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环境造型Q”的公共艺术理念及其创作实践
2021-10-12赵云川关立新
赵云川 关立新
摘要:在日本公共艺术设置事业中,出现了许多公共艺术家和设计团体,他们以超前的视野和别具一格的方式积极展开城市公共艺术的探索与实践,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本文介绍的环境造型Q是由三位颇有名气的现代艺术家组成的设计团队,他们以“集团思考开发法”为创作思维方式,将“无个性”的“敞开式纪念碑”作为公共艺术的表现图式,其鲜明而清晰的创作思想和造型观念,体现出了对公共艺术本质和原则的深谙,对我国现代艺术家参与公共艺术事业建设具有启示意义。
关键词:环境造型Q 公共艺术 共同创作 理念
一、环境造型Q與“共同创作”
“环境造型Q”是一个雕塑家团体,由住在日本关西的山口牧生[1]、增田正和[2]、小林陆一郎[3]三人组成。1968年夏天,小豆岛采石场召开了“日本青年雕塑家论坛”[4],三人便以此为契机成立了该团体。在经过了长达20年的创作活动之后,团体于1988年秋解散。关于环境造型Q的名称,“环境造型”表示环境与造型之间的关系,至于“Q”,则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环境造型Q所尝试的,是三位雕塑家能否站在平等的立场上共同进行创作,并且通过这种合作,对设置在城市公共空间的纪念像或雕塑景观进行设计实践和探索。一般而言,人们对雕塑或艺术创作中的平等合作方式常抱以怀疑的目光,因为要达到共同创作似乎只有通过妥协才能实现。事实上,雕塑家在凝神构思时,会在脑海中对造型和样式进行反复的构建或解体。即便是几个雕塑家聚集在一起同时构想一个计划时也不例外,每个人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形象,且这些形象大多具有明显的个性化特征。而具有个性的东西常常是非常顽固的,例如,A提出自己所构想的形态,执迷于其他形态的B和C就会很难接受。[5]个性与个性之间是相互排斥的,很难完全对某种个性化的形态达成共识,因此,必须通过妥协才能完成。而这种妥协的方式可能会抹杀艺术家的个性,从而导致艺术品质下降。还有一种情况是其中一个人强烈主张某种个性化的形象,虽然得到了其他人的接纳并最终完成了作品,但完成的作品,很难说是建立在平等基础上共同创作的结果。
可见,共同创作是一个很难发挥出个性的体系。但是,对于环境造型Q而言,他们三人之所以能够进行共同创作,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共同创作的作品大多是无须独特语言和强烈个性的纪念碑式的造型。正如环境造型Q成员之一增田正和所说:“幸运的是,环境造型Q共同制作的是没有个性的纪念碑。对于作为艺术的雕塑,其价值在于个性的展示,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但是,设置在户外公共空间的纪念碑,如果以艺术个性之名毫无掩饰地展现出创作者的独特品位和自我表现欲望的话,就麻烦了。”[6]他继续解释说:“户外公共空间是集散不同人群的场所。在这样的共享空间中,如果强加上不顾及环境的、个性化的、突出的艺术雕塑,很可能会成为雕塑公害。设置者、制作者、管理者必须十分留意这一点。环境造型Q力求通过探求‘敞开式纪念碑来尝试解决这一问题。”[7]
上述文字表达出团队的一些意向。一方面,这里所指的雕塑是设置在户外公共空间的纪念碑,空间是指各种各样的人们集散的场所。另一方面,设置在这种特定场所中的雕塑,如果不考虑其环境因素,势必会造成雕塑的视觉公害。因此,环境造型Q旨在通过共同制作来创造适合于公共空间的、能被公众认可的纪念碑。应该说,这里所谓的没有个性,并非是不要个性、不要创作的特色,而是与那些追求造型的纯粹性、强调表现欲望,且不用考虑第三者的认知和感受的个性张扬的作品相比,他们的作品更符合环境艺术或公共艺术的创作原则,即在充分考虑环境性、公共性、公众性的基础上,追求作品的特色和价值。
在多年探求“敞开式纪念碑”的创作活动中,环境造型Q创作了很多作品。这些作品无不体现着作者对环境造型和公共艺术的理解。下文通过对该团体一些重要作品的介绍,可以更深入地了解其艺术思想、创作理念、运作方法和表现形式。
二、环境造型Q的作品分析
1.《致安德罗米达》
在位于日本兵库县神户市填海建造而成的人工岛上,共建有北、中、南三座公园。《致安德罗米达》(图1)是由神户市港湾局订购并于1977年设置于中公园的作品。由于当时兵库人工岛还处于建设之中,公园又是从北向南依次建造的,北公园已经设置了由环境造型Q创作的《海豚喷泉》(图2),所以把该作品放置在中公园。
与开放式的北公园不同,中公园是一个由建筑和树木环绕的公园。在设计《致安德罗米达》的方案时,设计团队请来港湾局相关专家以及与神户有着密切关系的有识之士,听取他们的意见、了解他们的需求和想法。这种订购者、制作者以及第三者之间相互交换意见的方法,消解了订购者与制作者之间的对立和隔阂。在具体设计构思方面,设计者考虑到这是一个为人们提供安心休闲和娱乐的广场,应避免在这里出现打棒球和排球之类的现象,故采取了两个具体的对策:一是让整个广场起伏不平,二是使用很多石头加以点缀。对于前者只要考虑好排水问题即可实现。而对于后者,应该放入什么样的石块、放入多少及怎样放置,则需要设计者精心布局和维护者悉心经营。
另外,中公园的周围环绕着树木和建筑物,在这样一个被围合的空间中没有可供眺望和欣赏远景的地形。但躺在草地上,可以看见蓝天白云、明月星辰。当把这个广场作为天与地对话的场所进行考虑时,仙女星的旋涡状星云便作为重要的主题和共同形象萦绕在环境造型Q团队三人的脑海中。于是,三人以天体照片为参考,用52个石块表现出中心稠密、呈旋涡状并向四周扩展的星云图样。布局忠实地以天体照片为依据,52块石头布满了整个广场。在石头上爬上滑下的孩子以及守护着他们的父母眼里,《致安德罗米达》可谓是满足他们的愿望和需要的雕塑作品。
2.《水的广场》
1984年,环境造型Q在名古屋市名城公园完成了造园要素很强的作品《水的广场》。名古屋市农政局公园绿地部计划将古屋市名城公园改造为儿童雕塑公园。在整体规划中,环境造型Q负责其中一个广场的改造,这便是《水的广场》(图3、图4)。
改造前的《水的广场》所在地树木丛生,还残留着建筑物地基的平地,是一个给人阴冷感觉的地方。为了把其改造成让孩子们尽情玩耍的广场,就需要把这里变成一个明亮的空间。为此,环境造型Q做出了如下构想:首先,只保留周边的主要树木,除去中心部的树木,并在广场中心部向下挖掘,使其成为平缓倾斜的研钵状地形。其次,在中央建造小水池,在水池中设置间歇性喷泉,并沿着池塘的外围布置环状石带。然后把从远处几个雕塑流出的水营造成流向池塘的潺潺溪流,并在树荫下设置石桌和石凳。最后,树木、溪流、石头与雕塑的构成还要避免日本式庭院的形象,以带有圆形剧场的明亮开阔的空间为目标进行建造。具体做法包括在树根的周围盖上表土,然后用小石子覆盖剩余空间,避免在树木的周围配置尺寸高大的造型物。作为溪流水源的雕塑,也被塑造成深受孩子们喜爱的“小马”“羊羹”“软糖”等具象造型,同时出于安全考虑,造型物的高度也受到严格控制。
《水的广场》完成后成为公园的中心,并成为儿童喜欢且乐在其中的集景观与游玩娱乐为一体的场所。该设计在1985年获得了第一届“名古屋市都市景观大奖”,同年又获得了第二届“本乡新奖”。[8]
3.《北斗曼陀罗》
《北斗曼陀罗》(图5)是1986年设置在札幌艺术森林野外美术馆的作品。该作品由树木和石头构成,是一个在边长约为36米的正方形土地上,由459块北海道产的安山岩基石、9块经过研磨的能势产的黑花岗岩以及84棵库叶云杉苗木所组成的作品。随着所种树木的成长,其形态也发生着变化。
人们对此作品有这样的评价:“像一个沿着地形起伏而扩展开来的巨大的手帕”,“仔细观察,可以从中看见环境造型Q的原创性”。[9]事实上,把无名性作为理念之一的环境造型Q,很少在作品上署名。这种对无名性的执着,引发了他们把树木这种自然事物引入作品当中的构思。其典型的做法是先在土地上按照围棋盘的形状铺设安山岩基石,然后在内侧按照正方形植树,进而在内侧营建出一个小广场,再在其中设置造型物。
怎樣才能有效地脱离艺术作品个性化的创作意识,创造“开放式纪念碑”吸引游客呢?为此,环境造型Q考虑用高大的树木制作一个立方体,该立方体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被人看到,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和好奇心。环境造型Q利用已有的树木进行创作的方式,在名城公园的《水的广场》中就已尝试过,但采取植树的手法这却是头一次。栽种的苗木必须是能够适应北海道寒冷气候的树种。在北海道大学农学部的建议和帮助下,环境造型Q选择了北海道最具代表性的树木,种植苗木的高度被严格控制在四米以下。建造在库叶云杉林中的草坪广场是一个面向阳光的暖和的小场所,其中设置了作为该作品核心的造型物。北海道的象征是北斗七星。该作品以北斗七星的形象设置在广场中。如果把该设计以平面图呈现,北极星位于正方形最外侧的轮廓线上,正好是曼陀罗图形,由此作品得名《北斗曼陀罗》。
环境造型Q制作的作品管理手册中有如下内容:树木下枝开始交叉,为不妨碍成长,1.5米以下的枝按顺序剪掉。即使长出苔藓或出现裂缝,也不要管它。[10]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树木可能枯萎,石头可能崩裂。但是在环境造型Q设计者们看来,推移变换的全部面貌尽收眼底或许才是他们期待中的作品。由此可以看出环境造型Q尊崇自然、质朴的造型意象以及追求人造物与自然物在特定环境中融合统一的理念和主张。
4.《美利坚剧场》
《美利坚剧场》(图6、图7、图8)是配合神户港建造120周年的庆祝活动创作,并设置于美利坚公园的一座纪念碑(1987年4月完成)。1896年,在神户的神港俱乐部上映了日本最早的电影。在迎来电影放映90周年之际,电影迷组成了电影发祥地神户纪念碑建设委员会。起初,纪念碑的设置场所定在电影最初上映的地方,后来改在神户市新建设的美利坚公园中。美利坚公园是为了纪念美利坚码头而建造的公园,该码头是明治时期以后神户港的中心,也是许多外国人登陆日本的第一站。当然,电影也是从这里登陆日本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环境造型Q认为,将象征电影的荧幕作为纪念碑主体造型是最合适的。他们设想通过打穿巨石来表现虚拟的映像。人们透过凿穿巨石的荧幕仿佛可以看到大海和行船,从而牵引出历史的情节和想象中的映像。在具体营建中,纪念碑以荧幕巨石为中心,对面是舞台巨石,舞台石的前面是观客石,以此来表现与电影相关的制作者、演出者、观众的一体感。游客在这里可以成为明星,可以成为导演,也可以坐在观客石上为明星献上掌声。无论谁在这里眺望,都可以自由变换身份。在记忆石的正面,刻着“神户开港120年纪念·外国电影登陆第一步1896”的字样,背面镶嵌着刻有历史上电影明星名字的青铜板,记录着20名外国明星、20名日本明星的名字,这些明星是由与神户非常有缘的电影评论家定川长治选定的。每位明星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都分别被刻入一块观客石中,共有42块。多出的两块,是在影迷们的强烈要求下,增加了两位没有在定川长治名单中的明星。毫无疑问,设计者在《美利坚剧场》中极力想追求的是,通过以荧幕巨石为中心的景观设置,加上在电影史上创造业绩的观众喜爱的明星们的名字的镌刻,使这里成为电影爱好者的休闲娱乐广场。
5.其他作品
环境造型Q创作的作品还有很多,如1974年设置在神户市中央区加纳町东游园地的《日本近代洋服发祥地纪念碑》(图9)、1981年设置在神户市中央区加纳町的《泉声》(图10)、1982年设置于兵库县姫路市川西台的《梦想是无限的指标》、1985年设置于伊丹市市政厅前的《白鸟喷泉》(图11)、1987年设置于须磨离宫公园的《细胞分裂——平行移动》和设置于青野坝址公园的《圣克莱门特巨石墓》(图12)、1988年设置于碧南市市民医院前的《螺旋形》(图13)等。这些作品都不是单一的造型,而是由群体造型组成的,并多与喷泉结合,形成系统化的场所景观。人们不仅可以在外部观赏,还可进入其间,形成良好的互动。
三、环境造型Q的理念与方法
环境造型Q团队共同制作的作品是通过“集团思考开发法”[11]实现的。“集团思考开发法”是一种由多人自由地发表创造性的意向,并逐步引发和展开联想的方法。在这一过程中,设计者首先要围绕所给的条件进行自由发言,但是不能当面对他人的发言进行批判或进行关于“形”的带有个人印象的陈述。他们总是非常耐心地等待设计方向的确定。方向确定了,剩下的就只是细节问题了。在共同拥有了不是哪一个人的方向而是集体智慧所决定的方向之后,便可以推进作品制作工作的展开。
为了不在雕塑配置中加入个人的造型感觉,按原型进行星座配置的方法除了在之前提到的《致安德罗米达》和《北斗曼陀罗》中使用过之外,1985年设置在伊丹市市政厅前的喷泉雕塑《白鸟喷泉》也使用了这种方法。该作品虽然设置在办公楼前面,但是却能够让市民感到亲近,并成为孩子们乐于游玩的地方。应该说,这种不在配置中加入个人造型感觉的设计方式,从1973年在小豆岛坂手港共同制作的《八十八所》(图14)就有所体现。在此作品中,88根石柱(或石墩)的高度分别由88个扎所[12]决定。在以后的作品中,环境造型Q持续使用了这种方法。
创造是环境造型Q所追求的理想,而在野外公共空间设置的纪念碑,必须要得到人们的参与和互动,才能有价值和生命。在这里,“敞开式纪念碑”构想为人与自然共鸣状态下形成的物象。与因追求个性而呈现出具有独特性、奇异性的作品相比,他们更在乎作品与公众、与环境的关系。“就像光的三原色混合在一起成为白光一样,希望能够产生没有三个人个性的无色透明的造型。”[13]尽管环境造型Q還不能完全自信地说可以进行严格意义上的共同制作,但是他们的做法可以证明接近理想的共同制作是可能的。
从环境造型Q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两方面因素的影响,或者说是两种因素共同影响的结果。其一是受东方园林“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的影响。多借助天然的石材作为造型构成的元素,并利用水这种与人极为密切和亲近的自然物穿插于其中。在石阵的经营布局中,吸收了中国园林和日本“枯山水”[14]的设计手法及意境,从而使这种“敞开式纪念碑”有了深层的文化内涵。
其二是受到现代抽象艺术(特别是抽象雕塑)和后现代艺术思潮的影响。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出于经济上的考虑和受日本“枯山水”设计手法的影响,现代景观设计开始大量出现硬质景观。石景设计也伴随着一批具有世界影响力的日本现代景观设计大师走上世界舞台,如野口勇、佐佐木等人的作品中就有大量石景。与此同时,一些杰出的西方景观设计大师也开始使用经过抽象后的规则石景,如伊拉·凯勒水景广场的瀑布,就是劳伦斯·哈普林(Lawrence Halprin)对美国西部悬崖与台地的大胆运用的作品。另外,人造石头——混凝土的大量使用,也产生了一批杰出的景观设计作品,如哈普林的经典之作——《爱悦广场》中极具韵律感的折线型大台阶,就是对自然的高度抽象与简化。而20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来产生的后现代主义,极大地扩展了艺术的范畴,其中对景观设计较具影响的是历史主义和文脉主义等叙事性艺术思潮。它们或直接引用符号化的“只言片语”的传统语汇,或采用隐喻与象征的手法,将意义隐含于设计文本之中,使景观作品带上地方文化的印迹,具有表述性且易于理解。与20世纪前半叶现代主义设计只注重满足功能与形式语言相比,后现代主义设计更加注重对意义或场所精神的追求,如野口勇的《加州情景园》等景观作品就是典型案例。
或许正是两种思维的交织和碰撞,使环境造型Q能用丰富的设计手法构成自由的平面与空间布局,产生简洁明快的风格,从而在雕塑创作中开辟出一方不同于传统雕塑的新天地。事实上,环境造型Q在设计创作中力求每一件作品都能体现出不同的风格和特点,避免样式的固定。当人们在纵观环境造型Q的全部作品时,也会看到属于环境造型Q个性的东西蕴含在这些作品之中。
四、结语
环境造型Q团队中的三人是日本著名的现代雕塑艺术家,具有超前的意识和现代创作思想。但当他们面对设置于城市环境和公共空间的艺术创造时,便不能张扬个性、自我宣泄,而是要充分考虑公共环境的特性和公众的需求,展现出一种为社会公众服务的责任。这一点对艺术家介入公共艺术创作具有启示作用。另外,环境造型Q在创作中将“无个性”作为一种原则,运用“集团思考开发法”展开工作,一方面是通过深度的沟通融合,为共同合作减少或消解矛盾冲突。另一方面,也是更为关键的一个方面,即“无个性”实际上是对公共环境、场域性、在地性的充分考量,是对社会大众心理的悉心揣摩,是对公众性的尊重,体现出设计者对公共艺术性质及设计原则的遵守。他们深知“如果以艺术个性之名毫无掩饰地展现出创作者的独特品位和自我表现欲望”,会造成与环境空间的不协调,与公众心理的不对应。而如果以强加方式将这种作品布置于公共场所,不仅难以获得公众的认可,最终还可能变成一种公害。因此,环境造型Q力图肩负起公共艺术家的责任,通过“无个性”的“敞开式纪念碑”的探索来解决问题。他们认为公共艺术作品的设计必须考虑公众的权利,要深入了解人的生活心理,使人们在与公共艺术作品接触时,有参与感和互动感。从环境造型Q的公共艺术实践看,其作品几乎都能得到公众的喜爱和认可,正好印证了他们所倡导的“与人的对话才是作品的内容”的创作理念。除了追求与人的对话外,他们十分注重作品与环境性质、空间形式等关系的协调、融合,并追求与周围风景相呼应,力图达到作品与人、与自然物的相映生辉。[15]纵观环境造型Q的作品,表面上看是一种对独特个性和语言关系的妥协,但实际上是一种公共艺术理想的体现。“无个性”并非真的没有个性,而是以开放、包容的方式呈现其独特性。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项目“中日近现代美术比较研究”(项目编号:20BFO82)阶段性成果。北京市宣传文化高层次人才培养资助项目“北京当代公共艺术设置观念和方法研究”(项目编号:2017XCB028)的阶段性成果。
注释:
[1]山口牧生(1927-2001),出生于福冈县户畑市。1950年于京都大学文学部哲学科美学美术史专业毕业,1952年至1958年在大阪市立美术研究所学习雕刻。
[2]增田正和(1931-1991),出生于廣岛县广岛市,1950年于京都大学文学部美术科毕业。
[3]小林陆一郎(1938- ),出生于滋贺县,1961年毕业于京都市立美术大学雕刻专业。
[4]雕塑论坛是指在特定的自然环境和公园场所,通过明确的目标企划,设定一定的主题,邀约雕塑名家或经过招募竞赛、审查通过的入选者,集中在一起进行一定周期的创作,在主办方策划、艺术家创作、公众参与方面形成互动的公共雕塑设置方式。详见:赵云川.公共雕塑设置方式略评[J].雕塑,2020(03):50-53.
[5]赵云川.日本公共雕塑的观念与方法[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17:226.
[6]增田正和与环境造型Q的共同制作与作品,参见:酒井忠康,米仓守.现代日本野外雕塑[M].株式会社第一出版中心,1991:158.
[7]同[6]。
[8]本乡新(1907-1980),出生于北海道札幌,日本著名雕塑家。从20世纪60年代起,他为北海道等地制作了大量的公共雕塑,众多作品被札幌雕塑美术馆收藏。“本乡新奖”是以其命名的日本雕塑领域重要的奖项。
[9]同[6],第160页。
[10]同[6],第161页。
[11]集团思考开发法:由许多人自由地发表创造性的想法,逐步引发和展开联想的方法,也指会议形式。[12]扎所:日本的佛教圣地。
[13]同[6],第162页。
[14]“枯山水”是日本最具代表性的庭园艺术。这是一种没有使用水来表现,却能体现水态的山水庭园。它不强调“使用”,更多是借用庭园的形式来营造一个能让观者遐想的空间,是一种精神的栖息所。
[15]同[5],第265-266页。