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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地女生之刘钊钊

2021-10-15穗子

百花园 2021年4期
关键词:团支书荒地寝室

穗子

入学半个月了,二十人的大寝室都住着谁我还没认全。我住门口,刘钊钊住最里面角落,记住她一是因为她的名字特别,二是昨天下午班会上辅导员任命了班干部,劉钊钊是团支部的组织委员。

军训结束后有一天假,丫头们都出去疯了,我没钱去十里地之外的小镇消费,便在寝室里看书。刘钊钊进来时乐呵呵地丢给我一封信,然后回自己的床上看信去了。刚进大学校门的每一个女生都还不肯把自己跟高中的脐带割断——新同学不熟,高中同学的来信是对想家情绪最好的安抚。是我高中同桌的来信,她考上了黑大。读着她在新学校的传奇,想着她那滑稽样儿,我不由自主地乐出了声。

不对,有人在哭,我急忙趿着拖鞋跑向寝室里头:“刘钊钊,出什么事儿了?你别吓我。”

刘钊钊一头扑进我怀里,哭得更悲痛了:“你看看信就知道了。”

是一封短信,我匆匆读了两遍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钊钊,信上没写啥呀。”

“是我高中同桌。我当班里的团支书时他才是组织委员,现在人家一入校就是他们班的团支书了,我却只是咱们班的组织委员。”刘钊钊依旧在伤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刘钊钊哭信的事儿我只告诉了我的饭伴儿程芳,实在忍不住。看得出刘钊钊肯定为自己的那次失态后悔,以后一直努力以特别阳光的形象面对我,面对这块荒地。她这个组织委员确实比团支书更卖力气、更有水平,不管是组织国庆征文,协调与学长的排球赛,还是安排班里六十五个人的元旦聚餐,她都是最能干、说话最有分量的一个,实际上她已经是同学们心中最重要的班干部了。

元旦那天从电影院一回来,只见有人剁馅儿,有人揉面,教室里一派想象不到的热闹景象。除了班干部,班里几个年龄大些的男生忙得最欢实,我们这些小不点儿只有卖呆的份儿。不管多忙多乱,刘钊钊也是中心。尽管饺子最后煮成了片儿汤,教室里也是一片欢笑。元旦之后,程芳就告诉我说:“刘钊钊谈恋爱了,跟我班年龄最大的史达旗。”刘钊钊很漂亮,少有的白净,虽然也是来自小地方,可人家是县里的,不像我和程芳是真正的村姑。史达旗,我们背后都叫他“屎大蛆”。怎么能说清楚他的讨厌之处呢?他坐在座位上从来都没有老实的时候,回头探脑让人不舒服,像是成人世界派到我们这个青春荒地里的探子,让人感觉高高在上;瞅人从来不用正眼儿,眼神冷冷的,但瞅漂亮女生的时候眼神是热的、辣的。渐渐地,他游移不定的眼神大多集中在刘钊钊身上了。“别瞎扯了,刘钊钊怎么能看上他?”我果断地否定了程芳的这个花边新闻,程芳赌咒发誓说千真万确,但就是不肯告诉我消息来源。

第二学期民主选举班干部,刘钊钊顺利地当上了团支书。我就投了她的票,她行。可关于她谈恋爱的传闻越来越多,屎大蛆甚至每天三顿给她送饭了。他用煤油炉子在寝室走廊做饭,每天炖鱼炖肉煮挂面什么的,刘钊钊美美地享受那份荒地女生所能得到的最优厚待遇。

夏日的一个夜半,程芳闹肚子去厕所,我陪她。我们住平房,室外厕所在离宿舍挺远的铁丝网跟前,程芳急急地跑去,半醒的我在后面懒懒地跟着。走到房后时惊扰了一对鸳鸯——正是那二位,借着月光能看到两人衣衫不整。我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好像做了错事的是我。刘钊钊扭头跑开,屎大蛆威胁我:“这件事儿要是有一个人知道就是你说的,管好你的嘴。”

我真的跟谁都没敢说,包括程芳。带着他们的秘密,大学四年我一直心情沉重。

我问程芳:“刘钊钊为什么会看上屎大蛆?”

“屎大蛆说他爸是铁路上的什么段长,他答应钊钊,不仅把她留在城里,还给她哥安排工作。你说多恶心,刘钊钊就这么把自己贱卖了。”

“刘钊钊呀,想要的东西太多。不对,她可能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程芳也有了男朋友,跟屎大蛆住一个寝室,据他说屎大蛆他爸只是个退休铁路工人。

屎大蛆到底挨揍了,被打得鼻青脸肿。四年一瞬,毕业前那几天男同学们一直在喝酒,有酒就有醉,屎大蛆醉后嘲笑全班男生个个都是童子鸡,只有他是真男人……打人的男生们被学校给了延期毕业的处分,包括程芳的男朋友,女生却把他们当成英雄。

刘钊钊又哭了,是来自心底的深恸。跟乌眼鸡屎大蛆拖着行李离开学校的时候,她的眼睛像一对磨砂灯泡。

“这能行吗?”我不无忧虑。

程芳在给男朋友扇扇子,鄙夷地说:“她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责任编辑 晨 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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