;2)资源,包括物质、人力和其他社会资源;3)社交技能,即在网络中具有代表性、与他人建立工作关系,以及通过教育、文化和新闻影响价值观的能力;4)社会地位,指在社会阶层中所处位置及其带来的权力声望等附加因素。
1.3 社区更新中利益相关方的互动关系研究
在西方国家,建立伙伴关系(partnership)是社区更新中实现利益相关方参与的重要方式之一[18]。公共、私人和志愿部门等多个利益相关方的互动有助于社区在社会文化、经济和环境方面得到提升。例如,英国实施了包括“区域策略性伙伴计划”(Neighbourhood Regeneration Fund)[18]、“地方公共服务协议”(Local Public Service Agreements)[19],以 及“社区优先合作伙伴计划”(Community First Partnerships)[20]在内的多种倡议。在中国,由政府主导且自上而下式的工作机制依然是推动规划决策的主要方式,公众参与往往处于整个规划制定程序的末期,不利于民众意见的表达。而西方语境下建立的伙伴关系主要取决于互惠化的制度和社区的自力更生,基于文化、社会和政治背景的差异,伙伴关系模式并不完全适用于中国[5],因此有必要结合中国制度背景和当地风俗文化,因地制宜地探索社区更新中利益相关方参与的长效机制。
2 数据与方法
2.1 研究区概况
泮塘五约位于广州荔湾湖畔泮塘村内,占地面积约3.1 hm2(图1-1),它是广州市区范围内较少仍保持着清代街道格局和多宗族共生的传统村落[21](图1-2)。泮塘五约目前未成立村委会,公共事务由村内的李氏和黄氏宗族代表共同商讨决策。在早年城市改造的背景下,村内建筑风貌和基础设施较为陈旧,历史聚落已逐渐演变为商贸批发仓储的低价值区域,村内仅留存100余户原住民,许多当地人已搬离,但迁出与留守居民之间依旧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并通过舞狮、龙舟、武术等传统活动保持着宗族凝聚力。2016年,广州市政府颁布《城市更新办法》,在市区两级财政专项资金支持下,泮塘五约被列入广州首批微改造项目,着力以保留历史肌理为核心目标,修缮传统建筑、完善配套基础设施,并循序渐进地开展村落活化更新工作。这也是广州第一个以“自下而上”方式引入公众参与、征求居民意见之后开展设计的微改造项目,被列入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全国老旧小区改造试点项目。
1 场地概况Site situation1-1 场地鸟瞰图Bird's eye view of the site1-2麻石铺地和巷道格局Granite paving and laneway pattern2 参与式规划活动Participatory planning activities2-1沙盘模型征集民意A model exhibition eliciting stakeholders' opinions on future planning2-2泮塘五约风俗文化展览A photo exhibition showing the customs and culture of Pun Tong Wuyue
微改造项目分为2个阶段。第一阶段(2016—2018年):重点关注村内已征收房屋的改建和私房的修缮。由荔湾区住建局牵头,广州市城市更新规划研究院和广州象城建筑设计咨询有限公司对建筑及巷道空间进行修缮改造,改造后的公有房屋由荔湾区文商旅中心活化运营,目前已有多家文化产业入驻。第二阶段(2018—2020年):聚焦于社区公共空间改善、口袋花园和基础设施建设。在社区规划师、政府部门、新闻媒体和相关专业人士的协同合作下,开展了座谈会、论证会、社区展览、共同缔造委员会、模型搭建和设计竞赛等一系列的参与式规划活动,相关活动有效提升了利益相关方对当地历史文化的认知,并实现了各方之间的积极互动(图2)。
2-3 成立共同缔造委员会Establishment of a mutual collaboration committee2-4 宗族长者在专家会阐明方案A clan representative explaining his idea during the expert meeting2-5 1∶1 搭建实体模型探讨门楼方案1∶1 scale experimental construction of a proposed gate plan2-6 市民给设计竞赛投票Public voting in a design competition
2.2 研究框架与数据分析
基于Reed等[13]和Yang等[22]的相关研究综述,并结合场地情况和资源可达性,笔者建立了3个步骤的研究框架来对利益相关方进行分析:1)识别利益相关方;2)将利益相关方归类;3)分析利益相关方的互动(图3)。首先,结合专家意见、观察、访谈、文本分析等方法对相关方进行识别[23]。其次,基于“影响力–利益”矩阵,在已纳入“影响力水平”与“利益相关度”两项指标的基础上,加入“参与程度”作为衡量指标[8],更为系统全面地分析利益相关方特征。最后,由于项目涉及大量相关方,常规的研究方法如社会网络分析法[23],重视个体之间的互动关系,将耗费研究人员和受访者大量的时间精力,进而影响问卷真实性和完成度。因此,研究基于“行动者–关系”网络的方式[24],以利益相关方类别为依据,更灵活地收集相关群体之间的互动情况。由于上述方式只反映利益相关方参与的总体情况,本研究采用统计分析来进一步评估利益相关方的社会人口学特征和其类别对参与程度的影响。
3 研究框架Methodological framework
2.2.1 识别利益相关方
本研究选取泮塘五约的地理界限作为利益相关方的社会网络边界。2018—2020年间,研究人员通过参与研讨会、专家会议、日常观察、半结构化访谈等方式确定潜在的利益相关方,并通过咨询项目负责人核实名单,完成人员的补充更替。在充分了解项目后,根据不同利益相关方所处场所选择在线或实地方式进行对接。对于村内生活、工作的群体,按门牌号逐户走访,并确保每户至少有别进行标注,在对应象限中展示相应的影响力和利益等级,并用颜色区分其参与程度[25]。再次,通过SPSS 25.0软件中的非参数检验方法,如曼–惠特尼秩和检验(Mann-Whitney test)和克鲁斯卡尔–沃利斯检验(Kruskal-Wallis test),分析不同利益相关方特征(性别、年龄、教育程度和参与程度)对其影响力水平、利益相关度和参与程度等因素的影响[26],并通过NVivo 12.0软件对访谈文本数据进行转录和分析,辅助解释定量数据。
2.2.3 利益相关方互动
为进一步了解利益相关方之间的互动关系,参与问卷调研的对象需要回应以下问题:1)在社区更新中沟通过的群体;2)与这些群体的关系为合作、中立或冲突;3)希望进行更多沟通的群体。统计结果以“行动者–关系”网络的形式描述相互关系[26]。由于利益相关方的人口数量不同,该选项在相应群体中所占比例被用来表示与他人的互动强度。此外,运用半结构化访谈了解其选项动因,访谈内容为:1)您经常与该群体交流哪些内容?2)是什么导致了您与该群体的冲突?一名代表被邀请参与调查。其他利益相关方则通过“滚雪球法”,即由受访者继续引荐其他利益相关方,并通过微信发送调研问卷。
2.2.2 利益相关者特征
受访者被要求:1)提供人口统计学信息,包括年龄、性别、教育程度和所属利益相关方类别;2)明确受访者个人对改造项目的利益类别(“经济利益”“社区利益”“角色和职能”和“自我实现”)和对项目的影响力(“知识”“资源”“社交技能”和“社会地位”);3)评估其利益相关度和影响力水平,依据从“无或最小”到“非常高”的五级量表(分值1~5);4)描述对项目的参与程度,包括不参与、被告知、协商、合作、共同决策到赋权[8]。此外,研究通过线下的半结构化访谈了解受访者选择特定选项的原因,例如:您为何与该项目具有较高或较低的利益相关度?您为何对项目具有较高或较低的影响力水平?您曾通过哪些途径来参与该项目?
数据分析首先对每个利益相关方所表述的利益和影响力来源类别予以统计[13]。其次,在“影响力–利益”矩阵中按照受访者的类3)您为何希望与该特定群体开展互动?并对访谈数据使用NVivo 12.0软件进行文本分析。
3 结果与分析
3.1 利益相关方类别及定义
本研究共识别了五大类14小类的利益相关方,五大类包括:1)在地利益相关方;2)规划设计专业人士;3)地方、区级和市级的政府管理人员;4)新闻媒体;5)施工方。共计145名利益相关方人员参与了调研,约占利益相关方总人口的25~30%,符合统计学的常规样本抽样[6]。其中男性82人,女性63人;年 龄 在18~30岁 者31人,31~45岁 者38人,46~60岁者45人,61~75岁者25人,76岁及以上者6人;受教育程度方面,初中及以下学历者53人,高中学历者34人,本科学历者51人,硕士及以上学历者7人。由于客观条件限制,本研究未能接触到市级政府管理人员和专家顾问,他们的相关特征可由其他利益相关方的描述加以推断,并期望未来可获取相关数据予以补充(表1)。
表1 利益相关方分类及定义Tab. 1 Classification and definition of stakeholder groups
3.2 利益相关方特征
在“影响力–利益”矩阵中,Ackermann[25]根据利益相关方所处的不同象限确定其参与项目的优先级(图4):“关键参与者”(key player)具有较高利益和影响力,应密切参与;“主体”(subject)虽然具有一定的利益诉求,但具有较低影响力,需要将其引入参与过程,并进行信息告知;“背景设定者”(context setters)具有较少的利益,但对项目具有高影响力,会对改造提出关键建议,是改造过程中重要的被咨询方;“人群”(crowd)对项目的利益和影响力有限,应予以最少的关注。
4 利益相关方的影响力、利益及参与程度Influence, interest and participation level of stakeholders
本研究中,所有政府管理人员均处于“关键参与者”象限。他们对改造起着行政管理职责。新闻媒体处在“关键参与者”和“主体”象限,由于其具有较高的公信力和社会地位,有助于向上反馈民意并推进决策和促进传播。规划设计专业人士直接引导场地设计,但相比公职人员更缺乏话语权,因此也被评估处于“关键参与者”或“主体”象限。对于上述3类人员来说,工作职能、社区利益、自我价值是他们的核心诉求。对于施工方而言,其承担项目的建设并具有较大影响力,核心诉求为经济利益(表2)。
表2 利益相关方的影响力及其利益类别Tab. 2 Influence and interest of stakeholder groups
在地利益相关方类别中,当地(原)居民如几位宗族长者和一些积极参与规划活动的居民处于“关键参与者”象限,社区文化传承和物质环境建设是他们的共同关注点,他们也为项目发展提供历史文化背景知识和积极地反馈现状问题,其余居民则分散在另外3个象限。大多数租户和其他市民处在“人群”象限,作为村落的外来者,他们对项目关注不多。在微改造项目的尾声,不同文化产业的商户陆续入驻,并一致认为场地的物质环境对其经营非常重要,这些产业的入驻也有助于提升古村的文化氛围。
SPSS分析表明,利益相关方所处的象限对其参与程度有显著影响(P<0.01)。“关键参与者”和“背景设定者”通常与其他利益相关方一同协商、合作或共同决策,具有更高的参与程度。而“人群”和“主体”象限中的群体通常只处在“无参与”或“被告知”的程度。利益相关方的人口学特征诸如性别、年龄和教育程度对其影响力和利益水平高低具有显著影响(P<0.05)。例如,男性(平均得分2.4分)对项目的平均影响力水平显著高于女性(平均得分1.7分);31~45岁的人群具有最高的利益(平均得分3.2分)和影响力(平均得分2.4分)程度,61~75岁的群体其次,老年人(≥76岁)的影响力(平均得分1.0分)和利益(平均得分1.7分)程度最低;此外,拥有硕士及以上学历的人群,其影响力和利益水平与具有初中或以下学历的参与者相比,平均高出1.5分。
3.3 利益相关方互动与交流意愿
结合“行动者-关系”网络及与利益相关方的访谈结果有助于了解不同利益相关方之间的互动情况。社区规划师和设计师与大多数利益相关方群体就“征求民意并向有关部门沟通反馈”进行了密切交流(图5)。当地(原)居民与本类别的利益相关方沟通最为密切,其中的宗族长者在“收集居民意见”和“与社区规划师反馈”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新闻媒体与当地(原)居民、租户、区级政府管理人员及专家顾问联系较为密切,并有效“监督与推动了行为决策” 。由于文化产业商户入驻项目较晚,其主要与区级政府管理人员洽谈承租与运营事宜。在各级政府部门中,区级城市更新和住建部门主要负责与各方的商榷与对接,由于泮塘五约没有村委会来对接项目的进展,街道等地方机构主要起到辅助管理的作用。市级有关部门进行项目的最终审批,但由于社会地位的差距,只有两类利益相关方(设计师和区级政府管理人员)与其有偶尔的联系。
5 与其他利益相关方有交流的人数比例The proportion of stakeholders who had communication with others
各利益相关方之间的互动关系通常为合作或中立(图6)。少数当地居民和租户表示曾与施工队,以及相关建设单位的区级政府管理人员有过争执。与受访者LR-50、LR-63、TE-2和TE-24的访谈内容显示,矛盾主要集中在公房修缮对私房的损坏,以及涉及公共开放空间排水、人行道和凉亭等基础设施的质量问题。同时,个别当地(原)居民(例如LR-14、LR-27)也表达了新兴文化产业对当地文化产生潜在影响的忧虑(图7)。
6利益相关方互动关系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takeholder groups
7 社区更新后文化产业(左侧的木制栅栏)与私房(右侧的晾衣架)共存After renewal, coexistence of retailers (wooden fence on the left) and private housing (clothes hanging on the right)
图8阐释了利益相关方与其他群体进一步沟通的意愿。大多数在地利益相关方、设计专业人士和新闻媒体都希望能与政府部门,特别是与区级政府管理人员进行更多的交流。而地方和区级政府部门也同样表达了与当地居民和社区规划师沟通的意愿。此外,出于经济利益和社会推广的需求,文化产业商户希望与当地(原)居民、市民游客以及新闻媒体有更多的接触。由于大多数租户和其他市民自视为项目的旁观者,并没有表露出与他人沟通的意愿。
8 利益相关方与其他群体沟通的意向The intention of stakeholders to communicate with other stakeholder groups
4讨论
1)使用“参与式微改造方式”维护公共利益。有别于诸多以经济利益为导向的社区更新项目中存在的严重冲突[27-28],本研究中各利益相关方都以社区利益为共同目标,且总体呈现出良性互动的关系。由与不同相关方的访谈内容可知,项目采用的参与式微改造方法,来自于公共资本的资助及弘扬当地文化的集体意愿,对项目的推动产生了积极的作用。然而,部分由施工质量引起的矛盾也彰显了需要加强建设工程质量监督机制的必要性。此外,由于利益相关方的互动关系是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随着村内各种文化产业运营日益完善,新的产业结构和旅客的涌入可能会对地区经济、社会、文化、人口构成等方面产生影响,未来可对此进一步分析研究。
2)以“中间人”制度构建沟通桥梁。当前的城乡规划工作机制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居民与政府管理人员的直接对话,案例中通过社区规划师、设计师、新闻媒体以及当地宗族代表等充当“中间人”,有效促进了居民与政府管理人员的沟通,提升了对项目的理解认知。社区规划师所体现的桥梁作用为在国内规划中实行“社区规划师制度”的倡议[29]提供了实践论证。同时,在当地宗族文化影响下,当地(原)居民具有强烈的凝聚力,有利于宗族长者促成居民与社区规划师等群体的沟通。而新闻媒体由于具有权威性与公信力,能够有效开展对话并向有关部门传递信息[30]。“中间人”制度为未来的参与式实践提供了良好启示,有助于相关项目寻找合适的突破口,促成不同利益相关方的有效沟通。
3)需进一步提升边缘群体的参与度。由于社会地位等原因,项目中政府管理人员、新闻媒体和设计专业者往往比在地利益相关方有更高的平均参与程度,而宗族代表和部分居民由于积极参与各类活动,也具有较高的参与度。与此同时,女性、受教育程度较低者、年长者、租户和其他市民在更新项目中仍然处于边缘化的地位。根据访谈内容可知,这种现象源于在当地宗族文化中由男性主持公共事务的传统、部分群体对个人认知水平的不自信、时间精力有限且缺乏参与兴趣。对此,建议通过多种文化和社会活动的举办,提升边缘化群体的包容度,在意识形态和兴趣层面方面提升认知,并调整参与式活动的时间及形式来适应不同的人群需求[31]。
5 结语
本研究为系统地了解社区更新中利益相关方的特征与互动情况建立了一个程序性框架。“影响力–利益”矩阵、“行动者–关系”网络及相关统计学理论结合的方法,有效助力于识别利益相关方优先级、评估社会网络互动情况,在社区更新改造过程中,可以基于上述结果进一步改善利益相关方互动关系。泮塘五约是一座具有悠久历史文化、高度社区凝聚力和强烈地方依恋的传统村落。作为全国老旧小区改造的试点项目,五约微改造的优势与局限性,对于合理建立老旧小区有机更新的长效机制,形成在全国范围内可复制、可推广的模式具有重要意义。
致谢(Acknowledgments):
感谢项目中社区规划师黄润琳、芮光晔,新快报记者何姗,宗族代表权叔、辉叔等不同利益相关方为本研究提供了详细的背景介绍,本研究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他人无关。此外,谢菲尔德大学风景园林系教授安娜·乔根森(Anna Jorgenson)对本研究的研究框架和行文思路给予了宝贵意见与指导,华南师范大学的黄燕如同学协助笔者进行现场调研,在此一并致谢!
图表来源(Sources of Figures and Tables):
图1-1、2-1、2-3、2-5由广州市象城建筑设计咨询有限公司提供;图2-6由黄燕如拍摄;其余图表均由作者绘制或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